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荣府这边乌云逐渐散去,而东宫里因为疲劳而骤然昏倒的太子妃也悠悠转醒,她和史令仪一样,睁开眼便看到了丈夫那张憔悴的面容。
太子妃还来不及说话,就让太子紧紧箍在怀里,“太好了!我知道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保佑你的!”
婆婆护佑没护佑她还真不知道,太子妃默默腹诽道:我能回来全靠自己啊!我的殿下哟……
太子哪里知道妻子的心声,而是声音都略有哽咽,“没了你,我怎么活!咱们的儿子又怎么办!”
太子妃也是全身酸痛,就是不痛她也挣不过弓马娴熟的丈夫,于是她只得眨了眨眼,接着感慨:你怎么前世今生都……不怎么开窍。可我还偏就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不过这回,你我一定都能称心如意。
我可还有荣国公夫人这位好搭档帮衬呢。
作者有话要说:红楼梦里出现过自鸣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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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跟大家道歉,我前两天感冒,感冒引出了偏头疼,特别讨厌!因为潺鼻涕不影响码字,可偏头疼影响……今天睡足了又吃完药我就觉得……我又行了!所以今天有双更,这是第一更。不过第二更怎么也得是半夜了,姑娘们明早再来看吧~…
☆、第48章
不过太子妃再有雄心壮志也得先跟她的好搭档一样,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她本身也是到处都痛,让激动的太子殿下犹如钳子一般的双臂又箍了好一会儿,真可谓痛上加痛!等他诉尽衷肠,收收泪再平复下心绪,太子妃才能开口让这些日子有些多愁善感太子放开自己……
皇后去世,太子已经在她面前哭过几回,不过她那位英明神武的公公圣上也一样落了泪,因此这就无甚可指摘之处了。
亲娘去了,若没真正哀恸,准会让宫里“那几位”在圣上那儿念叨太子凉薄了。
太子妃胡思乱想了有一会儿,太子才想起抱着媳妇儿抽噎……稍微有些丢人,他一松手,太子妃可不就顺顺当当地躺了回去。
后脑一沾枕头……这感觉不大对劲儿!她一把攥住太子的手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剩下多少,“叫人。”
太子一见媳妇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都快嚎上了,“叫太医!”
太医院院使到来时,额头都是汗,好歹整理了下仪容才踏进东宫太子与太子妃的寝殿。
太子妃人倒是清醒,告诉太医自己浑身酸痛,却不难忍,只是整个脑袋压根碰不得,一碰就能疼得她叫出声来。
太医先摸了脉,然后赶忙向太子与太子妃道喜,不等太子咧开大嘴,又赶紧补上一句,“这一胎略有不妥。”
太子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亲娘的丧事儿媳妇儿忙里忙外,累身又累心……这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太子妃听在耳里,却知道当时在地府那座园子里,若非她肚里这个孩子,她未必能及时“醒”过来,自然也难让密友与自己一起返回现世。而这头疼欲裂可不就是回来这会儿,魂魄匆忙归位弄出来的麻烦,好在只要悉心将养就好,并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再说,独“痛”不如众“痛”,她估计密友史令仪怕也是几天起不来床。
喝了安胎又安神的药汤,正好这几天都无需她出面,太子妃便安心歇下了。而太子的确比较心疼媳妇,乖觉地跑到圣上与太后那儿仔细通报太子妃的情形。
