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露易斯小姐,你的腿好快呀,这一次又抢在我前面了。”中平眼里闪烁着亮点,双手一摊,“是你替我推荐的?”
露易斯说:“我推荐你没有用。是你们的报纸已经发出了公告。”
中平说:“那你先给我一点时间,先看一看那张报纸后再回答你,行吗?”
露易斯不得不说OK,又问:“谈谈国外之行,该是可以的?”
中平说:“我的时差还未接上轨,怕提及澳洲又讲到了美洲,说混了让你们笑掉牙,以为W市缺人才,找了个糊涂市长候选人,这个责任我是背不起的。”
露易斯说:“什么时候能接受我的采访”
中平说:“这事你们就找错了门,要找就得找市里的新闻处。这里是酒店,你们想拍我的隐私,可以在这里等。但提醒你们,我未来的妻子可不想当戴安娜第二?!”说了声再见,就同玫瑰上了楼。
露易斯等其它记者退下,记下了中平要去的楼层号,同欧阳琛夫妇进了中餐厅。
市长上岗 26 终圆竞选梦章节提示定格:中平双手持票站在选举箱前的投票,一脸严峻。
中平笑盈盈招手致意,二组画面各占二分之一。
随着这些画面,司马曼富有激情的画外音娓娓动听:“一位政治理论家曾这样说过:人民的选举应该公开,应该把这一点看作是民主政治的一条基本法律。……在和平与发展这两大主题下,世界政治发展到了今天,已结束了权力来源的混乱局面。全世界都认同一个准则,那就是:只有竞争性的普选,才是执政者权力的唯一合法来源,这也是为人类在最近几年取得巨大突破与进步。……中国人把握自已的国情,高举十五大确立的邓小平理论,坚定地迈出了中国几千年历史上,破天荒地一步,W城人用手中的选票,选出了特区市的第一任市长,它标志着五分之一的人类的中国,更加走上民主富强的康庄大道!……而今天的W市,正如我们的主人公说的那样:选民一人一票,不能把全市最优秀的人才给选出来,但至少不会把坏人推上市长的位置!……”
****临近国庆节,为立寺庙而修筑的盘山公里刚刚竣工,牡丹就着手第二期工程,把白局长找来研究了一番,心里才有了底。这白局长原是市建委下的建筑工程局的副局长,退休后又在三零拿补差,是三零建筑工程方面的总负责人。
之后,她又和城里一心做市长夫人的玫瑰联系上了,说了施工计划,末尾说:“我寻思择个黄道吉日,他忙,当了市长不曾来过我这里,我看只有请你出一个面,代表市长基金会,邀请几个记者,算是奠基典礼。”
玫瑰在电话里沉吟说:“兴师动众要媒体来炒作,对他影响好不好?”
牡丹说:“现在提倡宗教自由,何况我们也是做善事,为那些‘黄昏恋’受阻的人们,打上一个”阿弥陀佛“的句话。”
玫瑰叹了一口气,说:“若是以前一个凡夫子,你表态了那还算问题吗?”
