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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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笑-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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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一望,见左天释已被自己甩在身后十丈之外,正没心没肺地冲他笑着。   
糟糕,只顾拼速度,忘记了最初目的是要拍扁那家伙了。   
“老窝?”段步飞摸了摸下巴,“燕叔,你是指风驰院吗?”   
“啊,没!”燕子殊满脸堆笑,眼珠子一转见了段步飞抱着的云错,顿时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好借口,“错姑娘,几日不见,又俊俏了几分呢。”   
云错甜甜地冲他笑。   
段步飞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风驰院。   
燕子殊跟着走过去,故意撞了撞左天释,不怀好意地开口:“我说兄弟,阑珊可得加把劲了。”   
明说两人是主仆关系,可任谁也看得出来,少主是将那位错姑娘捧在手心里疼的。   
他很恶意地想要刺激一下左天释,免得他经常嘲笑自己膝下无人传承衣钵,谁料,左天释居然根本就不理他,直接就这么走掉了。   
这这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燕子殊跳起来,冲着左天释背影一阵怒喝:“姓左的,你得意什么?老子明天也去捡个徒弟收给你看看!”   
左天释索性走得更快,一脚迈进风驰院,就见段步飞正将云错交递给一名婢女带入房中。   
他站定,“少主——”   
段步飞回头过来,“阑珊呢?”   
“她——我嘱她练功去了。”左天释回答,“少主要见她吗?我这就差人叫她过来。”   
“那倒不必了。”段步飞阻止,“只是近来她少有出现,也不太爱与我说话,我有些奇怪,我问问罢了。”左天释笑了笑,“女孩儿到了这等年纪,总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有时候,也不愿意与旁人说的。”   
也许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段步飞的心念一动,小心思?如此说来,错儿是不是也有不想与他说的事呢?   
不知为何,一想到错儿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第87节:第二章 这一梦(2)     
“少主——少主?”见段步飞蹙眉不悦的模样,左天释唤他。   
段步飞蓦然回过神来,“左叔,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左天释摇头,“少主可有什么吩咐?”   
听他这样问,段步飞倒果真想起一件事来:“我爹他——怎么样了?”   
一年前,爹得了一场大病,随后身子便时好时坏,他去探望,爹也总是爱理不理,或许还因云错的事在气他的忤逆。   
左天释却沉默下来。   
段步飞的心玄起来,“左叔?”   
“还好。”左天释终于开口。   
听他言辞隐讳,似乎也不愿多说下去,段步飞也不再追问。   
反正改日也能问个清楚,也不急于一时。   
“哥哥!”   
房门突然被推开,云错跳了出来,奔到段步飞面前——   
“啊,左叔,你也在啊。”   
“错姑娘。”左天释欠了欠身。   
“要不要看哥哥给我捉的鱼?”云错问他,下一刻,脸又皱了起来,“我忘在浅霞溪了。”   
段步飞捏了捏她的脸,“我叫人拿回来就是了,着急什么?”   
云错立即恢复了笑容,双手挽住段步飞的手臂,“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随即,她放开他,自己跑开了去。   
“错儿,你干什么?”段步飞冲着她的背影喊。   
段云错远远向他挥手,“去找个漂亮的缸子装鱼啊。”   
段步飞莫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是……”   
左天释望着跑远的段云错,轻轻开口:“少主对错姑娘可真好。”顿了顿,“若真是兄妹,就更加如意了。”   
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赞美话,可不知为何,段步飞听在耳中,总觉得有些别扭,似乎话中还有未曾言明的含义。   
“左叔——”他开口,准备问下去。   
谁知左天释却先他一步开口了:“少主,我想起还有要事未办,恐要先行告退了。”   
左天释如此说,明显是要堵他的话头。段步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左叔既有要事,也别再耽搁了。”左天释应声退下。   
段步飞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视线飘向远远还在兴奋中的云错。   
没错,这一次,他有预感——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暗弱的烛火中,一道银光凛冽,瞬间飞了出去。   
三丈开外,摆放在供台上的一颗黑色圆石被击中,霎时碎裂开来,零乱地间断落地,丁丁当当作响。   
气流席卷中的烛火摇摆不定,投影拉曳,为这寂静的夜,在这寂静的神庙,平添了几分鬼魅阴森。   
一只素手,拾起供桌上将圆石击碎的器物,缓慢递到主人的眼下。   
竟是一枚银叶。   
殷阑珊抬手,刹那间银叶已入她发间。   
动作极快,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好!”   
赞许声起,还有鼓掌。   
殷阑珊的眼神开始有了微妙变化,她转身,正巧对上了端端站在神庙外的人,略略欠身,垂了螓首,“段大哥。”   
语气是刻板中规中矩的,可嘴角,隐隐噙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段步飞已是跨入门来,目光扫过供桌下的碎末,而后落在殷阑珊身上,“我道最近怎么不见你来去,倒是躲起来勤练功夫了。”   
“是吗?”殷阑珊抬起头来,“怕不是我少有出现,而是我在不在,在哪里,段大哥都不曾注意罢了。”   
段步飞愣了一下。   
这言辞,若不是她表情然然未带瘟色,他会以为她是在责怪他呢。   
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阑珊与他自幼一同长大,事事以他为尊,她那豁达的性格,他还不了解吗?   
