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先在忘川河的阴岸采了十朵红色彼岸,再穿过奈何桥,到阳岸采了十朵白色彼岸,复又重新回到阴岸这边,去寻找放有生死簿的那间屋子。
成功抵达放有生死簿的那间屋子后,张起灵立马换上了吴邪的面具,并准备按照神农所说的步骤去做。不过,当他刚一用阳鱼和太阳鱼组成太极将吴邪的生死簿调出,就发生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张起灵的运气似乎是比神农要差一些,连这一世吴邪的寿命都还没看到,身上的那只紫麒麟就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随即便开始在了吴邪的生死簿上盘旋起来,像是在念着某种奇怪的咒语,或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过了一阵,张起灵竟发现那只发着耀眼白光、看起来非常不真实的紫麒麟,竟渐渐地隐入吴邪的生死簿中。
待到一切都归于平静后,令张起灵更为惊异的是,吴邪的生死簿正中间,只浮现着“吴邪”两个大大的字迹,而本该写有他命数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虽然有些想不通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但张起灵还是按照神农所说的,在上面盖了占有麒麟血的阳印。
时间不多,张起灵必须尽快返回阳界,略加疑惑的再看了一眼生死簿后,他就匆匆往终极之门赶去。结果忙中有错,一不小心他就来到了后世渊。
“你们这些个横死的亡灵,皆需在此守岁!这守岁的时间有长有短,待阎君认为你们守岁功德圆满后,便会吩咐阴阳司的鬼差,将你们来世的命数补齐。如此,你们方能入得十年轮回渊。”一个鬼差道。
张起灵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一群或抱病而死、或被水淹死、或被火烧死、或被人杀死等的亡灵,正一个个盘坐于虚无的地上,双眼紧闭,双手放于两膝之上,手掌掌心向上,嘴中还默默的念着什么。
没时间去细究,匆匆一瞥后,张起灵又继续照着地图上的标注,往终极之门的方向赶去,因为他已明显察觉到,身体前进的阻力越来越大了。
待他来到终极之门面前时,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连抬起手来将那颗神农为他特制的“还阳丹”放入嘴中都有些费力,就放佛是刚与一群人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搏斗似的。就在出去之前,他还不忘回首去看一眼那面巨大的轮回镜:吴邪,往后的每一世,你都会遇见我!而我,也一定会伴你左右,用我的生命去守护你!
出来后,神农用了七天时间,将张起灵从冥府带出来的那十朵红色彼岸和十朵白色彼岸,加之他的十滴麒麟血制成了一枚“忘忧”。
“好啦!如今“忘忧”已经制成,魂魄流于世间的七日之限已到,我也是该走的时候了!”话虽说得悲凉,但神农却是没有丝毫畏惧之情,反倒是有了几分解脱之感。
在跨入终极之门前,神农语重心长地对张起灵说:“麒麟,仁兽也!而今与你化为一体,你便也继承了它的仁厚。仁厚虽是你最大的优点,但也将是你最大的弱点!这世间有些善事,你还是不做为好啊……以免,让你们今世的因缘旁生枝节!”
原来,神农在张起灵进入终极之门后,就冒险为这一世的他算了一卦,结果还是可减而不可解的命数。并且,若是逆天改命,那只会加快了这种命数,给他身边的人所带来的刑克。不过,事已至此,神农也是无力回天了。
“麒麟,便是今后你二人每一世的联系!你会经历无数次他的死亡,但切记一定要在他死后七日内抵达此处。若是蓝光消失了,你就只能再等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次见到他!”
“另外,终极之门万万不可频繁出入,否则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毕竟,生人是不宜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出现的!”
神农并没有将“还阳丹”的配方告诉张起灵,因为神农觉得,与其让他清醒着等那个人的转世,倒不如让他在出了终极之门后,在沉睡或龟息中度过那一个个难熬的、始终处于苦等的日日夜夜。
当然,神农也没有将算卦的事告诉张起灵,只是没什么底气的对他再交代了一句后,便跨进了终极之门:“你回鬼谷之后,若是能待满两年之期的话,或许……或许会好一些!”
