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何欢,她说要和我一起吃饭呢。”杨晓抬起头。
“噢,”陈升提了提书包的肩带,“对了,杨晓,都忘了祝贺你了,今天坚持跑下来了。”
“谢谢。”杨晓心里其实开始极了,她今天听到了太多的祝贺和赞美,但是她最想听到的还是陈升的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嗯,你以后也应该像现在这样,有很多事情你觉得完成不了其实你只要再努力一下都是可以的,我们是朋友嘛,总是要帮助你进步的。”陈升一直看着杨晓的眼睛,眼神坚定,随后他又笑了笑,打破了这有些严肃的氛围。
“所以,我们是朋友咯?”
“如果我们不是朋友,我会陪你跑完?杨晓,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陈升撇撇嘴,歪着头看着杨晓。
“我。。。。”
“算了,”陈升抬起手打断了杨晓的话,“书桐还在等我,你今天晚上多揉揉小腿,明天可能会痛,我走了。”
杨晓看着陈升下了楼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在青春岁月里女生总是会因为男生几句无心的话而翻来复去的想,仔细思考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些情绪比那些情情爱爱要来的简单纯粹的多。
杨晓这一夜没有睡着,她还在想陈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就是说他在某一时刻也猜过自己的心思了?也在某一个瞬间因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而烦闷苦恼过了?虽然这些事情是杨晓每个夜晚都会经历的事,是看见陈升的每一天里都会遇见的事。
杨晓前面的人生都特别的平凡,她的这种平凡并非被先天条件所限制的平凡,而是一种后天人为包裹状态下的行为。她害怕陌生的事物打破了她本来循规蹈矩的生活,她害怕接触的事物多了付出的真心多了有一天也会被无情的剥夺。所以她把自己装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放在人群的最角落,大家忙忙碌碌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在角落还有这样一个箱子。这样的思想对于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生来说太过于成熟,但是她有着同龄人无法理解的锋芒与颓唐。
这一切情绪的产生都是源于她从小亲身经历了爸爸对整个家庭的背叛,她妈妈那样浓烈的爱也挽回不了爸爸要离去的心。但她其实并不恨她的父亲,反而心里一直期盼着她的爸爸能够回来,再强大的不能被原谅最终都会被血浓于水的亲情所掩埋。杨晓从来不和同学和朋友们提到这件事,她假装自己父亲还在身边,就在身边,就在身边某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守着她和她的妈妈。
杨晓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不主动与人说话,不主动结交新的朋友,一直在自己创造的平凡下过日。但陈升的出现却将这一切打破,杨晓第一次渴望一个全新的世界,渴望冲破这个玻璃箱子。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是陈升,为什么非得是陈升,其实这样一种契合是没什么理由的,它总是悄悄地划过每一个的心间,却卷起千层海啸久久不能平息,有些人只看到一眼,便知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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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前夕
运动会过后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很平静。高一其实很重要,打好了基础才能更好的面对后面两年的学习生活。
杨晓自从运动会那次之后就很少和陈升讲话,就算中午一起吃饭她也不会和他有直接的交流,每次杨晓和他不小心对视之后她都会迅速的看向别处。杨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应该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陈升不同,他没有杨晓想得这样多,他觉得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的讲话,不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玩。陈升没有刻意不和杨晓说话,他坐在杨晓的后面,有时候会故意踢到她的椅子,但是她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转过头来指责他了。这一切被陈升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他觉得杨晓在讨厌他。
冬季转眼就到来了,期末考试也快临近了。这是进入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大考,也是对这一学期大家学习成果的一个检测。由于这个缘故,寒冷的空气粒子中充满了些许紧张的气氛,自习课整个教室也只听得到刷刷的写字声。
中午吃过饭后,何欢拉着杨晓到操场上散散心缓解一下学业的压力。虽说才12月份,但是却和往年的1月份一样冷,寒风从衣袖和领口钻进身体里,杨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把外衣拉链拉了起来。
“何欢。。。你和陈升是初中就认识了?”这是杨晓第一次向何欢打听有关于陈升的事情,这么多天有默契的不理对方她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算是吧,其实小学五年级就认识了,我们是邻居,那个时候刚刚搬家,后来我们爸妈就商量着在一个初中相互好照应,没想到高中还能在一个学校,而且还同班,”何欢将耳边的碎头发挽到耳后,“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我。。。我就随便问问,看你和他很熟的样子。”杨晓心虚的不敢看何欢的眼睛。
