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自己的软弱……而我震惊的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她。”
“她……说的对啊……我就是个……懦夫啊……”
“我根本……就不是我所谓的‘享受杀戮’罢了。正如我一直以来想要强行压下直至完全麻木的念头那样——我只不过是,踏上了一条所谓‘自我欺骗’的道路罢了。我用‘活着’这样的念头欺骗自己:我的嗜血与残暴,不过是因为我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所能存活的唯一道路罢了。甚至到了最后,就连我自己,也开始真正相信满手鲜血的站在地上就是我应有的姿态——就是我面对随时随地都能将我吞噬的黑暗的勇气。”
“是的,我错了——那根本就不是本能,更不可能是所谓‘勇气’——那不过是……逃避罢了。逃避自己罢了。而莉莉以行动告诉我——真正的勇气,是无时无刻都能坚持自己,是……面对真正的自我。这,才是真正的勇气。”
“我……不过就是懦夫罢了啊。是吧?一直以来怀抱着错误可笑的观念,自认为自己不过是在黑暗之中即使艰难也要无畏的前进,沾沾自喜的认为那是一条自我欺骗却又自我拯救的高尚道路;可是事实上……我根本,就是在……抗拒自己的良知,抗拒自己那颗早已洞察一切的内心,抗拒自己仅存的一点善念……抗拒肮脏丑陋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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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天是一个晴朗轻快的天气,轻快甜美的金色阳光从半拉着窗帘的窗户外争先恐后的跳进窗户。台上,永远都是玉冠束发、白衫翩然的青年教师一手泛黄的书卷,一手轻握这教鞭,有条不紊的讲课。
“同学们,庄子与孔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庄子在人生观上是‘乐天安命’的态度——而且这种安命的态度,甚至已经超越了老子的‘不争是争’。大家还记得吧?老子是贵柔守弱的,因为事物的发展,必然是‘柔弱—强大—柔弱’的发展路线。所以,老子认为,事物只有柔弱,才不会变得强,更不会有强大后的柔弱。也就是说,如果事物一直维持柔弱的模样,那么,事物就不会走到强大,更不会因此而死去。这也就是老子的‘不争是争’——唯有不争,才能真正争到。说到底,老子其实还是带有积极色彩的人物。”
“但是,庄子比老子更进一步。如果说老子那里或多或少还带着一定的积极色彩,那么庄子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消极色彩了——‘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什么意思呢?桂树的皮做香料,所以人们把它剥了皮;漆树的汁液可以用来做油漆,所以人们就给它开了个口子。这些都是因为有用,才遭到了迫害;而无用看似无所作为,实际上恰恰能够保全自我。庄子是非常强调无所作为,强调无为的——老子的‘无为’,是为了‘无不为’;而庄子的‘无为’,则是为了‘保身’——不仅无为,更要无用。”
“在无为无用的基础上,庄子提出了‘乐天安命’的基本人生观。‘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改变,却依旧处顺泰然,这就是做到了德行。这也就是我刚刚提到的,他和孔子截然相反的地方。孔子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知道不可以,还要去改变它;庄子是一开始就无所作为,跟不用说他知道不可以还要处之泰然了。好,我们在这里停一下。”
讲台上,清润淡漠的教师轻轻敲了敲紫竹制成的教鞭示意大家仔细看显示屏:“现在……大家讨论一下,你们,怎么看待庄子的‘知其不可奈何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与孔子的‘知其不可而为之’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陈荃,你先来?”
“嗯……”微胖的女孩儿有点紧张:“我觉得……就像钟离老师所说的那样,孔子的‘知其不可而为之’是一种很积极的人生态度,而‘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个我也觉得太消极了。我们还是要在人生上更加积极一点的好。”
“嗯,还不错……你说吧?”钟离清然微笑着点点头,紫竹教鞭示意了一下坐在教室后排的一个已经举起手的研究生。
“我认为,孔子的比庄子更加具有现实意义。”研究生推了推眼镜,沉稳而自信的说道:“庄子根本就不现实——不管是在古代社会还是在现实社会,有很多东西都是已经注定好了,注定无法改变。比如,我们不能改变自己的出身,至少在孔子与庄子所在的时代,更加注重血缘——‘天子之嫡长子为天子,余子为诸侯;诸侯之嫡长子为诸侯,余子为大夫;大夫之嫡长子为大夫,余子为士’——且不论现在如何,至少当时,出身确实能够决定很多东西——但是,先天归先天,后天归后天。先天无法补足的东西,后天是可以挽回的。现在当时的三公九卿谁能背出几个?除了几个特别有名的,估计都不知道了吧?孔子虽说也是贵族后代,但事实上都不知道是哪一个旁支哪一个系了;可他偏偏就是凭着自己的学识,反而成了‘万世师表’。”
研究生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都有点唾沫横飞了:“说了这么多,我想表达的……如果你知道不可能,还去争取一下,还有一点希望;可是,如果你连争取都不去争取,那就连奢望都没有了。庄子那太消极、太不现实了。所以我个人是非常不赞成他的观点的!”
