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还很充裕,马上再命人为吴邪做一个就是了。
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吴天亲自为张起灵授以了弱冠之礼,并正式册封他为少将军,地位与特派监军持平,与朝中三位中卿等同。
吴天的这一行为,算是给足了元咺面子,权当是为刚才拂逆了国卿大人之意做的补偿。
众人见吴天对这个青年如此的厚爱,加之他先前在军中也有不小的威望,登时就向他投来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众人的表情,元咺自豪的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心中颇为感慨道,自己的灵儿终于可以大展宏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悠悠我心
就在吴天命身边的随从,去司礼部取那顶为吴邪准备的礼帽时,顺便还让那随从带了道口谕过去。在他正为张起灵亲授冠礼之时,已是领了命的司礼部大常奉,不敢有所怠慢地拿了本绘有各式礼帽样图的册子,就去了吴邪的公子殿,打算让吴邪亲自选个图样儿。
本是静卧于床上看书的吴邪,待听完大体缘由后,对此事并未有太大兴趣,遂就吩咐了王盟给自己随便选一个,而后又继续看书。当然,大常奉也只对他道,王上今日要借公子的礼帽一用,具体情况尚不清楚,自己只是奉了王上口谕,要再为公子重新定做一个。
“何人竟会有如此大的面子,敢用上为我家公子备好的礼帽?”听过大常奉的话,王盟倒是有些不依不饶的道了这么一句。
“这个嘛,待会等朝拜结束了,找个在场的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大常奉道。
“嗯,这是自然。不过,十日后便是冬至,怎么这人会如此着急,要提前举行冠礼呢?”王盟道。
“唉,想这么多作甚?你还是快些过来替公子选个图样儿吧!”说着,大常奉就将手中的册子往近旁的案几上一摊,随后跪坐在那案几朝外的一侧看向王盟。
王盟见状,只好跟过去,跪坐在另一侧,也就是吴邪平日里坐的那一侧,开始翻看起那本画工极其细腻、装裱也极为考究的帛布册子。心里不时还嘀咕几句:“哎呀呀,没想到,一外表糙得可以拿去当刷子使儿的胖子,竟能绘出如此细腻繁复的图样儿,看来,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选图样儿,本来是件挺简单的事儿,可是到了王盟手里,却着实让那个胖胖的大常奉憋了一肚子火。因为,王盟几乎把册子上的每一幅图都痛批了一番,却还是没决定好选哪个,“这个太简单了吧,一点儿贵气都没有!”“这个也忒寒碜了吧,才一颗宝石,怎么……边儿上连半颗珍珠都没有啊?”“这个啊,一个字儿,俗……”
就在王盟劈头盖脸的评价着册子上的这些图样时,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大常奉的脸,从红到白,从白到青,变了一变,变了再变。若不是有吴邪在场,那大常奉怕是早就要抓起王盟的领子大骂道:“他娘的,个不懂艺术的小兔崽子,敢这么侮辱你胖爷儿的宝贝作品,给我滚回娘胎里去,好好熏陶个十年八年的,再到老子面前来放屁!”
这时,吴邪也被叽叽喳喳的王盟弄得有些烦了,就下了床,默不作声地走到二人跪坐的案几前,在册子上随手翻了几页道:“就它吧!有劳常奉大人了!”
“不敢,不敢!公子既已选定了图样儿,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大常奉终于松了口气,急忙对吴邪道。
“嗯,下去吧!”吴邪点头道。
那大常奉刚走不久,王盟就去问吴邪:“公子,今日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品,我去膳房叫人给你准备?”
“呃……”吴邪稍稍想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道:“随便吧,你看着办!”
“嗯,那好。公子,我这就去了啊!”王盟冲吴邪一笑后就出了公子殿。
看着王盟欢快离去的背影,吴邪在心中苦笑道:“其实,对现在的我来说,吃什么……都是一样的食之无味!”
本以为王盟要等上半个时辰才会抬着午膳回来,所以吴邪就准备继续躺回到床上看书。可没成想,自己刚一坐到床边将鞋袜脱掉,王盟就又跑了回来,再看他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定是跑得很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吴邪没有停下动作,一边问他一边将身子往床头靠。
“公,公子……他回来了,他,他……他回来了!正往我们公子殿这边过来。”王盟连咽了好几次口水才将话说全。
片刻之前。
朝拜结束后,张起灵刚一将头转向元咺,元咺就立马会意,笑着对他点头道:“去吧!记得早些回府!”
“嗯!”张起灵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这种沉重无比的心情,与此时正欣喜万分的元咺恰恰相反,因而仅是点点头低应了他一声。待元咺走出大堂,张起灵才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看着急匆匆往公子殿方向走去的张起灵,吴天笑着摇了摇头,心下暗道:“看来,他的确是比我这个嫡亲哥哥,还要更为在意这个弟弟啊!”
