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江南等消息的二皇子虽然心里有谱,但仍旧有些煎熬。
他明白父皇放到他身边的人什么都没表示,本身就意味着默许。又因为自己“遇刺”,受伤养病不好见人,二皇子等于是将自己~监~禁了起来,虽是不得已为之,却难免时不时地烦躁不安。
二皇子其实是个急脾气,只是在西北吃了大亏之后强迫自己沉得住气而已,这会儿靠在榻上,思来想去忽然觉得应该探探贾攸的意思。
他才不信事情过去这么多天,贾攸就没给他爹送过信儿!
二皇子请他聊天,贾攸不敢不来。
碍于周围还有父皇的心腹,二皇子也不敢挑明,果然像是寻常闲聊一般,问起贾攸家事。
问候对方的家人,通常来说都是从长辈问起,按说问过荣国公就是荣国公夫人,之后便是贾政、贾敏……不过二皇子在问过这几人之后,话题就围着荣国公打转了。
要是在这回话的是贾赦,估计二皇子得费点子口水了,可坐在他下手的正是贾代善三个儿子里,公认心眼儿最多、也最机敏的贾攸……
贾攸很快回过味儿来:殿下,敢情您想找我套话,问问我爹对此事的建议吗?
之所以二皇子会如此隐患,贾攸亦能猜到几分,于是他也使出了“东拉西扯”~大~法,陪着二皇子聊起兵法,最后竟是连说了好几次“灯下黑”……并在“灯”字上故意加重了读音。
二皇子等贾攸告退,才默默在心里道:等啊……这算什么建议?结果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京里的消息,他亲哥哥太子给他送来的:从北狄人那儿获得了数量惊人的兵器——来自西南的兵器。
又过了四天,当初那位公然暗讽、并在议事时顶撞二皇子的督抚登门了。
首先,江南这边就让出了一个盐政。贾赦与贾攸兄弟难得心有灵犀:这位置挺适合妹夫、姐夫啊……
就在大家坐下来讨价还价,二皇子如何才看放过那位出言不逊的郡王时,那位郡王居然让人劫狱了。其实贾赦布置了那么久,还就等着这个“万一”呢。
本来二皇子、贾赦与贾攸他们三个胆大心黑的主儿还想过若无进展,就再污蔑这郡王一回:来一个监守自盗。可惜计划还没实行,就来了真的来人劫狱了。
其实刺杀二皇子,这位郡王知道自己没做过,因此被关押他也不怎么畏惧,但西南那边有人与北狄人勾结消息传来,这位王爷可就再也稳不住了……
这回可是他不得不铤而走险了。他很清楚自己知道得太多,有好些人希望自己能“永远闭嘴”。
而贾赦他们却是打得黄雀在后的主意,郡王既然要逃,定是有人真的打算要他的命……只是追杀郡王的人贾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能捉到活口,可那位郡王逃向西南后就没了踪影。
而远在京城,听到消息的三皇子直接掀了桌子:你们居然敢骗我!可随即传来的消息终于让三皇子惊怒交加了:西南两位王爷中的一位……谋反了。
与此同时,闭门守孝的忠顺王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反了一个。若是顺利的话,空出的这块地盘就归自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奥术神座快完结了。
少了这么一本让人动不动就得度娘的神书,得~空~虚多少啊……
☆、第69章
西南一共有两位藩王;造反的正是比较靠近西北的那位——那位带着心腹和家产跑路的郡王,“投靠”的亲戚也正是造反的这位。
话说;二皇子再落魄再不如意,那也是圣上与贵妃娘娘的儿子。
在他明显还没失却圣心之际;那位郡王仗着自己身份和身家公然挑衅;那之后挨了几个耳刮子……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二皇子纵然招数略显阴毒;但此举终归不算坏了规矩。
别说宗室官吏;便是寻常百姓也在乎个颜面,二皇子若是真的唾面自干,才让人瞧不起呢。
要知道,忠顺王何等桀骜;可他在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是跟合不来的皇子们打打机锋,真正犯忌讳的话可一句都没,甚至连冷嘲热讽都算不上。
不过,郡王跟“相好”汇合之后,竟然就干脆地谋反了……此举还是挺出乎二皇子意料。
而坏消息更是一个接一个:那位先出言不逊之后又不得不低声下气来和谈的封疆大吏,竟在见过二皇子的转天清早,被人发现于书房中自刎,当时连喷到对面墙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
大多数人听说,心里恐怕都是觉得:这是畏罪自杀吧!
