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半毫的破绽。
整支考古队由十一人组成,除齐羽、张起灵外,还有五男四女,其中包括一对年轻的夫妇。这次考古的目的地,是位于广西巴乃的水下张家古楼。而当整支队伍就快要接近目的地时,女领队却突然提出要在镇上稍事休整。一周之后,队伍才终于来到了张家古楼遗址。
在进山的途中,女领队告诉大家,不久前就有另一支考古队来过这里,并且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考古任务,所以,他们这次的考古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水下打捞。
到达地方后,大家很快就搭好了营地。在做过一番勘探分析后,他们就开始分组下水。当时,齐羽也要求要下水,但被女领队拒绝了,理由是他是唯一的队医,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万一下水后受了伤怎么办?见齐羽仍不想妥协,其他队员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他,直到他点了头。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齐羽只好做了临时后勤人员,帮着把其他队员打捞上来的物品装箱,其实那也就是些形状比较古怪的铁块而已。隔三差五的,还会有当地老乡来送盐送米,他也会搭把手,把这些物资规整到堆杂物的帐篷里。
每次见到有队员从水里上来,齐羽都会颇为好奇的去问他们在下面发现了什么。这一切张起灵都看在眼里,所以之后只要在岸上,他就会主动地去找齐羽聊天,告诉他一些水下的情况。可这下就惹了麻烦,齐羽在听完张起灵的描述后,就更是闹着非要到水下去看一看不可。
在女领队已经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张起灵将他拉到一旁,轻声对他道:“齐羽,别闹了!这些人都不可信,等回去后,我会把水下的情况全都告诉你,相信我!”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到底是什么人?”齐羽立马收起刚才的玩闹态度,警惕地看着张起灵。
“绝不会害你的人!”张起灵注视着他的眼睛,发誓般地低声道。
闻言,齐羽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又过了三天,整个水下张家古楼的考古发掘就结束了。
回到研究所后,齐羽和张起灵二人的关系,慢慢地就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地变化。
第二年初春,历经一次变动后的组织,再次下达了一道任务。这次的目的地,是位于京城西郊的巨山村,清代样式雷家族的祖茔。
考古队的成分,还是去年那支考古队的原班人马。五天后,他们来到了京郊。这次的任务不同于以往,与其说是一次考古,倒不如说更像是盗墓。由于此次任务要求要有极严的隐秘性,所以考古队只能极低调的行事。
这块祖坟是样式雷第五代雷景修所设计,占地面积约为三十亩。整个坟地设计成一艘船形,船头朝西南,是按当地风俗,朝着八宝山的,船尾则朝着玉泉山。祖坟的方位取向,意为“头顶八宝,脚踩玉泉”,寓意是雷家人去世后,其灵魂可以乘这条船回到江西永修的老家。
这次的任务,是从这座古墓中取出一只可能藏有重要秘密的宝盒,而其他物品则不在考古范畴之内。进入船形地宫后,考古队就分为三个小组开始搜索。其中齐羽、张起灵跟那对夫妇一组,女领队跟另外两名男队员一组,剩下的两男两女一组。大家计划,在搜索八个小时后,无论是否找到那只宝盒,都要按时返回营地。
很快,他们就开始分头行动。几个小时后,齐羽和张起灵竟然跟同组的那对夫妇走散了。好在各个队员身上配的装备都还算齐全,所以他们也并不急于去寻找对方,而是继续在墓室里搜索着宝盒的下落。
大约一个半个小时后,他们发现一间墓室的墙壁上有一道暗门。接着就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儿微弱的对话声,仔细一听,竟是那对跟他们走散的夫妇。
“没想到,还真有这东西!”一个女声惊喜地说道。
“是啊!要是能把这条消息卖出去,那咱可就赚大发了!”一个男声十分得意的回应道。
“可是,咱要怎么甩开他们?从甬道那里出去,肯定得碰到外面的人。这东西个头不小,不好藏啊!”女声忧虑地道。
男声沉默了一阵,像是在思考,之后又响起来:“甬道咱是不能走了,先看看这条密道是通往哪的,兴许是条出路也说不定呢!”
“嗯!”女声应道。
很快,暗门里便没了动静。
这时,齐羽和张起灵才慢慢地探了进去。原来,这里是一间开在整个墓室西墙后面的暗室,面积仅几个平方,中央只供放着一个雕有云龙纹的汉白玉石案。由于经年不曾有人来过,石案上落满了一层细灰,正中央有一块长方形的干净区域,回想一下刚才那对夫妇的对话,那这肯定就是那只宝盒留下来的印迹了。
“他们已经得手了,追!”齐羽对张起灵道,说完就要往密道里追去。
“他们可能是队里渗进的其他力量,要小心!”张起灵拉着齐羽嘱咐道。
齐羽点点头,接着就一头跑进黑暗的密道里。张起灵不敢怠慢,一路紧跟在他身后,生怕会有所差池。
大约跑了一刻钟后,二人终于出了密道。从眼前的情形来看,这条密道竟是通到了西面的一处山腹之中。再往前追了一段后,二人就见那对夫妇正闪身进入一道石门内,而随即石门就关了起来。
齐羽顿时大急,立马就要再往前追过去,但却被张起灵拦住:“不用追了,那是道死门,他们出不来了!”
