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曹川这人虽然退伍了颇久，人也颓废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但是办起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
就在慕辰跟元宝村的村书记和村长以及季宽、常凤英夫妻寒暄了没多久，他就带着两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黑瘦、小眼睛，行动还算利索，只是那面相一看过去就叫人觉得不舒服，似乎处处带着算计的一男一女过来。
因为这两人的样子跟十几年之后看起来也没什么两样。季北北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就是曹丰年那狠心的亲爷爷曹根水和亲奶奶刘细妹。
别看他们看着老相，但其实他们这会儿也就是四、五十多的年龄。
他们的进场，让之前就因为元宝村的村书记马胜安和村长林鼎更的到来，而觉得这一场热闹还没结束。所以哪怕林家一家人已经离开，但是依然坚持留下来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都兴奋了。
大家的好奇心立刻就被重新提了起来，不少只要是认识两个人都兴致勃勃的开口跟两人打起了招呼，试图先探一探究竟。
可惜曹根水和刘细妹也是鬼精鬼精的，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此行要办的事不地道，所以自然不会先透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风声。
看见季家聚集了这么多人，两人还先就疑神疑鬼起来。在曹根水的暗暗示意下，刘细妹径直钻进人堆里找了相熟的人打听起来。
被打听的人也心急，见刘细妹什么都不肯说，于是眼珠子一转。当下只把林家冒领功劳，狮子大张口跟季家之间发生的龌龊一系列事情只用三言两语的就给带过去了。反而是对曹丰年前头忽然“发疯”，无缘无故的去攻击史翠花的事情浓墨重彩的给细细描绘了一番……
边上其他人也不傻，见状也纷纷跟着附和，都和刘细妹重点补充这事。然后一个个的还不无担忧的看着刘细妹，七嘴八舌跟她传递的意思都差不多是：以后别把你孙子随便放出来了，不然弄不好该惹祸了。。。。。。
就在刘细妹打听的同时，曹根水那边也已经在跟慕辰等人直入主题。
等同样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曹根水和刘细妹来意的常凤英和季宽，也彻底弄清楚慕辰想收养曹丰年，给他看病，却不放心曹家，想要把曹丰年寄养在自家这的时候。围观的人也已经议论纷纷，由前自后，一传十，十传百的把这事给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于是待在人群里的刘细妹，自然而然的也接收到了众人看似羡慕，实则又隐藏着几不可见的轻视目光。
大家伙暗里轻视刘细妹，是觉得她连自家儿子拼了命才护住留下的亲孙子都能亏待。这足以说明了她不仅人品实在不怎么的还薄情寡义。
不管是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对待人品差、薄情寡义的人。就算大家不愿意明面上说出来，或是把鄙那一份轻视表露出来。但是内心深处都已经是早就给那人打上标签。那样的人也是一辈子都别想指望得到别人真正的尊重了；
而羡慕刘细妹却又是觉得她的运气太好了。
不然那样的一个又傻又有攻击力，废物一样的二傻子亲孙子，怎么还会有人傻钱多的主动白送钱来愿意收养？说是收养，实际上还不就是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于是大家集体看向慕辰的目光里，免不了的，都带上了些复杂不明的意味……
第38章 切结书（）
自觉已经打听的差不多的刘细妹回到曹根水的身边。连借口都没有的就直接把人拉扯到一边，附耳上去，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情简单的几句话就说完了。
听完，曹根水眉头霍地一皱，一束带着极度厌恶的目光落在曹丰年的身上。很不满也很不可置信的跟刘细妹确认：“那小子真对着人动手了？”
“错不了，大家都那么说呢。”
刘细妹点头：“他那傻病是没得治了。本来那脑子就不好使，留着干活都未必那么得用。现在又加了会发癫无缘无故打人的毛病，那以后我们岂不是更用不了他了？”
她说着也厌恶的瞥了曹丰年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声音压的低低的跟曹根水道：“傻子发起癫病来那力气才叫吓人。之前他们说他小小个的竟然能把史翠花都给撞坐地上半天起不来。
以后等他犯病更严重，咱们再老了，力气更弱了。那时候恐怕就是拿铁链来都不一定能锁的住他。更别说是能指望着他正经干啥活了。
他留下以后肯定是要拖累咱们的。到那个时候那个当兵的再一走，还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就算他再来，那时候恐怕得反过来咱们送钱给他，他都不一定会再犯傻沾上这么个麻烦了。”
“说的是。所以就得趁着现在那傻子的癫病还不算重，咱们还有钱拿的时候把他送出去。不然再为了贪那点小便宜指望靠着他捞几个钱反而把人砸手上才冤枉。”曹根水的小眼睛转了转，对刘细妹的这些话深以为然
