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腹部已经被烫得不成样子。
“啊!多么有趣的反应。”鲛王兴致勃勃的举起龙骨剑,盯着上面仍旧残留的血液。那双残酷的青色大眼转向青年;里面充满了明确的恶意。“瞧瞧你的伤口,客人。据我所知;对龙骨反应如此剧烈的种族,只有那些该死的洋洋自得的人鱼……”
鲛王的话音还没落地,脸颊突然狠狠地抽痛。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在他的脸上流淌;而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抵挡。强壮的鲛王摸着了脸颊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俊美青年。
“无礼而低贱的鲛类,这是赏赐给你的回礼。”白王子脸色苍白,腹部血流不止,灼热的伤痛侵袭着全身,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显得高傲并且尊贵,那寒冷如冰雪的气势几乎要把富丽堂皇的大厅给冰冻起来。人鱼王子白扯掉脖颈上南舍送他的珍珠,瞬间,修长的双腿变成了冰蓝色的艳丽鱼尾。他执着长鞭,朝向天际,冷冷的说:“此事无关他人,仅是我与你的仇恨。人鱼王之子,银发蓝鳍白王子,与鲛人之王一赌生死。”
“谁允许你单独应战?”一个清脆悦耳的傲慢声音突然回响在众人的耳畔,宴席上的其余六神动作一致的扭头去看入口。火红的波浪长卷发,红得娇艳的鱼尾,“七神之尊人鱼王”红公主出现在大厅内,玫瑰般傲慢,美得不能言喻。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英俊的男人鱼,褐色长发用红绸带束起来,双手抱剑,是红公主的侍卫雅尼克。
红转脸,与脸色苍白的弟弟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都沉默不语,却似乎在做什么无声的交流,鲛王不敢放松,警惕的瞪着他们。
“水神”恩基首先起身行了个礼,说道:“您可真是姗姗来迟,亲爱的人鱼公主。”
“叫我人鱼王。”红公主金色的眼瞳紧紧盯着恩基,冷酷并且傲慢的回答。“或者,称呼我为你们的尊者,恩基。”
恩基吃了个瘪,默默坐回原位,不敢再插话。
“你是来瞧热闹的吗,公主?”鲛王的语气十分生硬,青色的滚圆眼珠里放射出明显的死光。即使对他们的纠葛不了解,也能从两人之间的气氛中感受到清晰的厌恶和仇恨。“还是打算来解救你误闯禁地的可爱弟弟?”
鲛王故意加重了几个字的读音,整句话听起来讽刺意味浓厚。
“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不会参与到你们妄想着打海魄主意的愚蠢计划中。”红公主轻蔑的瞥了鲛王一眼。美艳的人鱼公主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悦耳动听的声音里满是傲然。“如果有最不配得到海魄的人选,鲛王,全无疑问,你将处于第一位。”
强壮的鲛王勃然大怒,强忍住自己想要用龙骨剑刺穿对方鱼尾的心情,磨着牙齿恶狠狠的说:“现在你表达完了你的观点,滚。”
红公主金色的瞳孔对上白王子蔚蓝的眼睛,冷淡的询问:“你不需要我帮你脱身,对吗?”
人鱼王子捂着受伤的腹部,血红浸透了手指缝往下流,以至于他全身都有点发抖。但是白却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说:“当然。”
“很好。”红公主转身就走,金红色的鱼尾在水流里摇曳出细微的涟漪。雅尼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对白王子说点什么,最终沉默的抿住唇,紧跟着红公主游了出去。
鲛王眯着眼睛盯着英俊男人鱼雅尼克的背影,忽然冷冷的笑了两声,自言自语:“这不是那个嚷着要报仇的小鬼嘛?噢,真是怀念,我用剑把一条人鱼拦腰斩断,他的儿子冲过来夺走了我手里的剑,流着泪说会让我也尝尝那种滋味,啧。”
“他会做到的。”白王子漂亮的蓝眼睛里尽是锐利,举起沾着鲜血的纤细手指,指向鲛王。“前提是,你还有机会活着见到他。”
杰克在宫殿大门旁边的珊瑚礁群里藏了很久了。他对自己的隐蔽性还是很满意的,没有鲛类侍卫发现他,除了耳朵后面那个胆小又啰嗦的海星不停地对着他埋怨。
“你太坏了!你怎么能自己逃跑呢?呜呜,美人鱼和哥哥该怎么办呀。”
“嘿。”杰克捏起耳朵后面趴着的小海星,举在眼前,翘起手指对它指指点点。“没有武器面对敌人是很不理智的行为,而杰克.斯帕罗船长是非常理智的人,懂吗?”
