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嗤笑一声：“因为决定性的证据，在他的手上。”
这下子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们的对话，无情垂眼想了一会，说：“死者的死亡时间里，他还没到这里，入境处能给他证明。”
铁手点头：“入境处只能证明人不是他杀的，可是没人能证明他没到过命案现场。”
追命疑惑：“可是他如果有那么重要的证据，怎么会弄错凶手是谁？”
铁手笑：“谁说他弄错了？这人也无非是嫌犯，没人能说他是凶手。”
追命扁嘴：“他自己都承认了。”
铁手眯起了眼：“哦？他有承认过么？”
追命急了：“他……”好吧，那人确实没有承认过。抓他的时候，他拿枪袭警，却只是要离开，没有承认过杀人。到警局里这么多天，他三缄其口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过。就连秦清默问是不是他的时候，他都没有点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那一笑的含义可以有很多，不可能因为那个就算他认罪。
追命皱起了眉：“可是很明显，连那个嫌犯自己都觉得警方手里有什么证据。”
铁手说：“但是很明显，秦清默连问都没有问就知道那是什么，而且确定那个不在警方的手里。”
于是追命又沉默了。
无情看了追命一眼：“那么，你们觉得在那间屋子里还有什么证据是我们没找到的，在他那里？”
铁追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那本相册！”
追命问：“一本相册能证明什么？”
铁手一边思索一边答：“相册本身也许没什么，但上面有血迹。”
追命一顿，随后负气般说道：“萧散的血迹？”
铁手摇头：“或许……是秦清默。”
追命怔了证，抬眼看他。
铁手惊讶的看着他：“你不知道？猜也该猜得出来吧？”
追命气结：“你在说什么啦？”
无情笑着摇了摇头：“那个秦清默，和萧散……他们是双胞胎吧？”
追命惊讶得瞪大了双眼，铁手很无辜：“我以为你猜得到，这很难想到么？”
追命无语：“可是，可是……他们一个姓秦一个姓萧，谁想得到……”
铁手无奈：“可是我们早就知道萧散的亲生父亲是姓秦的。”
追命把从见到秦清默一直到现在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很多从前莫名其妙的地方现在都觉得原来如此。
可是，这个和案子什么关系？
等等……
“双胞胎，也就是说……”
“尸体现场的血迹。双胞胎的NDA，可是完全相同的。”
“那……那指纹呢？”
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沈静言开了口：“沾有指纹的那本书我问过佣人们，她们都说那书之前放在门口的书架上，直到几个月前死者整理房间，把书架上的书大都换过就被收在箱子里。直到命案发生才被翻出来乱丢在房间里。”
追命挑眉：“也就是说，那本书原本是收在没有人碰得到的箱子里，但是凶手杀人的时候把死者房间翻得乱七八糟才翻了出来。”
沈静言点头：“我问过鉴证科，他们说对于证物上的指纹，只能比对出属于什么人，现阶段还无法证明指纹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追命说：“所以，很有可能是之前那本书还留在明面的书架上的时候曾经被人拿过。”
沈静言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死者既然是之前萧家的人，会认识萧散也不意外。”
追命点点头，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的叹了口气。
而无情和铁手，始终没有再说话。
铁手曾经混过黑道，对血腥的气味特别的敏感。而刚刚发生在走廊上的冲撞又太过不小心，秦清默的衣袖里有很明显的血腥味。再加上看他不怎么自然的动作，很简单就能想到他的手臂上受了伤，而且还不轻。
现场的血迹有可能就来自于这。
人既然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去现场？他去的时候人应该已经死了，那他怎么会受伤，有怎么会大意到把血迹留在现场？
除非是故意的。
但是，就算他故意留下血迹，整个案子跟他没有关系，不会有人想要采集他的DNA；但是警方的资料库里，可是有萧散的NDA样本的。
而现场丢失的那本相册，既然拿走又
为什么要放一本一模一样甚至连里面的照片都是同一批的在办公室里引人注意？
如果不是死者的司机已经把相片的底片找出来，也许警方根本不会想到要去调查死者和之前那个萧家的关系。
总觉得，这个秦清默在把这件案子不断的往萧家和萧散的身上引导。
无情觉得很奇怪。
沈静言跟着他们办案的时候，因为缺少经验所以向来只是在旁边看着，或者帮忙跑跑腿什么的。
对于那些证物更是懒得动懒得看懒得管。
他怎么会突然间想起要拿着那本沾有萧散指纹的书跑去问萧家的佣人那书原本是放在哪里？
房间里的书架很大，任谁第一眼看到那个现场，都会觉得那书就是从书架上掉到下面来的吧。
而且他还问过鉴证科，正常人会想到要先确定指纹沾上的时间么？
房间里有萧散的血迹，再有萧散的指纹很正常的就会觉得是在一起的。怎么他从一开始就那么清醒的去问那些目的性很强的问题？
就像，他一开始就知道答案，只是引导着各个人把他知道的说出来而已。就像……他早就知道，书本上的指纹，根本就是很久以前沾上的一样。
还有就是，铁手洗出来的照片，和从秦清默那带回来的照片虽然能证明死者跟萧家是认识的，但是他是萧家原本的管家这件事除了自己和铁手追命之外他们没有来得及告诉过其他人。刚刚沈静言又怎么会那么顺的就说出死者是萧家的人？
