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走出内殿,来到了浴池边上,迈步下了浴池里。
氤氲温热的水蒸气让人昏昏欲睡,齐泽奕才泡了没多久,便敌不住困意,索性闭了眸,在水池里小憩。
缭绕的水雾模糊了他健硕的身体,隐隐约约地,他仿似又来到了梦中。
梦里的他,身处一片桃花林,耳边先是响起女子如铜铃般的轻声笑语,紧接着,透过片片纷飞的花瓣,他看到了一个女子婀娜的背影,她俏皮地如同花丛里的蝴蝶,在落英缤纷的桃林里笑得甜美。
他还来不及走近看清她的容貌,梦境瞬间转换到了一个水池里,而且就是玉明宫的水池!
他们两在池里紧紧相拥,女子美眸轻转,纤如白玉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声声低吟的娇喘魅人心魂。
“奕…奕……”
女子如灵蛇般柔软的身体攀附在他身上,他能看到她眼底里柔柔情意,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齐泽奕猛得一下惊醒,额上细汗如珠,又是这个相似的梦!
他喘息地看了看烟雾萦绕的水池,安静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人,哪有什么女子…本以为只有那样软榻会让他做这样的梦,没想到回到这个宫殿,他又梦见了她!
这一切的事情太过诡异,决然不会是巧合!他一定要弄清楚,梦里的女子,究竟是谁!
“来人!”齐泽奕凛着俊脸冷喝一声,出了浴池并穿好衣服,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胆战的寒意。
罗峰走了进来,恭敬地道:“王爷有何吩咐?”
“告诉本王,这里以前是不是住过一个女人?”他伸手抓住罗峰的衣襟,急切地问道。
罗峰大惊,心里闪过许多疑问,却仍旧从容地应话:“回王爷,这里以前就您住过!”
“少骗本王!”齐泽奕怒喝一声,急于想弄清事实的他很是不耐,从没像现在这般易怒过,“那个女人是谁,她不仅住过这里,还睡过本王的书房,对不对?”
“王爷……”
“说!”
齐泽奕失控地吼道,小碧小雪古怪,怡儿古怪,现在连罗峰也要骗他吗?
罗峰自知事情的轻重,想起蓝沫含泪离开的那夜,还有皇帝下的旨,他是决计不敢贸然在齐泽奕面前提及蓝沫这个人的!
思及此,罗峰猛地屈身跪在地上,忠贞诚肯地道:“王爷请息怒,就算您杀了属下,属下也不会和王爷多说半个字。既然王爷已经忘记一些前尘往事,又何苦要去纠结想起,属下认为,王爷不该如此儿女情长,情感只会阻碍您日后的宏图大业,还请王爷三思!”
宏图大业?是啊,他还要全心思地对付太子,不该如此这般失控地想要弄清一个梦中的女人。
自从昏睡三日醒来后,他变得比以前更加理智和清醒了,因为他明白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么,那便是天底下至高无尚的权势!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收敛住怒意,漠然转身,走进了内殿。
躺在床上后,齐泽奕给了自己一个期限,若是自己日后得了江山,还会梦见那个女子,那么,他便会顺了天意,上至碧落,下至黄泉,他也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可是,命运往往就是如此捉弄人,他全然不知,与梦中女子相见,根本就不用他得了皇位之后。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曾经的共舞化作风中瑟瑟的相拥,生死相守才是人世间永远的幸福。
就如同他和蓝沫,当她穿越时空与他邂逅,触碰了彼此眼眸的刹那,便注定了他们此生难分难解的缘。纵然经历生离死别,纵然两人都受了失忆之苦,时光轮回,除非海枯石烂,沧海变桑田,否则,他们的缘,不会断。
因为,今生今世,他们已经将彼此,深深地刻入了自己的眼睛里,牵挂里,血肉里。即使失忆,也不能抹灭掉他们心中那份早已沦陷的真情挚爱。
一年以后。
喀昌国,纳察尔小镇。
喀昌国便是与朝兴国相领近的国家,位于朝兴国的西部。这个国家不大,却物资丰腴,有外界传言,说朝兴国全国下下加起来的银子,也比不过喀昌国的国库!
因此,自从去年喀昌国开始进犯朝兴国后,朝兴国边境的百姓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喀昌国的军队哪天攻破了城墙,那他们便全失了家园。
纳察尔小镇地处喀昌国和朝兴国的边界,平时人龙混杂,有很多两国的富甲商人聚集在此,做一些互利的买卖。
当然,这儿也可以说是整个喀昌国的信息来源地,若是想打探两国近日的情况,那么纳察尔小镇是必选之地!
