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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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市长-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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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的时间还未到,有的在读文件,有的交头接耳在聊天。人大、政协和纪委的一把(手)要靠选举产生,所以他们对会议没有大的压力负担,甚至心里派生出有一种天然的倚老卖老心理,平日不敢说的话儿,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看看你新班子新成员又能怎么样。
一个说,哎,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我从中间那个位移到第二把椅子,还准备再移一届的,看来,世殊时异,人各有心!
另一个说,是呀,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要细算,你我还是算长的,一、二、三把椅子都坐过了,也该退了!只是说起新鲜事,真回到了五八年放卫星的年代。
一个人说,这不奇怪,有一个贷了银行几个亿的骗子,花了几百万美元,在苏联放了二颗卫星,自己亏的一塌糊涂,还冲击了我们的民族工业,这叫什么话,不也是前几年的新鲜事?
另一个说,我说的是W市,有二件新鲜事我没有想到,我也想不通。
一个说慢慢讲,不要气急,喝口水了再说。
另一个说,在所有生产企业实现一周三十五个小时工作制,比实行双周日又减了五个时辰,工薪不变。
一个说,你说的这档子事,我看并不是坏事。
另一个说,的确不是一件坏事,却叫人生闲,二天长假都难熬,再从每个工作日中减一个时辰,你叫那些工人去打麻将,还是去惹事生非?
一个说,这是解决失业工人的一个举措,有进步意义。还有一件什么事呀?
另一个说,你说我们这座大院,是那时中央兴大行政局建的,虽说占地面积大一点,可也是历史呀。你看看,听说人家学白宫,与隔壁的花园连起来用,增加景点,对外开放,供游人参观。
一个说,这是三把火!
另一个说,不是说不搞三把火的吗?
一个说,只搞不说,叫务实。你看看这份纲要,就是这种态度,压根儿不谈政改、文改,可每一句都是搞民主进程的内容。
另一个说,是不是?我压根儿就没看,以为都像以前,务虚……
“嘎”地住了口。
原来是标妹和市委秘书处秘书进来作电脑记录的,中平就跟在她们的后面。他客气用手势代表了寒暄,简单地说,就开始吧!
欧阳琛拿起了纲要稿子,把拟稿的前后作了详细的说明,特别强调是刘书记授意的,末尾说:“作为班子的成员之一,我先谈个人的看法,原则上同意。这份文件,内容齐全,基调稳健,无疑是我们这一届党委的行动纲领,应该提交改选后的人大审议,作为地方法律执行。修改意见嘛,只提一点,要理直气壮地突出政治改革、文化改革。共产党人历来就是旗帜鲜明,有口号才有行动,不能绕道走,没有必要像做第三者似的,偷偷摸摸!”
组织部长对中平是有看法的。大事来说,把原组织部的权限下放了三分之二,现在的权限只是对正局级和控股总公司的正职的任命,这与原来正处级以上的干部都由组织部管,有天壤之差;小事嘛,领导调到新地方,原则上是不准带人的,他好,带来了三、四个,还打破了国家历来用异性女秘书的惯例……
于是他就立竿见影说:“我的意见,眼下不宜出台。理由是,这份纲要对国有企业改革的动作太大,几乎是经济自由化,如国有外贸企业都解散,个体企业都有进出口权,如此下去,如此速度发展,不要五年,国有的主体成份就要变味,多种成份就成了主导成份,对这个结论,需给市民有个说法呀?关于意识形态部分,我同意以另外形式发下去。绕道走,是针对我们国民素质不高而言的,可取。经济上动作过大,宣传口宣传的方式不对路,或观念跟不上,都容易使老百姓造反。”
声音不大,却一下把会议推上凝固的围氛。
廖长青毕竟是同中平相处几年的,对中平的意图很理解,就很快表明了支持的态度,说:“……撤消外贸企业,把力量充实到各专业控股总公司,是贴近、增大国家创汇的实务方法。我打个不贴切的比喻,现有的外贸企业,起着夫妻间的第三者的作用,是皮包公司,80%企业负债经营,有的还负债一、二个亿,靠自己的力量消化不了,只有重组。至于说到几年后国企的性质结论,不是我们市委就能说得清的。我们刘书记在上头是有职的,我相信政治局里也考虑过这个结论。很明显,如果说W市五年国有比例低于各种成份,那么整个中国不要十年就达到这一水平,我相信,党中央会对国人有个说法的!”
