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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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园-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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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吏部天官
下卷第一集
    下卷第一集
东北,赫拉满族自治县。
城郊的山野里,一处古色古香的宅园。
时值冬日,一株株苍翠的松柏散落在白雪皑皑的山冈上,使得此处的世界显得肃穆、幽静、雅致。
宅园大门口,矗立了两根艺术造型的石柱。右边的石柱上,刻写了三个秀美的篆体大字:驸马园。
远处,县城里高大的楼群隐约可见。
“过小年喽!过小年喽……”一群男孩儿们穿了新衣,拿了鞭炮跑了出来。接下来,在一阵喧闹声中,一串鞭炮“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几个“二踢脚”随着窜上了天。
几个女孩儿们手里拿了红红的气球,远远地捂了耳朵看着热闹。
宅园正房。
这是一间满族居住风格的大房子。南北两条大炕摆设了林林总总的衣物被褥,西墙居中处摆放着醒目的祖宗板。
祖宗板上方,挂了一张身穿清前时代官员服装的人物肖像。肖像上的人物神情飘逸,雍容大度。看上去令人肃然起敬。
房子里,男女老少十几个人穿了满族服装,正在准备用萨满仪式祭祖。一个中年妇女像是主持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指挥着。
“金力其格,你站在这儿!”一位中年妇女喊着身边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汉,用手指了指祖宗像前的位置。
被称作金力其格的男人没有穿民族服装,而是穿了一件西服。在皆是民族服装的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
“费拉,我还没换衣服哪!”金力其格指了指身上的西装,不好意思地说道。
“时辰到了,来不及了!”费拉着急地说。
“那我就不换了。”金力其格说完,按照费拉的指示站在了前边。
后面的人群按照次序一个一个地站好了。
满族音乐响了起来。祭祖仪式开始了。
仪式到了最后的礼节。费用手持香火,口中大声地向着祖宗说道:“驸马祖宗,你的第十一代嫡孙女儿费拉和夫婿金力其格率全族十九口男丁向你焚香叩拜。托祖上的荫福,我们一家人丁繁盛,百业兴旺。我婿金力其格,官至赫拉县委组织部部长。你的第十二代嫡孙儿已去美国留学。谨望我祖托佑后人,使我驸马园添福增寿。再拜!”
人们再次人磕头。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滴滴滴”的小汽车喇叭声。
一个小男孩在后面推开门缝看了一下,忙转过头来冲着费拉大叫一声:“大姨,来了一辆‘大奔驰’!”
听到小男孩这样说,金力其格慌忙站起来,对妻子费拉说:“一定是他,我不见。你就说我不在家!”说完,撩起门帘钻进侧室里。
一辆豪华的大奔驰车开进了驸马园门口,停在了正房门外。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身穿名牌服装,神色傲慢的中年男人。
费拉打开了房门,看见这位中年男子便热情地喊到:“呼拉贝特老弟,是你呀!欢迎欢迎,快请进屋。”
呼拉贝特也热情地喊了一声“嫂子”,然后便急忙问:“我大哥在家吗?”
“呵,你大哥那人,你还不知道?天天忙工作,不找家啊!”
“这……再忙也得回家过小年,祭祖宗啊!”呼拉贝特摇晃着脑袋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红木椅子上。
看到这副情景,屋子里的人躲避开了。
“老弟,嫂子恭喜你呀!”费拉滑稽做了个喜庆的手势。
“恭喜?喜从何来?”呼拉贝特问道。
“你不是要当副县长了吗?什么时候上任啊?”费拉倒了一杯水,放在呼拉贝特面前。
呼拉贝特摇了摇头,掏出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说:“别提了,我就为这事找我大哥来了。”
“怎么,有坎儿?”费拉奇怪地问。
“听说组织部门不大同意。”
“组织部门?”费拉立时一怔,“这……不会是你大哥吧?”
“我大哥有啥说的;就是有个别‘小人’,想整我呗!”
“整你,得有个理由吧!”