圣上与太后再看重规矩礼法以及皇室脸面,也不会盼着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出什么岔子:太子子孙不茂,大婚将近十年了,又不缺少侍妾伺候,也只有太子妃给太子添了嫡长子,而甄良媛肚里那个连六个月都不到……
圣上与太后都抱着只要大规矩不错,就默许太子妃躲躲清闲的时候,太子妃却在歇了三天之后,自觉病痛消去大半,便规规矩矩地又完完整整地参与了皇后的丧事,除了那些礼法上写明孕妇该回避的场合。
能将母亲召回的小家伙注定皮实,太子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没刻意休养服药,这个孩子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太子妃再次有孕,太子闲暇时几乎都守着妻子,让同样有孕的甄元春略有失落,而受命照顾她的宝钗行事时自然无可挑剔,却难免暗中思量:表姐究竟是多久没和太子太子妃打过照面了?这孩子生下来能否为甄家谋得些实惠,还两说呢。
只是太子妃无暇顾及丈夫姬妾的心思,她正琢磨着再见密友时如何相认,并定下个能稳妥又快捷地传递消息的法子……
可惜太子妃想得也太简单了。
史令仪这一世可说是得偿所愿,就是这回真的咽了气,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当然能活着更好。
再说,史令仪也是当真重病一场,又有了年纪,恢复起来很是缓慢,兼之太医此时不敢下什么猛药,于是她在床上足了躺了半个多月,才在丈夫与一群儿女“虎视眈眈”之下,让人搀着下床缓步行走。
太子妃除了平安生育之外,养大孩子们,她还得保住太子,这些天她也没少为此琢磨;而史令仪如今的要紧事却是赶紧补偿下丈夫贾代善:日夜看守衣不解带,还亲口渡药亲手擦身,虽然把史令仪的下巴都掐出了几个紫印儿……但做到这个地步的丈夫还真不多。
刚把丈夫哄出了点苗头,皇后都过了百日,冯将军再次登门拜访。
当年为了谨防宫里的贵人出什么馊主意,夫妇俩才急忙把心爱的女儿贾敏嫁了出去;如今荣府今非昔比,就算是圣上赐婚,也得先问问贾代善的意思不是?
史令仪瘦了一圈儿,还能跟丈夫建议道:“瑛丫头年纪还小,老爷不如让她在家里多待几年。敏儿的确过得好,可像敏儿这样的又能有几个?”林海这样父母双亡,偏又有才有貌有名有钱,还性情温和的女婿,史令仪两辈子也只见着这一个!
贾代善听懂了媳妇儿的话外音,也深以为然,于是去见挚友冯将军时也不复当时的笃定模样。
冯将军见状干脆道出了实情:他是让孙儿冯紫英烦得没法儿,才硬着头皮再过来说项……
话说也不止是贾赦,连水凝都挺乐意跟知根知底的冯家结亲,冯紫英她更是见过好几回,当女婿自然合格。
她愁得也只是怎么跟爹娘哥嫂交代罢了。不过荣府的习惯一向是,长辈定下婚事,默许小辈们私下里见上几回,若真是对方有什么不可容忍的缺憾,荣府宁可拼着失约的名头,也不会把自家孩子随意往火坑里推——当然皇室婚姻除外,面对圣上,贾代善也不好在答应了之后再幡然反悔……
水凝这天得了空,又趁着丈夫贾赦休沐在家,召来女儿贾瑛便细细问起她的心思。
谁的闺女谁知道!贾瑛平时温婉柔顺,却是个心里有数的。水凝一看贾瑛这副垂头不语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其实并不是多情愿,只是这是祖父和父亲都看好的人家,贾瑛怎么好开口反驳?
亲爹贾赦最是直白,语气中还带了点儿不耐烦,“你娘问你半天,你支支吾吾就是不说,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贾瑛一咬牙,一捏帕子,“女儿喜欢二叔和姑父那样的。”
贾政和林海什么样子?谦谦君子呗。
贾赦闻言又道:“你想嫁读书人?”贾瑛此时连耳朵根都已经通红上了,横竖家里没外人,她爹就是不想放过她,“那你爹我这样的呢?”贾赦一向坦荡,这股子酸劲儿都冒了出来,照样不肯掩饰。
贾瑛一听,慌忙向母亲求救,水凝一摆手,“惹祸就想起我了?”
贾赦道:“你好歹先躲远点看一看。要是真有残,你爹我保管给你退了!”
