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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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有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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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桔黄色的光影里我似乎置身于繁星围拱的银河,仰视辽阔的天宇,灿烂的银河星海也增,”许多移动的“星星”。岩香告诉我,那些东西叫“火灯”,是用绵纸糊成的,在傣历新年的晚上,每家每户都要放火灯。
升在天空的火灯,先用篾片编成一个球状的圆圈,再用100多张绵纸糊起来,底部留一孔不糊,植物油浸泡透明的棉线绕起来做成灯芯,点燃后热的气流把火灯涨得鼓鼓的,就像一个椭圆形的热气球,在底部拴一些物品和钱,让它徐徐上升,它可以在空中运行几天几夜,和天上的星星似乎没有两样。
那些在水上漂的火灯,用防水纸糊住底部,随心所欲制作出各种造型,在糊好的火灯上画出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和人物图像,然后点燃灯芯把它们放人澜沧江中,让它随意飘流。
岩香憨憨笑着解释:“以前,我们升火灯是为了把亡者的灵魂带到天堂,让亡者在天堂过好日子。现在已破除迷信思想,火灯带着我们傣家人美好的理想和愿望,飞向天空,飞向明天,飞向未来……”山寨后生的一番话,使我深深地感到今天的傣家人,随着文化。经济的发展,思想观念有了很大的变化。
盏盏火灯给银河增添了无限光彩,飘带似的一缕缕云丝,衬托着迷人的浅蓝色的夜空。乍明乍暗闪烁着神秘之光的“星如雨”的江上,火灯在宁静的沉思中漂动,漂向那遥远的地方……

街上到处是三五连片的花伞,组成了各种美妙的图案。傣族的姑娘,穿着贴身短至腰间的窄细上衣,腰系着一条银腰带,筒裙长齐脚背紧紧裹着双脚,显得身材苗条修长。她们俏声细语谈着话,有人庄重地笑着,我不禁惊叹:傣家女儿比孔雀还美!
我怀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匆匆追上加入她们的行列,我问她们到哪儿去?她们异口同声答道:赶摆呀!路上,热情的傣家姑娘给我介绍了傣历新年的活动内容。一般活动分为3天,第一天赛龙舟,放火灯;第二天赶摆。丢包;第三天以泼水达到狂欢的高潮。
一片绿茵茵的草坪,点缀着姹紫嫣红的野花,草坪四周围绕着树枝,西边是郁郁葱葱茂盛的芒果树,绿荫沉沉,结满了鹅蛋大的芒果。东边是一丛丛凤尾竹,凤凰尾巴似的竹枝,迎风摇曳,空气里混合着各种花果的香味,使人精神振奋,心旷神怡。
草坪上聚集着许多赶摆的青年男女,小伙子们排成一排站在凤尾竹下,在他们的对面30米处,是一排身穿艳丽服装的傣家女,她们手中都拿着一个小花包,两队之间来回抛来抛去。我身边的姑娘也从挎包里掏出花花绿绿的彩色花布缝成的小包包,包内装着洒上香水的棉花,这样,香水味散发缓慢,花包的囚个角和中心缀5条花穗,显得小巧玲珑秀丽。我请姑娘给我一个花包,让我也去丢花包,一个姑娘腼腆地附在我耳边悄声说个秘密,然后笑着向丢包的人群跑去。原来这花包是她们亲手精心缀制的爱情信物,要抛给她们心中的恋人。我,可不能随便乱抛,以免造成误会!