言外之意,以市长基金会出面也不行。
牡丹动了气,说:“我不管,我只说禅里的二句话,荷叶团团似镜,菱角尖尖如锥,你和他看着办。”赌气挂了电话。
自从动了建寺庙的心思后,一有空闲的功夫,牡丹就翻阅佛道方面的书。禅言里用莲花的圆叶,菱角的尖叶,寓意这世界存在着差别与平等的均衡。虽有圆争差别,却一样无争地浮在水面上,水面意味着平凡。
虽说这是禅语,却也是比喻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仨都是性情中人,多多少少对禅有着悟性,哪有不懂之理。
果然,隔天玫瑰来了电话,说:“你我都是平等的,是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做的也是替你做的。”
牡丹说:“我不想听你虚情假意的话,要看实际行动。”
玫瑰说:“奠基那一天我一定来来捧场,一起参加的还有民政局长、红十字会会长、宗教学会会长和各寺庙的长老。到时你的肚量要大一些,给他们两会各捐赠五十万。”
牡丹笑了,说:“你与他都有商量,我干嘛要小肚子鸡肠?区区一百万,就像又炸了一次爆竹的。”
玫瑰没正面回答是不是商量过,只说:“荷叶团团菱角尖尖,而水清香。”就挂了电话。
牡丹当然懂,在禅言里,“水清香”,意指吃了这些东西的平等。她要的就是这三个字。
放好了电话,牡丹洗手正欲吃饭,见丁辟夫妇走进来,又惊又喜说:“哟,真是稀客!自老板当了市长,我这里由门庭若市成了冷冷清清,一个人吃饭如吃蜡的。来,咱们开戒,喝几口。”
哪知丁辟是冲着她来的,一是继母做了尼姑,他放不下面子,二是调低了他的股份,替他还了五百万美元,唱的是巧夺金枝的戏。丁嫂心里明白这两桩事的原委,却拗不过他的脾气,也只好跟着他来了,又见他一脸虎相,怕问题弄僵,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带头坐下,说:“来的巧不如来的早。做什么菜?”细看,餐桌摆的全是脚鱼、大闸蟹之类的山珍海味。
牡丹待丁辟坐下了才跟着坐下,说:“够丰盛的吧!过去我还减肥,现在把人世间看透了,减什么呀,没灵丹妙药,要那苗条的身段给谁看?”举了杯与丁辟碰了杯,一口干了。
丁辟心一动,这女人心最善,待人最好,却命如纸薄。
那日中平和玫瑰举行婚礼大曝光,牡丹做玫瑰的伴娘。在外人的眼睛里,婚礼是一份没有瑕疵的幸福写照。玫瑰穿着粉色缀着玫瑰花朵的婚纱裙,牡丹穿着镶满钻石的菊黄色晚礼服,这让本来就美丽的她俩更加光彩照人,每到一处,惊艳的目光便是一片。而不同的是,玫瑰一直是目光盈盈的开怀陶醉大笑,而牡丹一直陪着她笑,笑得十分伪装,但很得体,泪光盈盈,知情的人却帮着她把眼泪往肚里吞。当笑到最后一个客人走完,她才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声,昏倒在地上,一连睡了七天。
房间里放着如水的音乐,空气缓慢地流淌。丁辟想到这里,就说:“是呀,一切顺齐自然。你要胖,吃牢里的水都能发泡。就说我老婆搞家庭政变夺我的权,玩花样让我去坐牢,时间不长,十四天,那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哎,可出来时还重了一公斤嘞!”
丁嫂嗔道:“你怎么不说在仓里面做‘服务生’呀!”
丁辟不服气:“做又怎么样?人家一进去,第一天是松骨头,第二天是喝多少凉水。而我,不说是在里面做大爷,出来时全身都是麦青麦秀,没挨打总该是事实吧!”
丁嫂乜他一眼,说:“叫你面壁高唱‘东方红’唱过没有呵?人家洗澡,你把要水桶举得高高的,再往下倒,你干过没有?”
“好了好了,好汉不言当年勇,喝酒。”牡丹从王汝成口里知道他的故事,怕再说下就恼了他的羞,忙劝道,“这方法虽说是有点损人,但目的是为了你好,正正规规做人。”
丁辟嘲讽道:“当然是为了我好,要不,把我们的股份下调了十个点……”
丁嫂气急败坏地:“我给你说过,老板要是侵占你的股份,把五百万美元直接冲进帐,我们只剩余20%的股份还不到。可是,老板仍给了咱们41%的股份,这已是给了你一条回头是岸而又不失继续发展之路,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牡丹倒冷静下来,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就说:“丁嫂,让他说下去,他还有话憋在肚子哩!”
丁辟犹豫一阵,索性托盘说了:“股份下调我可以不计较,大家的鱼大家吃。但三零没有必要管我的家事。”
牡丹还没意会过来:“我管了你们家事?”
丁嫂也抹下脸,跟男人一个腔儿:“我婆婆死不要脸,前半辈子偷人养汉,后半辈子出家做尼姑,还是忘不了那玩意……”
“够了,你们兴师动众,想必是冲着这件事来的!”牡丹恨自己怎么没有早想到这茬事儿,从二人的脸色就知来者不善,一时也没了主意,下意识说,“你们想怎么样?”