虽然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将会是自己不愿去承受的,可张起灵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尽早见到吴邪。而就在他急匆匆的赶往公子殿的途中,竟是没有留意迎面而来的路人,在强大的惯性力的作用下,硬生生将那人整个儿的给撞倒在地。
“哎哟喂!胖爷儿我的一身神膘嘿!你是没长眼还是胆儿肥啊?敢这么用力的撞你胖爷儿我,个小兔崽……”那个先前被王盟惹到的大常奉当即就破开大骂道。而待他定睛看清来人,就硬是将最后的那个“子”字给生生憋回到了肚里。
“抱歉!方才行路匆忙,未来得及躲让,常奉大人没事吧?”张起灵一边将他扶起,一边礼貌地问道,并未去在意方才他嘴里那番入不得耳的言辞。
那大常奉站稳后,抖了抖身上的肥膘,觉得并无大碍,紧接着又转动了一下刚才撑过地的右手手腕,这才松了口气儿道:“还好没事,胖爷儿我可全凭这一双巧手吃饭呢!”
突然想起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何等身份,那大常奉立马就讪笑着对张起灵道:“哦,不是……那个,灵公子,我就是一目只识得“王”字儿的大老粗,平日里跟手下们打诨惯了,所以嘴上就是总带些个不干不净的诨字儿,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呵,呵呵……”
“是我不对在先,常奉大人没事就好!”张起灵道。
“不敢,不敢!公子先请!”说着,那大常奉就主动将肥胖的身体侧朝一边,把路给张起灵让了出来。
“多谢常奉大人,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张起灵也没继续再跟他客套下去。
“是是是,您先请儿!”大常奉连连点头奉承道。
待到目送张起灵走远后,连吃了两次憋的大常奉才终于抹了一把汗,在心中暗骂道:“他娘的,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嘿!怎地这般倒霉,一路上净遇“小人”,还他娘的都是些你胖爷儿我惹不起的主儿……”
而他们二人相撞的这一幕,恰巧就被正准备去膳房的王盟给看了去,于是他便又匆匆忙忙的跑回公子殿,将张起灵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无邪。
不过,由于方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个被自己撞倒的胖常奉身上,所以张起灵倒是并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站定了片刻旋即又匆匆转身离去的王盟。
公子殿内。
“什么?你是说他……”吴邪听完王盟的话后显得异常激动,未再跟他啰嗦去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当即就从床上跳下,也顾不得将鞋袜穿上,光着脚便朝殿外奔去。
可是快要跑到门口处时,他又突然停住步子,接着又来了个大转身。眨眼,他就已经定定地坐在案几旁了。但由于心中实在紧张到不行,所以他还顺手将那把收在案几左侧的“思邪”拿了过来,横放在自己面前。
吴邪还不想让张起灵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想念他。另外,他这一走就是近两年的时光,自己确实还需要一个那时他不辞而别的理由。
“公子,你怎么又不去了呀?平日里你嘴上不是总念叨着他吗?现在人家都回来了,你却……”王盟有些看不大懂吴邪的做法。
“你快去看看,他到底过来了没有?”吴邪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言语间满是焦急与不耐。
“哎,好嘞!”听出了吴邪话里的急切之情,王盟应了一声后,也同样迫不及待的就冲出了公子殿。
谁知,由于冲得太猛,他刚一出去就跟已经放缓了步子的张起灵撞了个满怀。
“哎呦!”王盟大叫一声向后倒去,随即就感觉到一只手正拉住自己的胳膊帮自己定住了身形。还未站定,王盟就激动地对张起灵道:“我……我……我去向我家公子禀报一声!”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凝重地对他摇了摇头。
将王盟扶稳后,张起灵才又重新抬起步子,慢慢地朝殿中走去。
身后的王盟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唉,可算是回来了!再过几日便是你二十岁的生辰,若那时还见不到你人的话,我家公子怕是就该为你烧香啦!”
作者有话要说:
☆、若为君故
来到殿门口,张起灵停住脚步,眉头紧蹙,闭上双眼,轻声对王盟道:“王盟,去倒壶热茶来!”
