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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某一东西先是裂开，然后猛然碎成渣渣的声音。
身处一片苍茫的空白里。过去的克拉克肯特只觉得一股无法被估量的难堪涌了出来。最初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点，下个瞬间就像水龙头被锤子打爆了一样，管线内的水全部都受不了压力开始喷的到处都是，很快就冲洗掉了他身上所剩不多的耐性──那甚至不是一种怯懦或者备受打击──那就是一种无可言形的难堪而已。
布鲁斯韦恩还在望着他瞧。
卡尔艾尔是做好了被轻视、被嘲讽、被嫌弃、被冷言冷语的心理准备了。他已经设想过布鲁斯韦恩可能会暴怒，可能会大声斥责，可能会不告而别，可能会无视他了。这就是为什么他敢进入这个空间，他以为自己准备好了──
──可是他弄错了──他没有准备完全──他唯独没有──没有这种──这种──
上帝耶和华或者任何什么能够听见他的存在啊，能不能至少告诉克拉克肯特这到底算什么？？？？
“我可以用我个人的名誉保证，我确实是那个曾经与你登记结婚的家伙喔。”
然后，不知道是经过了多久。
没准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完美，没准以上的一切只不过是短短两秒里面所发生的小事，没准他又看见自己的身体与嘴巴开始掌握行事主导权，只是因为他是个精神病患者。
“克拉克？”曾经的联盟军师抬眼看他，显然认为如此答案很微妙啊。
“至于康诺──我的儿子，这几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想见面至少得等他空出时间的时候吧。”
卡尔艾尔发誓他脑袋里可没下达这种命令：忽略对方的疑问，一面无所谓的耸肩一面起身往门外走什么的？好像他被攀了‘旧关系’因此有点烦，以致于瞬间失去了谈话热情。
──不过这真是好极了──反正能中断他与那双蓝色眼睛的视线交错，就不是一件糟糕的事吧。
他不能待在这里了。
“其他需要注意的问题，就麻烦亚瑟君转告你吧。”
他淡淡说道。突然觉得手脚越俎代庖自己行动起来真的很好：就好像卡尔艾尔还是正常的克拉克肯特，就好像他刚刚没有感受到命运的羞辱；就好像卡尔艾尔完全懒得等待布鲁斯韦恩──就好像死掉的暗夜骑士之所以会醒来，只是顺便啊顺便。
接近舱门时，他回过头，正好对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医疗班领导者的目光。不过半秒，正义联盟的第一任主席只是和善的半举双手，故做投降状。
“……别紧张嘛，不过是房间里面有些明天的会议文件没有看完，”这倒是真的，仅仅省略一句‘我明天早上花五分钟也看的完’罢了，“如果纳兰问起我在哪里，就告诉他我会乖乖的待在房间里反省吧。”他可以适应这种设定，必须可以。
因为从结果上来说，今天的卡尔艾尔也过得很好──他应该感到幸福才对。毕竟，今天的自己实现了此生最难实现的梦想；今天的自己被纳兰以及儿子暂且原谅了；今天的自己不止听见好搭档独一无二的声音，更是自我证实了卡尔艾尔的记忆没有错乱；今天的自己仍旧理性有耐心，没有跟布鲁斯韦恩记忆里的丈夫完全成为不一样的可怕生物，至少表面上符合大众期待：在笑容上绝对很让人舒心满意……；并且，今天的自己甚至被（不是敌人的家伙）以卡尔艾尔此生的第一个名字给呼唤了。
有一个曾经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喊他克拉克。那会是他下一个两千三百万年里面，最为珍惜的最为贵重的支柱。
“晚安。”
最后他说。随便的向后摆手，好像真的很没所谓一样，端着轻松自在的表情抬起脚跟踏了出去。舱门很快就关上了，将他与他实现过的念想分成两个空间。
“晚安，布鲁斯。”
如果这一秒里面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那一定是他的神经病又发作了。
……
【四十一个小时以前】
……
“你是康诺格雷森……世界最佳搭档的儿子，的左右手？”
布鲁斯韦恩挑着眉毛，脸上尽是不三不四的神情，彷佛觉得某件事情挺有意思。
昔日的【初代军师】与【第七任副支援官长】站在万德砂游园G区的某间私人会客室里。科技所造成的视觉效果彷佛这里没有天花板，就像是个小型的室外花园一样。人造的阳光略微刺眼。布鲁斯韦恩坐在紫罗兰丛旁边的一张木质长椅上面，安德烈史奇瓦德则是站在另外一张后面，摆弄着一些仪器，直到某人说出上面那段话。