贾瑛无奈,只得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和冯紫英见面……隔着一个完全可以看清佳人身姿的屏风,冯紫英让善弈又窝火的贾瑛杀了个片甲不留。
换个脸皮薄的青年士子就真的知难而退了。不过从头输到尾却不能打消这位小冯将军的热烈情意:他觉得这样的女人才有味道,才有资格做他的正妻……
男人不是爱面子吗?贾瑛正咬牙切齿地钻研棋谱,琢磨着彻底击溃冯紫英的时候,她二叔家的堂姐贾瑗、表妹林黛玉以及史湘云凑在一处,暗地里嘀咕了她好几回:怎么不懂烈女怕缠郎?贾瑛怎么看都是已经在意上人家了啊。
到了夏末,围困西北数月的大军终于等来了他们期待的对手:北狄骑兵——忠义王实在是被围得有些扛不住了,才不惜代价请来的精锐援兵。
圣上本就打得是围点打援的主意,光是忠义王哪里需要这般靡费粮草、按兵不动只为静待时机?而此时北狄出兵便意味着,圣上从禁军中选拔若干精英建立的神策军也要应诏出征,而贾赦就名列其中。
这支新兵神策军主要还是策应,真正的主力还是北疆大军,换句话说贾赦此行大约军功有限,但全须全尾归来却是有极大把握。
不过,冯紫英亦在出征之列,巧的是他还就属于贾赦麾下。
史令仪听说此事,倒是心中佩服,“至少是个勇敢又上进的孩子。”除了冯紫英,史鼎也在出征之列。
贾代善笑道:“为得心上人青睐,他都快不择手段了。”
这夫妻俩正说着话,大丫头忽然来报:北静王来了。
史令仪眨了眨眼,“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贾代善也叹道:“可不是嘛。”
不说荣府贾代善正头疼怎么打发挚友兼亲家,东宫里元春也在这会儿临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迟到的第二更……上面还有一章哈~为了心爱的姑娘,某些男人可以激发出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冯紫英和卫若兰真是那群公子哥儿里少见的纯爷们。
☆、第49章
宫中,元春自有孕时便反复思量过,又得了母亲王夫人的嘱咐,唯恐自己碍了什么贵人的眼,借机除掉她和她肚里的孩子,因此鲜少出门走动……可怜她胎儿不小,又是头胎,此番定要受罪了。
元春嚎了好一会儿,满头是汗又喘息不止,却只开了不到两指不到的骨缝。
经验丰富的女官和老资历的嬷嬷也怕担上责任,毕竟太子子孙不茂。她们守着元春之余,更是请宝钗亲自走上一遭,去探探太子妃的意思——甭管太子妃是否真的将宝钗引为心腹,可在她到元春这儿任职之后,每逢年节宝钗仍能从太子妃那儿领到一份恩赏。
表姐元春如今已是存着又拉拢又防备她的心思,宝钗看得通透,却也不会因为这点子芥蒂而轻重不分,再说两位老资格的女官相偕而来,言辞恳切:甄良媛有个好歹,大家可都脱不开干系。
宝钗并不推诿,直接应下,却也有言在先:她定会尽力,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话说元春乃是太子身边位份最高也最为受宠的侧室,可名头再大,她也是妾!而妾生子,太子可未必要在外等候——能心安理得享有这个待遇的只有太子妃!
宝钗还打听到太子妃这几天可都不大舒坦,于是太子只要处置完公事,便来太子妃宫中陪伴爱妻,逗弄长子。
宝钗在赶路时也不免暗自嗟叹:表姐生产的时候可真是不巧。
转念一想,这可不就是为人侍妾的无奈与凄凉?想在太子妃眼皮子底下获得太子盛宠,挣得尊贵的位份并育有子女,再凭着恩宠提携娘家,宝钗越想越灰心,这怎么越是细想越觉得……这与痴人说梦何异?表姐元春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进东宫时定然雄心壮志,如今这份野心是不是早已被这境遇所磨得不剩多少了?