呼拉贝特赌着气说:“啥理由?就是有人看我搞房地产开发挣了几个钱,眼气呗!说我什么行贿……嘿!现在做买卖,哪有不送礼的啊!”
“这事儿……县里领导怎么说?”费拉拿来一盒烟,递给呼拉贝特。
“人家新上任的县委书记都说了:这是诬陷,不算啥事,不影响提拔……”呼拉贝特一边撕着烟盒,一边摇着头说。
“新上任的县委书记?”费拉一眨眼睛,随即想了起来,“呃,你是说塔拉克呀!有他为你做主,那就没事了。”
“可……这些人告状告到了市委组织部。这不……市委组织部说要调查调查。”
“市委组织部拦着……那,可就没有办法了。”费拉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到这儿,呼拉贝特咬了咬嘴唇,然后以极快地动作拉开了随身带的皮包,随后将两捆厚厚的百元大票放在了茶几上。
“嫂子,一点意思,给我大哥……”呼拉贝特脸上显现出一副伪装的慷慨神情。
“哟?”费拉急忙推回去:“老弟,你这是……”
“嫂子,别误会。”呼拉贝特摆了摆手,解释说:“这是托我大哥办事的钱。请他为我跑一趟市委组织部,把这份人情送上去。”
费拉用手轻轻掂了掂两捆票子,然后伸出两个指头说:“老弟,如果我没猜错,这可是二十万元哪!”
“嫂子好眼力。”呼拉贝特树了树大拇指,夸赞地说。
“一个副县长,用得了这么多?”费拉悄声地问。
“邻县被提拔的几个人,都是这个价。”呼拉贝特喝了一口水,将水杯狠狠地往茶几上一摔。
“这事?”费拉的脑袋顿时摇得像货郎鼓,“你大哥……恐怕不能做呀。”
“嫂子,我就知道你会推辞。可是……”呼拉贝特压低了声音,哀求说:“嫂子,为了这个位置,我费心拔力地熬了20多年了。这一关你总得让我闯过去吧。煮熟的鸭子,咱不能让它飞了呀!”
“这……”费拉显得有些同情,可是仍然犹豫不决。
“嫂子啊,你知道我当副县长之后,县委书记让我负责什么事情吗?”呼拉贝特挤了挤眼睛,神秘地问道。
“塔拉克……他许你什么愿了?”
“他说,一旦我上了任,就让我负责全县的房地产开发。”
“房地产开发?”费拉的眼睛一亮,“这可是个肥缺啊!”
“嗨,再肥不能忘记嫂子啊!”呼拉贝特一拍胸脯,用手朝窗户外指了指,说:“只要我上了任,你这‘驸马园’就是我的重点开发项目。我让开发商往这儿投上几千万,这儿就变成一座金山啦!”
“啊!那太好了……”费拉情不自禁地乐了。“那,我做做你大哥的工作。”
“拜托嫂子了!我走了。”呼拉贝特高兴地抱了抱拳,走出了门。
“夫人啊,你怎么上了他的圈套了?”金力其格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费拉气得敲起了茶几。
“圈套?什么圈套?”
金力其格指着二十万元钱说:“告诉你,这钱我若是收了,就是受贿;如果我把它送到市委组织部,就是行贿。两条罪状合在一起,我就成了行贿受贿四十万的腐败分子了。你想要我命啊?”
“别吓唬人。”费拉不以为然地说:“现在不都时兴这样吗?再说,这钱也不是揣在我们自己的腰包里。”
“那也不行!”
“哎,你就当帮他一个忙吧!以后他负责开发,我们还得求人家哪!”
“算了算了!”金力其格瞪了妻子一眼,说:“你除了开发,还知道啥呀?告诉你,呼拉贝特提拔的事,我压根儿就没有同意。”
“什么?你真得没同意?”费拉不理解地瞪大了眼睛。
“对!”金力其格强调地说道:“是塔拉克趁我不在家时,领着常委们偷着讨论的。现在,人家是用钱堵我的嘴来了。”
“喂,这就怪了?”费拉顿时拉下了脸。她看着金力其格,不满意地说:“人家县委书记同意的事儿,你打哪门子‘横炮’呀!?”
