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大夫- 第13部分

程二老爷往后缩了缩，又问：“父亲，那曲莲侄儿那，该如何回？”

老太爷背着手在屋子里走动了几个来回，停下，他脸上出现了贪婪的神情，说：“假意答应，先将经营权拿到手再说。”

“可若是到时言而无信，他动手家主的权力的话…”程二老爷非常的犹豫，家主的地位可是与族长同一个级别的，若是到时将他赶出程府，他都没有办法反抗。

程老太爷笑着说：“有父亲我呢，我可是他的祖父，若是他敢对你如何，我会护着你的。”

程二老爷还是有些犹疑，老太爷又说：“这样吧，你先答应他的要求，然后去太医院请辞，我亲自去拜访王院卿，请他不要同意程府换人，到时你药铺拿到手，又不用辞去太医院之位，这样子莲儿就没话说了。”

“可若是侄子要等孩儿辞去太医院之位后才交出经营权，那又该如何？”程二老爷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程老太爷想了想，说：“那就让他先与你立下契约，到时我亲自帮你们立契。”

程二老爷这才放了心，父子俩又商量了半晌，又把细节都细细推敲了几次，这才谋定。程二老爷高兴地离开了程府的后院，程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方太夫人从里屋出来了，她一直在里面听这父子俩的话，现在看敲定了就出来了。

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说：“病了就再歇息会。”

方太夫人这几日感了风寒，平常无事都躺在榻上休息，她喜得眉飞色舞，抱着程老太爷的手说：“夫君，恭喜夫君了，程家药铺可算是要拿到了。”

程老太爷瞪了方太夫人一眼说：“莫多嘴，如果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方太夫人捂着自己的嘴，坐在程老太爷身边，她眼睛却瞄向了后院小佛堂的方向，虽然自从方氏扶正为平妻后，程府为了区分两个太夫人，将太夫人罗氏称为罗太夫人，将她称为方太夫人，实际上她终究还是低了罗氏一等，若是程白术能坐上家主之位，她就能彻底压过那罗氏，扬一扬这压抑了三十余年的气。

太夫人罗氏，她根本就不太乎从唯一的太夫人变太了罗太夫人，在她那间小佛堂里，岁月如同静止一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着同样的事情。

但是这一天，罗太夫人却被惊动了，程府后院的小佛堂的门破例打开了，罗太夫人最为倚重的赫嬷嬷从门中出来，到了程府大屋，给程曲莲传信，说是太夫人让他去见她。

程曲莲都一年多未见过罗太夫人了，她马上就随着赫嬷嬷去了小佛堂。

穿过一道小门，透着光亮的天井小花坛，一间阴暗的佛堂就出现了程曲莲的面前，罗太夫人跪在佛前的蒲团上，捏着佛珠念着经。

程曲莲静静地侯在一边，等罗太夫人念完经。

半个时辰后，罗太夫人睁开了眼，她没有看程曲莲，只是开口说：“听说你用程家药铺经营权换你二叔的太医院官位？”

罗太夫人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她昨日下午才去和二叔商量了这事，二叔还不曾给她回音，罗太夫人居然就知道了？程曲莲心里想着，嘴里却没有犹豫，回了是。

“荒唐！你想让那贱人之子败光程府家业吗？”罗太夫人的语气很严厉。

程曲莲低着头说：“祖母，如果放任二叔在太医院，可能会给程家招来大祸。”

罗太夫人冷哼了两声，说：“那对父子心里打什么阴暗主意，祖母心里清楚得狠，你就随他们乱。”

“可是，万一连累到整个程家…。。”程曲莲试图解释。

“程家，程府，哼，不过一个肮脏腐烂的地方，早就该烂掉了！”罗太夫人的声音很冰冷，令程曲莲不由自主地打寒颤。

“祖母，孙儿也是这程府中人，而且父亲和孙儿都是家主，怎么能弃程家于不顾呢？”程曲莲理智地说。

“家主？哈哈，家主？”罗太夫人慢慢地站起来，脸转向程曲莲，程曲莲看见原本只是冷情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扭曲恐怖，整个佛堂挂着的佛幔在罗太夫人的脸上投下了片片阴影，竞在烈日的上午，营造出一种阴森的寒冷。

罗太夫人走到程曲莲面前，她阴森森地说：“我会毁了这程家，你这家主之位，早晚当不得。”

丝！程曲莲冷吸了一口气，她略有些紧张地说：“祖母，这程家是父亲用心维护的心血，难道您？”

“别跟我提那废物！居然给我死掉了，这废物！”罗太夫人不停地骂着，她泪流满脸，然后又跪回蒲团前念起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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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囚禁