丢包开始了,分为男女两组,各站一排,男队由小伙子“乃冒”带领,女队由姑娘头“乃绍”带领,由姑娘先将花包向男队掷去,男队接住后又向女队掷去,双方相互对掷。男队有的后生没有接住花包,他们就算输了拿出钱交给女队的乃绍,由她将赢来的钱平分给姑娘们,女队的姑娘没有接住男队丢过来的花包,她们就拿出一些自己做的工艺品交给男队的乃冒。
姑娘小伙子们是那么高兴,她们笑而不语却又合情脉脉,幸福的光彩从每个人的脸上和眼睛里流露出来。姑娘们改变阵容,她们不再轻易乱掷花包了,她们要把花包丢给自己中意的男人。一个姑娘将花包丢向她喜欢的人,但是小伙子没有伸手去接花包,姑娘明白他在暗示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于是,她又向另一个小伙子丢去,果然,他伸出双手稳稳地接在手中,两人手牵手离开草坪,钻进了竹林。
忽然,有个姑娘把花包掷得又高又远,她的恋人装作没接住花包,故意走到她面前认输,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鲜花插入姑娘的发髻。于是,这对有情人悄悄离开了队伍。他俩的笑容,富于表情的眼神,那样温柔平静,爱情的果实等待收获了。
赶摆丢包的人,都已找到了意中人,成双成对到竹林里或小河旁边去互相倾诉爱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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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在傣族人民心目中无比神圣,是幸福。吉祥的象征。傣历六月新年,傣家人以互相泼水祝福,所以傣历新年被人们称为“泼水节”。具有特殊情趣的泼水节,在版纳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相传,古时候有掌管节令的天神,天庭规定他适时降雨,降热,降冷,但是这个天神违背了天规。他为所欲为,想降雨就降雨,时而降冷,时而降热,弄得人间雨旱失调,冷热不分,无穷的灾难笼罩着人间。
天神有7个善良的女儿,当她们得知父王把苦难降临人间,她们决定杀死他为民除害。她们千方百计探听到天神的生死秘诀,7个姑娘趁天神睡熟之机,拔下他头顶的一根头发,绕他的脖颈勇敢地勒下人头。天神的魔头滚落在地上,倾刻燃起了大火。头滚到哪,火就烧到哪,火不断蔓延,,村寨被烧毁,成片成片的森林化为灰烬,人间的灾难并没有除掉,反而加重了。紧急中大姑娘抱起头颅,火立即熄灭,为了扑灭邪火,7个姑娘轮流抱着,一年一换,每年换人时,人们都给姑娘泼水,冲去身上的污秽,洗去一年的疲劳。
从此以后,人间恢复冷热分明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过着幸福安康的生活。于是,形成了送旧迎新的泼水节,这是为了纪念那7个大义灭亲。为民除害的姑娘。
泼水节的早晨,男女老幼从竹楼里拿出盆或桶装满水,互相泼水祝福问候。水珠在天空中交织,阳光照耀出点点圈圈的彩斑,人们沉浸在忘形的欢乐中,在水帘中狂欢舞蹈,在幸福吉祥的雨暴中穿梭,像是又回到那远古的森林里。水已洗去陈旧的污秽,洗得人心晶莹,心里充满洁净,洋溢着大自然质朴的柔情。
我穿戴傣族服饰,夹在人群中端着盆同傣族人一起欢度泼水节。尽管我认为自己乔装得与傣家姑娘没有异样,可还是被人发现人群中混进一个假傣家女,他们一拥而上,以特殊的方式欢迎我,大盆大盆的水向我泼来:
“祝福你像水一样美丽!”
我被泼得晕头转向,那些泼水的人向我表示极厚的情意,有人爬上树居高临下给我用圣水洗礼,寡不敌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乘人不注意我偷偷离开了村寨。我溜到村外一片芭蕉林里,把手中的空盆扔在一旁,坐在地上歇息。
风吹动芭蕉叶“嗦嗦”地响,突然,我听见盆和桶的撞击声,还有人的欢笑声,我一骨碌爬起来,只见傣族姑娘和小伙们如天兵神将一般威风凛凛。他们端盆的端盆,提桶的提桶从四面八方群攻上来,我拿起地上的空盆,无可奈何没有水还击,我只有慌不择路东藏西躲。
