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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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视-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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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签,对他说到:“把单子拿好,下午三点以后来这取结果。”
他用棉签摁着左手出血点,走到戴思面前,问:“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眼眶里象是闪着泪花,看着他说:“博伟,你疼吗?我真的从小到大最怕打针了,还好有你在旁边。”
“我不疼。不出血了吧,那我们回去吧,郭姐在那边等着呢。”
他们把棉签丢在垃圾桶里,然后离开抽血室。
博伟把刚刚出来的结果递给郭悦,然后说:“郭姐,就剩最后一个抽血项目的结果没有出来,下午是我们自己来取,还是……”
“下午由我来取,”郭悦说,语气很坚定。“刚刚体检了,你们两个现在就回去休息吧,今天下午就不用上班了,我会跟你们的领导说的,明天上午还是正常上班。”
“那我们走了。”戴思向郭悦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博伟一块回家。
回到家博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回到家就不说话,一直躺在床上,戴思想找他说话,他也心不在焉,让戴思觉得他今天自从办公室下楼后就怪怪的。中饭后,他俩躺在床上,戴思推了推他的背,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博伟,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啊?”
博伟还是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戴思又推了推他的背,他一下语调就高了起来:“干什么呀,中午睡觉呢,有话醒了再说不行嘛。”
“人家关心你才问你嘛,你那么凶干嘛?”戴思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
博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是重了点,因此连忙翻过身来安慰她:“思思,对不起啊。我今天是有些心情不好。刚才对你说话说重了,我向你认错。”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肯跟我说呢?”她拉着他的衣袖说。
“我……我……”他用右手掐起了睛明穴,故意拖延时间想如何回答,“我怕老秃驴从中作梗。”
他终于编出了幌子。
“你不是说不怕他吧,为什么对这个一下变得这么紧张?”她对他的问题不解。
“我怕他在这几天找我们碴子。试用期满,肯定人事部还要征求两个部门经理的意见,如果他说我们的坏话,那……”他考虑的并没有错,确实是存在这样的可能。
“那你决定怎么应付呢?”
“我不这正想吗?”他用这句话很好地掩盖了自己其他的想法。
“那你想到好点子告诉我。我睡了。”她听他这么一说,就好象事情真的会发生一样,因此心想还是不要打断他的思路。
结果博伟下午晚上都没有想出来如何应付,他怎么会想这事呢,他更关心的是化验的结果,明天如何应付结果出来的情况。
可最不想看到的偏偏不期而至。
爆发(二)
    第二天,天空乌云密布,空气闷得让人受不了,据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大雨。
博伟和戴思按时去上班。博伟走进公关部,发现同事们看他的眼光个个都有些怪异,有几个还嘀嘀咕咕,他心里也有种无以名状的感觉。本来闷热的天气就让人很难受,看着同事们异样的眼神让他的衬衫全部湿透了。他朝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可让他大吃一惊。
办公桌不见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同事们有的埋头写着东西,有的远远的看着他,这时听到一个声音:“何博伟,你的桌子昨天下午被搬走了。”
博伟一看,是邬华。他连忙问他:“谁把我的桌子搬了?”
邬华用手指了指方向,那是舒经理的办公室。这下他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继续问,而是冲到舒经理的办公室,本来想直接冲进去,可最后还是决定敲门,里面厉声说:“谁呀?”
“是我,何博伟。”
“你来干什么?”话语显得更加厉声厉色,根本没有以前那种热忱的语气。
“我想找您谈谈?”他还是压抑着心中的火。
“没什么谈的。你已经被解雇了。”房间的声音更加尖锐。
“解雇了”三个字犹如一记闷锺,锤得他三尸神暴躁,七窍内生烟。如果说工作,他没有什么大的过失,甚至曾经还颇得胖子的赏识,若是其它原因要么就是那天没去献血,要么就是那天在办公室目睹他骚扰戴思,要么就是昨天体检不合格。
虽然结果他基本都料到了,但他还是想知道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公司把他解雇。
“我想知道原因?”他眉宇间的怒火即将爆发,但理智的大脑再一次支配了他这一句话。
“因为你是大三阳,你是一个传染病患者,我们公司不招有病的人!”有病的‘病’字的重音显得特别的重,就象一把锋利的刺刀戳穿他的心脏一样,让他顿时勃然大怒。
“人渣,开门,把办公桌还给我!”他无法再压抑心中的怒火,一脚踹起舒经理的门,但这一次却没有踢开。同事们听到他跟舒经理吵嘴起来,也纷纷过来劝他。
他把大家甩开,又朝门狠狠地踢了几脚,可是依然没有踢开。他的头发一下就湿透了,甚至可以滴水,他继续骂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敢出来,你是不是人?有种的出来我们对质!我要把你的丑事大白于众。你根本没有资格搬我的桌子!根本没有资格解雇我!人渣,开门!”
