《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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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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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终于轰然倒下。

    马倒下去的那个瞬间,谢云然心里就是一凉,这是她们最后的倚仗,马一倒下,车上仅剩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那后果、那后果……她不敢想,或者说,根本不必想。

    有人一个箭步登上车来,谢云然几乎是不假思索,本能地扬起簪子扎向来人的眼睛,那人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却不退反进,欺身过来。那车才多大,谢云然并无可退之地,当时一股汗臭直冲口鼻……

    四月、七月的尖叫声中,谢云然余光扫处,车下那更是人头汹涌,每张面孔都狰狞和扭曲。跳下去是个死,留在这里也是个死,她固然不想死,但是这样的屈辱,她也不想受。想不到最终是这样……

    想不到最终她的命运是这样,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一切都还来得及重来,那些所有她经历的,可以在她年老的时候,在秋冬的阳光里,慢慢说给孙女听,你看,即便你曾失去所有,也还有无数可能。

    然而并没有……

    有时候命运是这样的,它给你全部的希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猝不及防,让你失去它。

    一瞬间转过脑中,有母亲说了无数次的那句“不必担心”,也有那个迎着阳光走过来的少年郎君,那样仓促的开始,这样仓促的结束,你说遇见总算不是太迟,但是相处的时光还恨太短。

    谢云然圆睁着眼睛看住来人,最后一刻,至少她能记住谁逼死了她!

    她目色里悲愤与怨恨太浓,竟逼得来人怔了片刻,方才又要上来,忽地眼前风声大作,不知道哪里飞来一鞭,刚刚还好端端站在面前的******,忽然就不见了影子,一时茫然四顾……人呢?

    谢云然也在茫然中,她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脚下是空的,所有人的头颅都在她的脚底,唯有手里的簪子,簪子刺进手心里的痛是实实在在的……然后身子一重,她落在了哪里?

    方才要抬手,就听得背后一个声音道:“是我,云娘。”兴许是怕吓到她,这四个字说得又缓又沉,沉甸甸坠在心头,一块石头就落了地。

    是昭诩。

    她听得出他的声音,然而这逃出生天的错觉,近在咫尺的惶恐,竟让她不敢回头,怕回头,人就会碎掉,碎掉的也许是梦,也许是幻觉,她会回到之前,也许是遇见他之前,也许是更可怕的刚才。

    刚才……她多想和他说,如果你来迟一步,再迟一点点,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这句话她不能对父亲说,不忍对母亲说,唯有这样一个人,天上地下就只有这样一个人,是任何话,她都可以说的。

    多可怕……如果她最后一眼看到的不是他。

    风在耳边响得厉害,像暮春的雨打在芭蕉上,是马在疾奔,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疾奔,奔得这样急,急到心都堵到了喉咙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出来。暮色温柔地覆下来,覆在他与她背上,覆在风里。

    覆满一路的狰狞与鲜血。

    其实这样就很好了……谢云然默默地想,这样就很好了,哪怕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哪怕这一路的风不过是给他们送行,那也是好的。

    所有那些,尖叫和哭喊,嘶鸣和**,呼喝声,怒骂声,打斗和追逐的声音都被风裹着抛在身后,远远抛在身后,就像是刚刚过去的那个白天,远得像隔了一生一世那么久。当然经不起细想。

    然而她不敢细想。

    忽然背上一重,她被按得伏下身去。这一下来得太猛太急,头磕在马背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几乎是立刻的,她听到了箭的声音,长箭擦着头皮过去,也许还有几缕发丝……“昭诩!”她叫了出来。

    背后没有人应声。

    谢云然张了张嘴,这一回,她发现她出不了声了,背上滚烫,粘稠的液体隔着衣裳浸湿了她的背心。

    风还在响,马还在奔,前路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然而暮色变得沉重,重得像是整个的天空都压在了她的肩头,压得她坐不起来,动不了,说不出话。

    “什么人?”忽地几声大喝,横出,“下来!”

