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叹的嘴唇抖了抖,终究是没发出声音。
崔英道在唇边漾起一缕满意的浅笑,低声命令他:“现在,吻我。”
金叹有些绝望的闭上双眼,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他完全回想不起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哥哥的事情还没得到解决,如今却又被崔英道威胁。为什么要这样逼他?为什么……
“吻我!”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崔英道加重了口气,再次命令道。
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抖,金叹没有睁开眼,仰起头,凭着直觉亲了上去。
和金元的微凉不同,崔英道的嘴唇温热又柔软。金叹张嘴噙住其中的一片,毫无章法的吮吸。
这是一个根本算不上吻的吻,却是一个让崔英道铭记和回味一辈子的吻。他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任凭金叹笨拙的亲吻着他。嘴唇被咬出血,牙齿被撞的生疼,崔英道都不吭声。
不经意的睁开眼,却看到金叹的脸上湿漉漉的,是眼睛下起了雨。
崔英道在心底深处叹息一声,把被他吸得发麻的嘴唇解救出来,双手捧住他的脸,用拇指轻柔的抹去他的眼泪,极尽温柔的说:“被咬疼的人明明是我,你哭什么?”
金叹一声不吭,眼泪却落得更凶。
崔英道没有办法,只得将人拥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柔声哄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用这件事去迫害金元的。就像你说的,我不是卑鄙的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还真做不出来。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你,我又怎么会拿你的未来去冒险?我只是……只是有些气你昨天那么对我,所以才用这个法子让你补偿我一下。不管怎样,今天是你这辈子第一次主动吻我,我很开心。”
这种既苦涩又得意的心情,让崔英道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金叹瞬间气疯了,挣开他的怀抱,一拳砸在他胸口,怒道:“你混蛋!大混蛋!”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呜咽,眼睛也被泪水清洗的晶晶亮亮的,这两声怒骂便生生走了调,倒有了几分娇嗔的味道。
崔英道十分受用的挨了这重重的一拳,赔着笑凑过去,说:“对,我是混蛋,我是大混蛋。打一拳不解气吧?来来来,朝着胸口使劲打,打到你满意为止。”
金叹被他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一把抹了脸上的泪痕,绕过他就往楼下走。
崔英道赶紧追上去,再次从背后箍住他,急声说:“你眼里从来都只有金元,我吃醋我羡慕我嫉妒我生气,所以我才想要吓吓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求求你了。”
从调戏良家少男的腹黑模式到撒娇认错的忠犬模式,崔大少爷表示转换无压力。
金叹却被他突然的低声下气唬了一跳,纵然心里还有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吸了吸鼻子,囔声说:“你先放开我。”
崔英道听话的松开了他,麻溜儿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绕到金叹跟前儿递给他。
金叹看他一眼,接过来,擦了眼泪,撇了鼻涕,这才真正的缓过来。意识回笼,疑问再次浮现,踟蹰了半晌,他终于问道:“那天的事情……你真的看到了吗?”
崔英道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嗯,看到了。”
金叹的脸上浮起苦涩笑意:“那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竟然和自己的亲哥哥做这样的事情。”
崔英道说:“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觉得很震惊很荒谬,难以接受。我做了特别多的心理建设,试图去理解你,可还是失败了。我还去查了很多关于兄弟恋的资料,看了很多这方面的小说,却还是一无所获。那天在游泳馆,我把赤…裸的你抱在怀里,却突然释怀了。都说不疯魔不成活,你有你的迷恋,我也有我的执着。既然理解不了,就不用去强求。反正,我只要一如既往的爱着你就好了。”
良久,金叹喃喃道:“你真傻……”
崔英道背着阳光,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我知道,你这是在夸我。”
Chapter42 谁是谁的棋子
帝国高中。
等两人下了楼,金叹才想起最初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崔英道和金元为什么要打架。
偷偷瞥了一眼走在旁边的崔英道,金叹还是把这个疑问咽了下去。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受伤害的机会就越大。
因为还是上课时间,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响起。
有点儿尴尬呢……
金叹再次瞥了一眼崔英道,只见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便忍不住腹诽:真是善变啊!一会儿疾言厉色,一会儿温声软语,一会儿又冷面寡言,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在心底低低的叹了一声气后,金叹又猛地惊醒:管他善不善变,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去捉摸他呢,爱咋咋地,哼!
