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去了,原本闹哄哄的朝堂静得只闻到粗重的呼吸声,
当天,下朝后的官员们都出现了脸上不同程度的扭曲,尚书左仆射和右仆射陪在沈尚书的两边,他们在议论德宗此举何议,是不是从此又有新贵将从朝中崛起,但沈尚书叹息了一下,说:“皇上不要脸程度愈加深了。”
左仆射与右仆射愕然。
沈尚书之嫡长女是德宗的淑妃,沈尚书又曾是德宗的老师,深得德宗的信任和倚重,仆射们实在不晓得沈尚书怎么突然就说皇上不要脸了?
京中关于德宗与程曲莲有一腿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威信侯在家中实实摔坏了好多杯具,当宫中的小黄衣来传婚期的圣旨后,威信侯又大发了一顿雷霆,足足有一个月不见侯夫人,侯夫人天天以泪洗面。
钦天监给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初八,婚礼的前期程序将在三月启动。
而门下省的众官员,对于空降过来做左拾遗的程曲莲正打算使些手段让她自己知难而退。门下省是给皇帝进谏纳言的地方,里面都是些敢直言敢骂的读书人,他们自命清高,根本不能忍受一个孪宠进来玷污他们的名声,而且左拾遗才八品官,比芝麻还小的官,要欺负欺负实在太容易。
处于风浪中心的程曲莲整日闭门不出,程家药铺的两个大掌柜每日将帐册送进程府,程曲莲直接与他们在程府中谈话,然后由灰喉代她巡视药铺。
二月底的时候,两个人带来了两个让程曲莲高兴的消息。
一个是牛子,他为了程曲莲特地跑了趟海边,带回来一堆海马干和海狗鞭干。二月二十日那天,黑得都快分不清眼睛鼻子的牛子提着一个大麻袋站在程府门口时,差点被看门的小厮以乞丐打将出去,幸好燕鸥正巧从京郊赶回来,他曾听程曲莲说过牛子的事,看了看牛子麻袋里的东西后,赶紧将牛子带到了程曲莲的面前。
燕鸥也瘦了好多,当他出现在程曲莲的书房,程曲莲几乎都没认出他,又黑又瘦,她惊讶地说:“燕鸥,没吃饱饭吗?”
燕鸥笑了笑,先将牛子推到程曲莲面前说:“这位牛先生说带了些海边的干货给少爷。”
程曲莲将目光移向牛子,同样惊讶了,牛子怎么黑得这么彪悍哪,她看向牛子手上的大麻袋说:“你真去了海边那个朋友处?”
牛子憨厚地说:“小神医医好了俺的病,帮俺找回了俺媳妇,俺没啥好报答的,就去了兄弟那,亲自下海捞了些带回来送给小神医。”
程曲莲有些感动,这个朴实的汉子,用最实际的行动表达他的感激,她赶紧伸手接过麻袋,麻袋还真有些沉,程曲莲一下子没接住,掉到了地上,麻袋装得满满的,一掉地上就散了开来。
一旁的灰喉、燕鸥和牛子都赶紧蹲下帮着捡起干货,程曲莲突然抓住几只海马干兴奋地说:“牛子,这是黄金海马,是黄金海马!天哪!你是如何抓到的,这可是在极深的海里才能找到。”
牛子被程曲莲激动得面红耳赤,他手脚不调地说:“俺头天下海,不小心没带网和绳索就掉了下去,几乎都掉到底下了,正好看见这虫子长得跟金子似的,想着小神医必定是喜欢的,就捞了起来。”
“牛子…”程曲莲扑上去抱住了牛子。
一旁的灰喉和燕鸥都眉角抽了抽,互相看了眼,还是忍住了。
牛子脸更红了,蹲下去,从麻袋里面扒拉出另一些颜色特别的海马,举给程曲莲看,说:“这是俺学会了下海,抓到的颜色更特别的。”
“天哪!天哪!天哪!”程曲莲兴奋得手舞足蹈了,药痴的一面展露无疑,她接过那几只海马说:“这是极其珍贵的三斑海马,三斑海马呀!”