“可是宝盒还在他们手里!”齐羽忙推开张起灵的手,急急地就追了过去。不料,才跑到一半,他突然脚下一空,随即就掉进了一个翻板陷阱里。
“齐羽!”张起灵大声叫喊道。接着,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陷阱处,却发现那块可以翻转的石板,此时已经与地面闭合得严丝合缝,再也无法被开启。
“吴邪,千万不要有事!等着我,千万别出事!一定要等着我……”张起灵一边慌乱地找着机关暗门,一边既担心又害怕的呓语着。半个小时候,他终于找到了通往地下的入口。
那是一个绝对令人意想不到的世界,除了这个入口和先前的翻板陷阱外,整个椭球形的空间几乎都呈全封闭的状态。山体的内壁上,嵌满了大大小小发着莹莹绿光的鱼眼石,而地面上的区域,则布满了一面面大小相同、两尺宽、约合一人多高的双面镜。几千面镜子放置的方位均不相同,且每面镜子经过反射再反射后,放出的绿光都直晃人眼,使得整个空间不用打开手电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张起灵便开始穿梭在那片密密麻麻的镜林中,寻找着齐羽的身影。
终于,在即将到达镜林的中心区域时,他看到了齐羽背对着他而立的身影,左臂上还缠着道浸了不少血迹的绷带。
“不……”随着一声枪响,张起灵悲怆地大喊了一声。接着,他就感到体内有一冷一热两股强劲的气流在互相倾辄,没多久便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考古所里的宿舍房内。至于镜林中发生过的事,除了他跟齐羽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PS:
故事结构重排,
本章已做修改!
O(∩_∩)O~
☆、一梦十年
2015年,立秋刚过。
杭州,西泠印社古董铺内,吴邪正坐在红木藤椅上,看着今天的报纸。这时,一对衣着光鲜的中年夫妇进入店中,那先还在打着瞌睡的伙计王盟立马就来了精神。
“哟!二位,今儿个这是想来看点什么?”王盟精神满满地道。
“随便看看!”那女的道,说着就拉着她老公在店里转了起来。
“嗯,那行,您二位先慢慢看,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我!”王盟热情地笑着道。转头看了眼吴邪,见他还在专心的瞧着报纸后,就自顾自地,跟客人开始说讲起了陈设在店里的古董。
“哟,二位眼光真好!这可是只明末清初的鼻烟壶,正宗的景德镇雕瓷,是前年我家老板从一满族人手里收的,据说是他家祖传的。您且仔细瞧这云龙纹,图案深入浅出、刀法精准细腻、线条优美流畅。”说着王盟啧了一声,“简直就是一绝呀!”
“嗯!是不错!”那男的听王盟这么一说后,认可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跟他老婆往旁边陈设的古董走去。
吴邪听见客人认可了王盟的那番说辞,便停下来很是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看报。
“唉,老公,你快看这张拓片!”突然,那女的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拉着她老公道。右手的食指,正正地指向一张画面已有三分残缺的拓片。
“这篆书写得真不错!”那男的看了一眼后称赞道。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孙子……仲!”王盟正欲上前去讲解,没想到那女的却先开了口,她念出了这几句后,就扭头对她老公道:“这是诗经里的名篇,《击鼓》啊!”
“哦!”听了老婆的话,那男的略有些惊讶,就探过头去仔细看,接着就笑了起来:“确实是!你看,这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男人的话音刚落,双手正抬着报纸看的吴邪,立马就怔愣住了。
王盟一见这笔生意有门,就赶忙插嘴道:“我先说什么来着?就说二位眼光好嘛!原来还真是行家呀!这是我家老板前些年从河南那边收过来的,绝对货真价实的古碑拓片。您二位说的没错,上面刻的就是诗经里的那篇《击鼓》!”说着,王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道:“只是,上面的篆书,我其实压根儿就认不出几个来,都是老板后来教我的!”
看着王盟露出的那副憨厚样儿,夫妇二人当即就笑了起来,接着那女的就示意她老公问问价格。
王盟张口就给了个很不厚道的价儿。那女的也真是有意要买,经过几番讨价还价,就在王盟快要绷不住准备妥协的时候,吴邪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二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才想起来,半月前,这张拓片就被我的一个老主顾给定下了,这礼拜他就过来交现取货,所以,卖不了了!”
