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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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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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想的,只有手中的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

    “扑通!”

    几声轻响,周城猛地醒过来,吹响胸前的呼哨:“敌袭、敌袭!”

    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人影在月色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渐渐就小成了一个遥远的黑点。

    子时,又称冬至,阴尽而阳生,过了这个点,就是明天了。

    不是每个明天都是明年。

    嘉敏坐在妆台前,散了发髻,首饰一件一件摘下来,竹苓捧了收回妆盒里,嘉敏看着镜中的人,有瞬间的恍惚,是这张脸,不是那张,那张冷漠的、疏离的、空茫的……脸。这张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痕迹。

    明年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在家里守岁的可能性会一年比一年少,一年比一年难,大约普天下女子都这样伤神过,除非矢志孤老,否则总有这样一日。谁会想离开自己的家,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呢。

    之后,你的荣辱生死,就全系于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嘉敏伸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刀痕,从额角直划到下颌,她没有看到父亲的死,但是她记得哥哥是怎么死的。她会一直记着,永远都不让它再发生。

    镜子里人影闪了一下,嘉敏一怔:“半夏?”

    “姑娘!”半夏走过来,只是不说话。

    嘉敏道:“竹苓,你去外头守着。”

    竹苓略略有些意外,多看了半夏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妮子,是几时得了姑娘的欢心?想是在瑶光寺的时候?

    竹苓也退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嘉敏和半夏,半夏低着头,低声道:“姑娘,小周郎君……小周郎君叫我带个口信给姑娘……”声音越来越轻,如果不是嘉敏竖起耳朵来听,这么近,都可能听不清楚。

    “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半夏满脸的纠结,私相授受这种罪名,她家姑娘可是真真担不起。

    就更别提她了。

    “什么时候的事?”嘉敏却问。

    “还是中秋过后不久。”

    想是她上山之后:“他说什么了?”

    半夏又犹豫了一会儿,嘉敏叹了口气,说道:“从前我被于氏胁迫,逃到中州时候,他救过我一命,我知他是君子,半夏你不必担心。”

    君子……半夏暗搓搓想道,那个家伙,聪明倒是没话说,要说君子……君子不该都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么,他?呵呵。眼睛转得也太快了,一看就知道不够稳重。

    “他说,说事情他已经办了,姑娘保重。”半夏有想过,姑娘托小周郎君办的是什么事,有什么事,不能托了世子,却托给一个外人。她不敢细想。

    中秋前后,事情已经办了,嘉敏一怔,那就是贺兰初袖的事了,她仍想不通,周城是个稳妥的人,他说办了,不会有假,贺兰初袖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又如何撞到咸阳王跟前……那也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其中的纠葛,恩怨,也许是前世遗留,也许是今生新生,谁知道呢。

    “我知道了,”嘉敏说道:“你下去吧。”

    更声响起,旧的一天过去,旧的一年过去,无论如何,明天是新的一年了。

    ,,。

第262章 上巳() 
三月的洛阳,总让人想起春城无处不飞花。

    洛阳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这是连金陵都承认的。从前金陵是一口一句“衣冠正朔”,鄙弃北朝尽戎狄之乡,到近世渐渐就不再提起。金陵的人物风流,不及洛阳物产丰饶,四夷来朝。

    人们尽情享受着帝都盛世,街市上的驼铃,晨曦和晚霞,一次一次,见证和记录它的壮丽。在洛阳,连走街串巷的引车卖浆者都能整一件半件的丝绸来穿,就更别说达官贵人的豪奢了。

    因山筑园,引水为池,那珍禽奇兽,异香仙葩,锦绣珠帘,金玉满堂,都是闻所未闻;越来越多的佛寺,极尽妍态的佛像,一掷千金的供养人,宜阳王元辰就公开扬言:“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

    言下之意,石崇豪富,尚不及他。

    章武王元融见识过元辰的豪富之后,竟然郁郁病倒,人问其故,回答说:“我从前只道高阳王比我富,不想还有宜阳王。”

