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我妈看错了。”鼓着腮帮子的女孩瞪着她。
我妈?齐妃舫眼珠稍稍往左一偏,这个妹妹肯定是蒋云的女儿。
她托着香腮,一脸疑惑,“不会吧?蒋姨还那么年轻,应该没有老花才对。”
蒋姨对她们母女不错,照理她也会对她的女儿好点,只是处在这叛逆年纪的少女讲活都爱挟棍带刺的,她只得回敬一下。
“你——”气不过有人损自己的母亲,少女本想臭骂她一顿,却让由楼上走下来的男人喊住。
“家庭聚会可以让你们这样吵的吗?”严似潮简短一句话让所有人噤声不语。
严似潮走在前,她的妹妹严似絮在后。
严似絮一身黑色套装下楼,浅笑地拉着齐妃舫到庭院去。
“好久不见了,大姐。”严似潮与严似絮都是大老婆所生,对她一直很照顾,所以在这个家里,她唯一承认的手足是他们俩。
“是好久不见了,愈来愈漂亮啰!”严似絮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赞美自己?齐妃舫可不敢当。
“拜托,大姐,跟你一比,我就被比到太平洋去了。”
“没看见刚刚那些男人的眼神吗?他们是恨不得挽在自己手上的人换成是你。”
“你知道我讨厌那些富家公子哥。”
严似絮眼神一黯,神情带抹苦涩,“总有一天你也是会遇上的。”
察觉严似絮神情有些古怪,齐妃舫关心地问:“姐,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严似絮抿唇,尔后又一叹,“生在严家的女人,是很可怜的。”
“我才不会任他摆布。”她们都清楚是谁在操控一切。
“想想凤姨吧!”
“那这样说,大姐,你更应该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严家啊!”
“妃舫,不是每件事看起来都那么容易的。”
齐妃舫反驳,“至少要做了才知道。”
严似潮由屋内走出,站在严似絮身旁,“爸回来了。”
齐妃舫嘴角一撇,“那我也该离开了。”
她来严家是来领教平辈的嘴上功夫有无进步,至于大家长,她一点也不在意,更不想看见他。
“妃舫,又不留下?”严似絮拉着她的手,她一直很喜欢这个潇洒不拘的妹妹。
齐妃舫投给他们一个“别担心”的眼神,“我身分证上的父亲栏本来就没有填上名字。”
语毕,她从容地由庭院走到严府的大门,途中忽而转回头,看见大哥的手正好搭在大姐的腰上,那瞬间,她脑子有片刻的怔忡,不过随即想到他们俩感情很好,也就不以为意,甩头笔直离去。
她的家永远都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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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了门,里头有着关心她的人,这才是她的家。
“我回来了。”齐妃舫笑着宣布,又开心地抱着于薄海宽广的背部,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温暖。
于薄海刚把菜端上桌,正要摆上碗筷,任她搂着自己,“真准时。”妃舫出门前便说会回来吃晚饭,准时八点整,一分也不差。
“我很乖吧!”
“不跟家人多聊聊?我在这里跑不掉的。”
齐妃舫紧紧黏着他的身体,语带硬咽,“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应该爱我、关心我,你……才是我的家人。”
于薄海当然很高兴听见妃舫这样说,只是还是颇心疼她的坚强,将准备好的碗筷摆上桌,齐妃舫始终贴在他身后。
“洗个手,吃饭了,妃舫。”
睁开眼,深深吸了口气,齐妃舫回道:“好。”
过去,她一直是一个人面对任何事情,包括餐桌上也总是她一个人,现在多了于薄海,她再也不必闷声不吭地吃饭了。
突然间,她觉得身边多个人呼吸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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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稿期迫在眉睫,又是火烧屁股的日子。
进入备战状况的齐妃舫除了写稿子以外,其它的事情完全不理会,也幸好有于薄海帮她打理,这次她的屋子才免于变成垃圾堆的下场。
坐在计算机前一个钟头,齐妃舫起来活动活动,要去厨房找水喝,经过客厅时,顺手接起响了两声的电话。
“喂?”她从不问找谁,因为知道她电话的人少之又少,多半都是学长、小杜,或是交情比较好的女性朋友。
“请问于薄海在吗?”话筒传来女性的声音。
齐妃舫诧异地顿了一下,觉得对方的声音很耳熟,“请稍等。”然后她朝于薄海招招手。
于薄海接过电话,笑着聊了几句后才挂断。
一旁的齐妃舫捧着杯子,以她觉得最不好奇的口吻试探地问:“你跟她聊得很开心呢!”
“是啊!”
“你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的朋友?”还给了女性朋友,置她于何地?