心里交战正酣,不可避免的疏忽了脚下,一个不留神便踩空了,身体猛地向前倾去。
不等金叹惊叫出声,胳膊已经被人拽住,一拉一提,扑进了那人的怀里。因为比那人矮了一级台阶的缘故,鼻梁生生撞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疼得金叹眼睛直发酸。
“你瞎琢磨什么呢,也不看路?!亏得我眼疾手快,你这要是滚下去,非得落个三级伤残不可。”崔英道居高临下的训斥他,就像在训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见他眼中水光流转,也自觉话说得有点儿重,便软了语气,说:“你是水做的吗?我不就说了你两句,至于这么泪眼涟涟的吗?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伤到哪里没有?”
金叹一边揉着被撞疼的鼻子一边囔囔的控诉:“谁泪眼涟涟了?!是你撞到我的鼻子了好不好?”
崔英道哑然失笑,抬手帮他一起揉,“瞧把你给委屈的,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是哪里撞到的?是这儿吗?还是这儿?我替你教训它们!”说着,在自己的胸口上啪啪拍了两巴掌,“这下解气了吧?”
“神经病!”
“对,我是神经……”似乎有哪里不对,崔英道来了个急刹车,说:“我才不是神经病呢!你见过这么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神经病吗?”
金叹低头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说:“王子病!自恋狂!”
崔英道笑得极舒心,说:“我本来就是王子啊,而且我也有自恋的资格,不是吗?”
金叹实在是无语了,打开崔英道在他鼻子上肆意的揉搓的手,转身下楼去了。
崔英道在他后面笑得比外头的阳光还要灿烂。这样轻松愉快的相处,在他和金叹之间是极少见的,所以愈发显得珍贵。这些毫不起眼的点滴,正是支撑他义无返顾的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
帝国集团。
一放学,金叹就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帝国集团。还没走到金元的办公室门口,却在走廊里碰到了尹载镐。
尹载镐告诉他说金元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没有来上班。
金元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为帝国集团付出了几乎全部的精力,除了地震、海啸等不可抗力,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上班的脚步。
金叹转身就要走,却被尹载镐拉住了,“关于社长……我有话和你说。”
一听事关金元,金叹压下心中的焦急,跟着尹载镐进了社长室。
屋里没有开灯,窗外是一片火红的晚霞,映得屋里人的脸也是红彤彤的。
“昨天从警察局回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尹载镐开门见山的问。
从金元腿上的伤势就可以看出,会长不是一般的生气。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那么重的手,金南允的心不是一般的狠。可是,金元和金南允之间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尹载镐却不得而知。金元没有说,他自然也不能问。
回想起昨天晚上金元和金南允对峙的场景,金叹依旧觉得不寒而栗,“爸爸一回来就把哥哥给打了,后来哥哥又说了些激怒爸爸的话,爸爸一怒之下就说要把哥哥从‘高处’推下去。”
尹载镐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喃喃道:“怪不得……”
金叹急切的问:“怪不得什么?!爸爸采取行动了对不对?”
“嗯。”尹载镐点点头,说:“会长打来电话,说要在后天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进行新任社长的选举。”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金叹还是被金南允如此迅捷且狠辣的手段给震住了,“他怎么能这样……哥哥知道这件事情吗?”
尹载镐摇头:“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社长。”
事出突然,而且他身体状态又不好,这场父与子之间的战争,金元已经毫无胜算。
金叹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件事,就由我来告诉他吧,尹室长就不用操心了。对了,新任社长的候选人是谁?”
尹载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什么?!”金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是你?”
尹载镐苦笑:“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是我。”
很明显,他只是金南允手上的一颗棋子,一颗让金元明白不管他飞得多高、走得多远,金南允都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打回原点的棋子。尹载镐不想当这颗棋子,尤其是在昨夜目睹了金元的痛苦之后。在他自己的那盘棋里,他是独一无二的主宰者。可是,这盘棋的操棋人却是金南允,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短暂的震惊之后,金叹也明白过来,十分担忧的看了尹载镐一眼,和他告别。
尹载镐看着金叹挺拔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难明,唇边有淡淡笑意。
******
宙斯酒店。
金叹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来开门。
握着门把手试探性的一拧,门竟然开了。
屋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声响,让金叹有些害怕。他摸摸索索的去开灯,却被陡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别开灯!”
低沉又暗哑,是金元的声音。
金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靠坐在沙发上的一幢黑影。
“哥……”金叹低声喊他,在黑暗里朝他走过去。
不知道撞翻了什么,呼呼啦啦一阵响动,金叹也顾不得了,忍住疼,跌跌撞撞的朝着金元所在的位置走。待走得近了,才依稀能够金元淡而轻的呼吸声。金叹在他身边坐下来,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就着从窗外映进来的熹微光线,审视着金元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很担心你。”
“……”
“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去医院?”