时至响午,镇上最繁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有商贩的叫卖声,也有一些拼酒大汉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喧嚣让人不甚烦躁,然在街道靠边的一处酒店里,坐着一怡然自得的女子,仿似丝毫不受那些喧嚣的影响。
她皮肤黝黑,身着白底蓝花图案的蜡染衣服,整个上衣全由精细美丽的手绘蜡染花纹图案覆盖,显得特别素雅,一头青丝混着精致的蓝色纹绣丝带,编成了简单即又好看的麻花辫披于双肩上,额头坠着一排流云链,咋一看和胡人没什么两样,可是细看,她面含浅笑,眉目间含了些胡人女子没有的狡黠,一双滴溜儿转动的琥珀眸子,更是显露出了这个主人的机警和聪慧!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时饮一口碗里的马奶酒,双眼有意无意地盯着酒店的楼道,小手把玩着肩上斜背的格子小布包上的铃铛,仿似在等着什么人从上面下来。
终于,一个身形瘦小,留着翘山羊胡须的男子映入了她的眼帘。他斜瞪着眼,神情高傲不可一世,悠哉游哉地从楼道上慢慢走了下来。
女子狡黠一笑,悠悠然地起了身,朝那个男子走了过去。
男子显然是没有看到她的,仍旧目中无人,大摇大摆地朝店外走着。
“黑狗二,你可让本姑娘好找啊!”女子突然转笑出声,身形敏捷一闪,已是拦住了男子的去路。
方才还傲气的男子一见了她,像是见了瘟神般,立刻拨腿就跑!
女子手一伸,轻易地捉住了他的后衣领,“本姑娘好不容易才逮着你,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吗!”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我的小祖宗,我都说了没办法回答你打听的事儿,你怎么还缠着我不放呐!黑狗二见已无逃路,索性耍泼,哭丧着脸望向女子。
“你可是这镇上最有名的包打听,若是你都不能回答,那本姑娘找谁去!”女子嗤之以鼻,下了狠劲踢了黑狗二一脚,然后把他托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243节 寻找薇儿
黑狗二吃痛,拧着脸,讨好着女子:“姑奶奶,我真的不能帮你找人,不过,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或许有人能够帮你!”
女子不信地盯着他,“是什么人?”
“姑娘去了便知道了!”黑狗二嘿嘿笑道,谄媚的嘴脸让女子心生反感,若不是她急着帮月铭殇找人,才不会和这样不入流的人打交道。
“那好,本姑娘就先信了你这回,前面带路!”女子松了语气,将黑狗二朝前推了一把。
黑狗二讪笑着点头,揉着被捏痛的胳膊,率先走出了酒店。
然这个黑狗二为人狡猾,又岂能真为女子带路!一到了拥挤的大街上,他突然抓起前面的一个人,用劲力气朝身后的女子推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地钻进了人群中!
女子大惊,推开身前的人,厉喝出声:“黑狗二,你哪里跑!”
吼完,她就欲运起轻功追上去,却不想刚踮起脚尖,就突来了一道重力抓住了她的胳膊。
“阿南,别追了,我有最新消息,跟我来!”
闻声,女子回过头,看向来人:“月大叔,是什么消息?”
不错,这皮肤黝黑,一身胡人装扮的女子,正是蓝沫。不过来到了胡人的地盘后,他们就不能再着汉人的装扮,蓝沫也不再用自己的本名,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个俏皮可爱的姑娘,名叫阿南。
月铭殇莞尔浅笑,且先卖了个关子,道:“跟我来便知!”
半个时辰后,两人停在了纳察尔小镇外的一处山脚下。
蓝沫望了望这山峦,不解地问道:“来这里能打探到什么?”
这一年来,她几乎陪月铭殇走遍了喀昌国每个城镇,四处打听着月薇儿的下落,可是天意弄人,凭他们花了一年的功夫,也没打听到半点关于月薇儿的事情,就好像喀昌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个女子般。
几经辗转,他们又回到了最初来喀昌国的这个小镇,因为他们打听到,在喀昌国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女子,她宅心仁厚,为人们医治从来不求回报。
喀昌国的人都说她是上天派下来的神,特地为他们化解苦难,因此,她在喀昌国内十分受尊敬,人们也尊称她为月神!
而不巧的是,他们得到消息,说是这位月神近段时间出现在了纳察尔小镇,所以蓝沫和月铭殇才赶了过来。
可是经过几天打听,镇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位月神的下落!
月铭殇抬眸,望着山路,幽幽道:“有人说,这山上一户人家有人得了重病,本来已是无力回天,可今天镇上却有人见他好端端地出现在大街上,还言语健谈地跟人喝酒!”
闻言,蓝沫立刻明白了什么似的,惊呼道:“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是月神姑娘救了那个人?”
“恩!”月铭殇点头,“所以我们要上山找那户人家问问,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是月大叔,你怎么能确定那位月神就是薇儿呢,万是找错了人,岂不是白费功夫?”
月铭殇刚迈出去的脚步攸地顿住,清冷的俊脸上闪过一抹忧伤,蓝沫的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茫茫人海,要想找一个人,犹如捞针,所以只要有任何一个细微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错与对,都是天意,我又何必强求!”
