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欧阳少恭的苦逼人生- 第7部分

　　　　一路上这么折腾下来，日头已经偏西。欧阳少恭抬头望了眼泛黄的天空，道∶“已经不早了，只怕赶不去珍珠滩，不如就在这里留宿一晚。晴雪姑娘既要与襄铃一起，便一同留宿？”

　　　　风晴雪点头道∶“好啊。”

　　　　方兰生表示支持，百里屠苏沉默，转身去找干净地方。

　　　　找了块地方，欧阳少恭解下笨重的行囊，盘腿坐下。发现背着的木匣子缺了个小角。

　　　　欧阳少恭一惊，连忙将木匣子放置在膝上，打开一看，匣内古琴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琴的异能是鸡肋了点，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欧阳少恭指腹在那缺口处仔细摸索一会，触手平滑完整，暗道应该是风晴雪那把巨镰削去了的。就当没看见，合上匣子放在一边。

　　　　襄铃吵着要吃东西，风晴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调料，说要拿给襄铃吃，襄铃立即说自己没饿不想吃。奈何风晴雪兴致勃勃，怎么说都要去找食材去做。

　　　　方兰生听到风晴雪那堆调料的制作方法，又听风晴雪说自己的调料是不会吃死人一句，决定饿一晚上。

　　　　风晴雪对自己的手艺感觉不错，开始劝两人尝试。拍胸表示吃了绝对不会死人的。她就没死，她家人吃了也没事。

　　　　不过，风晴雪忧伤的表示，她家人不喜欢和她一起吃饭。

　　　　方兰生和襄铃慎重考虑一下，决定离风晴雪远点。

　　　　百里屠苏挨着欧阳少恭坐在一边看他们吵来吵去。欧阳少恭一句话就让几人人安静下来了。

　　　　欧阳少恭笑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包袱里带了一些干粮，虽然不多，但足以果腹。”

　　　　于是硝烟散去，雨过天晴。

　　　　是夜。

　　　　月黑风高，阴风阵阵。

　　　　欧阳少恭翻了个身，没一会，又翻了个身，地上看着平整，躺上去却硌人得很。就算垫了点干草，也难以入眠。

　　　　欧阳少恭很久没在野外露宿过了，几年的安逸生活养得和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一样，再难和从前那样相比。

　　　　之前还问方兰生受不受得了风餐露宿，现在自己就没法受。

　　　　方兰生就躺自己左手边，睡得正沉。两腿扭在一起，一手搭在欧阳少恭腰上，十分惬意舒适。

　　　　百里屠苏躺他右手边，身旁搁了两柄剑。两腿并拢，两手合起放自己腹上，皱着眉头像是在做梦。

　　　　欧阳少恭把方兰生搭自己腰上的手搬回去，抽出被方兰生压住的衣角，站起身来。之前生的火堆还残留了零星火种，欧阳少恭放轻脚步，去周围拾了些干草树枝，放了点去燃。火堆先是冒了阵烟，过了会儿，细瘦的火苗窜起，在黑暗中跳跃不定。

　　　　大包行囊放在风晴雪和方兰生之间，隔开他们，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也能减少一些尴尬。风晴雪背对他们侧躺着，小狐狸蜷缩成一个毛球，窝风晴雪怀里，呼噜睡得正香。

　　　　抱起木匣，欧阳少恭坐回火堆前，取出古琴端正放在膝上，双手覆上紧绷的琴弦。

　　　　低沉的琴音响起的瞬间，忽然就想到了许多事情。

　　　　前世，他幼年时双腿因为一场意外而失去了行走的能力，终日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一小块天空，连翻身都要人帮忙。那时就想，自己如果能站起来走一走，哪怕就是出去看看都好。

　　　　后来，亲人的冷淡，利益的需要，他从家里转到了医院。每天闻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看别的病人床边都有家人陪伴，那时自己有点羡慕。也就只有羡慕。

　　　　日复一日的对着纯白的天花板发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也没法做。父母将他养在医院，全当对他仁至义尽，告诉他以后的生活费医药费都有父母收养的妹妹一家承担。当然，家里的财产继承人不是他，公司的继承人也不是他。