再加上之前，同样是这个沈静言，他提醒了所有的人既然只发现了佣人和萧散的指纹，那就去查萧家的佣人。
好像这个人在不断的把所有的疑点都从萧家和萧散的身上引开，把所有跟萧这个姓氏相关的线索都通通剪断。
可是，这一切跟他有关系吗？
☆、第七十二章
有个小问题，已经由来已久。
只不过在秦清默来的那天被追命发现，而后追命又有意的证实了它而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沈静言的一颦一笑总是能牵动他的情绪。
看沈静言皱眉的时候，追命会难过会心烦，而当沈静言微微露出笑容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会随之豁然开朗。
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因为愧疚才会让他这么的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可是现在显然已经不是可以用这么简单的理由说服自己的程度。
那天在看到沈静言担心他进而质问铁手的时候，他甚至有当着秦清默的面说出他是故意的这种冲动。
他可从来不是一个会在大事上迷糊的人，可是那种揪心的感觉真的让他宁可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他紧皱的眉心消失的感觉。
这种感觉今生从未出现过，但是在前世，他却很熟悉。
那段暗恋的日子，苦涩中夹杂着丝丝的甜，平静中又带着细细的苦。只不过那个时候牵引着他的情绪的，是当时的二师兄，而现在……
追命生出了一种近似于惊恐的感觉。
他怎么会对沈静言——一个之前打入顾氏的卧底，进了重案组之后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他亲叔叔的情人——有这种感觉的？！
发现这件事之后的追命很不对劲，每天心神恍惚的不知在想什么，躲着无情躲着铁手躲着沈静言，几乎是见了人就躲，整日关在办公室里。
铁手发现了这件事但也没有立场说些什么，两人虽然仍住在一起，可沟通却几乎没有，每天在同一个空间各做各的事，所谓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沈静言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反正刚来这里的时候追命对他的那个态度，现在再差也不会比那个还不好。而且，他的个性本身就比较冷漠，不怎么在意那一些。
于是，第一个针对近期追命的反常而找上他的，反而是平时不怎么亲近的无情。
在一次追命为了躲沈静言而心慌意乱把一整壶热水泼到手上之后，无情用冷毛巾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小商，去上药，然后跟我来。”
警局旁边的咖啡厅，追命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和着面前的咖啡，无情的目光不算严厉，却让人感觉无处可逃一般被笼罩。
“不想说点什么么？”无情垂眼看着面前的杯子，淡淡的问。
追命手一抖：“说……说什么……”
无情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还想骗人说没事？”
追命于是不说话了，无情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r》 “大……大师兄。”过了很久，追命才低低的开口，声音小得无情几乎听不到。
“嗯，我在听。”
“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什么？”无情的眉皱了起来，这句话若是由一个不懂情爱的人来问很正常，可是追命……他和铁手，他们两个纠纠缠缠从前世一直到今生，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你想说什么？”
“看到他开心会很开心，看到他不开心会恨不得做任何事只要他不要再难过，见不到他的时候会想他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见到他的时候哪怕不看他，哪怕只是知道他在身边就会很安心……”
无情的动作僵住了，他放下手中的咖啡，压低了声音：“是谁？”
追命茫然的抬头看他，无情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谁？”
追命的头又垂了下去，低得恨不得扣进胸口。
无情叹了口气，放松靠在椅背上：“不是铁手。”
不是问句。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追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无情看着他：“你觉得你对他有了感情，可是这份感情深么，比得上你和铁手这么多年么？”
追命垂着头，“我真的不知道。”
无情叹了口气，虽然之前也想过这种情况，可是没有当真过。这两个人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变心的话，那他们也走不到今天这步境地了。
曾经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能一路坚持着这份感情的两个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喜欢上别人？
可是，从一个外人的角度，他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听听追命的倾诉，他帮不上其他的忙。