丁嫂脸色稍缓和下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你把他妈交给我们就行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把人带走,是他俩之行的主要目的。
牡丹冷静下来,说:“交一个人可不行,但是,做儿女的可不能执迷不悟,不仅要理解他们迟来的爱,而且还要支持。人不能求长生,但可求延年。可事实是,你们不但没有支持他俩老,反而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只好出家做僧尼,后来连僧尼的份都不……”
丁嫂截然说:“你大发慈悲使我很感动。我们不是没有钱,也不是舍不得花在她身上,只是要她不给我们身上泼脏水,只要她离开那个老不死的花乌龟。”
牡丹心慈,心想既是你们是想接做母亲的回去,做母亲的若是愿意回去,自己何乐而不为。
想毕,她关了音乐,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电话,给养老院的负责人说了意图,要老尼表态,愿不愿意,跟不跟她儿子一同回家,当然,不包括那个老僧。
一会,那边回话:老僧尼表示不回家,不说只接一个回家,即便是把两个人一起接上大花轿,他们也不愿意。老僧老尼表态坚决,看样子,十头牛也是拉不回的。
牡丹挂了电话,平静地说:“电话是按了免提的,你们都听见了,还要我重复吗?”
丁辟耍性子,近似赖皮地:“我不管,她是受你的宠幸才这样强硬的。只要你说不收留她,她不跟我走,我不是她养的。”
牡丹生气了,提高声说:“是我宠了她,还是你们伤害了她?你们说呀,说你们是怎么伤她的心,说你们是如何赶她出门,说你们骂她像小孩般的,说她如何一手挽一只菜篮,一手柱一根拐杖,颤悠悠在寒风中乞讨度日。”
丁辟没有悔意,硬崩崩地:“她不离开三零,甭想我离开百花园!这里有吃有喝还有牡丹妹相陪,多优哉游哉!”
牡丹脸气红了,边站起身,边说:“想你还是条汉子,现钱赚上了手,这病哪病都跟着往外冒了。来吧,你自儿个给他讲。”来到大厅里,拨通电话,亲昵说,“标妹,还在守点嘞!”
电话里说:“不守怎么办,主子是个机器人,他没日没夜,哪顾得上我们没日没夜?倒是你那寺庙修起来,我先挂个号,还是做尼姑的好!”大屏幕渐渐显出标妹的倩影。
自从中平做了市长,四零的廖长青、鲁林山和标姐妹都跟了过来。市里五套班子系统全部用上了聆视通,中平办公室有二套线路,标姐管网络线那一个,标妹管直线这一个,这一个只有玫瑰和牡丹能够使用。
牡丹嘴一撇:“你们做尼姑,想都没商量,我那儿要大学生,还是本科的。他在吗?”
标妹一笑:“这不问生疏了?他若是不在,我们王朝马汉还有影儿蹲在办公室吗?”
说话间,屏幕又换了中平的影子。
牡丹身子一抖一抖的,言怜地:“饭不吃还忙着的?”
中平淡淡地:“鸡爪命!有事快说。”
他俩事先有约,牡丹没有大事,是不会直接对他打电话的。
牡丹定了神,将丁辟在这里寻隙的事细说了,删下了优哉游哉之类的话。
中平简练地:“叫他跟我说话……丁辟,几个月不见,胖了,心宽体胖!”
丁辟怯心地:“老板好!你见不着我,我倒是三天二头在电视里见到你!你只是看到我喝汤的时候,啃骨头那阵,身子只是骨头架子了!”
中平说:“好啊!这就告诉你了,不是所有的都能用钱去买卖的。”
丁辟说:“我懂我懂,我还在报上谈了心得的。”
中平说:“光说没用,几年的辛苦钱,就让你一夜的刺激给飘了,对得起一家人?”
丁辟说:“我再也不敢了。”
中平说:“谅你不敢!说吧,二老的事儿,你还是那个态度?”
丁辟说:“我跟您这多年,你就行行好,让我接她回去吧!”