摹然回首,宽阔的河水挡住了去路,我奔到河边抢占了有利的地势,一盆接着一盆的水朝他们还击,他们一窝蜂全聚在那岸堤上。岸堤很高水位低,他们无法汲到水。我乘机使足劲狠狠地向他们发起进攻,顿时,他们的队伍乱了,全部往寨子里逃去。
我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没有去追赶他们,缓缓地向村寨走去,觉得自己的步态变得那么从容。矫健,第一次参加具有浓厚民族特色。充满激情和欢乐的泼水节,我似乎进入了诗的境界,周围翠绿的群山,绿波荡漾的稻田,小河在阳光下闪烁,河水在两岸荔枝和橡胶树之间,飞星溅沫,透迄穿过山寨中心,向红色土地的原野伸延开去……

曼迈寨200座竹楼掩映在绿树翠竹丛里,竹楼屋脊盖成“人”字形,像诸葛亮的帽子一样。流沙河是一条没有航标的河流,传说,唐僧去西天取经,就是在这条河遇到沙和尚,收他为徒弟的。流沙河显示着一种单纯。天然的美,恰如山里那些不加修饰的傣家姑娘。
流沙河的上游,大部分河道都被夹在峡谷里,在曼迈寨附近转一个弯流出了峡谷。失去大山的约束,河就变得宽阔起来,水也变浅了,河水溅在石滩上卧着的奇形怪状的石头上,发出欢畅的喧哗。河岸两边种植着亚热带果树,高高的摈榔,成串的香蕉,番木瓜高挂枝桠,菠萝蜜从粗粗的树干长出,流沙河两岸呈现出一片丹青难描。画笔难绘的傣寨风光。
夕阳西下,它那辉煌美丽的影子,投在河面上,撤下了一大片闪亮的细鳞片,媚人的黄昏降临到流沙河。傣家女从竹楼里挑着桶来到河中沐浴,岸边堆放着五颜六色的衣裙,她们先弯着腰漂洗长长的秀发,洗净之后,身体蹲人水中,将穿的筒裙从下摆往头部拉,裹紧湿的长发。然后,隐藏在水中脱光衣服,一件一件扔在浅水滩,露出秀美的脖颈和一双圆滚滚的胳膊。姑娘们仍在水里游来游去,互相追逐泼水尽情戏耍。她们头发上都裹着筒裙,五彩缤纷漂在水面上,像一朵朵浮在水中的鲜艳的花儿。
朦胧的暮色从岸边树荫伸展到河中央,水变成了铁青色,天空初出的星星悄悄的嵌在水里,姑娘们纷纷从头上解开筒裙,徐徐往下拉至胸部系个结,猛地从水中站起身,筒裙“涮”地快速垂到膝盖,于是她们向岸上跑去,溅起朵朵浪花。她们拿出干衣服,用牙齿咬着湿筒裙,像一顶圆帐似的遮挡住了身体,她们很利索地换上干内衣,变戏法一般,窄细的上衣和干筒裙都已穿好,于是,牙齿一松湿筒裙掉在地上,拾起走到水中洗干净,再挑上满满两桶水各自回家了。热闹的流沙河平静下来了。
走在最后的姑娘转回头对我说:“你来我家做客,好吗?”她把挑水的扁担换个肩膀,见我犹豫的样子又补充道:“我们傣家人是最好客的,你别担心!”
姑娘的盛情,不容我再拒绝。她领着我向寨子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我叫玉章,美玉的玉,文章的章。”她含着羞涩地微笑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上过学,所以我会说国语。我们西双版纳的傣族人,都有名字但是没有姓,凡是女人开头都用‘玉’字,男人都用‘岩’字,这些字都不是姓,是用来区别性别的。咳!只顾说话,看!到我家了!”
玉章推开围墙的竹门,把水桶放在楼下。她拉亮电灯,将湿衣裙晾起来。我仔细看竹楼的结构,分上下两层,楼板离地面有两米高,用10棵粗木柱支撑着像只鸟立在地上托住身子。楼下没有墙,四面通风,柱子上拴着一头水牛和两头猪,一些野鸡似的家禽跳来蹦去寻找食物,楼下还堆放着干木柴和耕田工具。
玉章脱了鞋子沿着木头楼梯上了楼,我学她的样子跟在她身后。二楼四周用木板围住。靠楼梯处有个宽敞的走廊,挂着衣服草帽之类。连着走廊有个露天阳台。玉章请我进堂屋,屋内用隔板隔两半,外侧是堂屋,内侧为卧室。
“玉香,客人来了厂玉章朝卧室小声喊道。”门帘一动走出一个女人,她头发梳得很光滑盘在后脑勺,成为一个像孔雀开屏似的发譬,头顶插把牙骨梳子。她身穿粉红色的紧身衣衫,浅绿色的筒裙长齐脚背。天生苗条的身材,越发显得炯娜多姿,像翠绿荷叶绽开出的芙蓉一样。
“你姐姐真漂亮厂我对玉章说。她突然大笑起来,我不知所措涨红了脸。
“她是我妈妈,你叫她玉香吧!我们都这么称呼她。”玉章的爸爸岩曼闻声也来到堂屋,真不敢相信,玉章的父母是那么年轻,那么俊美!