    京兆王元吉闻言笑道:“君这是袁术在淮南,不知世间有刘备。”

    不过如今城中最热门的话题,还不是几个王爷比富,而是祖家船队归来,带回来数之不尽的海外珍奇,另外李家复起,也令城中人人侧目——什么,你说宋王之死的大乌龙?嗨,那都是去岁的事了。

    城中每时每日都发生这么多事,谁还记得去岁。

    天子脚下的瞬息万变,足以让每个人都眼花缭乱,只顾着眼前之地,至于千里之外——开春柔然入侵了朔州、并州,掠走人马牲畜数以万记,不过那是朔州、并州的事;又说南平王镇守青州,迟早有仗要打,不过那是青州的事。

    洛阳,就已经是洛阳人的全部了。

    上巳是上半年最隆重的节日。如果说正月十五的元宵灯会,有一年里最光耀的夜景,那么三月三的上巳节,无疑拥有最明媚的春光。洛阳倒不时兴曲水流觞的风雅,但是大伙儿会在这一日出城踏青,探春,射柳,会歌,伊水边上搭起连天彩帷,鲜衣怒马,笙箫如歌,环佩轻鸣,有人长袖善舞。

    雪白的杏花落满了西山,桃李争春,莺歌蝶舞,淡紫色的香葛重重攀在亭柱上,山崖间,连风里都带了香。

    “……简直像是全城的人都来了东山,”嘉言抱怨说,“哪里哪里都是人,人山人海,合着咱们出城,不是踏青,倒是踏人来了。”

    “你可以不来啊,”嘉敏听够了抱怨,随口道,“胡家表姐不就没出来么!”

    嘉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阿姐惯会的揭人伤疤,表姐如今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奸猾似鬼的阿姐还能不知道。

    想了多年的皇后无望也就罢了,陆静华的前车之鉴已经消了她大半旖念,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坐,穆秋玉上位就上位吧,结果今年开春,连李家娘子也来插一脚,虽然只是个贵妃,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攀龙附凤的心,大多数人都不能免俗。

    她从前骄横,如今闹得灰头土脸,不用想也知道从前那些原本就瞧不上她还不得不虚与委蛇的人,该有多幸灾乐祸,索性不来看这些嘴脸——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阿姐这么强大的心志的。

    想到这里,嘉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扯了扯嘉敏的衣袖,低声道:“我听说母亲给阿姐安排了好多次相看,可有瞧得上的?”

    嘉敏:……

    她这个妹子,可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洛阳人家的小娘子,大多到十五岁上行及笄礼。及笄,意味着成人,意味着可以谈婚论嫁——不过事实上,大多数人家,都在及笄之前,就给家里小娘子订了亲事,及笄礼一过,就备着出阁了。

    谢云然去年就是这样——当然后来出了意外,即便是出了意外,如今也在备嫁了。

    要是个男子,还能托词,说个“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女儿家,也没什么事业可做——穷门小户还要考虑养家糊口,天家贵女,也难免为亲兄弟站个队、为亲娘争口气的,她可全犯不上——成家立业,成家就是她们的事业。

    父亲把她从平城接到洛阳,就是为了给她选婿,平城能有什么出色的人才,哪年哪月,天子脚下,都是英才荟萃。

    嘉敏前世,没有太多悬念就进了宋王府,到这一世,闹出这么多幺蛾子,选择余地就不太多了。

    宗室女,尤其顶尖门第的宗室女,可选的无非几家高门,像嘉敏这样,几次几番闹出英雄救美的传闻——且不论真假,英雄救美,于英雄往往是风流韵事,于美人,可就没这么友好了——还每每都是与同一人。

    偏这人还是通洛阳最出名的美男子,别说高门了,就是一般人家,也忌讳的。彭城长公主倒是往宫里跑得殷勤,想磨着太后赐婚下来。要没前年那一遭,太后早就痛快了,不过如今,太后也不敢贸然应诺。

    ——谁知道这个三娘脑袋里装的什么浆糊。

    召了南平王妃和嘉敏进宫去,问王妃的意思,王妃哪里敢做嘉敏的主,问嘉敏,嘉敏只是摇头。

    开玩笑,明知道是刀山火海,她吃了什么药,要趟这趟浑水?