    谢云然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方才抬起头来,巍峨的皇城就矗立在她的面前。

    “……是我。”背后有人答,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楚的。

    谢云然发现自己忽然又能动了,她哭了。

第298章 喋血(中)() 
消息传到南平王府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从南平王妃到嘉言,脸色是齐齐一白,连被奶娘抱在手里的昭询都被吓住了,“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整个的九华堂,也就只有这个不知道世事的小儿能哭得放肆。

    长街上一片混乱,莫说是准信,更详细的消息都只能等。

    然而谁愿意等?

    等候的恐惧,无能为力的煎熬,以后可能会后悔,不,是定然会后悔的焦虑,一重一重,都压在心上。事后来看,决断总是容易的,情势就如掌纹清晰,然而只有当其时,当其事,才知道其中难。

    任何一个决定都重逾泰山,关山重重,怎么做都怕错。

    这时候脑子简单反而有福,譬如温姨娘,短暂的怔忪之后,眼中就流下泪来,口中念道“我可怜的大郎”,直挺挺就要往外冲。

    “回来!”南平王妃喝了一声,却还是看了嘉敏一眼。自有庭中仆妇左右按住温姨娘,硬生生拖了回来。

    温姨娘几乎是怨恨地瞪住她……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胆子,却在这时候迸发出最深的恨意,她很咽了几口唾沫,方才鼓起勇气要开口,又被嘉敏打断:“竹苓,传话给贺统领,闭了四门!”

    “三娘你!”温姨娘满腔的怒火,登时全转到嘉敏身上,“你疯了!一会儿大郎回来怎么办?你……你会害死大郎的!他是你哥哥!你害死了阿袖还不够,如今连亲哥哥都不放过吗?我做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

    “闭嘴!”王妃再喝了一句,温姨娘虽然极力挣扎,但是出口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不甘心的呜呜声。

    王妃撩了撩眼皮,温姨娘虽然是口不择言,说得却不无道理。贺兰初袖难道不是折在三娘手里?昭诩今儿迎娶谢云然难道不是三娘极力促成?更休说平城时候三娘有过的前科了,虽则那时候她还小。

    但是……那又如何?

    说到底这里所有人当中,只有她能决定昭诩的生死。

    只有她决定的昭诩的生死,元景浩才无话可说。她才是他的至亲,所以她才能决断。如果她要他死,那是老天爷也救不了他。这个念头几乎是冷酷地滑过去,夹在若干年前那个幼儿琅琅呼她“母亲”的声音里。

    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才多大,到她的膝盖这么高,并不肯亲近她,但是礼节是有的,恭敬中的疏远。

    话从来都不多,嘴也不甜,倒是很喜欢阿言,打小就和这个妹子亲热,每次回来能给她捎上一车的礼,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什么,也不怕人笑话,也不避嫌,大约还是小,不懂得这些。

    这时候记忆慢慢浮起来,堵得心口生疼,这酸疼竟压过了如何对丈夫交代的忧虑。

    而顾虑最少的嘉言,已经脱口问了出来:“阿姐你叫贺叔闭了门,回头哥哥进不来可怎么办?”

    嘉敏道:“哥哥不会回来了……”

    “你胡……”温姨娘挣扎着骂了两个字,又被堵住了嘴。

    “哥哥是惯战之人,”嘉敏这时候没功夫留意用词上的不妥,也顾不上情绪激动的温姨娘,只一口气说道,“这么乱,定然是有人指使,冲的不是哥哥就是谢姐姐,多半是哥哥。既然是冲着哥哥,定然会堵住回家的路。哥哥可没那么傻……哥哥才不会那么傻!我猜哥哥多半会往皇城那边去。”

    都说京城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那么皇城就是首善中的首善了,更何况元昭诩还是羽林卫统领。

    这样一场混乱,如果当真是针对昭诩,往小里说,那就是针对他南平王府,家里不能乱,如果南平王府被攻破,昭诩那才当真是无家可归;往大里说,恐怕对宫里也有妨碍……于情于理,昭诩都该进一趟皇宫。

    温姨娘听得呆住,她虽然不很明白三娘说的这话,但是三娘说得好有道理,是她错了?她冤枉三娘了?三娘还是好孩子?