看来这位“前督抚”与那位跑路的郡王,以及西南造了反的王爷牵连不小:否则以封疆大吏的见识和人脉,左右求情打点一下,再跑到二皇子乃至圣上跟前坦白罪行,再交出些够分量的秘闻,小命没准儿还能保住。他能认罪,不仅自己落个从宽,亲朋也不至于就此受了大连累——丢官还丢人啊!
哪像如今似的,连老婆孩子和整个家族也跟着他一起完蛋了。
二皇子听到这消息,却是心中存疑:他跟这位督抚大人打过好几次交道,若也想得这样单纯,他老子绝对不敢把他放到江南来。
这位仁兄明明在处于下风的时候,还能跑来跟二皇子讨价还价,但就这份胆色和无耻而言,也不会是不爱惜性命的人物。
不仅如此,胆大心细的贾攸也奉命到那案发之地转了一圈,回来先跟他哥合计了一番。
贾赦听完,只问了一句,“老四,你可看准了?”
贾攸道:“你是我亲哥!我能害你然后再害我自己啊?”
于是这哥俩又一起求见二皇子去了。
二皇子一瞧,来得正好,也省得他自己一人胡思乱想没个边际。
其实,真的畏罪自杀,鲜少用自刎这种法子——抹脖子必然会鲜血喷涌,场面十分惨烈……这招其实多是用来“死给你看”的。
贾攸“有幸”亲自看了看那位大人的尸身,那脖子上伤口的模样也挺值得推敲。
当然这也是因为贾攸跟着亲哥亲手砍过人,对于伤口还算熟悉;再说大伯贾代化在刑部当官十多年,单听他说说奇案,也足够贾攸长进了:那位大人脖子上的伤口乃是横向又微微往上挑。想象一下抹自己脖子的动作吧,伤口一般都是往下偏才对;要是被人抹脖子呢,一般就是让人卡住下巴,再稍稍上提,最后“刺啦”一下……
二皇子听完贾攸所说,觉得这点证据已经足够支撑他的猜测了:重点不在于真相如何,而在于他愿意相信什么。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位大人还真就是被杀的。江南几位督抚之中,圣上的那位亲信也在看过尸身之后,和二皇子“英杰所见略同”了。
当二皇子写了密信送回京城之中,他逐渐发觉,跟在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的几位能人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三个——这些人可都是他皇帝老爹的亲信。
二皇子真不信这么点“动荡”——王爷造反也不是头一遭了,就能让他们背主,那么……他心里明白:有些事儿不该究根问底,尤其是事关他老爹。
其实所谓不可对人言的事儿,二皇子也隐约猜到了:他某个弟弟也许与此事有关,而且他爹也已派人查到了些实证吧。
不过,二皇子眼下要跟贾家兄弟俩商量些更要紧的事情:老实说,那位郡王还是他们三个故意放出去的,不然谁有这么大本事,从数千神策军眼皮子底下平安捞出个五体不勤的郡王啊?
本来他们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只是没想到这大鱼忒大了一点儿:人家直接反了。
不过这么些天过去,圣上那边也没有任何呵斥或是不满……三个心狠手辣的青年人终于把最后一丝担忧也咽下肚子了。
甭管内心如何,但表面上二皇子已经很沉得住气:只要一门心思跟着亲爹混就行。再说,亲爹和亲哥又立场态度几乎完全一致,讨好了亲爹同时也让大哥挺高兴。
终于明白自己的定位,以及该走什么样的路,二皇子心神一松,然后整个人像是忽然又绽放出了光彩,举止气度也有了些许不同——那种能让熟人轻易看出来的不同。
贾赦看在眼里,还道:“殿下,您终于想通了。”
二皇子一愣,旋即轻咳一声,“咱们也不能干等了。就算父皇不另下旨意,咱们也不好偷懒。”
当然了,趁着督抚自尽,郡王叛逃,江南官场不敢说人人自危,但也有不少人急得坐不住了。
这个时候不出手完成圣上的任务,更待何时?