“这事儿你别管。”
“什么别管?”费拉的声音提高了:“我早就听说,你和塔拉克总是闹矛盾。今天我警告你:过去的事情就算了。现在,人家可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身边溜须拍马的人多得很。你要是再和人家捣乱,小心让人家弄下来!”
“他干了违犯原则的事情,我总不能与他同流合污吧!”
“什么叫同流合污?现在哪儿不是‘一把手’说了算?”费拉指着金力其格的脑门说:“金力,今天我可是提醒你了。以后你真要倒了霉,可别怪我没有……”
这时,电话铃响了。
费拉气愤地按了免提键,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金力部长家吗?”
“是你的副部长,金瓶儿。”费拉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金力其格凑近电话,对着扩音器问:“瓶儿,什么事?”
“县委书记塔拉克到部里来了。他催促我们抓紧上报呼拉贝特的考核材料。”金瓶儿说。
金力其格立刻生气了:“我说过了。我不同意。”
金瓶儿显得为难地在电话里说:“塔拉克……他都生气了。”
金力其格听到这儿却毫不在乎,镇定地说:“我去处理。”
电话断了。
金力其格郑重地对妻子说了一句:“把这些钱退回去!”然后,穿好大衣,走出门去。
院落里停了一辆黑色奥迪轿车。金力其格上车,用钥匙扭开了车子的发动机。
看到丈夫的所作所为,费拉气得脸皮青了。她拿起二十万元的钱包冲到院落里,“啪”的一声砸在黑色奥迪的前盖上,朝着车上的金力其格大骂了一声:“你个傻比!”
车里,金力其格严肃的神情。
车轮转动,黑色奥迪车开走了。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县委大院里。
办公大楼门口,挂了一块用汉、满双语书写的“中国共产党赫拉满族自治县委员会”的大牌子。
车轮停止了转动。车里钻出了失望的呼拉贝特。
这时,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在部下的前呼后拥中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呼拉贝特急忙迎上去:“塔拉克书记,你要出去?”
塔拉克看到呼拉贝特,立刻冲部下挥挥手说:“大家稍等一会儿。”
部下们听到这儿,马上围住了呼拉贝特的豪华车,羡慕地欣赏起来。
两个人走到一个角落谈了起来。
“东西送去了?”
“唉!我给了他老婆。可是……刚才他老婆却又给我退回来了。”
“这个金力其格……”塔拉克看了看呼拉贝特,一脸疑惑地说道:“我本想一箭双雕,把他烩到咱们这一口锅里来。他怎么给我来个‘油盐不进’哪?”
“我看他呀,就是那个倔样:不知深浅、不懂好赖……”
“嗯,看来,他是不肯与我合作啊。”塔拉克点了点头,像是得出了某种结论。
“那,我这事怎么办?”呼拉贝特摊开双手,神情急得如同火上了房。
“老弟啊,”塔拉克拍了拍呼拉贝特的肩膀说:“你的事情,金力其格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另找一个人吧!”
“另找人?”呼拉贝特一脸迷茫地问:“他是县委组织部长啊。除了他,谁还能帮我们的忙?”
“让他的副部长金瓶儿出面!”
“金瓶儿,那个大美人?”呼拉贝特淫秽地一笑:“她可是金力其格的心上人啊!”
“心上人?哈……”塔拉克一阵冷笑,然后不无得意地说道:“让他的心上人在他心里扎上一刀,岂不更令人快哉!”
“她……能听咱们的?”呼拉贝特一脸的问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诱之下,必出叛逆!”塔拉克说完这句话,脸上显出一副阴险的表情,“金力其格,你真要逼我下手啊!”
县委组织部办公室里,副部长金瓶儿正在忙碌着。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金瓶儿按了免提键,话筒里传出了县委书记塔拉克的声音:“喂,是瓶儿部长吗?”
金瓶儿听出了是塔拉克,立刻抄起听筒,恭敬地回答道:“书记,是我。瓶儿!”