“这样啊,是很熟啊,杨晓,你别看陈升不是很爱说话,不像叶书桐那样少根筋,但其实他这个人很好的,对朋友好,对家里人也好,总之就是很好。”何欢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开心。
杨晓没有再说话,旁边的何欢哼起了歌。杨晓双手抱在胸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下,过了一会,她看着欣喜雀跃的何欢说:“天气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班上后,还没走到座位上,杨晓就远远的看见自己桌子有一盒牛奶,拿起来还是热乎的,她前后望望不知道是谁把这盒牛奶放到自己桌上的。
“今天小超市牛奶买一送一,就给你一盒。”陈升站在杨晓身后说道。
这么长时间没有讲话的陈升突然给自己送一杯牛奶要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也许就是因为开心的过了头以至于忘记了要说话。
“你不想喝的话就扔掉吧,但是别被我看见。”陈升说完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了桌上的数学作业开始做了起来。
愣在原地的杨晓坐下也不好,想给陈升说声谢谢看见他那么认真写着作业完全不在乎刚刚发生的事了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唉?杨晓,你刚刚有买牛奶吗?”刚从厕所回来了的何欢甩了甩手,看见杨晓手上拿的牛奶疑惑的问道。
“不是的,我早上买的。”杨晓赶紧坐下,把牛奶放进屉子里。她像是护着一件珍贵东西一样不想被别人看见,这是陈升给她的第一件东西,在她的眼里比什么都还要珍贵。
何欢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座位上坐下了,准备午休。
一直到下午快下课的时候,杨晓也没有想好要怎样和陈升说一声谢谢,牛奶也没有拿出来喝。陈升从后面看见牛奶还在杨晓的抽屉里,心突然沉了一下,果然啊,杨晓讨厌着自己,就连主动送去的牛奶也不愿意喝。牛奶已经从中午的温热变得冰凉,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在高温与低热中反复过渡着。
晚上回到寝室,室友都渐渐入睡,杨晓坐在床上握着这盒牛奶,手心的温度隔着纸盒温暖着里面的液体。陈升的脸又浮现在杨晓的脑海里,他还是用那样清澈纯净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还是会伸出手用平稳的声音说“我带你走出困境”。但是这样的一张脸转瞬即逝,甚至某一时刻她看到的只是那模糊的脸部轮廓。
“陈升。”杨晓用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唤了一声。她撕开纸盒背后的吸管,□□盒子里,靠在枕头上喝了起来。牛奶不甜也不淡,像极了陈升给自己的感觉,热情中却带着稳重,从容中却也存在些许张扬。
复习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很快,杨晓和陈升的关系在不经意间也得到了缓和。他们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会聊聊最近发生的事甚至还会开开小玩笑,杨晓不会的数学题会主动去问问陈升,陈升英语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会请教英语较好的杨晓,放月假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也会一起去压压马路,日子如果能得以平静不起波澜,那就这样继续下去也挺好。
期末考试就在并不是特别紧张的状态下到来了,杨晓对这次考试并没有什么信心,只要不是太差就好了。她看陈升倒是信心满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马上考试啦,加油加油。”陈升从后面拍拍杨晓的肩。
“死陈升,怎么不给我加油!”没等杨晓转过身去,何欢先转过身去一巴掌拍在陈升的桌子上,睁着大眼睛瞪着他。
“你也加油,行了吧。。。。”陈升对着何欢挥挥手,对着刚刚转过身来的杨晓笑了笑。
“你们俩最近的关系好像很好哦。。”何欢看着陈升的笑撇着嘴说道。
杨晓听到这句话突然感觉脸上热热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匆忙的看了一眼陈升,他依然笑着,看得出并没有多在意这句话。
“好啦,何欢我给你说加油加油,快好好复习吧马上考试了。”杨晓觉得脸上都快要烧起来了,她赶紧拉着何欢坐好,假装认真看书的样子,但是她的脑海里却只回响着那个名字。
由于要考九门的原因,考试时间持续了三天。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杨晓真的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她觉得发挥的还不错,反正好不好就已经那样了,再多想也无意。
考完试后,何欢拉着杨晓回寝室收东西准备回家迎接假期了。在回寝室的路上,路过篮球场,杨晓习惯性的看看,果不其然看到陈升正在场上打球。她放慢脚步想多看几眼,因为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都看不到他了。在杨晓的心里,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在学校真正的开心,除了看见陈升。
回到寝室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装进了大大的背包中,和室友告了声别就匆匆的离开了寝室再次回到了篮球场边上。陈升已经没有打球了,他坐在篮架下休息,杨晓对着他挥了挥手,他看见杨晓赶紧站起身来走了过来。
杨晓呆呆的看着他,用轻松的语调说:“我要回家啦。”
“看样子你考得不错啊。”陈升抬手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篮球场上打球的人渐渐散去,走读生都已经离校,平时喧闹的笑容显得有些安静。
“还好啊,每次只要到这里来都能找到你,假期愉快。”杨晓把背包放在脚上。
“嗯,回家吗现在?”