程曲莲怎么能不激动,野生的颜色如此漂亮的三斑海马,就算在21世纪也是看不到了,三斑海马在增强肾功能上,可算得上是海马中的战斗马了,直接用三斑海马的干磨成粉喂给小白鼠吃,小白鼠过不了一会就会发情的,是天然的雄激素宝库。
程曲莲将头埋进麻袋里翻找,过了一会,她又兴奋地拿着一根长鞭,看向牛子说:“这根狗鞭是我生平见过最长的,真是一条好鞭哪!”她突然在牛子的脸颊亲了一口,说:“牛子,你真是太棒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一波又起
第五十三章一波未平
“少爷!”燕鸥拎开程曲莲,灰喉站在牛子的前面,将牛子与程曲莲远远地隔了开来。
牛子摸着被程曲莲亲过的脸颊,脸红得跟打了猪血似的,他呐呐地说:“小神医,俺…俺先走了。”他扭转身就欲逃离这个让他羞涩得不知所以的地方。
“牛子,慢着。”程曲莲想绕过灰喉走到牛子身边,可燕鸥和灰喉就像两门神似的堵在她与牛子中间,程曲莲只好无奈地隔着两人对着牛子说话:“牛子,你以后就到程家药铺帮忙吧,每月二两银子,若是采到好药,再另给药钱,如何?”
牛子连连点头说:“就听小神医的,牛子跟着您混了,不过二两银子太多了,给个一两就得了。”
“就二两银子,等过两天,我让人将这药钱给你送过去。”程曲莲说。
牛子正想再推辞,燕鸥脸色不善地半推着他说:“少爷说一不二的,牛兄弟还是别推了,来来来,让燕鸥送你出去,外面天都快黑了,你还要回家抱媳妇呢。”
“天黑了?”牛子疑惑地看着春光灿烂的外面,有些摸不清头脑。
燕鸥眼睛眨也没眨地说:“这里离你家定是极远,你到家天就黑了,快些出门吧。”
燕鸥连推带抱地将牛子哄出门去,书房里,灰喉默默地用两只眼睛看着程曲莲,程曲莲有些心虚,她嘿嘿地笑了一下说:“少爷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灰喉不要这么严肃了,以后我再也不乱亲了,好不?”
灰喉将目光移向麻袋,又默默地移向程曲莲。
程曲莲摇了摇头说:“以后再来就算来虎鞭,我也不激动,不激动。”
灰喉收回目光,蹲下来,开始帮程曲莲整理麻袋里的东西。
程曲莲也蹲下来分类药物,先将海马干与海狗鞭干分开,然后再按珍稀的,上等的,中等的以及普通的四个等级将药材放到不同的壁盒当中。
程曲莲的书房有一个超大的药材壁盒,专门放她整理出来的药材,大部份的药材会转移到程家药铺或者程曲莲在外面的秘密基地中。
快整理好的时候,程曲莲抬起头看着灰喉,说:“刚才那事,可千万别告诉艾菊啊,少爷的耳朵会被她烦死的。”
灰喉默默地用无语的目光回应程曲莲,又默默地看向程曲莲的身后。
“少爷,你说什么事不能告诉艾菊啊?”艾菊阴测测的声音在程曲莲的背后响起,生生地让程曲莲娇躯一震。
“没事,没事。”程曲莲站起来,绕过艾菊,想随便找个借口遮盖过去,谁知燕鸥正好送完牛子回来,一进屋就说:“少爷,牛子脸上那个口水印一直带到了大门口,幸好我看见了,要不然还不知会惹来什么误会呢,我说你亲牛子也亲得太快了吧,想挡都来不及。”
“什么!你亲了什么?牛?”艾菊尖叫了。当初牛子在程家药铺闹的时候,艾菊留在家里,扶桑眼着程曲莲去的,所以艾菊只在事后听到过这事,至于牛子是谁早被她忘了后脑勺去了。
“什么牛!”程曲莲哭笑不得,她转向燕鸥,问:“这么久了,玻璃窑子那边有没有结果出来?”