“美人鱼姐姐也不救美人鱼弟弟,哇唔,你们都是坏人。”黏糊糊的小海星在杰克的掌心中间滚来滚去,撒泼卖萌,海盗只装没听到,漫不经心的撇了撇嘴巴。
红公主和白王子大概算是最古怪的一对姐弟了,杰克想,以前在深海底为了争夺人鱼王的位子,红公主想方设法的害自己的弟弟,甚至看着弟弟上刑台也面不改色。至于这一次,要说公主是毫不关心白王子的处境,她根本不可能急匆匆的推开鲛类守卫闯进去。但是她进去没多久,又冷静淡漠的出来,身后没跟白王子,只跟着沉默不语神情闪烁的雅尼克。
杰克想起红公主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人鱼的天性是极其残酷的,他们姐弟才算是真正的同类。海盗耸了耸肩膀,他现在完全相信这句话的正确性。
小海星忽然在杰克的手掌上用力蠕动。杰克抬头,看到除了鲛王的其他海中七神陆续走了出来。其中最显眼的果然是“水妖”塞壬和罗雷莱,各拖着两条又粗又长的蛇类尾巴,看起来怪异又妖媚。
“两败俱伤啊。”“海中女神”卡莉普索感慨的低叹。掌控漩涡的负面女神斯库拉——那个圆脸的小女孩紧跟着接话:“是呀,真没想到人鱼族的王子这么厉害,我很少看到鲛王惊恐羞怒的样子呢。”
“海之仙女”加拉蒂亚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忧愁:“唉,人鱼族与鲛类的纷争延续了这么久,每次都那样惨烈,真叫人于心不忍,悲伤至极。”
“他们势均力敌吗?我可不这么想。”塞壬拨弄着自己的长发,两条蛇尾不断蜿蜒游移。“如果不是鲛王先偷袭成功,刺了人鱼一剑——何况那又是美人鱼的天敌,火龙的骨铸成的剑——鲛王会败得更快。他能抓住美人鱼,完全依靠的是武器。”
同样拖着两条蛇尾的罗雷莱点点头附议:“哼,赞同。”
塞壬顿时火大了起来,他瞪着罗雷莱骂:“你同意就同意,‘哼’个屁!死傲娇!”
罗雷莱抱着手臂轻蔑的回瞪。“你管得着我?哼!”
几人见怪不怪,反正塞壬和罗雷莱每次见面都一副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样子。至于私底下他们的关系究竟怎么样,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
一直呆呆愣愣失魂落魄的“水神”恩基突然幽幽的插口:“人鱼公主真美啊……好想被她甩一巴掌。”
众神纷纷侧目,满脸鄙夷的看着恩基。恩基再次幽幽的补充:“唉,人鱼王子也行啊。”
这回轮到躲在珊瑚群里的杰克冲恩基狂翻两个白眼。
算是海中七神中唯一思维正常的“海之仙女”加拉蒂亚淡淡的说:“不管怎么样,鲛王的伤很重,够狼狈的,应该暂时不会再跟我们谈论海魄的问题了。至于银发蓝鳍白王子,如果他一直被关在那里,相信很快他的生命就会枯竭,为他祈祷,为他惋惜。”
其余几人又七嘴八舌的聊了几句,接着回去各自的领地。杰克维持着前一刻的姿势一动不动,眉头狠狠地皱起,心脏似乎也因为那句话而短暂的停止了跳动,连掌心里的小海星怎么闹腾都没有反应。
“杰克……”熟悉的嗓音立刻唤回了海盗的思绪,白王子的声音实在太虚弱,杰克的胸膛情不自禁的闷声乱跳起来,那大概是一种心疼的情绪,满满的弥漫在全身。
“怀特。”杰克举起手掌,轻声呼唤:“小鱼,你在哪儿?”