    开口又要哭。

    南平王妃却只轻轻呼出一口气:“叫芳芸去。”到底她是当家人。

    “是。”嘉敏应一声。

    芳芸福一福身,匆匆去了。

    嘉敏又道:“还烦请母亲遣人去请表哥过来,商议安抚客人事宜。”

    来客男女分席。女客是南平王妃领着嘉敏、嘉言姐妹,并袁氏几个敷衍,男客由王府长史与元钊接待。女客在二门之内,不容易听到外面的消息,男客就不一样了,耳目灵便,又人多嘴杂。

    光就方才回来报信的人一身狼狈,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个形迹可疑。更何况吉时将至,新郎新妇还迟迟不归。

    王妃颔首道:“芳蔷!”

    芳蔷领命去了。

    发完这两道命令,嘉敏沉默了一会儿,忽问南平王妃:“母亲,我记得今儿来客里,有渤海周家兄弟?”

    王妃心里默默排了下宾客名单,说道:“是有。”

    “是周二郎与周四郎么?”

    王妃迟疑了片刻,方才应道:“……好像是。”周家兄弟中州豪客,并不久居京中,是因着与崔家有亲方才在受邀名单之列,所以南平王妃并无太多印象,只诧异想道:三娘又从哪里认得这些外男?

    这一念未了,就听嘉敏道:“还烦请母亲请他们两位过来。”

    王妃心中诧异更甚,只是方才嘉敏要求的闭四门,抚宾客都有理有据,这一件,王妃虽不明其意,也还是依了她,吩咐芳荇去请人。

    芳荇出去,九华堂里一时有没了声息,嘉言赶紧抓了这空档求王妃道:“母亲,我、我想出去看看。”

    王妃面上脸色一厉,正要呵斥,就听嘉敏唤道:“甘草,扶我起来……更衣。”

    嘉言、嘉欣、王妃几个都不明所以,转头看去,嘉敏手软软搭在甘草臂上,几次用力都起不来,见众人惊愕,不由苦笑道:“动、动不了了。”

    她才是、她才是所有人当中最恐惧的那个啊。

    她亲眼见过昭诩的死亡,就在她的面前,狰狞的伤口从额角一直划到下颌,血,流淌的,凝固的,纵横在他的脸上,唯有声音,就只有声音是她所熟悉的,他说:“走、快走!”当时惊恐,这时候忽然全部又回来。

    手心里全是汗,背心也是,汗津津的,喉中干哑,话到嘴边,要好几次才能出声,一出声就不想停下来,仿佛那些出自她口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这是她仅剩的慰藉。

    哥哥不会那么傻……

    哥哥才不会那么傻……

    他答应过她,在中州时候,这一世,他答应过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如今还记得么?

    王妃心里这才生出怜意来:这孩子也是逞强,难得脑子清楚……偏温姨娘不省事,说了些恼人的话伤人心。

    竹苓机灵,已经上去与甘草一左一右扶起嘉敏,嘉敏朝王妃略行礼,说道:“我去更衣再来。”

    王妃不知她何故要更衣,想是惊恐与惊吓之下被汗浸湿了衣裳,便应道:“我的儿,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礼数……快去罢,回屋歇着,就不要再来了,这里有母亲呢……阿言也去!”

    嘉言叫道:“母亲!”

