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一头?奶娘您是小素姐姐的亲娘,想必也不愿意看见这种事儿。”
苏妈妈一时满脸惶恐,是姑娘误会了吧?忙又上前一步:“我的姑娘啊,奶娘可不是要说这些……”
“那您要说什么倒是痛痛快快只管说啊,”陆清宁立刻失笑:“您不说我哪儿知道您想说什么?”
可又听苏妈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后,她终于笑不出来了。
怎么着,照着这位奶娘的意思,她之前在理事花厅根本就是白感动了,姑奶奶之所以对她好,只不过是想过继个姑娘养在名下,如今看来是看上她了?!
奶娘说什么姑奶奶是和离妇人,没有丈夫没有儿子,日后一定会生活得苦,劝她万万答应不得,她倒不这么认为。
在花厅跟着姑奶奶理事这几天,陆清宁着实很佩服她的聪颖,若真能跟了她,似乎比大房清净不少,也轻松不少?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去!姑奶奶没跟她商量就打上她的主意也就罢了,毕竟她只是众人眼中的小孩子,只说叫奶娘这么一描述,那些叫她感动的各种好,原来都是有目的的!
亏她当时还险些哭起来,以为找到了阔别已久的亲情!亏她还说要在这个年代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谁知一转头便被人糊弄了!
第二十五章 指手画脚
陆清宁也不过是沮丧了片刻,便被桌上的饭菜吸引了过去。
她早上起床后只吃了七分饱,生怕落在二太太和姑奶奶后面,便匆匆的赶去理事花厅,这会儿都大晌午头儿了,能不饿么,再说……今天的饭菜味道还真是香得诱人。
“不如奶娘坐下陪我一同吃饭吧?两个人一起抢着吃用得香些。”这人一饿极了,说话便开始不过脑子,竟张罗苏妈妈同她一起坐下吃饭,立刻将苏妈妈吓了个魂飞胆散,身子抖得比观刑时还厉害几分。
这也不怪苏妈妈太软弱,这人的性子啊,一旦定了型便不好改变。且不说她已经一大把年纪,就算当年还是个年幼的丫头时,都不敢有半分一毫的不顾主仆之分,何况是眼下。
见苏妈妈确实被她吓得够呛,陆清宁反倒笑了。敢情她之前以为奶娘拿大,其实全是冤枉人……所以说这想事儿啊,万万不能先入为主,一旦叫自己的偏见占了上风,得出的结论一定是有失偏颇的。
那么所谓姑奶奶是有目的的对她好,又说姑奶奶只为了过继她做女儿,恐怕也是她想偏了。
如果姑奶奶真要过继个孩子,肯定会在陆家这孙一辈里挑选是没错儿,可她陆清宁是大房唯一的嫡女,虽说大老爷对她不够喜爱,可太太那里,是把她当做心头肉的,姑奶奶那么个聪明人儿,会这么不开眼?
等吃罢中午饭,看着小丫头们穿梭进来收拾着碗盘,陆清宁突然灵机一动。莫不是前些天那场落水事件,也跟过继一事有干系?二姑娘和四姑娘莫不是都想给姑奶奶当女儿?
进了内室坐下之后,她的疑问一出口,苏妈妈先是一惊,随即便鸡啄米般点头:“听姑娘这么一说吧,还真是极有可能。二姑娘四姑娘再狠毒,也不能无缘无故便想害姑娘不是?”
“她们肯定觉得,如果我死了,或者我病怏怏的,她们的机会便会更大。”陆清宁几乎可以断定,便是这个缘故了。
就连苏妈妈都知道姑奶奶要过继个孩子,那两个姨娘会不知道?两个姨娘知道了,二姑娘和四姑娘也就知道了,或许两个姨娘都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可架不住她们的女儿心大啊。
俗话说得好,那叫水往高处流,不管是二姑娘还是四姑娘,若是能跟了姑奶奶,那便是庶女做嫡女了,哪个不想搏上一搏?
而姑奶奶虽是和离之人,那也是老太爷的掌上明珠,当年的嫁妆极其丰厚不说,老太爷还发过话,若是姑奶奶不再嫁,将来还有分家产的权利……
陆家如此的家大业大,哪怕只是象征性的分给姑奶奶一成儿呢,不管她过继了谁,等她老了那一日,那笔财产还不全是谁的?
