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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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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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敏让半夏收了案上的茶,对昭诩说:“好了,我们回家去。”

    其时,距中秋还有三五日,嘉敏的突然归来,果然让南平王喜笑颜开。

    昭诩再趁机说谢家下聘的事,南平王瞬间就……随手抓起腰刀,追着昭诩整整打了一百下:“你个兔崽子,成亲这么大的事,这么薄的聘礼,亏你拿得出手——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儿子!”

    昭诩:……

    又一个抓不住重点的爹!

    元景浩与妻子连夜商议,重拟了聘礼单子,火速请人去谢家重新下聘——既之前昭诩请了元明炬为媒,秉着一事不劳二主的原则,劳烦元明炬再跑一趟,这样一来,元明炬与南平王一家子的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至于宜阳王、济北王叔侄怎么想,南平王倒没有顾虑过,一个市侩,视财如命,一个瞎子,能有什么作为。

    到请期毕,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南平王妃也就罢了,元景浩前一天就给她透过口风,许意谢家娘子。她虽然怕世人议论厚薄,但是既然昭诩自个儿愿意,她还有什么话说。聘礼之类,只管往多里给,横竖元景浩家财丰厚。

    倒是嘉敏,被父亲和哥哥这效率惊了个目瞪口呆——她之前,还真怕一直等到谢云然人嫁了,娃都生了,她这个傻哥哥还反应不过来,结果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29章 火光() 
无论如何,昭诩和谢云然能够定下来,去掉她老大一桩心事。除了她原本就极喜欢谢云然风度为人之外,她父兄,连王妃、连嘉言,甚至连太后在内,性情都失于粗放,于时局洞察,大有欠缺,也是原因之一。

    从来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要察觉这个青萍之末,殊为不易。

    嘉敏清楚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她希望乱世永远不要来,甚至一度天真地以为,她可以消除乱世的隐患,比如太后母子不和,比如萧南插手军中,然而她终于知道,很多时候,人无能为力。

    乱世的鼓点,始终在她耳畔,声声不息。

    如今有谢家相佐——固然谢家并非没有站错过队,看错过人,然而像前世一样,父兄被诓入宫中,一网打尽的事,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了。

    对昭诩来说,谢云然自然胜过李十二娘百倍,谢家这门姻亲,也比李家靠谱得多,嘉敏几乎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她拿到消息,比昭诩要晚一步。李夫人被杀,紧接着李家兄妹在山中被伏击。八娘死了,然后是咸阳王闭门思过,再之后李家十二娘进宫,嘉敏在灯下一面看,一面皱眉。

    她是见过李夫人的,她为她送来了囚禁周皇后的钥匙,为了郑三。她死在前,李家兄妹遇袭在后,这两者之间,怕是脱不了干系。

    可惜了八娘。

    谁杀了李夫人?嘉敏想不出来。郑三如今气焰大盛,朝中仰其鼻息者无数。嘉敏虽然前世也隐隐有所耳闻,到真真见到,还是心惊——太后迷恋郑三到这个地步,这要郑三有了异心……

    她心里也暗暗有些后悔,不知道把郑三推到太后面前,是不是一招错棋。然而转念一想,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前世没有她,太后也仍然见到了郑三,郑三也仍然权倾朝野。这样的人物,与其落到别人手里,自然不如落在自己手里,起码他欠她恩情。

    幸而——

    贺兰初袖在宫中算计她的事,父亲说会给她一个公道,幸而父亲说话算话,回家来果然再没看见贺兰初袖,也不知道父亲把她送哪里去了——定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贺兰初袖本身并无权势,如今全仗着南平王府的名头,离了这里,破坏力也减了大半。

    没有贺兰初袖在中间掺合,嘉敏心里的恐惧又少了大半——当然她并不知道,贺兰初袖才是李夫人之死的背后推手。

    想到贺兰初袖,嘉敏心思跳跃了一下,她之前有过寄希望于周城能解决她,如今看来,恐怕还是得自己出手。

    周城他……怕是回怀朔镇去了吧,嘉敏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芈氏有没有见到他。

    这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嘉敏倦意上来,笔尖一滴墨,就这么直直地坠了下去……她揉揉眼睛,眼前却是金闪闪的光。

    火光!

    嘉敏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梦中她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火光,火光总在深夜里冲天而起,把夜空照得亮了,染得红了,人哭喊跌倒的声音,马长嘶奔逃的声音,还有金戈交击的声音。

    每一次都如此。

    在洛阳,在中州,在……很多地方。实则她也记不起来,当初被裹挟在元钊军中,辗转过多少地方,多少战场。

    大约是很多罢。

    这又是哪里?嘉敏默默地想,她站在一座军营前,火光映着来来往往的兵士,疲惫的面孔,刀和枪的影子婆娑。

    这是哪里?