“如果连争取都不去争取,就连奢望都没有了么?非常好的观点呢。”钟离清然满意的点点头,从容淡雅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将众人冥思苦想的观点都收入眼中:“还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但说无妨。”
没有人回答,有好几个人朝着研究生投去赞赏的眼光——看来大家都挺认同研究生同学的想法的。
“那么……随便点一个好了。百里秋月,你怎么看?”钟离清然淡笑着目光定格在若有所思的少女身上。
就知道你知道我有想说的话但是不好意思说……百里秋月勉为其难的扔去一个“多些理解”的眼神:“我认为……确实,‘知其不可而为之’是一种非常好的人生态度。但是,‘不可’应该有两种看法——有‘小不可’,也有‘大不可’。”对上钟离清然淡淡微笑的双眼,百里秋月也跟着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所谓‘小不可’——如果是为了自己,为了小范围的利益好处,争也可,不可,也可以争成‘可’;但是,如果是‘大不可’——那就是为了家国天下。如果是和整个时代、整个世界相对敌,那就是‘大不可’——这种‘不可’,没有争取的必要,更没有争取的意义。”百里秋月不着痕迹的借着窗户反光看了一眼之前还激动的面红耳赤的研究生,现在只见这老兄一脸沉思:“我们……身为人类,渺小、微不足道;我们不可能,更不应该,和整个世界整个历史为敌……就这样吧。”
“很好。”钟离清然缓缓将被风吹乱的长发用手略略梳理,浅浅暖意的眸子仅仅只会倾给百里秋月:“正如百里同学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有‘小不可’,也有‘大不可’。我们确实要像孔子所说的那样,‘知其不可而为之’,但我们,同样也要分清情况——分清什么是我们可以争取的,什么是我们不可以争取的。同学们,既然你们选择了哲学,你们就要明白……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只有这个绝对,才是唯一绝对的。”
下课后。
“今天……课堂上的发言,很不符合你的风格啊,秋月。”钟离清然一边泡茶,一边无奈的看了一眼毫无形象倒在沙发上吃冰激凌的黑发少女:“完全就和你的世界观是两回事。”
“谁知道呢?”少女心情大好的舔着草莓冰激凌的巧克力外壳,笑弯弯的眉眼却满是不符合她甜美动作的近乎残忍的嘲讽:“至少看不习惯……这种义无反顾的傻子罢了——图有一腔热血,幻想自己能够改变一切,其实什么也做不到——‘砰’——我一开枪,他就挂了。”
“……你也稍微收敛一下吧。”看着少女残忍兴奋的笑容和捏爆的冰激凌,钟离清然只是无力的叹了口气,把茶杯放在她面前,顺手抽走了冰激凌:“这种东西吃多了不好……秋月,你的真实想法,又是怎么样的呢?”
“谁知道呢?”还没舔干净的冰激凌被不客气的夺走,百里秋月也不以为然,随意扯开有点紧的领口,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谁TM在乎这种事儿?先活着再说吧,还说什么有的没的?改变?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改变?做TNND清秋大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突然间引进这么一段中国哲学史的课堂内容确实有点突兀……不过相信我,马上就说完废话了!马上……马上就完结了!初雪保证!!!
☆、第99章:等待与希望(完结)
第99章:等待与希望(完结)
往昔兜上心头,罗德偌却只是自嘲的一笑,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知道这么一出戏,自顾自的自言自语般的喃喃开口:“谁知道呢?一开始不过是为了嘲讽一下喜欢做梦的人……谁知道呢?当时我的嘲讽之语……现在居然,都成了事实。是啊……我不可能——没有人可能,与历史抗衡啊……”
“我承认,一开始我真的很不甘心——相当不甘心!!!可是——可是……莉莉说得对——我缺乏这份面对自我的勇气,而在承认历史无可改变之后,那么……我所要做的,就是正视这一切。”罗德偌豁然转头,他的脸上依旧死寂一片苍白一片,可他墨蓝的眼瞳,隐隐烧起了漫天赤红的火焰:“我必须——有那份勇气。我必须有那份正视自己懦弱、自欺欺人的勇气,也必须有那份……在明白了不可抗拒之力的事物之后,还能坚定的面对下去的勇气。我只有一个人,我不是神,我不可能改变历史改变世界——但是,我至少……可以改变自己面对既定事实的态度——我至少……我至少可以改变我自己!!!”