“咱们还得黑纸白字的写明白了。不然等以后他发病的厉害了，他们再半道子撩开手。再把这个累赘又给咱们丢回来了怎么办？”刘细妹不无担忧的道。
“有道理，就这么办。这些话是都得事先给写明白了。”曹根水最后拍了板。
商量妥当，随即两人又一起凑回到慕辰等人身边，也放弃了在钱上面跟他继续“讨价还价”，只要求得白纸黑字的写明白了“货”一出手概不退还……
对曹根水和刘细妹的这个特别要求，在一边没有话语权只有围观的权利的季北北心里暗笑，只觉得这特别符合自己的心思。
对此慕辰也没异议，几人在又商量妥当只给草丰年迁出来个单独的户口，并不改换姓氏之后。很快的就写了一式两份曹根水和刘细妹以及他们的几个子女跟曹丰年断绝亲缘关系的切结书。
在村书记马胜安和村长林鼎更的签名见证下，曹根水和刘细妹也很是爽快的各自在切结书上画了名字，再印上鲜红的手指头印。
之后慕辰也很是爽快的给两人递过去整整十张崭新的，之前已经由曹川事先跟他们说好的一百块钱整的大团结。
吐了口唾沫在手掌心，曹根水手指蘸着口水把钱来回点了足足有三四遍，这才把钱交给刘细妹贴身放好。走的时候，两人看都没往曹丰年的方向看一眼就扬长而去。
刘细妹和曹根水走远，曹丰年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波动，更没有吵闹意图跟上去的举动。他此时的一门心思都在季北北悄悄放在他手心里的大白兔奶糖上。
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曹丰年珍惜的小口小口舔着糖然后时不时的抬头对着季北北露出小白牙展示他那开心里带着几分憨态的笑容。
那笑容纯粹极了，让季北北也忍不住跟着开怀起来。
已经没热闹可看的众村人目睹了曹家“卖”孙子的全过程都是唏嘘不已。一个个的在被村书记马胜安和村长林鼎更驱赶下，陆陆续续的散了的时候，相互之间还都没忘记各种议论纷纷……
不过众人的那些议论，已经引不起还留在季家的院子里的慕辰、曹川，还有季宽、常凤英、季北北和懵懂的曹丰年，以及换好了衣服也喝了姜汤出来的季爱珍、季展鹏姐弟等人的兴趣了。
等人群彻底离开，慕辰拒绝了季宽和常凤英让自己进屋里坐的提议，从兜里掏出来五百块五十钱直接放进季宽的手里，硬是不容他拒绝的把钱压住：“这钱你们先收着，里面的五百块是给曹丰年看病的费用，五十块是他这个月的生活费。”
停顿了一下，慕辰继续道：“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都会定期再寄五十块过来。看病的钱你们别省，花的差不多了就说一声我再继续寄。等他病看好到能上学的时候，我再给寄学费。”
“这一个月五十块钱的生活费也太多了点，他一个小孩子怎么用的完？其实他这样大的孩子也吃不了多少。只要我们一家人每个嘴里省下一口来就足够他吃的了。”
季宽想着慕辰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也不知道这辈子自家能不能有机会报答他？
现在他又出于好心资助了曹家昌的儿子。想当年自己还跟曹家昌的关系不错，结果他儿子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这些年自己能做的也有限，并没能帮上什么忙。
如今好不容易儿子的救命恩人出手了，自家怎么还能再反过来赚他的钱？
越想季宽越觉得手里的钱烫手。但是不接，他也知道按照自家的条件，自家是没能力再多负担一个需要投入大量金钱的病孩子的。
叹息一声。
他在说完前面的那些话之后，先用目光征得常凤英的同意之后才对慕辰道：“这生活费你别给了，就算是让我们一家人也尽点心意。”
“对。你给了孩子看病和读书的钱就足够了，孩子的生活费我们可不能再收了。以我们家的条件多负担一个孩子给他看病、读书确实是有些难度的。但是吃穿那些却没什么问题。只是那个我们还负担的起的，可不能再加重你的负担了。”
季宽的话音一落，紧接着常凤英也跟着对慕辰表态，表示自己夫妻两个的意见是统一的。
看两人这般慕辰不由笑了一下，声音柔和的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负担不起，我跟我爱人都有工作，工资还算不错。孩子也大了，他在军校平时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每月还有津贴可以领。”
“这做好事是行善积德，你就当是给我们也留点行善积德的机会好修下辈子。”虽然慕辰如此表态了，但是常凤英依然坚持。
季宽在一边也使劲的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么说的。”
慕辰下意识的眼睛朝着四周瞄了几眼，眼底还有些犹豫之色。
“叔叔，您就同意了，按我爸妈的心意来办吧。不然我怕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季北北抿嘴一笑，也跟着加入了劝说慕辰的行列。
“行。那孩子以后就托给你们照顾。辛苦你们了。”
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季北北，慕辰想了想最终点头了。
不给生活费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自己多给季家的几个孩子寄点吃的、穿的和学习用品什么的减轻他们的负担总是可以的。