张起灵呆立在终极之门外良久,反复揣摩着神农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未能有所领悟。再加之这近两年来,对吴邪及义父与日俱增的思念,让他也不愿再在鬼谷待下去。于是,他按照先前神农的嘱托,将三条太极铜鱼和两枚麒麟踏鬼玉玺送到鬼谷后便回了卫国。
临走前,张起灵还问那个叫做墨儿的小人寰愿不愿意跟自己走,但他却摇头说自己要留在鬼谷守着那几件宝器。张起灵走后,墨儿便服下一株紫草,待他刚一在那五件宝器旁边躺下,就昏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子衿
七年前,雨夜,国卿府西厢房内。
“唔……”被一声惊雷震醒的吴邪,含糊的呢喃道:“好像是在打雷……好黑呀……灵……我怕!”不见有人回应,吴邪又继续道:“灵……灵……我害怕!”边说还边把身子,往睡在外侧的张起灵那边靠。
结果他感觉,自己几乎都要移到床边了,却还没有碰到张起灵。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的吴邪,顿时就吓得冷汗直冒。在胡乱摸索一番,确定张起灵此刻并没有躺在床上后,吴邪立马将被子揉作一团,抱在自己怀里。眼睛死死盯着漆黑一片的前方,颤颤巍巍缩回到床的内侧,并紧紧地靠在墙上。
“灵……灵……你在哪里呀?快出来……别闹了,我害怕……灵……”吴邪用颤抖的声音,不断地喊着张起灵的名字给自己壮胆。“灵……灵……灵……”
此时,张起灵正顶着狂风暴雨,从后院往西厢这边赶来。他左手执一挡雨的竹簦,右手提一精巧的竹制鸟笼,里面还关着只被雷声吓得噤若寒蝉的翠鸟,甚至,连身子都僵在了一个姿势上。
“吴邪!”待张起灵刚一跨进西厢院内,就听见吴邪正声嘶力竭地在叫喊自己的名字,于是就赶忙应了他一声。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三步并作两步走,眨眼间就来到西厢门口,并将虚掩着的门推开。
“邪!别怕,我回来了!我……”张起灵慌慌张张的进门后,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人儿,扑将过来抱住了自己。
“呜呜……灵,你去哪里啦?我好怕,好怕!呜呜……”吴邪万分委屈地哭着道。
方才,终于听到张起灵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吴邪壮着胆子就准备下床去找去他。可是,两只脚丫摸黑在地上胡乱扒拉了一番后,却没能找到自己的鞋子。加之,他也不敢继续在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待着,于是,就索性光着脚,并伸出手来,在黑暗中,凭着记忆慢慢地往堂屋那边挪去。待张起灵刚一将西厢的门打开,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瞅准张起灵的方向就扑了过去。
“好了,好了,不用怕了,邪!我回来了!”见怀中的小人儿呜呜哇哇的哭了起来,张起灵立马松开执于左手的竹簦,单手将他环抱住安慰着道,时不时还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在得到莫大的安慰后,吴邪的情绪也就渐渐地平复了,“咦……灵,怎么你的衣服全都湿了?不是带着竹簦了吗?怎么回事啊?”
“我刚才去了后院!”说着,张起灵就将手里提着的那只鸟笼举到吴邪面前。
“哦!你是去救它?”借着微弱的光线,吴邪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几天前捉到的,一只会学人语的翠鸟。因为藏书阁在国卿府后院,所以,吴邪就把它挂在离藏书阁不远的一根槐树枝桠上,以便自己看书看累了之后,可以随时去逗弄它。张起灵冒这么大的雨,前去后院救它,不被淋湿才怪!