这会儿不少人只求平安,官位银钱什么的已经是身外之物了:毕竟跟王爷造反自己死了,也不至于被诛九族,可这些各大世家和他们这些官员跟皇帝又不是一家子!
话说二皇子贾赦与贾攸相处越久,关系越好,逐渐还有了点“能穿一条裤子”的真兄弟情义。
如今正是秋初,也是京城最舒坦的时候,圣上在宫中散步,抬头望向湛蓝无云的天空,还露了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出来:谁说陛下为局势危急而忧心不已?终于得了大大方方弄死他们的理由,圣上根本是大喜过望。
对付那些野心昭昭的宗室亲戚们,圣上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真刀真枪地让你们全躺倒地底下,朕才能放心啊。
连他身侧的太子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亲爹的好心情,也凑趣道:“他们上钩了。”
父皇已经悄悄下令整军待命,经过战火与鲜血洗礼的精锐神策军随时都将开赴西南——西南虽然易守难攻,但同样想杀出来也分外艰难……而且常年在西南这样比较安逸又稍微闭塞的地方过活,两位王爷虽有进取之心,但太子也觉得这二位都有些准备不足。
圣上也笑道:“想避而不战可都不行了。”
不过说实在话,西南那二位自保有余,至于更进一步……西南山多地少,粮食不够自给自足,就看这两样就是先天不足了,要是中原没有天灾*,这两位藩王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好。
而且两位王爷,一个直接反了,一个没明着应和,却在暗中相助,不止北狄人想着趁火打劫,宗室里也有不少人也借机发生一笔“横财”,太子心说这回可不能像收拾忠义王那般“温和”了。
父子越发融洽亲密,自然是好事,但潜移默化之下,太子原本对战事不太热衷,当然不打不行的时候他也不会退缩,而如今太子却能在他这个亲爹面前真诚且自如地表示“砍死再说”……
别提圣上有多欣慰了。
而东宫里,迎回面带兴奋之色,又目光炯炯的丈夫,太子妃在替他开心之余,也不忘提醒,“你可别得意忘形。”您还有三个弟弟呢,他们比不过你,但却足以拖你后腿。
太子自然听得懂媳妇的弦外之音,特地摆了摆手,“父皇自有计较。”说着,弯下腰先后抱起两个乖儿子,“惹母亲生气没?”
太子妃见状也不再劝:他心里有底就成。替他说得太多,想得太多,没准儿还让自己成了唠叨的黄脸婆。
却说入秋之后,荣府要娶两回孙媳妇,还要再嫁出去个孙女儿。
眼见着北面和西南明年都要爆发大战,连京城的老狐狸们也要赞上荣国公一句:好眼光!好打算!
其实贾代善定婚期的时候,只跟他媳妇道:“早娶早抱重孙!”
倒是史令仪补上了后半句,“老爷,记着赶在大战之前。”说着,她嫣然一笑,故意掰着手指道,“你可不能一口气把儿子女婿孙子孙女婿……一口气全给我打发到前线上去。”
贾代善道:“放心,我也舍不得!”
半月之后,贾琏大婚,贾代化带着孙儿孙媳妇一起登门道贺。
大战在即,婚事不算多铺张多热闹,却也是宾主尽欢。而贾代善、贾代化,再加上史骞,三只不同等级的老狐狸凑在一处,边聊边吃酒,嘀咕了好久。
却说,贾琏与卫氏早就见过彼此,新婚之夜自然顺利,一番缠~绵~过后,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贾琏也察觉出新婚妻子眉宇间不时轻皱。
他搂着卫氏轻声问道:“有愁事?”
明年大战,卫氏的父亲和弟弟似乎都要上阵,父亲身为将军责无旁贷,可……母亲只有弟弟一个儿子!