“不辛苦不辛苦。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又不是那还在吃奶不会说话的小孩子。还需要人随时随刻盯着的那种。还真谈不上什么辛苦。”常凤英和季宽都摆手，脸上带着松了口气，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39章 承诺（）
“时间不早了，既然我们已经说好，那我也该走了。”
找季北北要来纸笔，慕辰“唰唰唰”的把自己的电话和地址都写了下来递过去给季宽：“这是我的电话、地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打这个电话，或者是来信来电报告诉我。能解决我就尽量帮你们解决。”
说完他怕季家人不明白还特地强调了一句：“不仅是丰年的事，你们有其他任何事，解决不了的也都可以找我。”
此时的季宽和常凤英根本就不知道慕辰给自家的这份承诺分量有多重，两人一边接过慕辰递过来的那张轻飘飘的纸，一边就忙不迭的点头应了。
应的时候两人心里想着的却都是：人家心好跟自家这么客气一下，自己可不敢当真。要真的什么事都找上门去那可就是不识好歹的。
季宽打定了主意，以后就算有什么事情轻易也不能随便找上门去。
常凤英心里想的跟季宽想的也差不多。
但是两人面上都有默契的并不显，都是带着感激的满口应了。
在两人看来，这是人家的好意怎么能不应？人家救了自己的儿子又大方的给自己这样的承诺那是看得上自己。不管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季宽和常凤英心口不一的样子虽然隐藏的极好，但是其实并不能逃得过经过特殊训练过得慕辰和曹川的眼睛。
慕辰笑了笑也不说破，心里对两人的好感度却是又升上去了一大截。这叫察觉到的曹川都开始也忍不住对季宽和常凤英侧目了。
还是好人有好报。果然，心存善念不贪小便宜的人通常运气都不会差。
清楚了慕辰归队的时间错不得一分半秒之后，季宽和常凤英等也不好强留他。但是送行却是可以的。
当下季宽和常凤英带着三个孩子和曹丰年一起，跟着曹川一路把慕辰送出去大老远。直到慕辰再三的赶人了，季家人这才依依不舍的跟他告别一步三回头的返回去。
目送季家人走远，慕辰没忘记对着曹川交代道：“这家人秉性不错，你离的近。以后能照顾到的地方就多伸把手。”
曹川闻言笑起来：“放心吧大旅长。你这人多少年了还是没有变，对你看得顺眼的人好的没边。他们既然能得到你那样的承诺，你说我敢随便怠慢了吗？”
“别阴阳怪气的这么叫。正式的任命还没下来，现在就叫旅长还早呢。”
瞪了曹川一眼，慕辰严肃道：“别说的那么委屈，可怜巴巴的。你什么人，做了这么些年的兄弟了我还能不清楚？我们之间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以后不管我在什么位置，对我们之间的交情都不可能会有任何影响。”
“是是是，我可不行你是那种富贵了，就忘记兄弟友的人。不然今天你也不会在这，更不会在百忙之中还非来这穷乡僻壤想着拉扯我一把了。”曹川赶紧点头。
“你还别说的这么动听，就你这犟驴脾气。今天我要是再劝不动你，说不好以后还真没有机会再亲自来找你了。”
拍了拍曹川的肩膀慕辰无限感慨。
身上的担子重了，就意味着责任也变大了。相对的人也不可能再那么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
“是，等以后你成了大首长了我可不敢指望你还能有多少再千里迢迢的亲自跑来看我。以后有机会换了我去看你行不行？”曹川笑着，“我以后仰仗你的地方可还多着呢，不吧你巴紧点怎么行？”
“你这是真想通了？”慕辰有点小惊喜。
“是，想通了。”曹川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就点头。
“真是奇了，你这是怎么突然之间就开窍了的？”慕辰好奇心起来，“之前我可是苦口婆心的劝了你不下千八百回。可是你就是爱钻牛角尖里不出来。这一下你就想通了我怎么就那么不习惯呢？”
“我是看到丰年那孩子之后才被真正触动的。”
苦笑一声，曹川摇了摇头：“看见了他我才醒悟过来，人一辈子哪有可能都是顺顺当当没有坎的？跟那么个小孩儿比起来，我遇上的那些事其实算个什么事？
你说，他是个小孩子，他能被一时给吓的傻了那是情有可原的。可我一个大男人也被吓傻了在那里自暴自弃的成什么样？”
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曹川正色道：“没想明白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想明白了我才发现我自己这面子实际是被自己给丢地上的。除了我自己就没人能把它再捡起来。我要是现在就振作起来还来得及，还能拼一拼叫自己后半辈子不被人继续看笑话。”
“好。”慕辰看着曹川，看他是真的想通了，心里终于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他高兴的用力拍了曹川的肩膀：“你能真的想通了就好。其实你不知道，今天那个小姑娘找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面就有预感。
我预感到如果她不来，那我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今天没有亲自把她弟弟给送回去。如今看来还真是。要是今天她没来，我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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