“没有,是她自己查到的。”
“她是谁?”一脱口赫然发觉自己的口气过冲,但也难以收回了。
终于,于薄海发觉了齐妃舫口气不佳,他挑了眉,“吃醋了吗?”
“谁要吃醋,我是想知道打电话来的人是什么人而已,这个权利我总有吧?”她噘了嘴,扬起下巴。
于薄海揉揉她的头发,“她是我妈。”
犹如变色龙似的,下一秒,齐妃舫笑了脸,口气之温柔难以想象,“原来是伯母啊,她的声音好年轻喔,还很耳熟呢!”
“你是该觉得很熟,因为你也认识她。”
“我认识?”
“碧海的大老板。”谜底揭开。
“张姐?”这事实够教人震惊了。
“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我爸死后,是我妈一手撑起碧海的事务。”对母亲,他又敬又爱。
齐妃舫差点落了下巴,“她那么年轻……”
“以我的年纪来看,她当母亲的确很年轻。”
齐妃舫随后又怪着一张脸打量于薄海,边瞧边偷笑“看什么?”
“哈哈哈,原来你还比我小一岁,“弟弟”。”发现这点,齐妃舫乐不可支。平时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成熟的模样,原来是在弥补不是。
于薄海捉了她,哈她痒,“不行吗?谁规定我不能比你小的?”
“哈哈……不要!我怕痒……哈……救命啊!”
一阵笑闹之后,两人又靠在一块享受午后的优闲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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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截稿期前,齐妃舫也不会拒绝严似絮的邀约。
带着手提电脑提早前往咖啡店,点了饮料,齐妃舫开始她的苦战,大姐没来之前,时间都是她的。
三个钟头过去,咖啡喝了几口,文章顺手,已完成一章。
齐妃舫吸了口气,合上计算机后,赫然发现严似絮已坐在对面,点的饮料也喝了大半。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严似絮轻笑,低啜一口花茶,“就在你边打字边皱眉的时候。”
“来了也不喊我一声。”
“见你打得认真嘛!有时间了?”
“为你空下的,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你认识的男性朋友不少,可不可以借一个给我?”严似絮慎重地把自己的问题说出。
齐妃舫听了,差点把入嘴的咖啡吐出来,“你……你说什么?借一个男人?”
严似絮表情再严肃不过,“嗯,我要请他帮忙演我的男朋友,他必须出身、背景都能与严家匹配得上,借此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妃舫,你认识这样的朋友吗?”
“为什么?”
“因为……若不这么做,我大概年底就要嫁给陈议员了。”这是她父亲的决定,谁都无法不从。
“你自己应该认识得比我多吧?”不是她不帮,而是泰半都久未联络,她一时也难有人选。
“我认识的人父亲哪一个不清楚?妃舫,帮帮我吧!”严似絮动之以情。
“我……回家帮你想想好了。”
一句承诺造成此刻齐妃舫正坐在床上,检阅过去的交友名单。
“萧宇言,刚新婚不久,第一个就淘汰。桑佾群,最近猛追情人,不可依赖!方彦豪,去年才参加过他的婚礼。刘念祖,去美国念博士,不知道回来没有……”
刚洗完澡的于薄海便听见她对着一本簿子喃喃自语,他上床,看了一会儿之后,压低声音说:“好象是一本花名册嘛!”口气酸酸地。
“你什么时候洗好的?”
“够把你这一面的名字全记下了。做什么?”
齐妃舫立即把簿子合上。她清楚有些人是会翻旧帐的,虽然名册上的男人都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但还是小心点好。
“没什么,早睡早起。”她翻身,拉上棉被。准备当一天乖宝宝。
没弄清楚答案,于薄海不会让她睡,双手硬是探入她的衣服里。
“干什么啦?不要动手动脚的。”于薄海冰凉的手害她打了冷颤。
“说不说?”贴着她的耳,他非要到解答不可。
“好啦,我说!我大姐需要一个假的男朋友,问我有没有认识这样的男人……”
盯着于薄海,齐妃舫的唇愈来愈弯,表情一转,立刻趴上他身子,眼前的男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你这样看着我,害我心底发毛。”于薄海老实说,那种感觉犹如一只被猫看上了的老鼠。
“薄海,我问你,伯母除了碧海,还有没有其它产业?”
于薄海黝黑的眸子一瞟,决心先顺着她的问题回答。
“有啊,还有轮船业、银行,说实在的,于氏企业跨足很广,有很多,大概要问我妈才清楚吧!既然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是不是轮到你提供我所需的答案?”