卫氏为此琢磨了许久,如今更是想开口央求丈夫,请祖父荣国公“成全”:她还没有那样贪心,只是希望弟弟从军也不要和父亲在一处。
她父亲卫将军惯会以身作则,有亲儿子在身边,自然会为了服众以及锻炼儿子,而把年仅十六岁的卫若兰赶到先锋营里去!
卫氏思来想去,还是向丈夫坦诚了此事。
贾琏一听,痛快道:“交给我了,你且安心歇着。”这一世的贾琏乃是京中闻名的俊才,他也许并非才高八斗,或是德行出众,但言而有信却是没问题的。
得了丈夫的允诺,这一夜卫氏依旧睡得不沉。第二天早早起床,见过丈夫这边的亲人,卫氏面上带笑,心中却是忐忑不已。她自己乃是货真价实的高嫁,在娘家时亲娘便已经嘱咐了许多话,让她嫁过说话行事之前且先想上几回。
从太婆婆史令仪,到婆婆水凝,再到婶子王咨、赵晴,前面三位的娘家,卫家一个都惹不起,也就是小婶子娘家略差一些,可小婶子的哥哥还是荣国公的心腹。
卫氏在悄悄观察她这些长辈,而史令仪她们又何尝不在看她?
对荣府来说,只要媳妇性子沉稳,不好出风头也就够了,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慢慢学。
于是婆婆水凝也只是嘱咐了几句,史令仪便让新媳妇告辞了。
估摸着母亲、婶子们已经散去,贾琏便拉着卫氏去而复返,在荣禧堂里当着祖父祖母的面儿,大大方方地请求祖父“照顾一下”。
这种小要求……根本不用贾代善亲自出手。
卫若兰不久之后接到了调令,让他明春去向贾赦贾将军报道。听到这消息,卫若兰的母亲眉开眼笑,而参加完女儿婚事,返回西南前线的卫将军却是一脸无奈。
卫氏也深切地感受到,娘家和荣府不能相提并论,在感激之余言行越发恭谨,仿照赵晴伺候史令仪那般,经常守在婆婆水凝身边,一来尽孝,二来也想跟婆婆好好学学本事。
大儿媳妇很是上道,水凝在满意之余,原本预备“儿媳妇不懂事,只好先小小教导一番”的手段也就不必见光了。
之后,贾珠迎娶梅氏,贾瑛嫁给冯紫英,这两场婚事动静都比贾琏娶亲要小得多。
京里,有人惶惶不安,也有人正摩拳擦掌建功立业,不管哪种人都想试着走走贾代善的门路,可荣府除了办婚事请了些故交亲朋,其余往来不多的人家硬是连个帖子都没收到。
话说,正值非常时期,就算是皇子娶亲,亦不会有多大的排场,荣国公此举又合了圣上的心意。
办完儿子的婚事,王咨带着小女儿连忙启程往西北与丈夫汇合去了。
虽说已经入了冬,但圣上的十万神策军,还是一北一南地出现在西南两大雄关之外。冬季虽不开战,但不影响两军如火如荼地做起备战事宜。
身在江南的二皇子也得了圣上的旨意,在贾赦的护送下回京过年去了。
这回,不仅是宫中二皇子夫妇相拥而笑,在荣府里贾赦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洗澡,就一把抱住了心爱的媳妇,原地转起圈儿来。
而水凝更是实在忍耐不住,居然笑出声来。
这场景直接把新媳妇卫氏看傻了。贾琏把媳妇拉到了外间,还轻轻敲了下媳妇的小臂,嘴角一挑,“想要我也这样抱你吗?”
卫氏闻言小脸犹如火烧。
至于贾攸跟他大哥也没差到哪儿去,只是看着周围没外人,才搂着媳妇一同狂亲,“想死我了。”
赵晴愣是让丈夫啃出了两行泪滴。
这一世,荣府的男孩可都在贾代善的“熏陶”下长大,不仅多数文武双全成了才,连表达情意的法子也是照搬了贾代善:总是异常直接。
就连两世为人的史令仪都扛不住贾代善的这份热烈,别提她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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