“如果你打算拿格雷森先生‘没有超能力’的事情说事，”然后他看见半秒钟前，表面上还是温文儒雅、有些怯懦的蓝皮肤精灵，眼神突然暗了下来，语气透出一种不可退让的意味，“那么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卡尔艾尔先生所推荐的人选，霍普先生，你现在就会因为侮辱支援官长被我判定不合格。”声音很小，但是口吻十成十的认真。
“……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曾经的韦恩大宅继承人，驾轻就熟的套上了那个他在五小时前，被普拉特星球以及地球给窜改户籍的名字。
“安德烈桑，不要生气嘛！我没有那种意思，只是很好奇啊很好奇！他真的长的跟名誉主席一模一样吗？”
现在这广大的宇宙中只有七个高等智慧生命体知道‘希欧多尔霍普就是曾经的布鲁斯韦恩’ ──分别是卡尔艾尔（曾经的克拉克肯特）、康诺格雷森（世界最佳搭档之子）、纳兰维森（正义联盟第80583任联盟主席）、亚瑟菲利克斯（正义联盟第71110届医疗班长）、两位地球户籍掌握者、一位普拉特星户籍掌握者，甚下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略懂皮毛不明白真相如此劲爆的圈外人士。
他现在是地球裔普拉特人了，布鲁斯韦恩随便的想。性格设定上是一个有点拖线、小小爱慕虚荣的纯血人类（是的，蝙蝠侠鲜森拒绝改变他的基因成分，谢谢提议）。普拉特行星是一个商业星球，位于星合会相对偏远的地理位置，族群多元而且社会结构复杂，多一个户籍少一个户籍并不奇怪，尤其是当地户籍完全没有实际数据，只靠历代记录人背诵传承。
然后，话一说完，他看见副支援官长敦厚内向的品质又回来了。
“唔，”身高一米六六的精灵顿了顿，普拉特行星倡导《尽量不使用高科技产品》的崇尚自然宗教，所以那里的居民没看过康诺格雷森长啥样子并不特别奇怪，“真的很不好意思，是我太敏感了。”
他双手合十，做出一个非常慎重的宗教性道歉手势，安德烈史奇瓦德一直是个虔诚的自然信徒。
就是不知道这个可怜孩子什么时候得罪了BOSS，精灵有点儿纠结的想，康诺格雷森支使他到万德砂来见这位希欧多尔霍普那时，几乎是（很微妙的）冷笑着说‘你走完程序，就给我把这人丢到【资讯部门】打杂’ ──当然不是说安德烈看不出来自家老板在说气话（超人之子在大部分生物的眼皮子底下虽说形象挺好，然而跟了对方几千年，副支援官长可明白对方动起怒来心眼有多小了）──他只是同样有点好奇，这位人类先生干了什么？
莫不是想要追求卡尔艾尔先生，不小心给BOSS撞见了？蓝皮肤精灵冷静的思索，捉摸着上一次他看见自家BOSS这么针对一个家伙，就是一枚喜欢对名誉主席死缠烂打的品种。
“那么事不迟疑──经过刚刚的介绍你已经知道注意事项了对吧？”不过安德烈终究不是八卦的主，眼下他觉得完成自家BOSS与BOSS的父亲所交代的任务更加重要，“《测验》开始的时候不要做出《升空》以外的指令，不然可能会伤害大脑──”
“你讲三遍了。”岂料霍普先生撇了撇嘴打断，让他觉得自己被吐槽了。
“因为很重要所以要──”
“加上十秒钟前那是第四遍了。”
“……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安德烈嘟嚷抱怨（不过他承认他很话唠），一边进行基因校对，一边输入脑波确认序号，一边打开【支援部万用压缩空间箱】，“不过既然说了，我还是决定说完第四遍！记住一次只能控制一个，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依此类推。绝对不可以一口气试图全部一起操纵升空──五千年前有一位因此发疯的案例，你清楚吗？”
“知──道──了──老妈！”
副支援官长好脾气的喷笑出声，没怎么计较。他轻推转过盒子，给霍普先生看见其中的二十颗支援球。
“好了，已经绕过你的《心灵电阻》连接脑波频率，听我数到三然后──喂喂喂喂你在干什么！！！？？？”
在安德烈史奇瓦德一脸惊吓的目光底下，二十颗支援球（在霍普先生的偷跑下）的确按照考官的要求陆续升空了起来──就是速度超乎意料的快，并且在升空后除了漂浮，甚至它们正在闪着七彩的光芒，依照脑波指令围绕人类周围打转。
“──然后呢？”
副支援官长此时此刻只能瞪着‘被测验者’一脸新奇的支使支援球们做出一些（相对初学者来说）极端高难度的运动动作，顺便好整以暇的询问自己‘接下来还能干麻’。
通常而论，只要初次尝试能够浮起两颗以上，这种精神力就有资格进入支援部旗下的【资讯部门】了──接下来才是【通讯部】、【勘查部】、【研发部】等等地方，依照最后训练成果的有所不同，会慢慢被分发到各个体系。然而这些当然都不是重点，考试官安德烈此时此刻，只是呆滞的想。
──历史上，只有二十七位测试者，可以第一次就办到这种事情啊？！
看着身前的希欧多尔霍普正与那些球体玩得不亦乐乎，安德烈史奇瓦德只是恍惚间脑袋飞速运转起来：除去前面已经过世的那二十六位，那么现在，在他眼前所诞生的‘第二十八位’先生，就是全宇宙中少数中的少数。
──精神力能够在尚未接受训练之前，灵活度以及总强度便超出了普通生物至少几千倍的存在。