    “公主!”背后传来声音,嘉敏呆了一下,没有动。那个人转到她面前来。她吃了一惊,这是多少年过去了,他竟然……苍老到了这个地步!白发,皱纹,眉目里的线条冷峻如刀刻斧削。

    眼睛也是冷的,到看到她的那一刻才暖过来。

    她张张嘴,没有出声,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后她看见他笑了,他说:“他们总说我梦不到公主,是因为公主怨恨,不肯入梦。”

    怨恨?嘉敏也笑了一下,真的,她怨恨这世间多少人,也怨不到他头上去。

    忽又一惊:这是多少年后了——她死了多少年了?眼前这张脸,真是不堪细看,细看多少岁月风云。

    “我没能为你报仇。”他说。

    报仇……嘉敏再怔了一下,他还记着呢。

    她有什么仇可报?杀她的固然是苏仲雪,背后未尝不是萧南,然而归根到底,也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元明修与周城君臣反目。如果周城因此一怒兴兵,那简直再好不过。当然周城没有——理当如此。

    他虽然姓周,到底不是周幽王。她的容色,也当不起烽火戏诸侯。

    她的死活,从来都不重要。她从前重要,因为她是元景浩的女儿,元昭诩的胞妹;后来重要,是因为全天下都知道,她是周城的女人。作为一个人,作为元嘉敏本身,她从来都……无足轻重。

    那就像是两国交战中,无数死在战场上的战士,被殃及的平民,谁在意他们的生死,他们又能找谁去报仇?

    嘉敏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想要说:“不要紧。”然而只一个口型,没有声音——这是梦里,她发不了声。诚然没有萧南的纵容,贺兰初袖的算计,苏仲雪的刚烈与积怨,她不会死在永安镇,然而不死,到金陵,怕是还不如死了。

    那人分明读懂了她的唇语,却还是神色黯然,他伸手,想要抚过她的发,最终却没有,手从半空折下去,怕太近,烟消云散,散成一地再拼不起来的光影:“三娘,你我相遇太迟。”他哑声说。

    如果相遇在她落难之前,如果相识在他发迹之前,如果相知在她父兄被杀之前,如果。

    嘉敏忍不住笑了:在她落难之前,在他发迹之前,南平王的嫡长女,如何看得见边镇上的一个军户?他连她的指尖都够不着。

    那人哪有看不明白的,一时放声大笑,那笑声里先是得意,慢慢变成叹息:“便是……便是那之后,公主又何尝看得见下官?”——若非如此,何至于萧南一招手,她便不远万里前去金陵?

    那固然是元明修所迫,但是在她,难道半点机会都没有?捎信,留言,哪怕那之后,梦里来见他一次?

    “如今……是我大限已到,公主来接我么?”那人问。

    嘉敏摇头:她不过是在梦里。

    那人眉目里许许失落,自语道:“是,以公主生前为人,死后自然不能上天堂。然而即便是下地狱,公主手上的血债,又如何及我。莫说是地狱里,就是有来生,想必,也再不能见了吧。”

    来生——如果有来生的话,如果重生算是来生的话,嘉敏又摇了摇头,不,他们还会再见的,这一次,相见在她遇难之前,在他发迹之前,在她父兄被杀之前,然而——然而也还是徒劳。

    “公主、你……”那人忽又抬头来,露出十分震惊的颜色,“我遇见公主以来,只见过公主两次落泪,一次事关南平王,一次是今晚。能得公主眼泪相葬,我这一生,也再没什么遗憾了。”

    落泪?她?嘉敏诧异地身手,摸到脸上——她的手穿过了她的脸——

    眼前忽然大亮了,嘉敏眨了眨眼睛,是灯光,笔还在手上,笔尖垂到纸面上,墨迹已经干涸。是梦。她清楚地知道是梦,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反手贴了一下面颊——面颊湿得像刚下过雨。

    她……哭了?

    哭……什么呢?

    嘉敏怔怔地抓着笔,怔怔地想,她虽然决意要与萧南划清界限,发誓绝不重蹈覆辙,然而对于她过去对他的倾慕,她至少是承认的;而对周城,她像是找足了一万个借口,否认,否认他与她之间,所有过的一切。

    有过什么?大概是……近十年的时光吧。

    那又怎样?嘉敏几乎是冷冷地想,你看,这一世,他们相遇得够早,够巧,然而那不过是她知道未来的结果。

    一旦他堪破真相,知道她并不是对他另眼相看——她不过是对未来的大将军另眼相看,无路这个大将军是他周城,还是李城萧城,都不影响她的态度,大约会……瞧不起她罢:她并没有慧眼识珠的本事,她不过就是和别人一样……趋炎附势。

    嘉敏叹了口气,灯火在泪光中模糊成无数的光斑晃动,都信手擦去了,想的却是,明儿该如何应付温姨娘。

    她回来了,贺兰初袖没有回来,温姨娘来问过好多次,嘉敏总推说是太后留了她在宫里,陪公主读书。然而即便是这样,这都中秋了,也该放回来与家人团聚了吧——这可怎么回答的好?