“都被订了,你干嘛还把它摆在外面啊?”那女的立马就不悦地道。
“今天的事,实在对不住了,二位!您看,我这店儿小,这不都是想再充充门面嘛!”吴邪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彬彬有礼地对二人陪笑道。
“啊,是啊,是啊!您看我这记性,才转眼的事儿就给忘了!您二位,要不再看看别的?那边还有些把件和印章呢!”王盟虽然还不理解他家老板的意思,但还是反应奇快地替吴邪解了围。
“算了,老公,我们走吧!”那女的显然还是很不高兴的,直接拉着她老公就要往外走。
“要不,咱再过去看看?”那男的见店老板和伙计都已经给他们赔了罪,但他老婆的言行却又让他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就问了一句。
“不看了,我饿了,找地方吃饭吧!”好在那女的涵养还不错,随口就说了个让大家都下得了台的理由。
随后,那男的松了口气,抱歉地向吴邪他们点了点头,就跟着他老婆走了。
“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王盟目送他们出去后,不由也松了口气。接着就将目光投向还站在拓片旁的吴邪,愤愤地道:“老板,你刚才怎么回事?眼看着生意就要成了,干嘛出来捣乱呀?白费我那么多唾沫星子!!!”
听着王盟在一旁抱怨,吴邪完全不理,只是安静地凝视着那张拓片。确切地说,是凝视着拓片上的那行文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曾几何时,他或许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在那个人离开之后,他就不敢再对这个古老的誓言有任何的奢望!
“老板,老板!”依然还有些气恼的王盟大声冲吴邪嚷道。
吴邪回过神来后,转头看向王盟,接着,用波澜不惊地语气道:“把这张拓片收了吧,以后不用再摆出来了!”
王盟顿时一愣,“老板,你今天是怎么了啊?这可是你费了不少力气才收到的呀,难道,你就只想拿它来压箱底啊?”
“没什么,这东西不常见,我怕卖出去以后,就没机会再收到类似的了!”吴邪摇了摇头,解释道。随后,就留下一个劲儿在腹诽的王盟出了古董铺子,也没交代去哪。
“什么呀,玩古董不就是物以稀为贵嘛!那仓库里还堆着好几箱子单张和独本呢,怎么偏偏就突然宝贝起这张破纸来了?”王盟边抱怨边把那张拓片从玻璃展柜里取了出来,然后又换上了另一张大小差不多的。
吴邪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购物袋。当时,王盟正准备收摊儿下班,见他家老板回来了,就跑过来打招呼。在看到袋子里面装着一打罐装啤酒和一些小吃后,他就摇头劝道:“老板,你还是好好吃饭,少喝点酒吧!”
“嗯,知道了,你赶紧收拾了回家去吧!”吴邪点头应道,接着就去了二楼的卧室。
王盟走后,整个古董铺子里就剩下吴邪一人。他先上了会儿网,结果几乎所有网页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七夕期间各种活动的宣传广告,心里不由就升起了一阵烦躁,于是索性就把电脑给关了。百无聊赖之际,他又打开了电视,随后就从购物袋里拿出啤酒喝了起来。
天气热得要命,吴邪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索性就一罐接着一罐的喝酒,直到把所有的电视频道都翻了好几遍后,他才稍稍停了下来。这时,地面上已经丢了六七个空易拉罐瓶子。
电视上在放着什么,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看。只是想让这空荡荡的屋子里,能多出点儿其他的声音。这样,他也就不至于觉得一个人有多寂寞了。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后,吴邪又喝下两罐啤酒。没多久,就觉得身上粘着汗难受,便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洗完澡后,他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就泡了桶老坛酸菜牛肉面。面泡好后,他还剥了根火腿肠,可是,胡乱扒拉了两口,就又不想吃了。
把面倒了之后,屋子里还留着很浓的味道,于是他就来到屋外的走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或许,这时也只有烟草,能使他心底的那份莫名升起的躁乱情绪得到片刻的平静。
当走廊上也丢满了烟头后,他才又返回了屋子。这时,电视上已经在放着晚间新闻了。换了几个台后,他就蜷到沙发上继续喝着啤酒。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罐啤酒也被喝完后,他终于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睡了过去。浑浑噩噩间,他开始做起了梦。
梦里,一切又都回到了十年前。他又看到了那幕,在心中永远都挥之不去的熟悉景象。
黄昏中,雪山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冷与暖完美融合的和谐感觉。那个人慢慢地跪下来,朝着远处的三圣雪山,十分恭敬的低下了头。夕阳照在他的脸上,那淡淡的,夹杂着无比悲切的神情下,显露出的是一种极致的苍凉之感。
最后的最后,吴邪听到,梦里的自己对那个人说:“如果你真的把我打晕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需要有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我是不会拒绝的。”
梦里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只被留下来的鬼玺身上,却再也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
心,真的好痛!但却还不想去承认,这场梦,他已经做了整整十年了。
黄粱一梦之后,吴邪惊醒了过来。中央电视台的午夜新闻节目,告诉他,现在已是第二天的凌晨时分。
在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