组织部长针锋相对说:“这就是先拉车再说,拉一段了再抬头看路?”
廖长青说:“本来社会主义就没有现成的模式,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组织部长说:“稀里糊涂摸到对岸,也不管对岸是什么?况且,邓小平理论里,根本没有具体、明确规定所有制的结构与形式。”
廖长青说:“没有吗?”平时事务性的事多,没有系统去学习,一时语塞。
但欧阳琛救了他的驾,说:“的确是没有,但有小平理论!由于有了他的三个‘有利于’判断标准,所以在‘十五大’产生了石破天惊的伟大号召:一切反映社会化生产规律的经营方式和组织形式,都可大胆利用。这就告诉我们,资本主义的经营方式要学,资本主义的所有制形式、资本组织形式,也同样要学!再比如,邓小平没正面回答过到底什么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但由于有了三个‘有利于’,‘十五大’终于推出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这个基本制度,私有制不再是补充、体制外的东西。”
组织部长仍不服气,说:“‘十五大’仍说的公有制为主体呀!”
欧阳琛说:“‘十五大’管五年,何况这五年,W市公有制仍是占导主地位!”
不看平时这些人衣冠楚楚,见了面总是微笑,可在这神圣的会议上,却是针锋相对,淋漓尽致。
有的说,不求为快,只求最稳,刘书记说的只求最恰,应该有稳的含义。
有的说,是呀是呀!一下闹出格,那不是某个人的问题,而是一锅端。
陈国良始终没有发言,一个劲儿在抽烟。
“看来都有不同的看法,是正常的。这份文件还是要待咱们意见一致后,再报人大审议。”中平默默计算了一下,估计是平局,若再不发言,很可能争得脸红脖子粗,就轻笃了笃桌面,又说,“我先与大家通一通气,我准备以市政府的名义,先作政策性文件发下去。理由是,全市的各项工作,不能等我们认识一致了再开展!”
声音不高,在座的却感到如坐毛毡,全身不安。
他提了声音:“欧阳同志谈到的两点,是‘十五大’在邓小平之后总结群众的经验、集中全党智慧、对邓小平已有的理论的新发展,也是第三次思想解放运动的辉煌战果与理论结晶。这个新发展,宣告了长达四十年之久的、关于‘所有制’问题争议的结束,沉重地反击了作为主要危险的左倾思潮的诘问和刁难!前天我看了一篇文章,里面说外国人不要什么旗帜,而我们总是旗帜,道路的。书里回答这个问题,美日发达国家,‘资本主义精神’已经完全浸透在他们的宪法等法律里了。而我们的‘社会主义精神’却尚未完全在制度层面上形成。W市作为特区市,就是要带头走完‘举旗——立法——执法’这个完整的过程,将‘旗帜’变成法律,只有灵魂进入了宪法,才标志着社会的文明进步,已从人治进入法治阶段。所以,我们今天所做的,超出了‘十五大’的范围,是完全正常,也许就是‘十六大’要全面实施的!”
第二议题,是私资办和贸易发展局一同提出的方案,在W市建立美国、日本、法国、英国、德国、新加坡和澳洲七条街,标妹出门叫进已等候在外的黎萍和贸发局局长。贸发局局长是中平的同事,同一天同一张纸被任命付处长的。此人有能力,点子多,只是个人档案里,装有十几公斤的文革材料,一直受压。后来下公司当了一段时间老板,二年前任了外经贸委主任。这一次几大委撤消,他就任了现在这个职。
他汇报说,根据信函交往,初步同意在W市办一条街的,有日本、澳洲、新加坡、美、德、英、法等国家。他们不仅同意搞,只要答应两个条件,还额外援助一百二十亿美元的低息贷款。
孙怀玉是同中平竞争市长的三位候选人之一,因人大的普选需要有个过渡期,原职退下后,就接了现在的职务,并准备参加人大代表的普选。
他眼下按捺不住,几乎迫不及待问:“什么条件?”