中平说:“这不明摆着的,她不想回。”
丁辟说:“只要你开个口,不收留她,她就不得不跟我走。”
中平说:“这主意不错。问题是,她不跟你走,又去沿路乞讨,你怎么办?”
丁辟说:“这……”
中平说:“又在人家屋檐下过夜,你怎么办?”
丁辟说:“这……”
中平说:“又去被一些无知的人戳背脊骨,说有伤风化,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办!”丁辟说,“有一点我想说,你是堂堂的大市长,你坐着不知腰疼!”竟咽咽抽泣起来。
中平耷拉脑袋想了一会,眼里噙了两粒泪,话语很有情意,生动地说:“丁辟,我这辈子是从苦里走到甜,要风光有了风光。但我仍有一件事不能饶恕我自己,我母亲为了我的生计,只是改了个嫁,我整整二十多年没去看她,嫌她伤了风俗,直到她死了连我最后一眼都没有瞅见,落下了一生的悔恨。我最后长跪在她的遗体跟前,才悟出‘孝为百行之道’,才悟出孝作为人类的一种古老的感情,它对我们这个民族曾经起到的、并且现在仍然起到的作用。我们如果把这种孝理解为赡养父母的义务,敬顺父母,加深亲情,我们为什么不去称道和弘扬呢?像舜的父亲瞽叟那不仁慈的行为,儿子也应当忍受,既使父亲偷了别人的羊,儿子如果去作证,也是不孝的行为。儒家重视夫妇,父子,兄弟关系,认为国不过是家的放大,只有‘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W市……”
丁辟说:“这……是大道理,我不听。”
中平说:“嗬,变得有出息了,跟我叫真了!丁辟,看你跟我了一场,看你平时讲面子,我给两条路走,一是把他们俩老接回家,拿钱买一栋房子,让他们的黄昏恋打上一个圆满的感叹号!二是你在百花园等着,我立即带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目前全市国有企业改革步子大一点,对社会多了阵痛的地方,可能又有一批人只能拿生活费,很多婆婆姥姥想在市政府面前静坐,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在家里得不到儿女温暖的,当社会稍有波动,更是心灰,想吐一吐心中的怨气。你若是不想当这个典型,就不怪我不给你的面子了。”
丁嫂把丁辟拉一旁,自己坐了上去,满面泪水的:“老板,我懂你的心。我愿意……牺牲这个面子,明日叫丁辟出国,后天叫记者从我采访起……”就关了电话。
牡丹先是一愣,后领会出丁嫂甘愿作个铺路石,给稳定社会做出牺牲,就抱了丁嫂直流泪,连声说:“把酒搬出来,边喝边看他选举的剪辑录相。”
直到花工重新把酒桌摆好,丁嫂也冷静下来,问:“你剪辑的?”
牡丹“哼”了一声,说:“我没那份能耐,你看了就自然明白。”
丁嫂眨巴眨巴刚刚无泪的眼珠,说:“我知道了,主持竞选拿话筒的,像丁辟见了‘老板娘’一样,挨冬的白菜,动(冻)了心!”
她话里的老板娘,就是丁辟在深圳认识的一个小店女掌柜,后被带到智利帮他们照料南美公司的女人。
牡丹手摁了一下遥控器,关了厅里的灯光,墙壁上的宽银幕渐渐出现了图像。
屏幕上红底白字:送给你,伴你从走到美好人生的尽头!
——一个比你镜头不会少的人。
渐渐推出硕大的几个字:记住中国历史的瞬间。
画面上出现W市的主要标致性建筑特写:国际机场、电视塔、两座长江大桥、滚滚长江水,沸腾的人群、有秩序的选举投票。
定格:中平双手持票站在选举箱前的投票,一脸严峻。
中平笑盈盈招手致意,二组画面各占二分之一。
随着这些画面,司马曼富有激情的画外音娓娓动听:“一位政治理论家曾这样说过:人民的选举应该公开,应该把这一点看作是民主政治的一条基本法律。……在和平与发展这两大主题下,世界政治发展到了今天,已结束了权力来源的混乱局面。全世界都认同一个准则,那就是:只有竞争性的普选,才是执政者权力的唯一合法来源,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