“嗯!”张起灵十分郑重的点头答道。这是吴邪的心爱之物,万万不能让它受到伤害。
“呵呵!灵,看来你比我还重视它呀!刚才,我都快被吓死了,只顾得满世界的找你,压根就没想起它!”吴邪抹了抹眼角还没干透的泪水笑着道。
“不是,我不是……是……因为它是……”张起灵还没将自己的语言组织好,就突然被打断了。
“我都快被吓死了……我都快被吓死了……”叫得有腔有调的鸟语。
“……”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一刻还在纠结的两个人,听了这声学得有模有样的鸟语后,顿时就都被这只翠鸟给逗乐了。
“看来,我也不用多做解释了,这只翠鸟还是会认主的。你一开口,它就学了这么一句,还真是应景啊!”张起灵揶揄道。
“那是,名师出高徒嘛,嘿嘿!”吴邪有点洋洋自得地道。
“我说的是你!”张起灵冷不丁儿地又补了一句。
随即反应过来的吴邪,就没好气儿地指着这只多嘴的翠鸟,骂道:“以后,你若是再敢不经允许就偷学本公子说话,本公子定要将你烤了去喂看大门的小黑,哼!”
“我都快被吓死了……我都快被吓死了……”叫得有腔有调的鸟语又再次响起。
“这鸟,好像并不怕你啊!哈哈哈哈……”说罢,张起灵又笑了起来。
见张起灵又在笑话自己,吴邪佯装恼怒,一把将张起灵手中的鸟笼抢了过来,放在堂屋那张红木方桌上道:“方才打雷时,你怕已是被吓傻了,我就不再与你计较。”
“呵呵!邪,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张起灵心中暗自笑道。
“不过,犯了错就得被罚!嗯……那就罚你自己一只鸟,在这黑漆漆的堂屋里过上一夜吧!”吴邪偏头想了一想就道。
“好了,邪,你就别再为难它了。方才我去后院,将将才看到,挂着它的那棵槐树被雷击中。若是再低上寸许,现在,你可能就真的可以拿它去喂小黑了!它先前已是被吓得够呛,只是在见到你这个主人后,才稍稍有些安心罢了!”张起灵道。
“嗯,此话有理!那今天就算了,准你同睡在我们的卧房里吧!”说着,吴邪就伸手欲去提那鸟笼。
“这倒不必,方才它确是受了些惊吓,不过,现在已是来到屋内,不会再有风雨惊扰,置于堂屋也无妨!”张起灵听了吴邪的话后,就赶忙上前阻止。
“好吧,听你的!我们快些回房休息吧!”吴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
“嗯!”张起灵道。
来到床前,喊着要睡的吴邪却突然止了步,且也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怎么,还不肯上去?你不是困了么?”张起灵一边脱着早已被大雨淋湿的衣服,一边对着呆立在床前的吴邪道。
“呃……”黑暗中,吴邪两只小脚丫的大脚趾,不断地与二脚趾上下交叠,心中暗自苦道:“唉,刚才没穿鞋,这脚上踩了一地的灰,可叫我怎么上去啊?”
