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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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岸彼岸-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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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开始的理由是怕生完孩子体形会变,对了,她能歌善舞,对这方面很重视。小程给我们的解释是,等时间长了,没孩子,她也会觉得寂寞,等有了自然就要了。我们想也是,至于前两条,我们想,虽然我哥嫂只阿程这么一个男孩儿,可毕竟他们年纪大了,不会跑到美国去遭那个洋罪,现在日子也好过了,我养活他们也没什么问题,钱我们谁也不会张口向阿程要的,我也知道他不容易。可没想到,没想到,李霁雨她有病竟然瞒着大家,是在婚前体检时,让阿程发现的。是一种什么我叫不上名字的遗传病,常年需要药物控制,所以不能生孩子。但到了马上要结婚了,他们的感情也非常深了,承诺过有病也会养她一辈子的,阿程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婚后不知什么原因,李霁雨脾气越来越暴躁,发起火来就拿阿程出气,消火了就像变了一个人哄着阿程,阿程心里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因为那个病才会如此。阿程很不开心,只是不说,但每次他们一起回来,我能看出来,阿程寡言少语的,成天就听他那个老婆哇啦哇啦的国内这也不好,家里人那也不对的。七年前,一次意外怀孕,阿程和全家人苦苦求她,她才在一位产科专家的劝说下,同意生下这个孩子。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的脾气越来越大,对小程不用说了,整个就是她的挣钱工具加保姆。对待我哥嫂说得最多的就是,她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给彭家生的孩子。”
“她对彭程的父母是这个态度,那彭程是什么反应?怎么会这么忍她?”
“那个女人不当演员是屈才了。刚生孩子没多久,她想让阿程父母去给他带孩子,我哥嫂在美国那半年,遭的什么罪、受的什么气我就不好说了,回来后跟我讲:他们宁肯失去唯一的儿子,也不想再见那个女人了。我哥嫂把从美国带回来的照片,除了孩子和阿程的,其它只要有那个女人的就让我看了一下后撕了个粉碎。那个女人纯粹是他妈的演戏,当着阿程的面给公婆剪指甲,梳头发,带他们看电影,阿程上班后就原形毕露了,叉着腰指使老两口带孩子,半夜起来喂奶粉,给她端茶倒水递药,全家人围着她一个人转。更可气的是她竟然把剪指甲什么的拍成照片到处买好,尤其是蒙骗阿程,我们阿程这一阶段的精力都用在事业发展上,的确很顺利。而她暴躁的脾气根本没办法跟同事相处,几个工作都相继失去了,只能在阿面前装出一付可怜相,怕阿程不要她呗。开始她装模作样阿程也没看出什么迹象,可就是在他父母一定要回国的那几天,我哥嫂实在配合不下去她每次装贤惠时的德行,坚持不拍照,也实在忍受不了那个女人成天在他们面前叫嚷着自己是彭家的大恩人,什么没有她就没有阿程的今天,也没有这个孩子,要孩子有什么用,只能让她老得更快些,这么遭罪都是为彭家传宗接代。哥嫂在阿程面前的笑脸实在装不下去了,并且坚决要回国,一天都不想多待了,这时候阿程才看出点他们之间的别扭。但阿程还是听枕边风多一些,什么孩子可以送幼儿园了,就别让老人在这受累了;什么早点让老人回去吧,在一起时间长了,有摩擦就不好了。阿程到目前还是认为他老婆心地还是蛮善良的,就是脾气坏了一些,没办法和老人及家里人和平共处罢了,其它就没什么毛病了。哎,我们都是为了维护他那个家的完整,谁能跟他说什么呀。哎,阿程可怜啊。”
“原来是这样,也许彭程的心里是另有寄托了,才会忍到今天。”
“不会不会,阿程是个有信仰的孩子,对婚外情痛恨极了,每次回来我那些女婿说起,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他都火冒三丈,以至于再回来,他都不愿再见到他们。对了,林芳的事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啊,相关帐目也处理一下,否则让他知道会伤害他的。”
“我想帐目他是不会查的,根本没决定接受您的安排,他怎么会查您的账啊?即使是想查我,也不会这么直白吧,哈哈……”
“哈哈,想到哪去了,我知道你一直想找个人接替你,自己要去上学深造,但现在不是时候,时机成熟了,我会放你去的。说了这么多阿程,就麻烦你这几天多陪陪他。不过不要跟他说,我来过电话,而且说了这么多他的事情哦。”
“好啊。我有分寸的。一个不修边幅的青年才俊,我会替您照顾好他的,交给我放心吧。对了,时间太紧,他还想回上海看父母,您看,我派人去把他的父母接过来,让他们在我这边团聚,可以吗?”