其实元春一直琢磨生下孩子好生教养,将来自然少不得她这个生母的体面。而且她醒悟得可比宝钗预料的时候还早上许多:毕竟宝钗难得能和太子太子妃说上几句,而元春却能与太子相处,向太子妃请安偶尔还能闲聊上几句:太子就算爱美色,也不会色令智昏;太子妃贤惠大度,可若是真是伤到了她的儿子,光是太子妃的娘家费氏就能咬死自家。
却说宝钗求见太子妃之时,太子妃正在劝说太子到元春那里去瞧一瞧,“女人生孩子可如同过鬼门关呢。”
太子想了想:良媛生子若是他们夫妇一个不到,没准让旁人觉得元春失宠。太子怕麻烦,却更不想他那宠妃庶母们因此有机会在父亲那儿下挑拨是非。
前一阵子,太子在太子妃跟前又哭又嚎,撒娇耍性子都演了个遍,宣泄过后心情自然舒爽不少,他却也因为原形毕露而干脆跟太子妃破罐破摔了。
能让太子抱怨与不满,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忍耐的能人,当然是那两位育有皇子的宠妃了。
太子骂人与市井流氓的差别便是……没有污言秽语但不停用典……
太子妃忍了又忍,最后连咬嘴唇抠手心两样手段都使上了,却还是没克制住,“扑哧”了一声。
这声笑害得太子也泄了气,他皱着眉看着妻子捂嘴乐了半天,才道:“你还笑!”
太子妃故作惊讶道:“恼羞成怒了?”
妻子怀着孩子,太子还能怎样?而等太子妃笑够了,便上前柔声宽慰起丈夫,话里话外便是一个意思:宠妃再得宠,在圣上心里能和皇后比吗?
太子面色不豫,其实心里还有些得意:还是我媳妇儿最能说到我心坎儿上。
宝钗来得巧,太子此时又心情不坏,等一行人赶到元春所在宫室之时,元春的孩子已经出来了小半个脑袋。
说也奇怪,太子到来之后,元春生产逐渐顺利,一个多时辰之后,太子见到了自己的庶长女。
粉嫩的小姑娘五官挤做一团,太子哪里看得出这孩子像谁?他亲手抱了抱,小姑娘还不给面子地嚎了两声,太子便把女儿交给早早备下的乳母,又向产房里累得几近虚脱的元春道了声辛苦,之后又扔了下句“赏”便匆匆离去。
宝钗在偏殿里替表姐惋惜之时,元春却不觉失望,而是长出了口气:生了女儿,可是意味着将来能有十余年的“母女均安”的好日子。
太子得女的消息传得很快,傍晚时分,史令仪听到元春产女,唯一的感慨也只是甄应嘉该升官了。
比起别人家的闺女,史令仪当然更关心自家孙女儿的婚事:北静王这回分明是善者不来!
北静王此番气势汹汹地到来,离开时却是面上带笑。
史令仪得知此事,什么话都没说,等她用了盏药茶,贾代善刚好回到荣禧堂,进门第一句便是长吁短叹,“又失策了。”
史令仪闻言便埋怨道:“这回是将瑗儿许出去了吧?老爷,您怎么不能再从北静王府弄个姑娘过来?”
贾代善颇为犹豫,“换亲传出去多难听啊。”
史令仪也不客气,追问道,“亲家老爷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药!”
贾代善道:“三十无子方可纳妾呗。”
史令仪登时换了张脸,“这还差不多。”北静王肯亲自出面,也只能是为袭爵的嫡长孙求娶了,她这回笑得可就发自真心了,“老爷办事最让人安心。”
贾代善捏捏下巴,直白道:“你要是刚才没变脸,我险些就信了……”
冯家不如荣府,史令仪一点不担心孙女嫁过去会吃亏,一来瑛儿可不是软柿子,二来,冯紫英若真是惹着瑛儿,自家几个孙儿只要每人手持半块砖头,冯紫英哪还能爬得起来啊。
与此同时,身处神策军大营中的冯紫英猛地打了个喷嚏。星星点点的几滴鼻涕……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面前正训诫着他的“岳父大人”贾赦脸上……其实贾赦是在好心传授行军作战经验,只是用词略显粗糙而已。
冯紫英登时就是一个激灵,而后觉得脊背隐隐生寒。
贾赦抹了把脸,竟疑惑道:“前一阵子,我是怎么觉得你是个好孩子的啊?”
冯紫英最怕的就是岳父反悔!好在他不止是个弓马娴熟的英武少年,还颇有几分急智:他一溜烟儿地飞奔出营帐,片刻后归来已经是手捧脸盆,而盆中正有温水,肩上还搭着条崭新的手巾。
怎料贾赦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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