“瓶儿,你听好。明天,刚刚主持市委工作的老市长要来咱们县搞调查研究,我要你代表县委汇报组织工作。”
金瓶儿不解地说:“书记,这应当是金力部长的事情啊!”
“金力?他不是要去省委组织部开座谈会吗?”电话里,塔拉克的命令口气不容置疑,“瓶儿,这是组织对你的一次考验,不要让我失望呵!”
“这……”金瓶儿刚要分辨,对方把电话撂了。
此时,金力其格气呼呼地走进了办公室。
“金力部长,你来了。”金瓶儿说着,急忙拿起了一份材料。
金力其格一声不吭,默默地坐在了沙发上。
可是,当金瓶儿把材料递给他,他看到材料标题上写的“关于提拔呼拉贝特的考核材料”几个大字时,气愤地一拍沙发,质问金瓶儿说:“谁让你们写的?”
金瓶儿立刻解释道:“部长,县委常委会已经研究通过了,我们……”
“卑鄙无耻!”金力其格大叫一声,把材料一下子摔到桌子上,然后,拿来粗重的钢笔,在材料顶头画了一个大大的“╳”。
金瓶儿看到金力其格失常的举动,吃惊地张大了嘴。半天,终于喊了一声:“部长!你疯啦?”
金力其格毫不在乎金瓶儿的惊讶。他“唿”地一下站了起来,气愤得转身走出了屋子。
“金力部长!金力部长……”金瓶儿追出门去。
走廊里,金力其格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关紧了。
金瓶儿刚刚要敲金力其格办公室的门,自己的办公室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金瓶儿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急忙拿起了电话听筒。
“瓶儿部长吗?我是市委组织部干部处,姓张。”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哦,是张处长?”金瓶儿惊喜地喊了一声,接着改变了称呼:“张姐,你好吗?找我有什么事儿?”
“瓶儿,呼拉贝特的考核材料,你们可以上报了。”
“这……这……”金瓶儿一下子语塞了。
“哎,我听说金力其格不大同意,是不是啊?”
“呃……”金瓶儿仍然难以回答。
“好吧,瓶儿,别为难……”张处长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们的常务副部长老惠和你讲话。”
“瓶儿啊,你好吗?我是老惠。”电话里换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惠部长,你好!”金瓶儿客气地说道。
“瓶儿啊,有几句话,我们不便于对金力其格说。先告诉你吧!”
听到这儿,金瓶儿一楞,接着急忙说:“惠部长,你说吧!我可以转达。”
“瓶儿,你知道呼拉贝特的特殊背景吗?”
“特殊背景?”
“瓶儿,”电话里的声音压低了,“他是咱们老市长新娶小媳妇的侄子。”
“是吗?!”金瓶儿一下子惊愕了。
“还有,昨天晚上老市长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一下子免除了50个局级干部的职务。其中就包括那个查办呼拉贝特案子的包明。”
“包明,市纪委的那个副书记?”金瓶儿问道。
“对,就是他。”电话里的惠副部长说到这儿,有意识地敲了敲话筒,像是一语双关地说:“瓶儿,今天不过是给你透露点儿信息,请你策略地提醒一下金力其格……”
金瓶儿听到这儿,大彻大悟似地点了点头。
金力其格办公室。
屋子里烟雾迷漫。金力其格板了一张愁苦的脸,痛苦地陷在沙发里。
屋门的把手突然慢慢地自动转了起来,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金瓶儿端了一杯茶水走了进来。
她把水放在金力其格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将面朝院子的小气窗打开。
烟雾呼呼地顺着气窗散了出去。
金力其格神情麻木,一只手慢慢地顺着烟盒摸着,不知不觉地把一支烟抽了出来。
金瓶儿马上拿来打火机,为他点燃了。
“瓶儿,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部长,”金瓶儿和颜悦色地解释说:“我也知道很多人对提拔呼拉贝特有意见。可是,市纪委查了半年没有任何结论。这不该影响他的提拔啊。”
“为什么没有结论?是有人插手干扰调查。”
“嗯……那倒很有可能。”说到这儿,金瓶儿突然凑近了金力其格的脸,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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