“对啊,准备回去了。”
陈升没说什么,一把拿过杨晓手上的包,“看起来挺重的,我帮你拿吧,顺便送你一程把。”说完,他就向前走去,只剩杨晓还楞在原地。
走了几步,陈升回过头来,看见还在原地的杨晓大声的说了句:“还不走啊?”杨晓听见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杨晓在女生中不算矮,但是在陈升的面前还是要矮一大截,所以步伐有点跟不上,陈升细心发现后,故意把步子放慢了一点。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陈升低头看看身边的杨晓,睫毛很长,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有神,眼神会告诉你她在想些什么。一头乌黑的头发挡住了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在余晖的映衬下却像闪着光。他觉得杨晓此时闪着光,这光就快闪进自己的心里。不喜欢说话的她其实并非讨厌自己吧,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想到这里,陈升突然释然的笑出了声。
杨晓听见他的笑声,疑惑的抬起头,说:“在笑什么啊?”
“你脸上有东西。”陈升故意说道。
杨晓紧张的双手捂住脸,胡乱的擦擦,说:“哪里啊,怎么现在才说?”
陈升假装严肃的靠近她一点,伸出手轻轻的划过她的鼻子,用打趣的声音说道:“这里啊!”他做了这个动作之后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有些亲密的动作自己做得这样自然。他的手停在空中,愣了几秒之后赶紧收回来。
杨晓也有些惊讶,脸部的灼烧感又来了,她抬起自己凉凉的手捂住脸,好给自己降降温,她抬头看看陈升,他也正好看着自己,“你捉弄我。”
陈升开心的笑起来,杨晓也跟着笑起来,他们都没有看到站在他们身后想和陈升一起回家的何欢。何欢愣了几秒钟之后,无所谓的摇摇头,往反方向走去。
“就送到前面车站就行了。”杨晓指指前面那个站牌。
“你家住在哪啊?怎么爸爸妈妈都不来接你一下?”
“我家住挺远的,公交车要坐好多站才能到,”杨晓抿抿嘴,听到爸爸这个名称她的心里还是有点难过,“陈升,我们是朋友对吗?”她抬起头看着陈升的眼睛。
陈升怔了怔神,说道:“当然是啊。”
“那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别告诉别人了。”杨晓打算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他,虽然认识时间并不长,但是她愿意完全信任他。
“你说。”陈升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陈升?你怎么在这啊,一打完球你就没影啦,找你半天,快走,路凡请我们吃饭啊,这都几点了?”叶书桐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疑惑的看看杨晓,最终目光停在了陈升手上拿着的她的背包。
陈升其实很想听杨晓说她的故事,他总觉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故事,她眼神里总是处于防备的状态却有一颗真诚待人的心,他想了解她。
“那你先走吧,下次,下次再说。”杨晓赶快从陈升手上拿过自己的包,准备走向车站。
“哎,杨晓,”陈升叫住她,“假期愉快。”
她点点头,转过身去,走到了车站。看着陈升和叶书桐打闹的背影笑了笑,双手抓紧了书包的背带。
上了公交车上,她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外面的风景在她眼前缓慢的飞过。城市总是发展的很快,高楼正在一座座的建起,从前悠闲的人们也都忙碌了起来。好多风景都来不及欣赏就消失不见,城市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好在杨晓只是一个高中生,她不需要在意城市的迅速发展和社会的尔虞我诈。
她的家在有点郊区的位置,是以前她的爷爷单位分的老房子,从外面看环境不是很好,但是里面还是住得很舒服,没什么不好。杨晓的妈妈是下岗工人,自己在家对面的马路边上开了一家小食品店,有时候早上也卖卖妈妈亲手做的早餐。虽然生活得不是很富裕,但是妈妈能够给予杨晓的
都尽量给她,不说衣食无忧,却也过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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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意外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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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厨房做饭的妈妈。妈妈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利索,背部也开始有些佝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发鬓被染上了一层银色的霜,夹杂在黑色的头发里却格外刺眼。杨晓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感觉眼眶有点湿润,妈妈正好这时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走了出来,对着她笑了笑。
“肉肉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吧,我也正好算着时间你快回来了呢。”妈妈把菜放在桌上。肉肉是杨晓的小名,因为她刚出生的时候很胖,就取了这样的小名,妈妈这一叫就叫了十几年。
“我这就去,刚才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杨晓赶紧去厕所冲了一下手,坐到了餐桌前。
妈妈把菜都端在了桌子上,摆上了三双碗筷。她们家里一直都是摆三双碗筷,虽然爸爸从小就离开了她们母女俩,但是杨晓的妈妈从来没有怪过她的爸爸。她总说她的爸爸只是暂时渴望自由,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她希望爸爸回来的时候就可以马上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饭。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在这个叫做家的地方。
“考试考得怎么样啊?”妈妈夹了一坨红烧肉到杨晓的碗里。
“还可以吧,”杨晓把红烧肉塞进嘴里,“考试不难的。”
“噢,学习别太累了,学不好也没关系的,别把身体搞坏了,来,再吃一块肉,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妈妈自己都没有吃什么,一直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