苏妈妈显然是被陆清宁分析的结果吓坏了。若真是这样,只要姑奶奶一天儿定不下人选,自家姑娘岂不是再无宁日?
“姑娘,二姑娘和四姑娘来了!”水草在帘子外低声道。
陆清宁闻声立刻一笑:“奶娘您瞧见没有,这两位的耳朵有多灵?我瞧着她们比您也不差什么了,您担心姑奶奶想过继我,她们也一样担心呢,我才跟着姑奶奶待了三天,她们便沉不住气了。”
本就被她吓得够呛的苏妈妈,这会儿又被气个够呛,立刻跟她商量道:“不如告诉她们说,姑娘睡午觉了,叫她们改日再来!一个个都是没安好心的……”
“别!”陆清宁微微一笑:“还是叫她们进来吧,这种人这种事儿,早来早省心。若是今儿叫她们回去,明儿她们便会捡了更好的时辰来,我可没空儿跟她们玩什么躲猫猫。”
她不但不想陪她们玩躲猫猫,也不想跟她们装姐妹情深。来便来,去便去,好茶没一碗,好脸没一个,好话没一句,受得住呢,每天只管来受着,受不住便滚蛋,还省得她看见她们便恨从心头起。
“三姐姐忙什么呢?”人还没到帘子底下,四姑娘陆清雅的声音便已响起。
这是怎么个话儿说的?陆清宁突然之间疑惑了。若是往常,这位四姑娘不是很不屑装的,叫声三姐姐就像被刀子架在脖子上,今儿为何却变得嘴儿极甜声音极美?
想是这么想,陆清宁头也不抬,只管翻着手里才拿来做样子的账本。
只听得刷刷的脚步声逐渐近了,转眼便停在了她身前,再开口说话的便换成了二姑娘陆清莹:“还别说,三妹妹还真是忙,莫不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懒洋洋将账本合上放在一边,陆清宁抬眼冷笑:“这话儿便不用反问哪个了,我确实忙,你们也确实来的不是时候,若有要事赶紧说,没有的话便可以走了,好走不送。”
陆清雅不是突然会装了么,陆清莹不是一贯会装么,她倒要看看,这两个都会装洋蒜的到底修炼到了何种境界。
“你……”先破功的果然是四姑娘陆清雅,一个你字尖锐得就像利箭,刺得陆清宁耳鼓生疼。
这种感觉真不好,陆清宁微微叹了口气。
就算在上辈子的小时候,她也是不屑于与不喜欢的人打嘴仗的,只说被坏孩子们追着叫野种的时候吧,她从不吭一声,而是路边有什么便捡什么,谁的声音大就照着谁的脑袋上砸。
如今可倒好,难道要开始练嘴皮子功夫了?总不能陆清雅才来个“你”,她便大嘴巴招呼吧!
见她一声不吭,陆清雅以为自己的气势已经压倒了她,立刻又上前一步,话语里全是嗤笑:“我和二姐姐巴巴儿的跑到三姐姐这里来,座儿不让一个,茶也不给喝一碗,这清宁园的下人真是没规没距。”
“三姐姐你也不管管,只任由她们欺负到主子头上来?”
陆清宁登时冷笑出声。这种越不搭理她越来劲的主儿,叫她说什么是好!
“我听说四妹妹头些天咳嗽的厉害,敢情今儿大好了,便来我的屋里替我教训下人来了?恐怕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操心吧!”陆清宁的笑声冷,话语声更冷。
这位四姑娘还真搞笑,那清雅园的奴才都快保不住了,眼瞅着便要被打包清理,不说赶紧回窝里操心去,反跑到清宁园来指手画脚,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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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都吓跑了
陆清雅越发的装不像了,连声三姐姐也懒得再叫,“你掉了一次水塘,怎么越发的不知好歹了?你的下人这么没有眼力见儿,还不行我说个一句半句的?”