    嘉敏却只点点头,也不管嘉言,一行三人去了。

    没有嘉敏盯着,王妃心头一松……温姨娘是个不顶事的,原就不必顾忌……略略布置了些人手,该守门的守门,该安抚的安抚,各安其位的各安其位,总以镇静为要。

    过了片刻,元钊来了。

    王妃删繁就简与他交代了情况,又说道:“你伯父不在,二郎如今又……这府里的事,就全托付给大郎你了。”

    说着起身,竟是要给元钊行礼。

    元钊忙着推辞不敢受。

    到这厢事毕,元钊退出去,芳荇回来,却是请了周二郎和周四郎过来,王妃这才想起是嘉敏的吩咐,正要让这两个少年郎稍候,忽地外间进来又一个少年,全副铠甲,刀剑齐备,进门就叫道:“母亲!”

    正想道这哪里来的混小子,“母亲”两个字也是随便叫的,定睛看时,不由大吃一惊,脱口道:“三娘你这是做什么?”

    周二郎尚未开口,周四郎已经笑了起来:“三娘子?”

第299章 喋血(下)() 
嘉敏双膝跪地,仰面道:“求母亲让我出门接应哥哥。”

    南平王妃:……

    这是应有之义,如果府中还有男儿,如果元钊是昭诩的亲兄弟,或者这小子……她看了昭询一眼,小婴儿浑然不知道自个儿已经被母亲惦记上了,含着肉呼呼的拇指,无知无畏地笑了,露出没牙的嘴。

    如果这小子长到三娘这个年岁,王妃默默地想,长兄遇险,于情于理,都是要出去接应的。奈何如今府里就只有嘉言和嘉敏两个,虽然也习过骑射,也训过部曲,但是哪个做娘的舍得女儿去冒这个险?

    如今却是嘉言求去,嘉敏也求去。王妃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心酸,上一次三娘主动请缨还是阿言被扣瑶光寺的时候……

    这一念未了,就听得嘉言大声道:“阿姐不擅骑射,如何接应得到哥哥……还是我去罢。”

    嘉敏眸光在她身上一转,漫不经心只道:“阿言怕是指不动我的部曲。”

    嘉言:……

    嘉敏转向已经看呆了的周二郎与周四郎,说道:“周小郎可还记得中州城外,与我打的赌?”

    南平王妃:……

    嘉言:……

    连嘉欣、嘉媛、袁氏三个都目瞪口呆中,心心念念想的只是,这位南平王府的大小姐,作什么去的中州,即便是去中州,也该有自家人护送,平白无故的,又怎么好和外男打赌……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实则与周四打赌的并不是嘉敏,不过周四也不蠢,看得出如今嘉敏有求于他,那……小贼既是舍命都要护住这丫头,多半是有些渊源的,只要她松口……

    当时也顾不得哥哥频频询问的眼神,一口应到:“是又如何?”

    “周小郎输了,”嘉敏道,“如果周小郎愿意护送我去接应我阿兄,那么你我之前的赌约就一笔勾销……如何?”

    她问的周四,看的却是周二……显然并不担心周四不答应,反而周二这个见证人举足轻重。周二也看出她意之所在,眉目里浮起一层又好笑又好气的神情,想道:七娘的这个手帕交,可狡猾得紧。

    果然,她话音落,周四应声就道:“成交!”……周二要喊“且慢”都来不及,天知道这小子有多想念他的弓箭。

    周二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四郎尚小,处事有不周处,还望公主见谅。如公主不弃,某愿与四弟同去。”

    嘉敏颔首道:“也可。”

    周二:……

    什么叫也可,不一开始就谋算的是他们兄弟一一武么,真真得了便宜还乖。

    嘉敏却已经转脸看向南平王妃,说道:“我在中州时候,机缘巧合,曾见识过周家兄弟的骑射,恕我直言,恐不在阿兄之下,有他们两人护送,最不济可保我全身而退,如是,母亲可同意我出门接应阿兄?”

    王妃被她和周家兄弟这一来一往的问答看得眼花缭乱,然而话到这份上,该思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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