“呃……是,灵公子!”嘴上还在嘀咕的王盟,反应过来后赶忙应了他一声。
听到王盟匆匆离去的动静后,张起灵才又睁开了双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左脚抬起,跨过面前的门槛,仿佛进入这殿内需要极大的勇气似的,待右脚也跨进来后,他再次停了下来。虽是一直微低着头,但此刻,眼角的余光却已是撇到了,那抹就在自己右手边不远处坐着的白色身影儿。
张起灵缓缓地将头转过去,且神色依旧凝重,直到视线与吴邪那双依然清澈如水的眸子对上方才停住。那一瞬,他好像看到了吴邪眼底有一丝欣喜一闪而过。
经年未见的二人,就这么拼命地压制着各自心中那份悲喜夹杂的情绪,一站一坐地对视了良久,却谁也没有先去开口。
而就在吴邪认为张起灵要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时,却见他又将头转了回去,提手握了握拳后,似是终于做出了个什么决定一样,径直往设在他前方的灵台走去。吴邪心中虽是疑惑,却也没去打破这番沉寂,只安静的坐在那里,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来到故人的灵台前,张起灵从一旁的香盒中取出三炷香,用火折子将其点燃后对着灵台拜了一拜,便将它们插入香炉。接着,他又从袖间取出一节一指长短、筷子粗细、乌中带赤的香。就在火折子即将要触到那节香时,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即发出一声轻叹,接着就开口打破了先前的沉寂,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说这话时,他也不曾侧头去看吴邪那边。
闻言,吴邪似呓语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怎么,又要走了么?”那前一刻还是紧张不已的心,此刻,就犹如坠入无底的深渊似的,突然没了着落。
停在十步之外的张起灵果然没有听到吴邪的这句问话,沉默了片刻后,才又跟他解释道:“早间朝拜时,王上命我追随孙大将军,一同前往南疆平定陈、宋之乱,明日便启程!”说话间,张起灵已将手中的那节香点燃,只犹豫了一瞬后,就将它插入香炉中。
这时,王盟恰好抬着个放有一壶热茶、两只茶盏的托盘回来。
张起灵接过托盘后,便示意王盟退下,然后背对着吴邪,将托盘置于近旁的红木方桌上。抬手执壶添过两盏热茶后,他不动声色的又从袖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忘忧”,并将它迅速掷入其中一盏茶中。
不愧是神农的手笔,只见那小小的青色丹丸在遇到茶水后,瞬间就融入其中,无形无色亦无味。而由于视线恰好被张起灵的身体挡住,吴邪仅是看到了他提壶倒茶的动作,却并不知道这其中还另有乾坤。
这时,张起灵手中各执一盏热茶,努力调整了一番心中复杂无比的情绪后,在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面上已是换作了波澜不惊的表情。
看着不远处那失踪了近两年的人,正真真切切的徐徐向自己走来时,吴邪心中又开始慌乱得不知所措,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不敢去直视他。然而,待看到张起灵头上正戴着顶贵气十足的礼帽时,吴邪的心又再一次迷失到无底的深渊之中,面上也露出几分幽怨之色: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而来到近前的张起灵,在看到吴邪此刻脸上的表情时,以为他定是还在为前尘旧事而不肯原谅自己,遂当即就更加坚定了决心,要与他做个了断。
“拿着!”在吴邪对面的坐榻上跪坐下来后,张起灵将右手执着的那只放了“忘忧”的茶盏递向吴邪,用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听到这声突如其来且不带多少感情的命令后,吴邪怔愣了一下,不语,但手还是顺从的接过了茶盏。心中虽藏着千言万语,然而此刻却不知怎地,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张起灵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看他接过茶盏后就又接着道:“此次一去,路途遥远,不知归期!今日,我便以茶代酒,与君就此别过!”说罢,就将自己手中的茶盏往吴邪那边撞去。
张起灵虽已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手却还是颤抖得厉害,这一撞,几乎就要将吴邪手中的茶盏撞翻。还好只是倾洒出来少许茶水,他也就没去在意,只一仰头,便将自己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话虽说得潇洒,心却有了千千结,待他将昂起的头低下时,眼眶早已微红,深邃黝黑的眸底也泛出两抹浓浓的、令人伤感的雾气。
看着张起灵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吴邪仍旧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因为,此刻的吴邪也是心乱如麻,虽有万语千言要说,却又当真不知该从何说起。是该先去问他,这近两年来究竟去了哪里?还是该先对他道一句路远保重?
吴邪以为,张起灵是在为这一场不知归期的离别而感到难过。殊不知,他那是在为即将要喝下手中这盏“忘忧”茶的自己,这一世将永不会再记起他们二人的曾经过往,而发出的最后的绝望。
见张起灵已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吴邪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那一瞬,张起灵几乎就要伸手去拦,但理智最终还是没有让他这样去做。那颤抖着的双手只能死死按在膝头,眼睁睁看着吴邪将那盏“忘忧”茶喝下。
等那节香烧完,你就不会再记得我了,是吗?张起灵心中难过地道,嘴上也不由哽咽着,低呼了一声吴邪的名字。
不明就里的吴邪,被张起灵这番过于厚重的深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干咳一声掩饰自己当下的尴尬,并想偏过头去,躲开张起灵那双缱绻不舍的视线。
岂料,张起灵却不肯让他的双眸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在察觉到他的意图后,立马就伸出右手抚住了他的侧脸。因为张起灵心里清楚,这已是吴邪还能记得自己的最后时间了,待从战场归来后,自己就将彻底成为他眼中的一个陌生人。
“邪!你可还记得……”张起灵用微颤的声音说道。
“三岁,我们此生初见!你拜了义父为师,为方便你学习,卫君许你常宿于国卿府中,自此,你我便朝夕相伴!”
“四岁,你甘愿放下侯府公子的身份,与我同席而食,同榻而眠!”
“五岁,你气不过公子歂口出恶语伤我,竟对他大打出手。事后,我被义父罚跪一夜思过且不准进食,而你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