　　　　再后来，他就想，要是可以站起来，无论代价是什么都好。起码他能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看看他很多都没看过的东西，哪怕时间很短，代价多大，他都愿意。

　　　　再再后来，某天，他哀求一位护士带他出去看看。那小护士人很好，知道他的经历，禁不住苦苦哀求，拔了吊瓶，抱他做上轮椅，原本只想带他去看几分钟。没想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经过医院中心的一处喷泉台，他看见水中忽然起了漩涡，好奇就自己推动轮椅去看，那漩涡越来越大，中心幽深黑暗，相识在吸引他去触摸。在他伸手去触碰水面漩涡中心的那一刻，水下像是有股巨大拉力，猛的将他拉进了水中。

　　　　下一秒睁眼，就看见寂桐说，少爷醒了。

　　　　有点惊讶，又觉得高兴。

　　　　他知道这个游戏，虽然他所经历的剧情和游戏有点出入，但他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虽然是一个反派人物，但他又不要逆天，也不要长生不老。就是遇到了主角，也并不会被苦逼的打死，哪知世事难料，终究还是在跟着走剧情。

　　　　琴声低沉缓慢，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四周重归寂静，只余清冷的晚风呼呼吹过。

　　　　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尤其突兀。

　　　　欧阳少恭略感诧异，将琴收入匣子放在地上，朝那处走去。

　　　　一簇半人高的杂草野花挡住了视野，拨开草丛，眼前赫然出现一个身穿白紫相间的衣裳的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欧阳少恭∶“？”

　　　　那人没点反应，就这么面朝土地直直的扑在地上，欧阳少恭朝他喊了几声话，突然间想起自己刚才在干嘛了。

　　　　可催眠人的琴音？

　　　　欧阳少恭囧着张脸，走过去去把人翻个面。再这么倒地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来。

　　　　按着肩膀把人给翻了个面，看清这人面容时，欧阳少恭一怔。

　　　　细眉大眼，唇红齿白的，这不是女子吗？

　　　　看着有点眼熟，欧阳少恭把她半扶半抱地拖到风晴雪旁边，让她躺在一边。

　　　　三个女子，容貌姿态算是中上等，躺在一起真是养眼得很。欧阳少恭拍了拍手，端详一会，回去收好匣子，放回原处。

　　　　天空开始微微泛白，欧阳少恭粗略看了看，约莫是快五更，还是精神得很，干脆不睡了，去周围找些果子充饥。

　11虞山

　　　　虞山风景秀丽，野生果树不少。欧阳少恭摘了几颗无毒的果子，回去的路上自己吃了一个，剩下一些用布包好，留给百里屠苏几人分吃。

　　　　回到原地，晨光熹微，估计几人也差不多就是这时候醒来。欧阳少恭把果子放一边，无意看了眼几人，发现那风晴雪三人姿势变了点。原本是侧着睡的风晴雪变成了双手搂着小狐狸，死死抱在怀里，一脚顶上女子后腰部，将女子顶开近半米的距离。

　　　　女子睡梦中皱着张脸，像是要哭的样子，背对风晴雪弓背抱膝的侧躺在地。

　　　　真是造孽啊。

　　　　欧阳少恭无语地把女子从风晴雪旁边挪开了些。看清了女子穿的衣裳，忽然怔住。

　　　　他眼神不好，先前天色昏暗，只看清她穿的女衣是紫边白衣，裁剪得挺合身，衬得女子体态清瘦秀丽。现在天光大亮，眼前景象清晰起来，看清了女子穿的衣裳样式，忽然觉得特别眼熟。

　　　　好像看见百里屠苏穿过？

　　　　当年乌蒙灵谷出事后，百里屠苏随天墉城的紫胤真人去学习法术。自己跟去昆州，去天墉城时见过那儿弟子们的穿戴，真是——

　　　　不好看。

　　　　他不太喜欢那种蓝紫色，感觉很冷漠。那时百里屠苏换下玄衬，穿上了天墉城弟子服，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变得冷漠孤独。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欧阳少恭心里对百里屠苏一直都有愧疚感。自从百里屠苏上天墉城后，他除了第一次送他上山外，几乎再没踏足过天墉城。和百里屠苏的联系也是由阿翔往来送信，说些客套话。两人在几年之中几乎只见了五、六次面，这是他的原因，他不太想见百里屠苏。