“……”
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元,金叹心慌起来,摸索着去抓金元搁在沙发上的手。在触到他手指的一刹那,却被他猛地甩开了。
“滚开!”
暴怒的声音拔地而起,吓得金叹一动也不敢再动,木然开口:“哥,你怎么了?”
金元在生气,在生他自己的气。这股怒气郁结在胸,正无处发泄,却偏偏被金叹撞到了枪口上。
“我不想看到你,赶紧给我滚!”
金叹把身体更深的陷进沙发里,在黑暗里看着怒气勃发的金元,不再吭声。
“啪!”不知道金元摔了什么,发出极清脆的碎裂声,“我让你滚听到没有?你怎么这么贱,非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你离了男人活不了是不是?大街上男人多的是,让他们操…你去啊!别再缠着我!”
金叹想要体谅他。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心情不好,金叹可以理解。可是,他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已经超出了他可以忍受的范围。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爸爸要在后天召开股东大会,进行社长选举。”平静地说完,金叹站起来,转身朝玄关走。
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应该是被划破了。
金叹没有停下来,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在玄关穿了鞋,拉开门,走了出去。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金元在黑暗里抬起头,凝视着门的方向,怔愣出神。
Chapter43 难兄难弟
宙斯酒店。
房门被人猛地从里面拉开,金元连鞋子也没穿,瘸着一条腿从门里冲出来。还没跑出两步,身形却僵在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里。僵硬的回头,便看到了蜷缩着蹲在门口的金叹。
金叹正仰望着他,又是委屈又是欢喜的唤他:“哥!”
金元不着痕迹的长舒了一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问:“为什么不走?我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你都没有自尊心的吗?”
金叹撑着墙壁站起来,有些黯然的笑着说:“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我的自尊心就已经碎成渣子了。”
金元心里酸酸涩涩的,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话是对着金叹说的,却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金叹看着他傻笑,没说话。
金元挫败的叹一口气,牵住他的手回了房间。
打开灯,屋里狼藉一片。倾倒的椅子,散乱的纸张,破碎的红酒杯,横七竖八的酒瓶子,还有白色羊绒地毯上那一串鲜红的痕迹。
金元心上一紧,急忙拉他坐下来,二话不说把他的腿抬到自己腿上,脱了袜子,果然看到一道血口子。所幸划得不深,血也已经不流了。
看着他脸上毫不遮掩的关切表情,金叹心里暖暖的,觉得被割这一下还真划算。
金元照着昨天尹载镐的样子替金叹包扎伤口。当酒精棉覆在脚底上时,金叹疼得嘶嘶的吸气,等消毒完了,又忍着疼笑起来:“我突然想到一个词,特别适合我们现在的境况。”
“什么词?”金元头也不抬,随口问。
“难兄难弟。是不是很贴切?”金叹洋洋得意的说。
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脚,的确十分贴切。金元笑笑,低低的“嗯”了一声。
金叹看着他的侧脸,犹豫了一下,问:“社长选举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金元一圈一圈的缠着纱布,说:“当然要主动出击。我早料到他会来这一手,所以今天早上就已经约了宙斯酒店的崔代表、RS国际的李社长以及其他的一些股东明天见面。只要我能够获得绝大多数股东的支持,他也就动不了我了。”
金叹有点担忧的说:“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得及吗?”
金元用胶带把固定好的纱布固定好,笑着说:“不管来不来得及,都要全力以赴。”
金叹笑着说:“我相信你。你那么优秀,一定可以办得到。”
金元抬起头,挑眉道:“你这么偏帮我,爸爸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
金叹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谁让我的心都在哥哥身上。”说完,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金元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笑着说:“嘴巴这么甜,让我尝尝是不是抹了蜜。”
顷刻,微凉的嘴唇覆下来,轻捻着金叹的两片柔软,反复吮吸逗弄,间或用牙齿轻咬,引得金叹哀哀低吟。当金叹已经打开牙关准备迎接金元更深的进入时,金元却兀然松开了他的唇。
金叹睁开水雾弥漫的一双眼,迷茫的望着他。
金元用指腹抹去他红唇上的水渍,喘息着说:“我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得养精蓄锐。等过了股东大会,我一定好好满足你。”
金叹乖巧的点点头,又觉得不对,臊的脸都红了,急忙把腿从金元身上挪下来,说:“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金元急忙按住他想要站起来的身子,说:“留下来陪我。”声音很低,却不容反驳。
“……好。”对于金元的话,金叹向来是无条件服从的。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