艾菊看见程曲莲拉着燕鸥谈起了正事,她就扯了扯灰喉的袖子,示意他跟她到角落里交待一下程曲莲亲牛的事。
灰喉乖乖地跟着她走到角落,然后说:“一两银子。”
“啊?!”艾菊没反应过来灰喉说的是什么意思。艾菊是一个小财迷,一般的丫环都会买些胭脂水粉打扮打扮,但艾菊将钱全都省下来,找了个地方藏得妥妥的,平常都一角钱都不舍得用。
“给我一两银子就告诉你。”灰喉眯眯笑地说。
“你!”艾菊脸上出现了肉痛的表情,她气呼呼地说:“不说就不说,一会我问燕鸥去。”
灰喉慢条斯理地拍拍袖子,刚才被艾菊扯了有点点皱,然后慢条斯理地说:“燕鸥不会说的。”
“为什么?”艾菊又惊讶了。
灰喉又眯着眼,伸出手握成拳头:“因为在他说之前,会被我揍昏。”
艾菊无语了,她呆了半晌,说:“灰喉,这一年来,你怎么愈发穷凶极恶了…”
灰喉面无表情地朝着她伸出手,还用食指勾了勾,艾菊撇嘴,不甘愿地说:“身上没有,等回去拿了再给你。”
这边艾菊和灰喉正在谈八卦,那边程曲莲却是又一次激动了,燕鸥从随身的小袋子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程曲莲。
程曲莲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一只透明的玻璃杯静静地躺着。
不是非常的透明,但已(:文:)并非像仿玉一般(:人:)的琉璃,程曲莲(:书:)拿起玻璃杯对着(:屋:)燕鸥说:“那两个师傅一定要看好,一人奖一千两银子。”
燕鸥的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他停顿了会说:“两个师傅说想要少爷给他们在玻璃窑的旁边买座四进的宅子。”
“宅子?他们都是单身一个人,住四进宅子?”程曲莲滞了滞问。
燕鸥露出了一丝好笑的神情,说:“两师傅已结成了夫妻,女师傅怀孕三个月了。”
“啊!”程曲莲又说:“那个男师傅不是说要浪迹天涯发誓不娶妻的吗?要不然以他的技艺,又怎么会跟着你从南边过来?”
“呃,那女师傅长得比较壮…”燕鸥小心地选择措辞。
“壮?女的壮…难道?”程曲莲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燕鸥。
燕鸥点了点头,说:“夜黑风高的时候,男师傅不从,女师傅就…”
“天!”这消息真让她震惊,比造出玻璃杯还震惊。
这一整天的事都让程曲莲心情大起大落,等晚飨过后,她还在书房研究着新药材的新药途,以及拿到手的新玻璃杯是否能耐高温的实验。
在玻璃杯的底下点火,在玻璃杯里放水,火烧到水的沸点之前,水将沸未沸之时,玻璃杯嘣地碎了,实验失败,程曲莲在纸上记录下各项数据,准备再让燕鸥带去给玻璃师傅们改进。
艾菊一直在书房里外飘来飘去,看见程曲莲伸了腰,她端了茶给她,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程曲莲的嘴巴看。
“哎,艾菊,这一晚上,你都盯了我多久了?”程曲莲被她盯得受不了。
艾菊幽幽地说:“少爷,刚见你时你还是个奶娃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个了,居然是让别人先亲走了,艾菊都没亲过哩。”
程曲莲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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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千层浪
第五十四章千层浪
三月三,上祀节,古时为纪念黄帝的节日,后来成为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节日,大赵朝的花朝节也从这一天开始,持续半月,而王丞相正是在这一天开了宴席,除却少数的朝中好友,他这次邀请的大多是年青才俊,众人纷纷议论,王丞相是打算给嫡幼女找夫婿呢。
程曲莲没有被邀请,她更不会凑上去自找事,何况,三月三,是她到门下省当官的第一天。
八品官的服饰早就送到了程府,这天一早,程曲莲穿着深青色的官服,载着一梁冠,用银腰带,手拿着竹木笏,进了皇城的门下省。
本来八品官是没有鱼袋子的,但因为程曲莲有宫中行走的权力,所以德宗让人送来了一只鱼袋,鱼袋是官员证明身份的证物,是出入宫庭的凭证,五品官以上才有银鱼袋,而三品官以上则上金鱼袋。
而程曲莲的鱼袋子是金制的,所以当她带着灰喉走进门下省大门的时候,一路受到了火辣辣的注目礼。
程曲莲一直淡淡地笑着走到了门下省的官员报到处,是门下省一位姓关的给事中,一般人称他为关给事中,专门负责人事的审查。
踏进关给事中的屋子,程曲莲略有些惊讶,这关给事中长得身强体壮,脸上都是胡子,看去很像是一个武将,而且关给事中的旁边还站了好几位或穿浅绿或深绿色官服的人。
“哪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怎么进到门下省来了!”关给事中拿眼撇着程曲莲。
程曲莲恭敬地递上了报到文书,说:“下官程曲莲奉命来报到。”
关给事中懒懒地接过文书,瞄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旁边一六品深绿色官服的人说:“吴左补阙,这就是鼎鼎大名的程左拾遗大人,没想到长得这般矮小,跟个娘们似的,哈哈哈。”站在关给事中旁边的几位官员一起发出了嘲讽的大笑。
程曲莲微微笑着看着关给事中,说:“关大人,难道左拾遗还需要长得高大威猛吗?”