“当然好,当然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讲完课我没让他回崇明岛,就是想让他们一家去你那里团聚,也顺便了解一下家里的产业。我来安排吧,你忙阿程那边就好。”
放下电话,衣苇脱下睡袍,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她觉得比刚才精神多了。化完妆,穿戴整齐来到办公桌前,眼光立刻集中在茶几上的一束玫瑰花上。按铃,东东进来了,衣苇问到:“这花是?”
“阿程哥哥早晨来了,什么没说,只是让我把花放到您的办公室里。”
“那他自己怎么没进来?”
“我也这么想,可我没敢问。我还告诉他:您的办公室早晨从来不锁的。”
“你确定他没进来。”衣苇是在担心他听到了彭总和她的通话内容。尽管回忆起来也没说什么,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知道多了大家都尴尬。
“是没进来,我带着他找了一部连接了网线的电脑那里才过来送花的。大家还说这花真漂亮呢。”
“大家?”
“是啊,办公室的人都知道阿程哥哥大清早起来就出去买花送给您。并且昨天晚上你们在门口难舍难分,保安都看见了。”
衣苇看见曲东东的脸上的阴云快能挤出水来了,说不定还哭过。只好安慰她几句,也是不愿让她很快把这些传言传真给她的姨父。衣苇不想惹麻烦。
“飞机延误,今天天快亮了,我才去机场接你的阿程哥哥,然后他想知道我们公司的地址,以方便他自己开车往返于饭店和公司之间,只是上楼时我把办公室钥匙忘在了钥匙串上,麻烦保安往返了几次。这玫瑰是我昨天定的扔在车里,原本今天要让我女儿带给她今天结婚的英语老师,结果就忘在车里了。”
“是这样啊,我去告诉他们不要把瞎话传来传去。太烦人了,他们。”
什么“他们”,就是“你们”——衣苇心里恨恨地想,搞得一大早就得编谎话。
批阅完一摞东东放在她桌上的急需处理的文件。一个人在走廊里踱来踱去,透过综合办公室门上的玻璃,她看见彭程在电脑前察看着什么资料。看着他忙碌得显出疲倦的样子,衣苇倒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爱。她一直有种感觉,被工作折磨得无心他顾的男人很性感,事业心是男人最好的武装。几天没睡,还这么精力充沛。衣苇没打扰他,她知道他忙完会来找她的。
坐回办公室,彭程的影子一直在衣苇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搅得她无心工作。也许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后,彭程离开这座城市,她就踏实了,衣苇反复在心里用这个方法安慰着自己。
外面的天还是雾蒙蒙的,站在昨天倚靠的窗边,想起20几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仿佛已经很遥远,触手不可及了。之前的心如止水,而现在的翻江倒海,这倒罢了,毕竟心跳加速,不贴在她的胸口没人会听到,可交感神经的兴奋引起的面红耳赤,是靠意志无法去控制和消除的。她的医学常识在此时没有能够让她摆脱对症状的担心,而必然的恐惧加速了血液循环,加深了她对脸颊的烫手的温度的感知。
衣苇看着温度计上的38。5,她知道自己是病了,平时自己的基础体温很低,超过36度5就是发烧。翻遍办公桌也没找到退热的药,算了,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快点的办法吧,这场病来得不是时候,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病倒呢?