　　　　他看着韩云溪变成百里屠苏，一个天真活泼甚至是很讨人喜欢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冷漠孤单，连笑容都很少的人，这其中或多或少是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的。当他面对百里屠苏时，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愧疚，从而不敢面对百里屠苏。

　　　　不敢想象，自己的家人，朋友，族人在一夕之间被人屠杀，到另一个地方开始生活，这会是什么感觉。光是想想，都已经觉得可怕。何况这些都还是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

　　　　不知道那个时候，百里屠苏又是怎么想的呢。

　　　　女子看上去才豆蔻年华，可爱娇小。明媚阳光照射在她脸上，欧阳少恭注意到她眼睑微动，起身道∶“姑娘？”

　　　　女孩儿眼睫毛颤动一下，迷迷糊糊的张嘴“呀”应了声。过了会，像是清醒了过来，猛的起身道∶“哎呀糟啦！”

　　　　旁边的风晴雪抱着小狐狸，慢慢翻了个身，将小狐狸给压在了肚子下。小狐狸给压了个牢实，尖叫道∶“咿呀——！”

　　　　这下，所有人都醒了。

　　　　方兰生眯着眼，坐起往旁边一看，就看见百里屠苏双眼清醒的拿剑，半跪着背对自己注视欧阳少恭那边。小声说了句晦气，拍了拍衣襟，起身走开了。

　　　　百里屠苏置若罔闻，提剑走到欧阳少恭旁边，那女孩儿看见百里屠苏，眼睛一亮，“师兄！”

　　　　去翻果子的方兰生讶异回头∶“师兄？！”

　　　　风晴雪被愤怒的小狐狸一爪子挠醒了，听到一句没头没脑的师兄，跟着凑热闹∶“师兄？”

　　　　“师……是你的师妹？”欧阳少恭差点被带着喊师兄，改口道。

　　　　百里屠苏∶“……”

　　　　女孩儿眼里有些焦急∶“师兄，你、你和我去找大师兄好不好，大师兄他跑了，我找不到他，师尊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知道你们都跑了的话，我怎么办啊？”

　　　　百里屠苏∶“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你下山后，那人又来了，非要找找大师兄比武，大师兄就被打败了，那人寻不见你，就说天墉城的坏话。说我们和大师兄一样，看着威风凛凛，实则草包一个。大师兄受了重伤，气得找他理论，他说不屑与手下败将说话。大师兄说再来比过，他又说不屑与手下败将比武。然后就走了。没几天，大师兄就不见了。”

　　　　“再过几天，师尊就要回天墉城了。怎么办啊，大师兄和屠苏师兄都不在，师尊会生气的。”

　　　　百里屠苏握了握黑剑剑鞘，道∶“芙蕖，你先回去。”

　　　　“不不不。”芙蕖摇头∶“我要是回去会被罚的。戒律长老好严格，偷出天墉城要被罚很惨，我不要。要是紫胤长老回来的话就好了。他不会罚很重的，而且我还带回了师兄和大师兄，还能将功赎罪，可能就不会罚我啦。”

　　　　百里屠苏沉默，芙蕖道∶“怎么了师兄，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和我去找大师兄？”

　　　　百里屠苏道∶“你先回去。你还年少，戒律长老不会太过为难你。”

　　　　芙蕖委屈地摇头，双手背在身后，脚步不动。

　　　　一阵沉默，方兰生咬了口果子，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难的。木头脸去找他那大师兄，少恭和我们去找玉横。兵分两路各不耽误嘛，少恭你说是吧？”

　　　　欧阳少恭道∶“小兰说的不错。听这位姑娘所说，云溪师兄似乎是受了伤？只怕路途颠簸，伤口难以愈合，还是先找人要紧。”

　　　　百里屠苏面有犹豫。

　　　　风晴雪仔细梳了头发，顺便扯过襄铃想帮她梳辫子，看见方兰生在吃果子，道∶“少恭，果子是给我们吃的吗？”

　　　　“嗯。”

　　　　“谢谢啦～我吃一个。小狐狸要不？”

　　　　“我要，你别过来，你离我远点！你刚才又要压死我了！”

　　　　“不会的毛球，你看我不是醒了么？”