可舒麓山就是不开门,任他在外面怎么喊。由于他踢门骂人的声音特别大,引来楼上的许多部门的同事前来围观,包括戴思和易方。
“何博伟!住手!”一个声音把他震住了,这个人声音就是易方。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被大家拉住不得动。
“你是名大学生,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在这大吵大闹,像什么话?有什么话不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嘛?”易方看着他训斥道。
“哼……哼哼,你可以问他们听到的人,我刚开始是不是心平气和地和他说。”他半侧着身子低着头说,脸上的汗水一颗接着一颗流下来。
易方问了周围的人,证实一下情况,然后说:“搬桌子这件事,是没有经过总部批准的,但是由于你昨天身体体检不合格,因此没有被继续留用。”
“为什么乙肝携带者就不能工作?为什么就要受到偏见,遭人歧视?生不生病不是由我控制的,为什么要剥夺我的工作权利?我并没有错,错的是你们,你们没有资格去剥夺我的工作!”他的语气虽然比刚才低了一些,但此刻他无法冷静与易经理交谈,尽管以前他是多么的敬仰他。
易方听完他的话之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化验单递给博伟;戴思也从人缝中挤了进来;站在博伟身旁,两个人仔细地看着化验单。
“你自己可以看看,你的乙肝六项检查一、三、五项都是阳性,据医生说你已经是大三阳,而且你的肝功能谷丙转胺酶很高,这样的传染性是很强的,昨天下午我就把公司的各部门经理约齐开了个会,讨论是否继续聘用的情况,经大家决定,对你予以辞退。若你能治愈,我们仍然可以继续聘用。”易方慢条斯理地解释。
戴思边听易方说,边看着博伟手中的化验单,看到结果后心不觉一阵紧张。她一会儿看看博伟表情,一会儿又看着易方。
“易经理,不知您知不知道,到目前为止,世界上仍然没有能够研究出彻底治愈乙肝的药物,您说治愈后我们可以续聘,这只是一种委婉的拒绝吧。”博伟直截了当地说。
易方沉默了良久,然后回答:“作为我们民营公司本身就是自负盈亏,每个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可能安置闲散人员,更不可能养一个带薪的病人,而且还具有传染病,那对我们公司来说,无易于增加负担,甚至对于公司的稳定都会造成负面影响,所以公司自创建以来,一直都在人员把关上很认真,每个试用的人员都必须通过体检关,不合格者我们都没有续聘。”
“你们这分明就是歧视,还巧言令色的伪装!许多和我一样有才有能的人都是因为你们什么顾及企业利益而被弃用,其实我们同样可以与正常人一样完成工作,去做任何事情。甚至我们深知自己的身体不好,会更加珍惜工作,比别人完成的更好。你们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做法,不是每个人都会保持沉默,不是每个人都会息事宁人,不是每个人都会不了之就算了。我就是我——何博伟,我也有尊严,也有人格,也有向美好生活的愿望,也有和正常人一样获得同等工作条件,同等报酬的权利!如果你们公司仍然坚持这样的观点,我们法庭上见。”
博伟第一次把心中的呐喊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那种义愤填膺地眼光不光是要告诉这里所有的人,更是要告诉全世界歧视乙肝携带者的人,他们应该获得与正常人同等的权利与尊严。
戴思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受到旁人的歧视,刚开始还有些对乙肝的害怕,但听到易经理如此不负责任地回答,心中维护男友的意念使她把害怕都抛之脑后。她字正腔圆地说:“博伟,我永远支持你。他们如果不聘用你,我也不干了,在这样的公司上班不知以后还会受到什么样的冷嘲热讽,我们不必为了这份工作而在这受气。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这曾经是他讲给她听话,没想到今天在这个时刻由她再说一次,博伟手紧紧地抓住戴思的手,这句和话就象是一剂强心剂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和信心。
“思思,我们走。”他们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地走出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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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终于来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们房间的窗户上,把整个城市变得一片漆黑。湘江水在这个夏季第一次开始上涨,可是闷热的天气仍然让人烦躁。
昨天在办公室的一幕,依然如电影回放,一遍又遍地出现在他眼前。学校的毕业论文答辩也就在两天后开始,可他一点心情都没有,穿个短裤,光着膀子,一直就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
看着博伟这几天来有些憔悴的面庞,戴思心中是一阵酸楚,她劝他:“博伟,大后天就是毕业论文答辩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还没有想好。”
“那你就趁这两天没事把它搞好呀。”
“我很烦,根本写不出来。”
“你别这样好吧,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我心里也难过,难道你愿意你心爱的人为你担心吗?”
“思思,我真的为昨天的事无法静下心来,请你理解我的心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写不出来,”他坐了起来,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你现在知道我是一名乙肝携带者,你说句老实话,你怕吗?”