贸发局长说:“他们要把四条街称之为租界,还要公开宣布推进民主进程。”
人大主任说:“这不是卡住咱们的脖子吗?咱不是俄罗斯,有奶就是娘。咱穷的下海去捞虾子,也不会向他们屈服。”
本来听说外国在W城兴办各自的一条街,能融进几十亿美元,而且是成片开发,连开发区里主体国有企业的股权都连带购买,常委们兴奋不已,说这是我们这个班子现实主义的表现。
但一听到条件,就又不是滋味了。狗屎不臭挑起来臭,连对肯定的日本、澳洲和新加坡三条街都有疑虑,是不是变相租界?担心曾经使长辩子国人头疼的高鼻子,会不会潮水般地涌进来,抢战咱的地盘,还不屑与东亚夫居住一处,还胡说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云云……
中平见此,知道不适宜再开下去,就说:“三条街肯定要搞的,一切故虑都是多余的,主权在中国国家手里嘛!国家能把土地租给农村的农民,同样可以租给外国人。美、德、英、法四国,请他们派代表团来正式洽谈,我出面接待。在往来中,有二个基本内容要明确告诉他们:一条街和租界,都只是符号名称,与具体合作没有关系。好符号往往会引起人的美好回忆,我们坚持不使用租界,就是让我们的人民,尽可能不憎恨你们曾侮辱我们的那段历史。我们的政改,文改是随经改的需要而循序渐进,我们决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小恩小惠。去改变我们的信仰,更不能接受他们所谓的恩赐,去推进他们所期待的民主进程!”
欧阳琛第一个走出会议室,头脑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甚至比趴在司马曼身上那几秒钟还要刺激。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给司马曼打电话,说:“你在哪里?”
司马曼回答:“我在W城大学,采访十八所高校建立集资最高奖学金基金会的活动。”
欧阳琛说:“我也有这份请柬的,那里还有哪几个领导?”
司马曼说:“据说是九个常委都发了帖的,眼下只是市长夫人来了,看她一脸春风,好像有大动作。倒是你让人难得想,今日还记得我在哪儿的?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兴奋的?”
欧阳琛说:“刺激,刚结束常委会,那个九斤书记首次显露英雄本色,第一次批了极左的诘问和刁难,真是大快人心事。我立即赶过来,咱俩一起吃饭。”
“是吗?”司马曼说,“难得看你有一次男人的冲动。我和第一夫人在一起,准备到校门口一个餐馆吃饭,你在那儿找我们。”就挂了电话。
欧阳琛赶天赶地到了W市大学门口,找了几家像样的餐馆没见人影,却在露天排档里找到了玫瑰和司马曼。
她们在啃炭火烤的羊肉串,好远好远就能闻到一股辛辣味。第一夫人今日穿得端庄大方,但仍没有掩饰了她一身魔鬼的身材。欧阳琛正要走过去,听她们的谈话也涉及到了政界,就立住了脚,侧耳听了下去。
第一夫人问:“我就搞不懂,工厂减了上班时间,反而增加了就业机会?”
自己的老婆身子缩在太阳照不到的树荫里,说:“我也不懂,只是听说生产厂里要重新排班,原是开一班的,现在二班倒,原是二班倒的,现在三班换。”
第一夫人说:“是这个理,同样的活儿,现多了人,匀着去做,这不增加了工厂成本?”