　　　　“什么话啊，总之，你、你离我远点！果子给我，手不许抱！”

　　　　方兰生插嘴道∶“给少恭留一个，别全吃了。啊，挠我做什么，我没说你吃得多。”

　　　　芙蕖一脸哀求的看着百里屠苏，百里屠苏道∶“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回天墉城。你先回去，大师兄他有自己想法，不会有事。我去寻他。”

　　　　芙廾“不不，师兄你听我说。”

　　　　“马上回去！”

　　　　芙蕖懵了，被百里屠苏冷色说了句，气道∶“我、回就回！师尊知道你和大师兄下山，会很伤心的。你、哼！”

　　　　芙蕖跺脚，胡乱找了个方向跑了。

　　　　欧阳少恭看了眼伫立在原地的百里屠苏，道∶“那位姑娘心地善良，偷跑出来也是为你。怎么这么说？”

　　　　看了看芙蕖离开的那条路，欧阳少恭道∶“云溪还是去看看比较好，我看那姑娘走的方向似乎不是通往天墉城的方向。”

　　　　话音一落，芙蕖哭哭啼啼的从那边走了回来。小声道∶“师兄、师兄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百里屠苏瘫着张脸。

　　　　刚要说话，芙蕖腹内一阵咕噜的响声，百里屠苏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进去，一副面瘫相。芙蕖尴尬的看了眼百里屠苏，讪讪道∶“我、我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芙蕖暂时留下，风晴雪热情地邀请她吃了两个果子，还送了罐自己做的调料要芙蕖尝尝。芙蕖把果子吃了，看着手里泛着妖异的蓝光调料，怎么都吃不下去。拿着调料罐说∶“我吃饱了，这个，我留着以后吃吧。”

　　　　风晴雪道∶“你还是第一个吃我做得调料的人呢。呃，应该是地上人。吃了以后记得告诉我味道怎么样，我用了好多东西才做好的。可惜别人都不喜欢，毛球也不喜欢。”

　　　　芙蕖看着调料罐里那抹幽幽的淡蓝色，差点就想问风晴雪都是用什么做的。看了看众人脸上奇怪的神色，终究没问出口，只说一定会尝尝。

　　　　心里暗想屠苏师兄没阻止，说明这没毒。先给大师兄尝尝看，要是好吃，自己再要回来。揣兜里去了。

　　　　等芙蕖吃完果子，百里屠苏沉默带她走到一边，还是坚持要芙蕖先回天墉城。

　　　　芙蕖刚要说自己不认得路。百里屠苏沉默地指了个方向，道∶“御剑。”

　　　　既是修道，又怎么不会御剑飞行？芙蕖的小把戏被识破，开始左磨右磨的不肯回去，奈何百里屠苏态度坚决，只好嘟嘴不情愿地回去了。

　　　　临走前，百里屠苏问她是不是一个人私自下山，芙蕖说，她一个人下山，本来想拉几个师弟师妹一起，但别人一听说是要去找百里屠苏，全给拒绝了。

　　　　芙蕖说的很委婉，但其中的意思都知道。欧阳少恭站在一边听到芙蕖说的话，了解到百里屠苏在天墉城与众弟子不合。想也知道，冷漠的性格本就不被人喜欢，又因为被紫胤真人的赏识而招人嫉妒，幸好剑术高超，也没人敢招惹，至多言语讥讽一些。

　　　　这种待人处事的事情，欧阳少恭最头痛，他前世相处过的人寥寥无几，现在遇到的人又多是城府极深，他实在是难于应付。

　　　　不再干站着听了，走到一边去收拾残局。

　　　　百里屠苏脸上神色如常，简单嘱咐芙蕖路上小心，芙蕖哦哦的应答。等芙蕖御剑飞走后，道∶“这便走吧。”

　　　　方兰生奇怪道∶“你就不担心那个什么大师兄？他不是受伤下山了么？你不去找他？”

　　　　百里屠苏看了眼方兰生，道∶“与你何干。”

　　　　“我、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方兰生被他气歪了嘴，小声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跑去帮欧阳少恭清理地上火堆留下的残渣。

　　　　风晴雪抱着小狐狸，经过百里屠苏身边时，忽然道∶“你这人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