“我知道他在哪里!”海星尖锐的声音刺入杰克的耳朵。“我能感觉到哥哥在哪儿,美人鱼一定跟哥哥在一起!”
“嗨,那还等什么!”海盗猛地从珊瑚群里蹦出来,焦急的对海星怪声怪气的叫嚷:“等待折磨着我呢,水手!快领我过去。”
人鱼王子断断续续的呼吸通过传递似乎就回响在杰克的耳畔,这种折磨让他的心火烧火燎的。杰克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暴露了他隐约知道、却从未认真思考的感情,但是海神在上啊,现在谁还在乎?!
杰克猛地停下脚步,当匍匐在笼子里的白王子的惨景映入眼睛的同时,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从头顶冰凉到脚底。
关着白王子的笼子显然是惨白森森的龙骨笼。杰克曾经见识过王子殿下把手臂伸进去的后果,那可怖的画面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然而如今,白王子却是全身都暴露在龙骨笼里,笼子喷薄出浓稠的火焰岩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那一寸寸上天赐予的优雅美妙的肌肤,全都变成了可怖的焦黑色,疤痕爬满美人鱼的身体,清冷而艳丽的面容,在此刻也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杰克……”
白王子伸出手臂,在地狱般灼烫的岩浆里延展着,探向海盗船长,似乎期望能抓住什么依靠般,那么虚弱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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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瞬间头皮发麻。眼前惨不忍睹的美人鱼和冰冷美丽的白王子反差实在太大;以至于杰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恐怖的玩笑;总之不会是真实。
即便如此;他仍然迈开步子往前走,麂皮长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管是不是幻想;杰克.斯帕罗船长可不舍得让受重伤的小鱼暗自伤心。彼此的距离越近,映入眼帘的状况就越清晰惊骇;杰克的胸膛左侧砰砰乱跳,愤怒,并且心痛。
“我以为你会转身跑掉……杰克。”
海盗分不清人鱼王子布满疤痕的脸上的神情;但是他能够看到那双海水般深不可测的蓝眼睛——这就足够了。
白的声音依旧悦耳动听,只不过虚弱到有气无力的地步。他似乎很平静,并不想显现出太多痛苦,所以杰克只是眨了眨眼睛,以轻松的腔调回应道:“我这么想过来着,亲爱的。但你知道,其实……”他指了指笼子里的美人鱼的现状。“没有那么吓人。”
“长老们教授我知识和历史,他们告诉我,远古龙曾经把我们残杀得几近灭绝,它们是我们的天敌。”白王子凝视着笼子顶端森白的骨头,轻声呢喃:“没想到,事到如今,这烙印仍然深刻在我们的血液中,难以挣脱。”
“别说了,小鱼。”杰克围着笼子转了一圈,尝试用断掉的佩剑去撬锁,结果已经断掉一半的佩剑又被折成了两部分。海盗焦急的踹了笼子一脚,喘着气问:“我要怎么救你出来,怀特?”