“当你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历史,才会容许你改变它。”
一瞬间,混沌天的上空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一个七彩琉璃般的巨大沙漏静静出现在天空上,连带着原本无色透明的空气也变成了浮漾着明灭光流的华彩。罗德偌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沙漏,耳边,平衡和创造珍而重之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阵又一阵的轰鸣:
“恭喜你,罗德偌·伏尔莫夫·苏迪尔特。”
“历史确实会回归正途——但历史已经容许了你的加入,所以……历史会在合适的时候,再一次欢迎你回到她的怀抱,容许你真正成为历史的一份子。”
“历史并不是不通人情——恰恰相反,历史的空位,从来都是留给那些真正认清了现实的人,历史的空位不是给那些幻想着叫嚣着改变历史的人;历史的空位,是留给那些自知自己渺小的人,是留给那些谦逊的人——只有这些人,只有这样的品质,才不会把历史引入歧途,才不会把历史带上不归的道路。”
“历史所挑选的,从来就不是那些没有自知之明就妄图改变历史的人——历史从来只会挑选服从历史规则的人改变她的命运——改变规则的唯一前提就是服从规则,如果你想真正改变什么,你必须先了解它,先服从它,这样,你才能够真正明白它的关键结点究竟在何方,才能真正引领它变成你最后想要变成的模样。”
“恭喜你,你已经通过了历史的考验——历史已经认可了你,已经同意你改变她。”
“接下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与希望——等待历史允许你的加入,希望着在你手中能够掌控的未来,究竟,会有怎么样的大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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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demort在罗德偌死去的当天就带着他的尸体和贝拉特里克斯一同离开了霍格沃茨,当然,有罗德偌的遗言在,Voldemort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干,他去哪儿?没人拦住他,也没人想拦住他。
邓布利多在Voldemort离开之后,就告诉了克劳奇有关罗德偌的真实身份——在送走了已经傻了的克劳奇之后,邓布利多叹息着摇摇头,动用最高的校长权限,修改了霍格沃茨的大段历史——有关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曾在此任教的历史。
没错,1976年元旦,英国魔法部上空浮现的黑魔标记与十几个傲罗的尸首,意味着食死徒的首领——Lord Voldemort从此正式公开身份——当然啦,没有什么人能够把Voldemort与汤姆·马沃罗·里德尔,那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相联系起来。而这其中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巴蒂·克劳奇也是一反常态,选择了对Voldemort的真实身份的沉默。
斯内普在莱斯特兰奇庄园一直等到圣诞节的第二天,而且,就在平安夜当天和留守庄园的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一起吃晚餐时,他早就察觉到罗道夫斯有一点极轻微的恍惚症状,但他当时也没有在意;随后,他们一起在客厅等着贝拉特里克斯与罗德偌的归来。但是到了临近午夜时分,等到的不是任务完成归来的两人,而是恍惚得越来越厉害的罗道夫斯——斯内普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果然,一通魔药强制灌下去,少年教授就明白罗道夫斯给人下了夺魂咒。他第一时间采取措施制服了罗道夫斯,随后赶紧联系Voldemort——可惜,他无法联系上他。
算算时间,罗道夫斯恍惚的最严重的时候,也就是克劳奇发现自己逮回来的人不是贝拉特里克斯,而是罗德偌的时候。施加夺魂咒的人的情况本身就会影响被施加者——不然,怎么解释一开始还很算得上是很正常的罗道夫斯最后突然一下就被斯内普轻而易举的看穿?
被制服的罗道夫斯和斯内普继续等在客厅,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清晨,庄园里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贝拉特里克斯没错,可另一个,居然是Voldemort。
Voldemort无意惩罚斯内普——或者说,他很清楚斯内普其实不过也就是想帮助罗德偌罢了,毕竟罗德偌的外形实在是过于显眼。但他在转述当天发生的一切时,凌厉的魔压还是吓得斯内普抬不起头来。其实很多年之后,斯内普回忆这段往事时,还是很可惜——当时,他因为愧疚和后悔,就没有公开复方汤剂的改良配方,甚至都没有再制作过哪怕一剂改良配方的魔药。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释然。
人呐,总得留着点什么,即使再怎么无用,再怎么想要抛下,也是一份纪念,刻入灵魂。
斯内普和莉莉之间的矛盾在罗德偌的离去之后立刻就变得鲜明起来——很快,黑蓝红三人组就在“蓝”的离去下彻底解散;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不过是形同陌路;那么原著中出现的倒挂金钟事件,则彻底宣告了莉莉与斯内普的决裂——当然,斯内普并不是没有去找莉莉和好,但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