第230章 前夜() 
明晚就是中秋了,嘉敏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的周城,远没有后来那么强硬。其时,他还没有杀过人。就好像老虎要吃过人,才知道人肉美味一般,人也要杀过人,才知道杀人的滋味。

    这时候至多就是隐约觉得,女子娇弱,不该受斧钺之刑,至于为什么不该,倒没细想过。

    月亮已经很圆,圆得像婴儿胖鼓鼓的脸,夜色浸在月光里,吐一口气,已经能看见白茫茫的雾。

    贺兰初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大约在这影梅庵,她就没能扎扎实实睡过一个好觉。床太硬,被褥太薄,枕头太凉。她总在半夜里饿醒来,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翻来覆去,再睡不着。

    但是这晚,她睡不着,却不是这个原因。

    这屋子里有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察觉的,那就好像,即便你不看,也会察觉到有人在看你一把。那是一种近乎野兽的直觉,这个人……是谁?贺兰初袖最最擅长的,莫过于抽丝剥茧。

    这不是前世,她如今可不是皇后,想要她命的人没那么多,贺兰初袖闭了闭眼睛,她能想到最大的可能,是太后。

    不会是元景浩——太后发过话,要他放她一马,他不会抗旨。

    嘉敏……嘉敏是无须担心的,如果她要杀她,之前未尝没有机会,然而她没有——就和前世一样,她下不去手。

    这影梅庵,也没处打探消息,更准确地说,根本就没有人和她说话。这件事,前世没有,她无法知道后果,但是太后会结果郑念儿,本身毫无悬念。而且,太后绝不会让郑三察觉郑念儿的死和她有关。

    绝不。

    于是她贺兰初袖就是最后的知情者——若非当时情急,元景浩非要她的命不可,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事已至此,贺兰初袖倒并不十分后悔,毕竟当时确实别无选择,而眼下要对付的……贺兰初袖转动眼眸,幽幽地说道:“这位壮士,可知死期近耶?”

    暗影里没有动静。

    贺兰初袖眉睫一动,声音里染上许许月色清霜,凄楚:“我不过一闺中弱女子,无权无势……壮士可曾想过,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我的命?”

    话到这里,停了片刻,压低声音道:“无非是……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暗影里还是没有动静——倒是很沉得住气,贺兰初袖想,慢慢又说道:“如果我死了,阁下就成了我,到时候一杯鸩酒,就和我一样……不,比我更糊涂,阁下会连为什么而死都不知道。”

    “我知道阁下不信,还想着赏赐,”贺兰初袖笑了一笑,对着流动的月色,眸中盛开淡银色的光华:“但是太后连我都信不过,难道会信得过阁下?我是南平王的继女,南平王妃可是太后嫡亲的妹子。”

    “你怎么知道,要你命的是太后?”暗影里的人终于开了口,听声音,甚为年轻。年轻好,年轻容易心软,更容易被蛊惑与说服。贺兰初袖声音里添了一丝惶惑:“我不过一个闺中弱女子,与人无害——”

    “与人无害?”暗影里轻笑一声。

    笑声入耳,贺兰初袖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莫非、莫非他知道真相?不能啊。郑念儿的死是何等隐秘,何等阴私,这人这样年轻,能被太后引为心腹中的心腹?不可能!贺兰初袖前世跟着皇帝,与太后斗了三百回合不止,不说了如指掌,这点把握还有。

    正疑虑,却听那人似是漫不经心又问了一句:“果真与人无害?那三娘子怎么受的伤?”

    这句话出来,就好像晴天落了个霹雳,贺兰初袖只觉得全身都浸在冷浸浸的月光里,竟是不由自主脱口道:“三娘?”

    暗影里没有作声,贺兰初袖忽又疑惑起来:方才……真不是她幻听么?或者说,方才,真有人说了话?真说到了三娘?三娘怎么会……三娘哪里来的人?她身边那些,不都是元景浩给的么?

    只除了、只除了……

    “周城”两个字突兀地跳了出来,贺兰初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的,它就像是一直在那里,一直在,一直在,就好像雌伏在草丛中的猛兽,专等她想起来——然而她前世,并没有见过周城。

    她在洛阳的时候,周城还没有重要到能令她侧目。不过是元景浩的一条狗,哪里值得她另眼相待?到南下之后,这个名字异军突起,才惊觉自己疏忽——然而那是在所难免:萧南都没有看到这个人,而况是她。

    谁会想到呢。元景浩手下多少能人,他出身那样低,也没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战绩。他最出色的战绩,还是在元景浩父子横死之后打出来的——以三万坡十万,打败元钊,接手了元嘉敏。

    后来……到底隔了江,并没有亲见过。

    探子回来,都说燕朝大将军对兰陵公主宠爱非比寻常。那时候萧南的脸色总不好看,她几乎是喜闻乐见:便是再不在意那个牌位上的人,头顶一片草原,也亏得他忍得下——当然他一向都很能忍。

    把嘉敏接回来,是她的建议。

    然后苏仲雪果然杀了她,一切如她所愿。

    只是这一世……她想起来,确实隐约听说,有个周小郎在中州救了嘉敏,不想、不想就是他。果然该相遇的总会相遇么?想前世,嘉敏遇见周城的时候,已然落难,容色衰减,都能专宠近十年,如今她青春正盛,容色在巅峰,父兄得意,家世显贵,自然、自然能把他笼络得死心塌地。

    然而——

    贺兰初袖唇边一抹笑,却不是装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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