陆清宁的冷笑瞬间变成了真笑:“我看四妹妹你没有眼力见儿才是真的。”
“既是我的下人,自然是听我的吩咐,若来人是我喜欢的,我叫她们端茶就端茶,叫她们倒水便倒水;反之若是我不喜欢的,你看看谁敢给你露半个笑脸!”
陆清雅听了她这话,一时笑得不行:“我看你不但越发不识好歹,人也傻了几分。你的下人若都是好的,小澄又算怎么回事儿?”
陆清宁迷惑的瞪大了双眼:“天啊,四妹妹你的胆子好大啊,连个死人你也敢念叨?不是都说死者已矣,错事莫要再提么,她人已经死了,你还抓着她的错儿不放,难道不怕小澄夜里去你的清雅园探望你?”
“什么?”陆清雅先是一脸的惊疑,待彻底想明白了她这几句话,不由蹬蹬蹬倒退了几步,“你说小澄死了?怎么死的?”
陆清莹一直装的还算含蓄,如今也有些站不住了。
小澄被陆清宁惩治,她可是亲眼得见,本以为这位三妹妹也不过是个雷声大雨点儿小的,这才几天,小澄那丫头竟然死了?!
“你们俩一定都很想知道她怎么死的。”陆清宁缓缓站起来朝二人走过来,声音压得越来越低:“那我就发发慈悲告诉你们,省得你们总惦记她。”
“她是被大板子打死的,啪!啪!啪啪啪!花厅前的青石板上,啧啧,到处是血啊……粗使婆子后来洗地就足足拎了五大桶水呢!”
“我一直数着呢,打了足足有三十八下,小澄那丫头眼一瞪腿儿一伸,嗝儿屁朝梁大海棠了!我跟你们讲啊,你们是没亲眼看见啊,若是看见了,一定会吓得三年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嗝儿屁朝梁大海棠,是陆清宁前世小时候学会的骂人话……眼下不自禁便从嘴里溜达出来,似乎只有这么说才解恨。屁。股。蛋。子朝着天,浑身到处是血,这句话形容小澄再贴切不过了对不对?
二姑娘与四姑娘皆被她吓得花容失色。那啪啪的声音,每听一声都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说,她学的眼儿一瞪舌头一伸,更是叫人后背心发凉啊!
“你、你还学呢,难道你就不怕她夜里来找你?!”四姑娘陆清雅的胆子还真不小,虽是色厉内荏,到底还敢说话。
陆清宁叹气:“我怕她作甚?我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儿!我既没利用过她,也没收买过她,更没逼她放着人道儿不走偏走鬼道儿,你说,我凭什么怕她!”
二姑娘看来是再也听不下去了,脸色苍白的道声我有点事先走了,等陆清宁再抬眼时,门帘都已经落回。
“四妹妹还不走?不走便随便坐吧,可能是我头午观刑时太兴奋了,午饭一不小心便多吃了一碗,四妹妹正好儿陪我消化消化食儿。”陆清宁似笑非笑的看向陆清雅。
这个四姑娘,真不如二姑娘心计多会装蒜,却比二姑娘狠。而二姑娘也不过如此了,方才才说到哪儿啊,便吓跑了?小孩儿到底是小孩儿啊,装什么大头蒜!
“我、我才不陪你呢,我也有事先走了!”陆清雅根本没想到陆清宁竟然无聊到这个样子,眼睁睁看着个丫头被打死,流了满地的血,回来后还能多吃一碗饭!
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想必最近一段时日不会再来骚扰她?陆清宁长出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愿意这么快赶走她们啊,留她们多待一会儿多戏弄一番,原来是件挺好玩的事儿。
可她怎么留她们?若这两人的斤两再重些,还值得她费费神,跟两人玩一玩拉大锯扯大锯的游戏,可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沉不住气,根本就不值得陪她陆清宁消遣!
不过这两人贸然跑到她清宁园来,到底所为何事?若说是为了探一探姑奶奶那边的事儿,进来为什么不长驱直入,反倒挑剔起了下人没眼色;若说是为了前几天小澄被绑一事来的,小澄人已经没了,这两人竟然还不知道!