他倒是看得通透,淡然说完,便朝了山上走去。
蓝沫叹息一声,只好无奈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很快便在山腰上找到了那户人家,是座极其简陋的茅草屋,四周被树木所环绕,很是隐蔽,若不细心搜查,很难在这山林中找到。
茅屋木门紧掩,仿似并没有人在。蓝沫和月铭殇对视一眼,刚准备迈步走近木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人瞬间回头,入眼的是个身形瘦高的老头,他手持拐杖,一双深陷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
“咳…咳……”老头像是身体还有些不适,捂着嘴猛咳了一阵,这才缓缓发出苍老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来我这儿做什么?”
蓝沫扯出一抹友善的微笑,主动上前去扶着老头,诚肯地道:“老人家别怕,我们冒昧过来打扰,是想向您打听个人!”
老头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生疏地推开了蓝沫的手,“我一个老人家,哪里会知道姑娘打听的人,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他迈出步子,打开木门,进了屋内。
月铭殇微微拧眉,跟了进去,不似蓝沫那般委婉,径直问道:“听闻您之前得了重病,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如今却依然健在,想必是得了神医的救治!”
闻言,老头嘿嘿干笑道:“年轻人可真是会说笑,这世上哪来的神医,只是阎王暂时不想收老头这条贱命罢了,所以留了口气给老头残喘!”
见老头口风如此紧,月铭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蓝沫见状,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先不要着急。
蓝沫礼貌地为老头倒了杯茶,亲自递到他的手中:“老人家,我们并没有恶意,那个救您的人,很可能是我们失散多年的亲人,我们很想快点找着她,所以才来向您打听,希望您能告诉我们!”
老头有些不耐烦了,沉着脸接过蓝沫的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然后起身,用拐杖指着他们:“你们问错人了,老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快走吧!”
说着话,他就凶神恶煞地将他们往屋子外赶。
“老人家……”蓝沫还想再说些什么。
“走,再不走别怪老头子无礼了!”
老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量,两人无奈,只好朝屋外退去,又不能出手伤了老头。
将他们赶到屋外后,老头‘砰’地一声关上了木门。
望着木门,蓝沫悻悻地嘟哝道:“这老头怎么不近人情啊,好言好语跟他说,他都不帮忙!”
月铭殇眼底浮出更浓的忧伤,喃喃道:“走吧,既然他不肯说,我们也不能强求些什么!”
语毕,他迈开步子,落寞地朝山下走去。
蓝沫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们本来满怀着希望,能找到半点关于月薇儿的蛛丝马迹,可如今希望落空,他们又变得无头无绪了!
虽然这一年来他们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结果,但每次蓝沫都为月铭殇心疼着,他的忧伤,他的愁眉不展,她都看在眼里,只是默默地数着他失意的次数,却从来不多说什么。
回到他们在小镇上租来的住处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残晖朦胧了整个小镇。
夜色降临后,是属于蓝沫自己的时间,她不用再陪着月铭殇找月薇儿的下落,因为一到了晚上,她都会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她能打听到心中一直牵挂的人。
虽说远在关外,与齐泽奕已经分离一年之久,但他在朝兴国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她全都知道。
为了巩固在朝中的势力,他在一年里娶了五位大臣的女儿,以联姻的方式笼络人心。现在,他的拥护者比太子还要多,因为太子为人阴狠毒辣,虽然也娶了些大臣的女儿,然拥戴者却是寥寥可数。
如此一来,朝中的形势已经很明确,太子空有其位,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真心想要传皇位的人,是恒王齐泽奕。
蓝沫来到了离他们住处很近的一座小茶馆,她是这里的常客,一见她进来,店小二就很殷勤地将她引上了二楼,说是已经有人在老地方等着她了。
蓝沫掏出一粒珍珠打赏了小二,然后走进了她平时与线报人约好的厢房内。
“阿南姑娘,您来了!”
给蓝沫传递那些消息的人,名叫贺春,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商人,经常从朝兴国的京城运输些值钱的东西来纳察尔小镇。按理说,蓝沫是不会和这些商人有所交集的,但是有次蓝沫和月铭殇途经陌北沙漠时,这位贺春正被一群劫匪追杀,他们便将他救了下来。
出于感恩回报,贺春便主动帮蓝沫打听朝兴国的事情,每次来纳察尔小镇,都会和她约在这里,跟她讲说恒王最近发生的一切事。
见蓝沫进了厢房,贺春立刻起了身,恭敬地笑着行了个礼。
蓝沫扶起他,笑道:“这次怎的回来这么早,来去才一个月的时间,我以为你起码还得半个月才会回来呢!”
贺春道:“本来是得半月之后才到,可京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怕阿南姑娘若是知道晚了,会耽搁您的一些事情,所以就提前赶了回来!”
闻言,蓝沫微怔,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旋即疑惑地问道:“是什么大事,你且说来听听!”
贺春道:“近日京城里,恒王与太子的争斗越发激烈,太子的脾气也是日渐暴戾,前段时间,他刚娶了一位大臣家的二小姐,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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