兴许只是开玩笑罢了。   
如此想,心下释然。   
“段大哥,你来神庙找我,是有什么紧要事吗?”殷阑珊又在问他。   
“别说得我像是在压榨你。”段步飞笑起来,拍拍她的肩,拿出一件东西递给她,“喏,这个送你。”   
“给我?”殷阑珊盯着他手中的东西,有些迟疑。   
“当然是给你。”见她愣神的样子,段步飞有些好笑,当下拉过她的手,塞过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是给我,莫非是给神灵鬼怪的?”   
殷阑珊望着自己的手心。   
那是一个小小的锦袋,紫色的缎面,料子一摸便知是上等丝绸,翻过来,背面以绣线纹刺着“阑珊”二字。   
“过几日你便及笄了。”段步飞道,反手又拿出一个扁长的盒子,“还有这个,你一定有用。”   
殷阑珊揭开盒盖,内里,是数十枚银叶,造型独特,且四周皆以金边镶嵌,一眼望去,寒光凛冽逼人。   
“这些是我请人专门打造,内中皆以韧绳相连,比你方才所用的银叶,威力多数倍,当更加得心应手。”   
听他的话,心突然暖烫起来,殷阑珊的手握紧了些,瞥了一眼段步飞,小声开口:“谢谢。”   
见她有些举止无措,段步飞拍了拍她的肩,“阑珊,我们一向都挺要好,可是我最近总觉得——”     
第88节:第二章 这一梦(3)     
“觉得什么?”殷阑珊问。   
段步飞却突然想起了与左叔的对话来。   
还是——算了吧。   
女孩儿的心思始终不太好捉摸,千万别猜到她的痛脚——记得那个自命风流的冷傲凡是如此说的。   
“也没什么。”段步飞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左叔夺魄链的招数,我看你已学得五六成,偶尔闲适也无妨,别太逞强。”   
殷阑珊抿唇,没有说话。   
“还有,有空时还是夺来风驰院走走,陪陪错儿,她最近老吵着要找你呢。”   
说到云错,想起她捧着鱼儿的那股子高兴劲,段步飞不自觉地笑起来。   
殷阑珊的唇抿得更紧。   
“你不知道,错儿那脾性还真有趣。”他自顾自地说着,想得太入神,以至于忽略了殷阑珊异样的神色,“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乐子,天真无邪,任由再不顺心之事,只要看见她——”   
“少主!”   
突兀有些高亢的叫声骤然打断了他的话。   
段步飞有些奇怪地看着殷阑珊,“你叫我什么?”   
她叫他“少主”?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殷阑珊一扭肩膀,甩开他之前搭在她肩上的手,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别过身去背对段步飞,口气硬冷了下去:“我叫你少主,有何不对?”   
段步飞觉得有些蹊跷,“可你之前一直都是唤我——”   
“之前唤你什么并不重要。”殷阑珊再次打断他的话,将手中的那个锦袋握得死死,“重要的是,我突然明白,主子就是主子,还是应该要恭敬一些,否则失了分寸,落人口实就不太好了。”   
这番话,不像玩笑,唇枪舌剑,还有讥讽隐隐而来,似乎很是针对他。   
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令阑珊气愤到如此地步吗?   
百思不得其解,他向前走了一步,想要问清楚。   
殷阑珊却已听出他的动静,猜到他的意图,不肯给任何机会,“夜深了,我要休息,少主请回。”   
段步飞不认为自己是能够耐得下心性的人,他冷着脸,一把拉住殷阑珊的手臂,企图将她的人翻转过来。   
殷阑珊固执得不可救药,这么大的力道,她竟然强撑着想要挣脱他。   
“阑珊!”段步飞终于不耐烦了,“你今夜是撞邪了不成?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较什么劲!”   
他的嗓音本就粗嘎,这么沉声喝道,甚有几分恐怖。   
殷阑珊猛地转过脸来与他相对,冷笑起来,“要是我不想说呢?少主准备怎样?硬逼吗?或者整个无间盟中,除了那风驰院的云错,少主根本认为任何人都应该对你唯命是从?”   
“你!”段步飞的一张脸在半明半暗的烛火中逐渐狰狞起来。   
殷阑珊看得真切,接下来,应该是准备惩戒她了吧?   
段步飞却瞬间放开她的手,猛地一甩衣袖,大跨步离去,远远的,不忘丢给她一句话来——   
“别惹我!”   