关给事中脸色一愣,然后说:“像娘们一样,风一吹就跑,门下省的大门可开着的,要是哪天程大人被什么大风给吹着了,别怪关某没提醒你。”
程曲莲不卑不亢地回:“多谢关大人以及诸位大人的关心,曲莲虽然不高不壮,却是从未被风吹走过,大人们不用担心。”
关给事中朝着吴左补阙示意了一下,吴左补阙就走到程曲莲的面前说:“程大人,我们在同一处共事,就由我带你过去吧。”
程曲莲行了礼,谦逊地说:“劳烦吴大人了。”
吴左补阙就含着深意地看着程曲莲一眼,率先走到了前面,灰喉紧紧地跟着程曲莲,程曲莲深吸了一口气,跟在了吴左补阙的后面。
从关给事中的屋子出来,右拐了一下,又往左拐了两次,程曲莲以为吴左补阙是要让她找不着路,就一直特意记着路线,但拐了几次之后,吴左补阙的人影往一个边门闪了闪,就不见了,程曲莲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踩进了那门,正当她一只脚跨过门坎时,头顶一个大桶落了下来,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没等程曲莲反应过来,她就全身都被粪便淋了个透。
这么幼稚的把戏,居然会发生在大赵朝最为犀利的门下省,这么无聊而赤裸的挑衅,居然会发生在一个皇帝钦点的官员身上。
程曲莲紧紧咬着嘴唇,灰喉想将她拉出边门,可是程曲莲死死地钉在原地,她仰望着头上的桶,桶的边沿还不断地滴着黄黑色的液体,一滴两滴,有些落在她的身上,有些落在地上。
“少爷…。”灰喉犹豫地叫她。
程曲莲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她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往右拐三下,往左拐一下,回到了关给事中的屋子。
屋子里的官员更多了,深绿浅绿还有浅绯官服的都有,代表门下省最高级别的紫色官服并没有出现,程曲莲径直往屋里走。
随着她的走动,屋子里原本大声喧哗着的官员们捂着鼻子看着程曲莲,他们的眼里都带上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没有一个目光是友善的,程曲莲觉得心里的火烧到了最旺处,她重重地踩着地,想要将愤怒发泄出来,她的目光如炬,与每一个嘲笑她的官员互相对视,可是,不管她有多愤怒,这些官员眼里的嘲弄只有更加地明显,显然对她的怒火,这些人根本无所畏惧,反而更加觉得她像个跳梁的小丑,不堪一击。
程曲莲走着走着,她压下了怒火,慢慢地绽放微笑,她的头发上挂着粪便,脸上流着屎尿的残留,可她却微笑了,随着她的微笑,围观看热闹的人脸色慢慢变了,变得有些震惊有些不可思议。
程曲莲走到关给事中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给事中大人,下官走路不甚掉到了粪坑里,这身行装实为不雅,还望大人能容下官回去换装再回来任职。”
关给事中显然没料到程曲莲对官员们集体整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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