“还是有一点。”她坐在床旁的凳子上说。
“唉,连你都不相信我。”他把头一偏,望着窗外,显出很失落、无奈的样子。
“我并不了解这个病呀,要是换成你,我想你也会害怕。”
“全中国有1。2亿携带者,就是说十个人中就有一个,这个比例的确很大,但乙肝它好在它既不是呼吸道传播,也不是肠道传播,而是血液传播。其实一个人只要平常打过乙肝疫苗,感染的机率是很小的,相比于非典、霍乱它的致命性就小多了,它是慢性的发展,可能会发展成肝硬化、肝癌,但也有一生不发作的,相对来说,它的生存寿命是比较长的。”为了打消她害怕的念头,博伟对她说一些常识。
“你怎么了解那么多呢?”她对博伟的见解感到惊讶。
“久病成良医呀。”
“真是这样嘛?”
“那当然啦,我骗你干嘛。我得了这病,我当然会去了解它的来龙去脉。虽然自己不是医生,但这样常识我还是知道的。”他坚定的眼光再一次告诉她。
“得这个病是不是不能喝酒呀?”她疑惑地问。
“是的,喝酒是禁忌的。”
“那你以前还喝!”她掐着他的胳膊说。
“唉,有时是迫不得已呀,我其实也不想啊。”博伟懊恼地说。
“那以后答应我不准喝酒。如果要喝,我就替你喝。反正就是不准再喝了。”她的口气显得很坚定,象是告诉他不喝酒既是为他自己好,也是为她好。
“好,我真的不喝。我答应你。”
“你以后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你看你说出来现在不好多了吗,我是你女友,你应该把心里话告诉我,知道吗,亲爱的。”
他笑了一下,他用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看起来现在心情好多了:“知道了。”
“你决定什么时候告欣茂?”
“等拿到毕业证吧,我不想搞得沸沸扬扬的。思思,说真的,你会帮我吗?”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她把手递给他,说:“博伟,虽然我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但这一段时间,你可以看出我对你怎么样。你有理由相信,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为你鼓劲,为你加油。”
博伟听完这句话,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觉得这个世界上即使遭到别人误解、歧视,但只要有心爱的人理解、支持,他已心满意足。
通过戴思善解人意地调理,其后两天博伟的心情好了许多,忙着把论文赶完。而其他一些毕业前的需要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完毕。
这天仍然下着小雨,博伟和戴思很久没有踏入校门了。久违的校园让他们的脚步走的越来越快,很想立即见到自己的同学。进入校园后,两人分道扬镳,去各自的教室。
答辩会是在阶梯教室举行的,主席台上由年级组长及其他老师组成答辩委员会。台下上百名同学济济一堂,博伟坐在中间偏左处,他旁边是要李允辉,吴文和叶顺超。
答辩前由答辩委员会成员采取指定学生与随机抽取学生相结合的方式确定参加答辩学生名单,博伟也被选中。老师向他提出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博伟都回答的很好,虽然在欣茂公司最终没有留下,但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帮助。然后又查看他写的毕业论文,最后评定为优秀。回家后博伟把这个喜讯也告诉戴思让她分享。
回到学校的一个星期,每天忙着这个那个事,虽然很忙,但有同学相伴;这让博伟又恢复到以往愉快的心情。
这天是何博伟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天。
上午班主任付老师叫齐全班同学在运动场上照了张合影,博伟刻意把自己打扮的帅一点,希望这张照片上的自己看起来精神些。照完相后,博伟还特意环视了一下校园。四年的时间过的很快,可不少地方却让他记忆犹新。那运动场曾经是他们激烈角逐足球、篮球的竞技场,那庄严的图书馆曾经是他饱览群书的场所,那宏伟的教学楼曾是他学习技艺的地方,那绿草茵茵的草坪曾经是他晨读英语的去处,那幽静的荷花池曾经是他烦闷散心的世外桃源。这儿既又熟悉,却又不得不在以后向它们说告别。
下午全体师生一起在校外的一家饭店举行毕业联欢会。大家举杯畅饮,觥筹交错,用一杯杯酒表达了依依不舍之情。大家在离别宴上互道赠言,倾诉衷肠。博伟记得答应戴思不喝酒,所以任凭同学们怎么怂恿,他都不喝,仅仅一杯饮料奉陪。当付老师举起酒杯向他敬酒时,问起他工作的情况,博伟说在欣茂已经不干了。付老师惊诧地问:“是什么原因呢,这么快就不干了,其实不少同学都挺羡慕你的工作。”
博伟看旁边同学太多,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于是在门外向付老师把那天的情形又叙述了一遍。
付老师听了后,一副疾恶如仇的样子,他顶了一下眼架,然后说:“他们公司这真的歧视,太不象话了!你决定要打官司,我很支持。如果你需要请律师申诉或者要了解法律方面的知识,我都有熟人,随时可以来找我。”
“付老师,如果有您的帮助,那真是太好了。”博伟欣喜地说。
正当他们聊着时,一位同学突然开了门,看着付老师和何博伟都在,于是借着酒兴说:“付老师,何博伟,你们躲这聊天呢,我们找了你们半天,你们快进去,要罚酒!要罚酒!”说完他和另外两个同学把他们都推进房间继续喝酒。
吃完饭,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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