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的是在爱情中时,是无视这些牺牲的存在的。只有没有了爱情,才会觉得自己曾经多么惨重地付出。到了这个阶段,大多是以前的爱情已经转化为现实的婚姻,而且婚姻已经面临解体的边缘,才会对自己和对方有个清醒的认识。”
“是啊,这叫‘因为误解而结婚,因了解而离婚’嘛。恋爱时,每个人都会以为,只有自己的爱情和经历是独一无二的,不会面临退色的考验和新的冲击,是不需经营就会茁壮成长的常青树。但愿我们有了一次婚姻的经历后,这一次让我们学会包容、谦让和换位思考,可以冲动地迎接欲望的释放,但必须理性地面对未来。接下来的路太曲折,稍有闪失,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说真的,上次回美国之后,虽然很难压抑对你的思念,但对于我们未来的走向几乎是天天在我的勾勒中,纯粹得几乎是在推算一道习题,你只是我未来伴侣的一个的代名词,无论合适与否,我都想试试。可这几天实在不行了,我的头脑中反复播映着那天下午的一个个镜头,你的身体,你的表情,你的慌乱和紧张。我不知道有了这样肉体的交流,在你看来是否变成是对肉欲上的追求,急于在一起的愿望是否也是最原始的冲动的表现?”
“我一下子说不清,但我想如果爱情做为情欲的基础已经存在了的话,性生活的和谐是爱情完整和完美的体现。”
彭程抱紧了衣苇:“我们已经够和谐的了,是吗?”
衣苇羞怯一笑,低声应道:“你回去后,我想你了该怎么办?”
“啊?变成馋猫了呀?这样,我有机会就会回来看你。把那边安置好了,我就回来,我们会永远生活在一起的。愿意等我吗?这样的等待会很苦的,也愿意吗?”
衣苇不断地在彭程的胸前点着头。当分手的阴霾爬上衣苇的心头时,她不想再说话,只是把脸深深地埋在彭城的怀里,只有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的没有了忧虑。
送彭程回饭店的路上,衣苇帮彭程编造着又一次失踪的理由。她突然想起自己给老人们买的礼物,就对彭程说:“这样,前几天我和冬冬逛街随便买了点东西,当成是你送给妈妈和婶婶的礼物吧。你就说:快离开她们了,自己这些天也没好好陪着她们,一大早趁着散步的功夫出来逛逛,就买了这些东西。一会儿进了市区,我们先停在卖电动玩具的商场,也给Seeger买点东西去,面面俱到,这样显得真实些。”
“可那是你的心意。我怎么好借花献佛啊?”
“还什么你的我的呀,再说,这不是想让你蒙混过关吗?能帮上你,哪怕只是一点点作用,也比我送有意义,我愿意的呀。”
“这些事情上,我不太会处理,就听你的了。这么多天让爸妈跟着着急上火,我心里确实很难过。”
“其实更让他们难过的,还是你这……”衣苇欲言又止,“以后有机会争取多补偿爸妈一些吧,好吗?”
彭程深情地注视着衣苇,爱惜地用手揉着她的肩背:“落枕好了吧?这些天最难熬的其实是你,我的宝贝儿,跟着我受苦了,也让你为难了。你苦等了这么久,我回来了还不能天天陪你,并且以后还要你等下去。哎,真不知我带给你的是幸福还是痛苦。放心吧,和你在一起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一家人祥和宁静地过日子,一起孝敬父母,共同培养孩子,我们两个彼此关爱。我会去珍惜你、去争取这样的生活的。”
衣苇幸福地回报着彭程一个笑容,“我爱你,等着你早点回来。”
彭程在车里看着急匆匆跑进商场替自己买电动玩具的衣苇,心里漾起了感激之情:如果她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该多好!名分,也许对于很多人的爱情来说,不是太有意义,可对于彭程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他要眼睛里唯一的这个女人,可以堂堂正正地陪在自己身边,被家里人认可,然后自己的耳边在时常听到对他的妻子的赞许声中、去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她。她呢,在自己的呵护下,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衣苇抱着两大盒子上车后,塞到了彭程的手里:“我只会给女儿买洋娃娃什么的,根本不知现在男孩子喜欢什么。这不,我是跟我侄子取了经后才知道,也许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永远是男孩子的最爱。”
“会喜欢的,他。这些东西多少钱,很贵吧?”