玉香和岩曼不懂国语,让玉章陪着我聊天,他俩赶紧生火做饭招待客人。

玉章家堂屋中间的火塘上有个铁质的三角架,支放着煮饭的铁锅。
这个三角架据说与火神有着密切联系,所以任何人不准移动三角架,也不能从上面跨过去。烧木柴不能随便放,先将柴棍一头从火塘两侧塞进去烧,烧过的木炭要用火灰盖住,不能扒出。
火塘中熊熊的火焰,照着玉香秀丽的侧影,她不时转过头听我和玉章说话,但又听不懂内容,玉章用傣语翻译给她听。铁锅里的糯米饭熟了,玉香擦干净一张大的芭蕉叶,把饭倒在叶片上,手拿两根1尺长2寸宽的竹板来回翻动着糯米饭,一会儿热气散了,分装在5个竹蔑小饭盒里,剩下的装在一个大土罐里。
岩曼杀了一条蛇,蛇血滴在碗里再加一点米酒,他让我喝了蛇血酒。玉章说蛇血酒是上等补品,一般人可喝不到!人乡随俗,眼一闭牙一咬,一仰脖子喝干了蛇血酒,岩曼做个手势憨憨地笑了。玉章说,我爸爸夸你勇敢!
岩曼剥了蛇皮将蛇剁成一节一节,和葱。姜。盐一起倒在罐里煮。他拿下吊在楼顶的竹笼,笼子里发出“知了—;—;知了”的叫声,笼子里装的是树上的鸣蝉,玉章称它为知了。岩曼用刀去掉知了的爪子和翅膀,再划开它的背部,用葱蒜。辣椒,猪肉和盐一起拌成馅儿,塞进知了的体内,背靠背合拢上,用细篾片捆好。罐里蛇肉飘出香味时,端下罐,放上铁锅倒点植物油,将知了放进油锅里煎,大约10分钟,捞出来的知了个个都变成红光油亮的。岩曼递一个给我先尝尝,玉章给这道菜取名为“知了背肉馅”,我咬了一口,果然滋味清香,皮脆肉松,我连连夸赞:“味道好极了!”
玉香把知了背肉馅和蛇肉汤摆在蔑饭桌上,我们坐在竹席上,一人身旁放一盒饭。岩曼在我面前放半碗水,他撕一块干青苔,揉碎放在碗里用筷子调成稀糊状,他用铁钳夹一个烧得通红的石头放到青苔碗里,让我吸青苔糊。青苔糊喝起来很爽口,海鲜味儿浓,我真的大开眼界,惊奇中却不知道青苔居然也登上了饭桌,玉章的一番解释,我才知道青苔在营养学上的价值,我心里又增了一层感叹。糯米饭在手里捏成团,吃一口再捏一次,风味独特的傣家菜肴,还有主人的热情,我越吃越觉得味儿香甜。
竹楼防潮防水,而且冬暖夏凉,傣族人不睡床,都是席地而睡。玉香在堂屋的竹席上铺上草垫和薄被,玉章告诉我一些傣族规矩:睡觉时头不能朝着房门那一端;不能进内侧的卧室;不能摸女人头上的“孔雀”发髻。我点点头说记住了。
“你先睡吧。我给弟弟送饭去,他在佛寺里当和尚,接受释伽牟尼教育。”玉章提着饭盒下了楼。
我推开窗子,月亮高悬在深蓝色的夜空,院里芒果树。凤尾竹的浓荫重重地在地上投射着斑斑驳驳的月光,风吹过,月光树影一起晃动起来。赞哈在悠扬的竹笛伴奏下开始唱调子,铿锵有力,忽高忽低,和谐优美的调子弥漫在温馨宁静的夜色中,一座座竹楼进入了梦境

梦醒时分,阳光已透过楼板缝隙照着我的脸,我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见一个13岁左右的小和尚在火塘上煮东西。呀!你可醒了,起来吃饭吧!小和尚把放着两条烤得焦黄的鱼和一盒糯米饭的小竹复端给我。
“我叫岩汉龙,玉章她们上山割橡胶了。我回来给你做饭,等会儿我要去缅寺唱经文。”宽大黄色的袈裟裹着岩汉龙瘦长的身躯,浓浓的眉毛下那双眼睛天空一般清澈。他光光的头上露出黑黑的发根。他发觉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便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不吱声了,露出坦诚的笑容。
我边吃边和岩汉龙聊天:“你为什么要出家当和尚?”我不解地问他。
西双版纳的傣族人都信奉小乘佛教,认为小乘佛教是佛教的正统派。小乘佛教主张男人一生中要过一段脱离家庭的宗教生活,才能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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