自己的老婆说:“特别时期,都在给社会承担压儿,咱们出身时都赶上了敞生敞屙的年代,这不都让现在的年月给夹磨夹磨的?只是你,怕是有了,干净的饭馆你不去,站在这里挖地脑壳,想辣的吃。”
第一夫人说:“我也不知道,就身子软,口食腻,还特想吃四川泡菜,真是有了,我去摘掉。”
自己的老婆说:“咳,真羡慕你,也不知怎么搞的,都困了半年,腰越来越细,也不知是哪个没用。”说完了,就像母鸡“咯咯”般的笑了起来。
第一夫人说:“我也想要,只是特别时期,总替他揪心,要是这学生、工人都上了街,他的日子能过得下去?……哟,好一个大部长男人家,还偷听咱娘们唠嗑的?”
欧阳琛这才走了过去,讪讪说:“该找的地方都去了,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当电杆的?”
玫瑰说:“会议从简,像香港那样只摆红酒,不摆主食,我俩妇道人家,先给肚打一点底子,怕会还未开,人倒是先晕了。”
司马曼拿了两串羊肉串,连同二张餐巾纸,一起塞给他,还替他拿下胳腋下的包,一副贤妻娘母的模样。
欧阳琛感激她这一点,即便他们之间有隔代的仇恨,她在外人面前演戏,比真实的她还可爱。
然而,他嘴里眼里却是对玫瑰说:“看到第一夫人,我就想起戴安娜。由于她的慈善,和平事业的开展,特别是不以她的荣华富贵、千娇百媚的身份和形象而言,能纡尊降贵,接触、同情、济助苦难者,极为难得,应该受到世人尊敬。”
玫瑰却没感激他的美言,眉毛上扬,淡淡说:“我怎能与她相比?她死后,人们对她的报导,已超过了对二战的报导。”
欧阳琛没听出话里的不快,仍兴致勃勃说:“W市有她的化身,你的善举,美与善的精神,形象……”
玫瑰没让他说下去,说:“我虽然不及她,但我也不想学她,我想多活几天,更没有她偷情的本事。我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听说学生们在骚动,我想拿钱堵他们的嘴,帮我丈夫渡过万事开头这一难关!而她,一个王妃去做偷人养汉的事,上天知道也不容的!”
司马曼见欧阳琛一副尴尬相,忙挽了他,却也责备他的:“玫玫看起来如花,心地却是纯的。而戴安娜作为一个媳妇,她是不合格的,公开承认偷情算哪门子事?她漂亮、富有、有爱心,应该也不笨?可她偏爱听甜言蜜语,在选择男人方面,却是十分糟糕。”
欧阳琛倒是看重了玫瑰的人格,为她的坦言所动,心里却骂司马曼,人家只是公开承认了偷情,你他妈的是当着你男人的面,承认心里装了人。
他这样想,却低下头说:“对不起市长夫人,是我低看了你。但愿你今日的好心,能让学生们有所理解。走吧,离开会的时间差不多了。”
司马曼说:“是呀是呀,你们都是让人等的人物!”就拉了玫瑰一同走,嘴里却问他,“电话里激动得要命,说有话要对我讲,你讲呀!”
欧阳琛哪敢当玫瑰的面说会议里的事,只好说:“也没什么,只是刘书记在会议结束时,不轻不重说不要做当代平面人,把几个老头说得懵懂懂的。”
司马曼说:“我也不懂什么是平面人?”
欧阳琛说:“这是心理学上的说法,用在现实生活里,则是形容人的,说起话来海阔天空,做起事来却是万金油……”
司马曼说:“你怎么不去理解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一时把个欧阳琛给噎住了,真没出息,刘中平话里有这层含义吗?
会议开得很好,欧阳琛和玫瑰出尽了风头,以至在第二天玫瑰上中平办公室看新闻时,中平衷心地说:“奇怪,他今日个讲话很得体,不偏激,处处妙语连珠,特别是把市场经济比成八宝饭,很形容,也贴切。糯米为主,红枣、莲子为辅,掺合在一起才叫八宝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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