    太后是无可奈何,还能撂下不管,南平王妃却不得不尽心尽力为她搜罗——谁叫南平王不在呢。南平王这一去,天知道几时几年才回京,眼看着一日大过一日,女儿家,可经不起拖。

    这要是亲生的还好说,谁都不信她会有坏心眼,偏又不是。

    要拖到日后,找不到如意郎君,知道的说一句眼高于顶,不知道的,还不知道背后怎么嚼舌根呢。元景浩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介意的。南平王妃这愁得,白头发都多了几根,真是,人家做继母,她也做继母,怎么她这个继母,就这么难当呢。

    宋王已经是一等一的人才——便不是一等一,也是她元嘉敏心坎上的人,要不然,去年腊月他出事,她怎么就憔悴得脱了相呢?人家对她也没含糊,几次几番,那真是拼了命地救她,她松个口会死啊!

    怨念归怨念,该找的人还是得找。官媒私媒,夫家娘家的人脉都上了,人也见了十余个,效果……南平王妃真是一声长叹。

    嘉敏也是满肚子苦水,她见人都见得想吐了。从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更准确地说,是从死去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好了不再见,天上地下,都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虽然后来并没有能够实现。

    但是她至少能保证,不再做萧家妇。萧家妇难为,她是实实在在不想难为自己。

    可是——除非她想青灯黄卷,削发为尼,不然这辈子,总是要出阁的。嘉敏倒没这么清心寡欲,她之前是想好了,任父亲给她挑一个人,只要看上去过得去,彼此不相厌,也许可以相敬如宾,了此一生。

    到眼前来才知道艰难。

    南平王妃给她挑来的人,至少明面上已经很看得过去,家世,人才,拿得出手,也带得出去。

    可是南平王妃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卢家子有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韦家郎有个强势的母亲,裴郎俊秀,身边常带个面如好女的小厮,柳郎倒是什么都看得过去,就是人家看上的不是她。

    谁不知道,元家三娘子可不是王妃亲生的,太后的亲外甥女、六娘子如今也大了,容色资质风评,都远胜过她这个姐姐,所以好几家,明面上说的是她,眼珠子却总往嘉言看。嘉敏觉得自个儿再怎么沦落,也不好落到买一送一的地步。

    嘉敏甚至疑心疑鬼,怀疑是彭城长公主或者直接就是萧南背后捣鬼,才让她相看得一次两次这么狼狈。

    所以这会儿嘉言又提这茬,嘉敏就狠狠瞪了她一眼,慢条斯理说道:“好端端的小娘子,成天都惦记着什么!”

    嘉言:……

    她阿姐除了装神弄鬼之外,还爱装模作样。人家家里姐妹,私下里也有嘀嘀咕咕,说谁家子长得俊俏,哪个郎君才气出众,偏她阿姐不,母亲费心费力找了人来,问她意见,只管摇头,借口都懒得找。

    哼哼哼,她有什么不知道的,她阿姐还惦记着宋王呢。

    话说回来,这洛阳城里,要找个才华气度……最主要是脸,能胜过宋王的,好像也只有郑侍郎。郑侍郎是姨母的禁脔,气质又浮,她阿姐哪里看得上。除此之外,如今京里传得最盛的美男子,就数哥哥了。

    嘉言简直想要呵呵一下,表达自己的……幸灾乐祸?好像也不对。

    就听到阿姐冷冷补一刀:“如今是我,到明年,阿言你别以为自己就逃得过了。”

    嘉言:……

    她决定不与她阿姐斗嘴,怎么说她都是输。她阿姐这个人啊,气急了能给她来一句“你是姐姐还是我是姐姐”——这无赖程度,也是没谁了。

    想到这里,嘉言耳朵一竖,顾左右而言他道:“阿姐你听!”