“姑娘,奴婢有话儿回禀。”水草的声音又在门帘外响起。
“进来吧。”陆清宁正打算喊个人倒杯茶来,这丫头来的还真巧:“我正好渴了。”
水草都撩起了帘子,闻言又要转身往外走:“奴婢先给姑娘泡茶……”
“你还是有话儿先说吧,茶等会儿再喝也使得。”她前几天虽然告诉水草说,可以进屋贴身伺候了,这丫头却是个识趣儿的,不喊绝不往内室来,一旦来了,一定是有事。
水草清脆的应了一声,便往内室里走来:“如画和小燕方才一直坐在偏厦里套奴婢的话儿,如今她们都走了,奴婢便想着,得赶紧给姑娘学一学……”
小燕是二姑娘的大丫头,如画是四姑娘的大丫头,不去耳房跟小素聊天儿喝茶,反倒跑去偏厦找水草,敢情是这两个奴才以为水草不在等,便好糊弄?
“她们俩人儿打听的事儿有三宗,一是问咱们太太的身孕,二是问小澄的下落,三是问,姑娘是不是也想过继给姑奶奶。”水草伶俐的学着舌,又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两样东西摆在陆清宁眼前的桌子上。
“这一块银子是小燕给的,这对鎏金的耳坠子是如画给的。”
陆清宁扑哧一笑:“你这个丫头真实在,还拿来给我看看作甚,既是给你的你便拿着吧,还省了我的赏钱呢。”
“姑娘没发话呢,奴婢如何敢私藏别人给的包打听儿钱,那不是成了和小澄一样了。为了给姑娘省些赏钱,奴婢便收着了?”水草笑嘻嘻的又将那两样儿攥回手里:“这对耳坠子待会儿给小素姐姐送去,小素姐姐是瓜子脸,戴这个更好看些。”
“先别忙着分赃,你倒是给我学学,你怎么回的她们俩人儿啊?”陆清宁嗔笑道。
问是这么问,她心中却道,怪不得方才她弄不懂那两人究竟是来做什么了。敢情一个进来便装锯嘴儿葫芦娃,另一个又挑三拣四指手画脚,其实却留了贴身的大丫头在偏厦,打起了她陆清宁外围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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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防人之心(为150收藏加更)
陆清宁这么一提醒,水草立刻一捂嘴。方才学了半天,只说了人家怎么问,却没说她怎么答,哪有个回话儿的样子啊。
“奴婢是这么回的,”放下捂嘴的手,水草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根本便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傻丫头模样儿:“啊?姐姐们问太太的身孕?难道太太又请郎中来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随即又是一脸的惊吓过度:“姐姐们都不知道吗,小澄死啦,被大板子打死的!”
“我们姑娘惦记着过继到姑奶奶名下?这是哪个下三滥的乱嚼舌头根子!两位姐姐可万万莫学那些不长进的乱传闲话,当心也被乱板子打死!”
陆清宁被水草的精彩表演逗得不行,这丫头若是放到现代去,是不是可以考个中戏北影的?
不过她随即便正了神色:“你怎么便敢说,我过继到姑奶奶名下这事儿是闲话儿?”
“姑娘又不是庶女,过继到姑奶奶名下有什么好儿的?再说太太也舍不得啊。”水草不明白陆清宁为何如此问她。
“你去吧,去将那对耳坠子给小素送去,再叫她给我泡壶茶来。”陆清宁也不评论水草之前的表现是对是错,只管吩咐她道。
她陆清宁到底是有福呢还是没福呢?说是有福吧,奶娘苏妈妈活了那么大岁数,事事看不透,还要她一句句点拨;说是没福吧,水草这么个小丫头,竟然堪当大用。
难道这一切皆是命,是命便躲不过?
“姑娘不睡午觉了?不如叫小素姐姐给姑娘兑些果子露来喝罢,眼下喝了茶,小心睡不着啊。”水草一边往外走一边唠叨,根本也没想等陆清宁的话儿,人已经闪到了帘子外头。
果子露……罢了罢了,果子露就果子露吧,连水草这个小丫头也比她大一岁,难免将她当孩子。陆清宁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捧起了没看完的账本。
可这账本也没看一会儿便搁下了。这种帐,可不是傻人做出来的,一时半刻能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