感情的事情，从来容不得别人的插手。
可是，他还是觉得，追命的这次所谓的变心，真的来得太过突兀太过怪异。
最后，他只能这样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追命的头又垂了下去：“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随着沈静言而起起伏伏，可是当他看到铁手对自己的温和包容的时候，又会觉得胸口胀胀的痛。
原来感情的事情，真的这么由不得人。
可是，要这样就放弃铁手吗？
他不知道萧散在的时候，铁手是不是也每天挣扎在这种矛盾里。他不想喜欢上别人，不管他跟铁手走到什么地步，这份感情是由自己开始，就绝对不会这样不了了之。他和铁手之间是有问题，可是却还没打败他们这持续了
千年的深厚牵绊，他怎么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弃？
他想，他是该和沈静言保持一点距离了。
也许分开之后，这种感觉会慢慢淡去直至被他忘记吧。
追命的反常，第一个发现的人通常都是铁手，这一次自然也一样。
只是，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个小家伙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若是说他还在为前几天怀疑萧散的事别扭，可那反应不对啊，如果是因为萧散，那小家伙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忿忿的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直瞪到自己消失为止，哪里像现在这样，有事没事绝对不出现在自己眼前，就算碰面也是几乎把头埋在胸口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七十三章
“无论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只希望你对得起自己真正的内心。无论我们怎么选择，都可能会有一天后悔，那么至少，问心无愧。”
这是那天无情留给他的话。无情永远是这样，看得透一切，但是从来都不会影响别人的决定，只说要对得起自己。
对得起自己？哪有那么简单，人的一生总不可能完全为自己而活的。
这个案子结束，把沈静言调走吧，交给惜朝或者是谁，总比自己会照顾人。
想起当初那个言之凿凿要人留下的自己，追命连苦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好吧，至少……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说吧。
重新拿起这案子所有的相关资料，追命努力的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文字上。
铁手一大早上了班之后就出去了，他要再到命案现场去看一看。
秦清默既然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那至少能说明凶手行凶之后还是留下了线索的。
而既然秦清默找得到，难保不会再有点什么他找不到的。
既然现在已经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线了，不妨回到最初去看一看。
跟萧家的佣人打了声招呼，铁手来到陈尸的房间。
散落一地的东西已经被拿走取证，空荡的书架空荡的陈列柜空荡的衣柜空荡的一切给这个房间增添了不少凄凉，灰尘落了薄薄的一层。
到底凶手为什么要把房间弄得那么乱？通常应该是因为要掩盖什么，可是血迹在，被秦清默拿走的证物在，他到底想掩盖什么？
铁手环视一周，突然觉得这个房间里面的柜子有点太多了。
铺满两面墙壁的书架，还有另两面墙壁前也几乎档满了箱子柜子，整体给人的感觉说是陈列馆或是图书馆也说得过去。
这些东西放在书房不行么？为什么要放在卧室？
突然一个念头划过铁手的脑海，之后他自嘲的笑笑，当是在古代么，现在的人哪里会在家里修什么暗道。
可是……不知为什么，之前资料上的一段话突然跳进了他的脑袋，这栋房子是上个世纪某个富商留下的，当年的萧家因为喜欢它的设计而高价买下了，用作度假的时候暂住的地方。
既然不是现代的建筑……
铁手往这屋子里的箱子柜子和书架的下方看去，一个小小的柜子地下，确实距离地面有一小段距离，应该是下面有轮子之类的东西。
铁手走过去推了推，没有动。想了想，手伸到柜子下面去，果然被他摸到了一个开关之类的东西。
柜子挪开的时候，铁手倒吸
了一口气。
在不大的柜子后面，刚好掩藏了一张比那个柜子小上一圈的门。一打开，里面是一个通道。顺着通道走，经过几段楼梯，通道另一端的出口已经在房子外面。
这也许就解释了，为什么没有人看到有外人进来这个房间。
门的把手上，应该沾有什么人的指纹。
检验结果出乎意料的好，门把上不只沾上了秦清默的指纹，甚至还有微乎其微的血迹，跟在现场采集到的，一模一样。
可以证明，他到过现场，而且离开的时候，是受伤的。
可是……兴奋到一半的铁SIR又犯了愁，这能说明什么？
证明秦清默确实来过？这是早就猜到了的。
折腾了这么久，原来是在原地踏步……
那门从通道里面就能拉开，外面虽然挡着柜子，可是那柜子不大，也不算在重，正常男人的力气应该可以在不把它弄倒的情况下推开它，也就是说，只要有了通道在外面出口处的钥匙，就能随意的进出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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