“我把鲛王伤得不轻。”简直像是没听到杰克在说什么,美人鱼自顾自的言语。他匍匐在龙骨上,扭脸去看杰克,漂亮的蓝眼睛闪闪发光,与此同时杰克能看到他银白色的发丝在滋滋燃烧,诡异之极。“你知道吗,杰克?我觉得他暂时不敢打什么坏主意了……除非他想他的脊椎再从中间断裂。”
“是嘛!太好了!”海盗满口敷衍的回答,他总觉得现在的白王子像一个等待人夸奖和安慰的小孩,估计过分灼热的疼痛已经让他丧失清醒了。杰克从地上捡起枯萎的巨型珊瑚,想要用威尔演示过的杠杆原理撬开门,结果在碰到笼子的一瞬间珊瑚就已经碎成了粉末。
“哦,该死!”海盗船长恼怒的咒骂。“海之仙女”加拉蒂亚的话猛然冲进了他的脑海——如果怀特一直被关在龙骨笼里,他的生命很快会枯萎的。杰克咬了咬牙,将手臂穿过龙骨笼的缝隙,紧紧握住人鱼王子的手。
燃烧感在他的皮肤上蔓延,刺痛,然而并非是不能忍受的程度。杰克微笑着说:“嘿,我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只不过以前是我在笼子里,你在外面,现在对调了位置~”
在杰克触碰他的一瞬,白王子好像就从茫然中醒来过来。他的嗓音染上痛苦,沙哑着轻喊:“别碰……离开,杰克。”
海盗没有乖乖听话,而是笑嘻嘻的继续说:“怀特,小鱼,你当时说我有一颗鲜活的心脏,让我别弄丢了它。告诉我,那指的是海魄,还是指的我本人?”
满身焦黑伤痕的美人鱼怔怔的盯着杰克明亮闪烁的黑眼睛,低声回答:“海魄。”
“唉,真让人伤感的答案,这是多么动听的情话。”杰克愉快的眨着眼睛,完全看不出任何伤感的影子。他握紧了白王子的手指,感受到对方的疼痛与战栗。海盗挂着笑容,用认真的语气说:“那么你以后可得重新对我说一遍,到我满意才行,懂吗?”
人鱼王子安静的瞧着他,杰克感觉到彼此交握的手逐渐有力量传递了过来。
就在两人对望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在海盗背后响起。真是够糟糕的,海盗小声嘟嘟囔囔,还嫌事情不够麻烦吗?他扭脸,意外的发现来人竟然是安德鲁和拉菲。鲛人隔了老远站定脚步,远远望着笼子里的美人鱼,似乎有些害怕,胆怯于再靠近。
“这是钥匙。”安德鲁说着把手里攥着的细长物体扔给杰克,颤生生的开口:“龙骨的腐蚀性很强,必须用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
杰克将细长的钥匙□锁眼里,果然没有像佩剑和珊瑚那样轻易碎裂。他转了两下,打开门,急忙伸出手臂将虚弱的白王子拖出来。
“其实我们在海面上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类。”拉菲忧伤的看了全身焦黑的白王子一眼,轻声说:“那次风暴。如果是普通人,怎么敢在当时跳进漩涡里?他熟悉大海,有魄力,又那么美丽动人,所以,应该是人鱼吧。”
杰克脱下自己的皮大衣,盖在人鱼王子的身体上,尽管遮不住冰蓝色尾巴上的恐怖疤痕,杰克仍然希望白王子看起来不显得太过凄惨狼狈。在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听到安德鲁叹了口气,幽幽地表达歉意。
“我和拉菲猜想他是人鱼,但是我们全无恶意。我们引导你们进入深海,就是想让他亲自体会我们的友善,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没想到鲛王会……对不起,杰克,还有怀特,拿到钥匙给你,是我们唯一能做出的弥补了。”
海盗揽着白王子的腰,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长长的鱼尾拖在地上。杰克深吸一口气,冲鲛人安德鲁和拉菲挤了下眼睛。“我想他已经明白了。嗨,老兄,有什么能让我的大美人恢复——”
没等安德鲁和拉菲反应过来,杰克脑子里精光一闪,自顾自欢喜的叫了起来。“哦,对了,我怎么会忘了!长生不老泉!”
他拖着虚弱呼吸的白王子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扭脸对远处站着的鲛人抛去个狡黠的微笑。“美人鱼是很记仇的。他不一定愿意原谅你们的族类,但是我得代替他说,感谢你们,安德鲁和拉菲。”
说完之后,杰克不敢再耽搁,抱着白王子往前方边界跑。美人鱼的鱼尾拖在地上,偶尔被细碎的石子和碎渣割出一两道伤痕,死气沉沉的垂着,叫杰克心惊胆战。好在没跑多久,一条巨型虎鲸鲨游到了他们面前。出于本能,杰克觉得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