车钥匙呢?噢,还在彭程那儿。
“你好吗?显然是……不好。”彭程看见衣苇时吓了一跳,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没事的,着凉了有些发烧吧。看医生就没事了,车钥匙?”
“发烧怎么能开车,我送你吧。”
“好。”衣苇没坚持,就在众目睽睽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综合办。
衣苇没去自己曾经工作过的那家医院,就近找了家私立医院,环境非常好,病房像宾馆。跟医生简单说了下,晚上可能在机场空调下吹得时间长了,感冒发烧了吧。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体征,便开了一张长长的处方,彭程没让衣苇动,自己拿了那张自己看不懂估计是写着拉丁文的处方要去划价交款,取药。走到收款处又跑了回来,衣苇见他跑得一头汗,就想起什么似的,笑了。“没有人民币?”
“是呀,不收美金。你看我,是不是太笨?”
“没关系的,其实我有医保卡,只是匆忙出来忘带了,给你,交现金吧。谢谢啊。”
等彭程抱着一袋子大瓶小瓶的回来,冲着医生几乎是嚷起来,“一个感冒怎么这么复杂?感冒是靠自身抵抗力慢慢自愈的,现在世界上还没有治感冒的药。感冒要打针输液,这在美国像笑话。针头干净吗?再传染上肝炎、结核什么的其他病,不是得不偿失?”
那个医生呆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你那是美国,这是中国。看了一辈子病了,书上说感冒就该这么治。至于你说的院内交叉感染,如果出了事,我们医院会付医疗事故责任的。”
衣苇拉了拉彭程的衣袖,来到门诊处置室。“没事的,处方我看了,大多是对症的和抗病毒的,还有个能量合剂,补充体能的。最近事多,能快点好是最好了。”
“感冒病毒变异那么快,我是研究这个的,我会不知道,哪有什么像样的可以靶向明确抗病毒药?医院想赚钱而已。”
“先退热再说,对了,你也先吃一粒口服药预防传染。”
“传染不是挺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大觉不工作。”
衣苇一样不落的先打了一针5ml的安痛定,又撕开一帖缓释退热贴,贴在左臂肘正中静脉处,右手背上滴着静脉输液。
彭程把衣苇的钱包放在她的枕边,“用你的商业银行的卡结的,你的卡怎么不设密码?”
“干嘛呀,要我核实一下你有没有提现啊?设密码太麻烦,以前经常忘掉,后来就索性不设了。”
彭程顺手把早晨搭在肩上的那件昨天穿的T恤,披在衣苇胸前。
“早晨取的洗干净了,盖上点吧。输液疼吧?都是我,害你生病了。”
“一点不,可能是发烧把末梢神经烧麻木了,没有什么感觉的。我在毕业实习的时候,测过痛觉阈值,我是一起测的同学里面最高的,所以本来就不怕疼。”
“不是安慰我的吧?”
“不——是,生过孩子的人,什么罪不能受啊。”
“孩子几岁了?谁带的?”
“刚过七周岁生日,平时在一所寄宿学校,不回家,现在是暑假,住在姥姥家,最近我爸爸带她旅游去了。”
“长得像妈妈吧,一定很漂亮。”
“咦,我的最大优点可不是漂亮啊,而是聪明。哈哈……”
“退热了吧?有心情开玩笑了。刚才可把我吓坏了,脸色苍白,可耳朵脖子都是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像只小兔子。”
“小兔子,蛮可爱的形容,不过在中文里好像容易和骂人的词联系在一起。我大伯家的哥哥,一家三口都属兔,他们三个经常回我大伯家蹭饭吃,而且吃完就走,我大妈想起来就骂:‘这三个兔崽子,简直是群白眼狼。’其实骂一个兔崽子就够了,连我哥哥也捎上,那岂不是说自己是老兔子了?”
“哈哈……你感觉自己最像哪种动物?”