“当然,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齐妃舫跟他叙述下午与大姐会面的结果。
于薄海表情愈来愈沉,因为他已猜出她想要他做什么了。
“所以,我想问问你——”
“不行!”于薄海简单两个字打了回票,连让齐妃舫把困难说完的时间也没。
“我什么都还没说。”
“就是不行。”
不和他拐弯,直接说道:“她是我大姐,你帮她等于帮我。”
于薄海怒瞪着她,这种话她竟然说得出口。
“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她的。”
“所以才说是帮忙,又不是永远。”她觉得事情很简单,就是个忙而已,于薄海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于薄海吞了口气,缓缓说道:“假使今天换作是我,我要把你外借帮我朋友,你肯吗?”
现不是要央求于薄海帮忙,他说什么她都肯的。
齐妃舫猛点头,“一个忙而已,没什么。再说,我大姐很漂亮,你一定不会后悔。”
于薄海脸色糟得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
“妃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他的观念里,男女朋友绝没有假的这一回事。
即使他们感情基础已很稳当,他也不乐见自己的女人偎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更何况当下他们的感情还谈不上稳固。
“帮我大姐啊!”她却认为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要是我和你大姐假戏真做呢?”为何连他都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已经冰凉了,妃舫却仍没发觉他的痛苦?
他对妃舫来说,真的可有可无?
齐妃舫顿了一会儿,这结果是她未曾想过的,她原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忙,万一他们两人真的有心继续下去,她该怎么办?
“我信任你。”或许她也只能相信了,要不诺言已担下,她不愿令大姐失望。
听到这句,于薄海的心情好了许多,至少她对自己的信任已够深厚,但没想到下一句话又差点令他气晕。
“再说,若你轻易受诱惑,就表示根本不爱我……这次当作是个考验。”
于薄海缓缓闭上了眼睛,拼命压抑自己过于悲愤的情绪,他没想到这女人竟可以伤他如此深。
考验?!
什么考验?
从在碧海开始,他就不断对她表明自己的心意,这会儿连人也追过来,放下自己最在意的工作不管来到台湾,只为了让她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是多么诚恳;反观她,却一再践踏他的心,对他心底的伤口视若无睹。
于薄海不再看她了,背对着她下了床。
“你知不知道光凭你刚刚那句话就足以将我判死刑?妃舫,你太理智、太不在乎别人的心情,你真的爱我吗?如果是真的,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对我而言,从与你相识开始,就是一连串的考验,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考验?”
头一次听见于薄海冷漠的声音,齐妃舫心慌了。
“对不起……”她着急地说;没想到两人的观念有这么大的落差。
转动门把的手稍稍一停,“有些话说了永远都无法收回。关于这件事,我可以帮你。等事情结束后,我要回新加坡。”再如何多的情意也抵不过情人的伤害。
类似决裂的话方说完,门一开一阖,转眼没了于薄海的身影。
捧着自己的心送至她面前,下场却是遍体鳞伤。
他不怪谁,因为这全是他的错,谁让他爱上这样的女子?
所以说了,都是他的错。
第九章
一夜未眠,整个晚上齐妃舫满脑子于薄海的影子,清早醒来,她红着眼,想去客房跟他取消昨晚的提议。
于薄海也一夜没睡,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看也不看地说:“帮我约你大姐出来,既然是我要帮她,有些事情彼此都必须知道,而且事情愈早结束愈好。”
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心情,于薄海这番话又令她的泪水几乎决堤。
她很明白这话是表示他一刻也不想多留在台湾。
“薄海,我去拒绝大姐好了,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没去考虑你的心情。”她的了解会不会太晚?
“既然我们已经弄到这步田地,没理由不继续下去,否则不就浪费昨晚的沟通?”
“你不要这样。”
看不见,却听得见妃舫在哭,这是否意味她也开始懂得在乎自己?
“我这里木已成舟,”不能心软,他不停提醒自己,“你那边做不做,随你。”
“薄海,看我一眼好不好?”她哭着央求。长那么大,还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哭出来,她的心也很痛。
无论她的语调再如何软、如何哀伤,于薄海握紧拳头,就是不让自己转头看她一眼。
正如他所说,有些话、有些事一旦说了、做了,是无法回头抹消一切的。
这只能说自己已让妃舫伤透。
齐妃舫默默地、目光慢慢地由他的身上收回,一并止住泪水。
此时,再说什么都已晚.于薄海释出的意思便是如此。
空洞无神的眼轻轻合上,齐妃舫抬起沉重的脚步欲回房,关门前,她久久才吐出最后一句话,“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的。”
是了,木已成舟,再多的解释也挽回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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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音乐回荡在整个餐厅内,在正中央的位子上,坐着一个脸色不佳的男人,他频频望着手表,似在等人。
没几分钟,由门外走进一位绝色美人,美人环顾四周,眼波流转间,已迷倒一堆男客人。
男人看见她,一阵犹豫,连忙起身,朝她招手,美人见状,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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