见吴邪半晌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并不说话,已将湿透的上衣脱下的张起灵立马察觉到有些不对,旋即就走到吴邪面前,将他放倒准备往床上扔。
“等等,起灵……”吴邪大叫道。
“困了还不上床休息,在想什么呢?”闻言,张起灵立马收住势,随后,就用一个公主抱,将吴邪稳稳的拥在胸前问道。
“不是,是因为……方才……我没穿鞋……就跑出去找你了!”吴邪弱弱的对张起灵解释道。
黑暗中,吴邪没有看到,张起灵极其温柔的,将嘴角勾起到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想到,在你心中我是如此重要,为了见到我,你竟慌忙的连鞋也顾不得穿了!当然,张起灵并不知道,吴邪没穿鞋其实是因为怕黑没敢去好好找它们。
“灵,不行,我脚脏!”感觉到自己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停顿了一下后,又被重新往床上放去,吴邪急忙挣扎着对张起灵大叫道。
“别动,把脚担在床边!”张起灵命令道。
“那你呢?”吴邪不解地道,以为张起灵准备睡到内侧。
“在屋里等我,我去打水给你洗脚!”张起灵道。
“不行!”吴邪大声吼道。
“嗯?”这次轮到张起灵不解了。
“我怕黑……别再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了!”吴邪委屈地道,话里似乎还带有几分,刚才对张起灵把自己一个人留在黑屋子里的埋怨。
“放心吧,我会点灯的,乖乖躺在这儿,等着我回来!”张起灵柔声道,嘴角又再次挂起个好看的弧度。
随后,张起灵摸黑将湿衣服穿上,并点燃卧房内的油灯。在出门之前,他又不放心的对躺在床边儿上的吴邪道:“乖乖躺着,我很快就回来了!”硬是等到满脸不情愿的吴邪,对自己点了头后,他才捡起竹簦,朝门外的瓢泼大雨中走去。
来到厨房,张起灵本想取了一桶热水就走,可奈何竟是一滴都没有!无奈,他只得点起灶火,开始烧起热水来。
待张起灵将满满一桶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提到吴邪面前时,他已经睡着了。
张起灵将木桶中的热水倒出一部分在脚盆中,把脚巾浸湿之后,轻轻将吴邪的脚举起,接着悉心擦拭一番,待把吴邪的两只脚都洗干净后,他又轻柔的将吴邪抱到床的内侧,并将被子给他盖好。
之后,张起灵才提起剩下的半桶多热水,到堂屋那边,把被湿衣服捂得潮闷闷的身子擦拭了一遍。
折腾了半天,张起灵终于又躺回到舒适的床上。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他条件反射似的就去捂吴邪的耳朵。果然,沉睡中的吴邪缓缓地呼吐了三次气息后,一声炸雷就在张起灵的耳边响起。
后来,张起灵终于敌不过浓浓的倦意,在漫天的电闪雷鸣中睡了过去。只是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吴邪就已经躺在自己怀里,并且还将头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许是半夜又被雷声惊醒了吧!张起灵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吴邪,心中如是想着。
七年后,雨夜,侯府公子殿内。一声炸雷过后。
“呃……”躺在床上的人儿发出一声不安的呓语,从紧锁着的眉头上就能知道,他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啊……灵……灵……你在哪里啊?我怕……我……”刚从梦中被雷声惊得坐起来的吴邪,忘了时间,忘了其他,只大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并坦诚的告诉他,没有他陪在自己身边,自己是有多么的害怕。
是的,自那个人走后,自己仅有不多的安全感,也就一并被他带走了!
待从梦中完全清醒的回到现实中后,吴邪失望的道了一句:“若是没被这声惊雷扰醒该多好啊,至少……我还能在梦里见到你!”
张起灵,你到底去了哪里啊?还会回来吗?我们,还能重新来过吗?难道……此世真的就要这样音信杳无了么?
“唉……”吴邪在心中默默的发问了一通,不免又引来自己的一声叹息。
不久后,吴邪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见张起灵从一个老道手中,接过一株紫色仙草随即服下。然后便信誓旦旦地对自己道:“吴邪!以后你的每一次轮回,都有我张起灵相伴左右!”
翌日。
“王盟……”吴邪冷不丁儿的叫了一声,把一旁正在打扫公子殿的人儿给吓了一跳。
“我说公子,你能不能在说话前,先打声招呼啊?我的小心肝儿都要被你吓得跳出来了!”王盟猛地偏过头,带着明显含有埋怨的语气,对吴邪所在的方向道,随即又将头转回,继续做手上的活。
自上次搬回侯府,王盟就与吴邪朝夕相处。起先,他还对吴邪的公子身份有着几分畏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