三个字,殷阑珊却足以明白其中的含义。   
果然,只要沾染上云错的事,他是片刻都不可能冷静的。   
“云错……”   
殷阑珊咬紧了唇,软软地跪坐下去,再也忍不住泪,任其颗颗滑落,泪眼??中,依稀又回到了当日的黑崖——   
……阑珊,长大后,我便娶你吧……   
那样的音容笑貌,令她悄然心喜。   
却不想,这南柯一梦,却醒得如此之快。   
俯身,由最初的低啜,到最后的失声痛哭。   
——他和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无端端地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真是讨厌。   
云错翻过身来,趴在床沿,半幅被子就这么直奔床下而去。   
她吐了吐舌头,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扯上来盖住自己,左右看了看,这才想起已经是深夜,不会有人在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继而对她唠唠叨叨了。   
可是,睡不着了呢。   
蹙眉,她觉得有些懊恼。将被子甩到墙角去,跳下床来,踮着脚走到桌前,摸索着探到拿来盛鱼的池缸,手指攀过边沿,戳了进去。   
本是静静浮在水中的鱼儿被她惊扰,猛地撩了个身,激起水花溅到她身上来。   
云错忙不迭地收回手,噘起嘴来小声咒骂:“臭鱼!”   
可惜鱼听不懂她的话,闲闲摆动了几下,又平静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这可好,她越发没有了睡意,如何是好?   
云错坐下来,捧着脸颊发呆,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笑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真笨呢,可以去找哥哥呀。”   
想起来,哥哥倒是经常晚睡的。可巧她睡不着,刚好可以找他聊天嘛。   
想到就做,她轻快地走出门外。   
结果,没有在外面看到哥哥的身影。   
想了想,又折身跑向主屋。   
屋内一片黑暗,没有声响。   
难道哥哥睡下了?   
云错咬了一下食指,终究不太甘心,双手推了推房门。   
第89节:第二章 这一梦(4)     
咦。竟然没有落锁?!   
哥哥也真是大意了呢。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无人应答。   
她绕过屏风,走出数步,借由半敞开窗外的朦胧月光,隐约看见床上朝里背对她侧躺了一人。   
原来哥哥真的安睡了。   
于是向后退,准备沿路返回,不打搅哥哥休息。   
“错儿?”   
身后却突然响起声来。   
云错站定,转过身去,点了点头,“是我,哥哥。”   
“过来。”   
云错乖乖走过去,站在床头。   
段步飞已是坐起来,“为什么还不睡?”   
云错诚实作答:“睡不着。”   
“干吗不穿外衣?”段步飞不敢苟同地瞅她一身单衣。   
他这么一说,云错这才觉得有些冷起来,忍不住搓了搓手,可怜兮兮地望着段步飞。   
段步飞无可奈何地让给她半边床位,“上来。”   
云错跳了上来,段步飞这才发觉她竟然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这么光着脚大咧咧地乱跑。   
将一旁的被子展开来,抱起呆坐在一旁的云错,一股脑儿地塞了进去。   
这一下,暖和了不少,云错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不过想想,她又挣扎地伸出头来,看坐在一旁的段步飞,“哥哥,你也睡不着吗?”   
她这一问,段步飞的脸色又阴沉下去。   
只要一回想神庙中与殷阑珊的冲突,他就隐隐浮躁,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真是,阑珊在他身边伴他数年,怎么翻脸如翻书?而自己甚至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他实在厌恶这般状况,可是也莫可奈何。   
眉心有些些的痒,暂且分扰了他的心神。   
“皱眉不好。”云错仰头看他,食指在他双眉间来回滑动,“不好看呢。”   
单纯如云错,果真要快乐许多。   
他拉下云错的手,轻轻道:“我本来就不好看。”   
外头的下人闲来无事杂言碎语,即便是掩饰得再隐秘,也偶尔会有一两句传入他的耳中。   
“谁说的?”云错不依了,“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呢,在错儿心里,哥哥是顶好看的。”   
本想啼笑皆非,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激荡回旋。   
他音容残缺,错儿却不以为然。在她内心深处,已将感觉上的好与相貌上的好看混为一谈了。   
这种混乱,于他,不得不说,是乐见的。   
云错开头还耐心得等了一会儿,见段步飞过了半晌还是沉默不开口,她便开始有些无聊起来,再从被中腾出一只手,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么了?”段步飞问道。   
“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嗯,什么——”云错蹙眉,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片刻后,眼睛一亮,“对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心事?”段步飞挑眉,“错儿,你从哪里学来的?”   
云错眨眨眼:“我听环儿她们说的,不太明白,就问了燕叔叔,他告诉我,‘心事’就是藏在肚子里不想说出来的事。”   
心事吗?   
段步飞瞧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看的段云错,没来由的,突如其来一个念头,来得快,以至于下意识的,他就开口问她了——   
“错儿,你——有什么心事吗?”   
话出口,段步飞吓了一跳,这样的小心翼翼,仿佛真是怕了什么似的。   
是怕云错如阑珊那般也有了心事从而对他避让三分吗?   
一思及这种可能性,他便不悦起来,甚至有些懊丧,而且强烈地想要将这种念头从脑海中驱逐。   
“当然没有啊。”云错开口了。   
他的心,骤然舒展开来,莫名欢畅。   
云错的身子依偎过来,一点点挪入他的怀中,似一只撒娇的狸猫,“就算是有心事,我也会第一个告诉哥哥。哥哥对我最好,我肚子里怎么会有不想对哥哥说的事呢?根本不可能嘛。”   
她说得爽快,说话间,还孩子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声色兼备。   
他几乎要为这样的答案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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