“……请容我再问一次，”蓝皮肤精灵沉吟片刻，有些正式的开口了，“卡尔艾尔先生推荐你去哪个部门？”
“发讯部之类的？”很明显霍普先生目前依然不怎么正经，他操纵着那些球体开始花式游，行，让人看的眼花撩乱。
“这个要求我驳回了。”
直到他听见温和忠厚的副支援官长如此结论。一脸随性的地球裔普拉特人像是询问一般偏过头挑挑眉，好似有点意外那样。
“你当然可以进入【研发部】或者【通讯部】相关处室串门子，参与一些项目。”对方给了他一个腼腼但是认真的笑脸，“不过那是因为你的安全级别够高。”
“如果背景审核通过，你将隶属支援部的【现场支援部门】，编号X－882－010。由我直接管辖，专司‘支援超级英雄的一切外勤活动’。你的训练日程会从《多重协议大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正式开始。”
还有一句省略没说的话是：历史上那二十七位优异纪录保持人，超过九成六比率都成为了历任七巨头的专属后勤支援者，缔造无数传说──也许你会成为他们其中一员。
☆、如履薄冰【前篇】
正文系列第四弹 ＃论是祸是福咎由自取＃
放在「作者有话要说」。
※概梗警告：“我家养的氪星人呦！你这两千三百万年都在自怨自艾个毛？
日子不管多么神烦，除非你想自杀不然还是要过下去的嘛！”By中二帝布鲁斯韦恩【大误】
※看文以前请务必切记：我家BS都非常二，虽然两只二的意义完全不一样XDDD【被揍】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04【Treading on Thin Ice，克拉克肯特，如履薄冰】前篇
韦恩企业的持有人坐在会议桌的一端，正在发楞。
回想起那天，在marnoon星球上的某次会面。自己微笑着反问：“等价交换怎么会有‘利滚利’的说法呢？”对方只是轻描淡写，抛回来一句：“因为人们总喜欢轻贱自己所舍弃的东西。 ”
紧接着对话终了。
直到两周目过后的现在。卡尔艾尔静静想着，他似乎已经明白到已故老者所向他警告的深一层含意──你会体认到你所失去的东西有多重要，你也许会因为这体悟痛不欲生，而这痛苦便是利息。
但是不管多么难受，他必须给的起利息。因为现在的名誉主席承担不起一切信用破产。
“卡尔艾尔先生？”
直到一声微小温和的女音呼唤了他，氪星人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意识到整间会议室里面，每一位生意伙伴以及企业干部都正在盯着他瞧。
“真是不好意思，”他歉意笑笑，“考虑事情稍微出神了。”
表面上带着微笑，卡尔艾尔不动声色，静观事态发展。所幸本次会议成员多半是他的旧友，这点小小走神并未造成任何问题。
“……道什么歉呢？先生，大会参与人数超出预期，您这几天一定很辛苦吧。”听着旗下分部的CFO温和接话，卡尔艾尔就这么顺势点头，将手中的文件置于桌面。意示他的CEO开始进行博物馆近日以来的盈亏报告。
“好的，感谢卡尔艾尔先生。那么让我们现在开始吧。关于《元初大宅》的总体参观营收，我必须说这是继《我所见证的一段历史》再版完售以来的又一次好消息：截至已五个小时前，已经突破六千亿烨（星际通用衡量货币的单位）──”
氪星人面带微笑。一边认真倾听黛娜塔罗斯的主持发言，一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正如他总是那么做的一样。
“首先，我想这必须感谢监察部门、广告宣传部门、风险控制部门，以及综合支援的器材组、值班组的努力。谢谢你们完善的流程安排以及人员进出管制造就了博物馆的一流评价。”
没有人注意到，仅仅一分钟以前，卡尔艾尔的右手食指为锐利的纸张边缘所切割，划出一道浅色红痕，少量出血。
──他一直都是个贪心的人。
“然而我们也不能太过乐观，如果我们的营销策略不能够推陈出新，这股《World's Finest》热潮很难预测将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目前针对《哈斯里计划》所带来的庞大债务，财务分析部门已经提出警讯──”
在那短暂快速的一瞬间里面，曾经的克拉克肯特只是如此想道：幸好在场的生物没有一个拥有灵敏的嗅觉；幸好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有能力听出他的心脏现在正在疯狂跳动；幸好他的朋友都因为足够尊敬而不会想要去怀疑他。
幸好。
幸好他度过了这次危机。幸好他的适应力不坏，幸好他将学会怎么避免此事又发生的。虽然知道这样太过贪心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只要再一下下。
只要再一小段时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