    ,,。

第263章 吹笛() 
最先听到的是喝彩声,轰然如雷响,一阵接一阵,然后才是笛声,英气勃勃,就仿佛响箭破空。

    嘉敏凝神听了片刻,脱口道:“不是——”

    “不是什么?”嘉言不怀好意地笑。

    嘉敏:……

    恨恨要去撕嘉言的嘴,王妃眼皮一撩:“你们姐妹又唧唧咕咕些什么,外头大好的春光,也不出去走走!”

    嘉敏和嘉言对望一眼,大好春光是没错,这早春的阳光,还凉着呢。偏王妃发了话,姐妹俩也不敢驳,边上有颜色如竹苓、白蔻早给她们备好了帷帽,推推搡搡,低声抱怨着,到底出了帷帐。

    才一出帐,一阵冷风灌进来,嘉敏先就打了个寒战,顺便瞪嘉言一眼,在帐里听歌看舞饮酪不好,如今被赶出来,满目凄凉。

    嘉言:……

    她阿姐就是个冻猫子,这满目都是人,不知怎的,就被她看出穷山恶水来。罢了,谁叫她是阿姐呢。

    嘉言悻悻道:“前面热闹,阿姐我们去看看?”

    嘉敏不太情愿,这伊水边上虽然冷,空气却还清新,人多的地方热闹,什么气味都有。然而嘉言往前走了,她也不得不跟过去。总共就安平安顺几个跟着,难不成还兵分几路?这要是走了人,可往哪儿哭去。

    是洛阳南郊,阙塞山脚,沿水一带平原。两面都是山,东山多香葛,西山多佛寺,当中一带春水澄澈,有若琉璃。岸上连天的帷幕,有锦缎流光,也有青毡为帐,显贵与平民共享的春色。

    贵人的帷帐之中丝竹悦耳,只隐隐闻声,帷帐之外,少年踏歌,少女踏舞,笑容目色都热烈有如盛夏。

    嘉言寻声而去的是一处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地,隔老远听到的欢呼,近了反而没了声音……或者说,没了嘈杂声,就只剩鼓点铿锵。安平安顺护着嘉敏、嘉言姐妹,从人群里挤出道来。

    往里看时,原来是有人在跳舞。

    弦鼓响得急,根本看不清楚人,只听得双足踢踏,玲珑作响,响声应节,而衣袂飘飘,裙幅盛开,快如旋风,却轻捷如一朵红云冉冉。

    莫说嘉言,就是嘉敏都看得入了神,这样好的胡旋,可不多见。

    这当口,却听得有人煞风景——是个少年懒洋洋的声音:“枉你素日出众,却教个丫头抢了风头。”

    这一声来得突兀,不止嘉言、嘉敏,观舞众人不少侧目过去,却是两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皆已束冠,身长玉立,腰中佩剑。其中穿白衣的笑道:“人家小娘子也不容易。”

    蓝衣少年嘿然一声,却道:“十一郎这是甘拜下风么?”

    “未曾比过,如何甘拜下风?”

    听得这几句,有好事者便鼓噪起来:“这位郎君,下场斗舞啊!”

    又有相识的笑道:“十一郎,可别光说不做!”

    有激将的:“这位小娘子胡旋舞得已经是很妙,郎君莫要大言欺人。”

    有不看好的:“少年人,剑舞也就罢了,论胡旋,哪里比得上这位小娘子的身段!”

    也有辩解的:“你如何知道就比不上?方才就是这位十一郎君吹的好笛子!十一郎,下场来一个!”

    更多叫嚣的,吵嚷的,笑话的,唯恐天下不乱。

    杂声嘈嘈,若非那鼓手不凡,恐怕连鼓点声都被压了下去。饶是如此,那红衣舞者脚下已然踌躇,片刻,鼓点声停,红衣舞者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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