“干嘛?要给我钱。”
“不是,我得知道大概价格,不然他们问起我总不能说不知道吧?一看就不是我买的啊。”
衣苇晃晃头,心底里涌上一丝酸酸的味道:他还是在意着她和他们的感受。“盒子上有价格。”
彭程听出衣苇的醋意,赶忙解释着:“既然编织谎言了,就尽量圆满点,不然,岂不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彭程低头看了一眼盒子上的价签,接着说:“呦,800多呀,我的人民币恐怕不够了,我给你美金吧。”
衣苇顺着自己的醋意继续挖苦道:“恐怕连美金也不够吧?”
彭程翻翻兜,果然没有。自己早晨偷偷出来,只是在衣袋里有些人民币,可自己说了要给人家美金,现在却拿不出,立时觉得有些尴尬。
衣苇不用转头,就能感觉出彭程的不自在,于是反倒后悔起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尖酸?他晚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自己还为难他干什么。于是解嘲地说:“我们别这么钱来钱往的,我可是觉得你都是我的了,我才帮你做这些。同样的,你如果觉得我也是你的,就别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嗯?”
彭程很喜欢听衣苇像哄小孩子似的,常用的那些语气助词,每次听到都有一种母性的关怀,别说那些有道理的事,就是不能算做道理十足的、只要是这样的语气表达出来,都会让他心头一动,不自觉地妥协了。
“不管多难,我要定你了。”
“怎么冒出这句话了?”
彭程心想,可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脆弱之处,否则,将来她的温柔成了她屡试不爽的杀手锏,用在了无理取闹的事情上那自己岂不无招架之力了。
“想让你相信我,马上要走了,我也许不能去跟你告别了。这么多天没机会好好陪你,让你伤心了。宝贝儿,我用自己的下半生去补偿你,到时你别嫌我烦就行。”
衣苇把车停到凯宾斯基的地下停车场,她是怕楼上的那家人见到他们。听彭程本意是给自己的安慰,可提到离别,衣苇还是接受不了,眼睛看着窗外,心里飘到以往靠着电话线联系的日日夜夜。因时差的关系,除去周末休假,他们一周只能有四天能够在电话线上,此时比平时公休假更强烈的那种无依无靠的心境,又一次涌上心头。转身把挂满泪水的脸埋在彭程胸前时,她的双手拥住了他的腰际,这让她觉得安全。彭程待她慢慢平静后,才捧起她的脸,把泪痕吻干。
衣苇把放在车后座的衣服拎起来,交待了一下其中两件是给妈妈和婶婶的,然后指着另外一件喃喃说道:“这个,是给她的……”彭程看到衣苇说出这几个字时的酸楚,自己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心疼得把他的小苇紧紧地抱在怀中,衣苇在发抖,他们两个同时发觉到了。彭程低哑的声音在衣苇耳边说道:“你让我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扔下啊。可我……”
“走吧,亲爱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替我保重自己,她要是敢把我暂时寄存在她那里的你弄坏一点点,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衣苇说完,再次发动车子,在停车场的出口处停下了。自己先下车,绕到彭程那边给他开门。当着那个一直盯着他们的停车场小保安的面,紧紧抱了彭程一下,然后像上次在机场送行时一样,自己的唇在彭程的唇上匆匆一下子,之后把座位前后的衣袋和盒子堆到了彭程怀里。倒退着向车门走去,扬起下巴,示意让彭程先走。自己一个人站在车旁,呆呆地看着彭程不见了身影,才被身后不知扬起多久的车喇叭声惊醒,原来自己占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