“从上高中起,同学就有喊我小猫咪的,可能是脸圆圆的,而且说话慢声细语的缘故吧。后来上大学后英语老师干脆给我起了个kitty的名字,以至于小猫咪就叫开了,上班以后还有人叫过。可我本人更喜欢同是猫科动物的猎豹,驰骋在非洲草原上的猎豹。”
“是很有个性的动物,我也喜欢。至于猫嘛,在迪斯尼动画里,猫是被老鼠捉弄的对象,而且又馋又懒又笨。老鼠倒成了正面角色,我也想不通在中国人人喊打的家伙,在美国居然被描述成古灵精怪的正面角色。兔子好像不好也不坏,有些时候是促狭鬼,愿意捉弄别人,有时也被别人捉弄。这几种东西都不像你。你像玫瑰花,就是昨天那红色的玫瑰花……”
“怎么从动物又说到植物了?”
“在我感觉里,只要是有生命的,有活力的,就是动物,而且是高级动物。玫瑰花就是。”
“在花里面,我最喜欢的是太阳花,像玫瑰一样的热烈奔放,但更多了一份阳刚气质,是健康男人的专属品。”衣苇还想就花的见解说下去,可想到彭程也许对这类女人气的话题不会有兴趣,就赶忙转移了一下方向。
“对了,那装着玫瑰花的水晶花瓶是怎么回事,我还没谢谢你呢。”
“你把花忘在车上,我怕过几个小时会枯萎掉,就急急忙忙在宾馆房间找能盛水的容器,找来找去,只有卫生间的垃圾桶可以装下,还真的试了试,结果有点一朵鲜花插在了那什么上的感觉,实在跟那些花不配。跑到宾馆大厅的商店,买到了那个花瓶,我对国内商品行情不太了解,但还是觉得有些贵。”
“挨宰了不是?五星级酒店里的商品本来比外面的就贵3倍以上,怎么不出来买?凯宾斯基的旁边就有一个鲜花店,每次来客人我会顺便在那里买的。那个花瓶要了你多少钱?至少500吧。”
“鲜花店哪里有半夜还开门的。嗯?你是说美金吗。”
“什么?花500美金。明天我去找他们老板,我们是协议单位,他们在搞什么?!”
“别别,送给你的干嘛扯到价格上了。”
“那也要物有所值吧。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但还是谢谢你,那花瓶好漂亮,比较之下,那玫瑰花有些自惭形秽了。”
彭程弄不明白她说的是人还是花,也就没敢接话茬儿。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了,也就是美国西部时间半夜12点了。不管从哪个时间算,都是你应该睡觉的时间了,别陪我,马上回饭店。”
“两天没睡,确实困了,这样吧,等你把输液滴完,没什么事我就回酒店。中药滴静脉我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以前滴过,效果不错的,快去吧,别都熬病了。”
“等一下吧,送你回去我就走。”
“这里离公司很近的,当成散步就回去了。别对我太好哦,过些天回美国了,我会感觉反差太大的啊。”
虽然是玩笑的口吻,衣苇却把自己说得心酸起来,想一想自己婚后的生活,短暂的蜜月期后就是吵架,冷战,现在想不起究竟为什么吵了。没离婚的原因大概除了孩子因素,再就是公公是她爸爸的老战友,老人之间关系一直非常好,衣苇也只好维持一个空壳。外人感觉中的完美家庭,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彭程的手机响起,“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彭程没等衣苇有反应就径直走出观察室。衣苇靠在床边的枕头上,几乎能猜出电话是谁打来的,也几乎能猜出电话的内容。
彭程脸色很难看地回来。衣苇问到:“是她吧?对不起,不好解释了是吗?”
“没什么,只是不想解释。我先回饭店了,估计没有得到让她满意的回复,她不会罢休的。刚才她把电话打到办公室了,有人说我陪你出来了,而且她知道你是女……。所以,就……实在不好意思,在病中还破坏你心情。我先回饭店,输完了,给我打电话。对了,我不会接的,然后我会很快给你打回来,我是国际漫游,打电话比接电话便宜,给你打回来你也不收费,对吧?”
“没错,我的手机单向收费,接听是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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