第三十二章

囚禁

程曲莲被囚禁了，罗太夫人让人看着小佛堂，禁止程曲莲出去，当天程老太爷接到消息就赶到小佛堂，但罗太夫人很坚决，她对老太爷说，她身体有疾，让亲孙子侍疾。

后来，慕氏过来说她来给婆婆侍疾，曲莲作为家主，还有很多事情要等他去解决。

没有用，罗太夫人以她极其固执的态度，将程曲莲囚禁在小佛堂，灰喉和燕鸥偷偷翻墙进来想将她带出去，结果罗太夫人阴森森地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对程曲莲说：“如果你敢出去，祖母就死在你的面前，而且立下遗训，要你在我坟前守孝三年。”

在那天晚上之后，罗太夫人让程曲莲寸步不离开她的身边，晚上就睡在她的屋子里，白天就呆在她念经的佛堂，燕鸥和灰喉每天轮流出去代替程曲莲巡查店铺，然后把一些帐本和事情记录在纸上送到小佛堂给程曲莲。

在九月中的时候，宫中颁了选秀的圣旨，皇上为文后哀思，但国无皇后是为不利不详，因此在文皇后两周年祭时开选秀女，凡五品官员及以上人家年满十三岁未满十八岁的未婚配女子都可参加。

虽说并不是强迫参加选秀，可是皇后之位这么一块大蛋糕挂在大家面前，又有多少人家会在这般利益面前保持清高的冷静呢？

十一月中的时候，京中秀女云集，一时寸土寸金，有些家中稍贫的就住在了客栈中，而大部份的选女要么进了京中的分院，要么买了新屋子住着，要么就住在了亲戚家中。

程府倒未曾有新的待选女住进来，本来二房的程红粉就是要参加选秀的，再加上程二夫人娘家哥哥的两个女儿赵紫怡和赵紫袅都在可选秀的之内，一时之间也颇有蓄势待发的紧张。

赵紫怡的娘亲赵夫人又从江南叫来了十个人帮忙，程府西院住不下，老太爷就将他们专门安排在了程府的东院。

程府的东院是客院，比较小，但布置非常的精致，是程府用来招待贵客们用的，赵夫人对东院非常满意，她为赵紫怡专门请来宫中教养嬷嬷，日日将赵紫怡拘在屋子里，连慕氏那都不去了。

西院就只有程红粉单独被她的生母李姨娘的亲姐姐李嬷嬷教养着，李嬷嬷的儿子潘富贵本来与李嬷嬷住在一起，后来程二夫人将他移到了程二少爷程菖蒲的外院，程红粉听说潘富贵搬到外院后，就有些闷闷不乐。

可惜，潘富贵的眼里，看不见程红粉暗暗仰羡的目光，自从看见了赵紫袅后，他整个人就被她迷住了。

这天，潘富贵特地起了个大早去摘了些鲜香的金桂花送到东院，看着东院角门的小厮早就被潘富贵用金钱买通，就偷偷将潘富贵放进了园子。

赵紫怡住在东院最大的屋子，赵夫人天天与她在一起，潘富贵怕被赵夫人发现，原先在西院时，他也是去给赵紫袅送糕点，结果正好在小园子里碰到了赵夫人，当场就被赵夫人打将出去，她来愤怒地说下次再看见他到女子的闺阁来，就将他的腿打断。

按赵夫人的脾气，若不是顾忌着李嬷嬷与宫中张贵妃的关系，直接将潘富贵打死都可能。

也正是从这一次后，程二夫人才将潘富贵移到了外院去，其实从一开始程二夫人就不同意一个外男住在程红楼的绣楼底下，但李嬷嬷多年在宫中难得出来与儿子团聚，特地向程二老爷保证儿子绝对不会与程红粉有什么瓜葛，程二老爷想着程红粉进宫后若是有张贵妃这个依靠，也不敢多拒绝李嬷嬷，就同意了。

结果，潘富贵的确没去招惹程红粉，他看上的是过了一年后体态愈加妖娆的赵紫袅。

说起来，与程家相比，赵家更有势力，赵家的祖上可是太祖武皇帝的第三位皇子，传到现在虽然是没落了，但赵家的威还是在的，何况赵紫怡和赵紫袅的父亲赵房山是现任的江南监察史，在江南的权势极大。

程府的东院，赵紫袅看着金灿灿的桂花，漂亮的脸上微微地笑着，让丫环桃香去给潘富贵道了谢，潘富贵虽然见不着美人的面，但得了丫环传的话，他喜滋滋地走了。

贴身的大丫环荷香对赵紫袅说：“小姐，若是这潘富贵到外面乱说，那您和程三少爷的事可就麻烦了。”

赵紫袅媚眼眯眯着，手上把玩着新鲜的桂花，漫不经心地说：“这潘富贵虽说也不过是将军府的奴才出身，得了贵妃的恩泽才脱了奴籍，但他娘可是贵妃面前的红人，张大将军手握西山大营的兵权，贵妃又生下了皇长子，这将来会如何，可还未知呢。”

荷香又问：“莫非小姐真想嫁给这潘富贵？”

赵紫袅神色不明，瞟了眼荷香，媚态横生，看得荷香的心跳都有些加快，赵紫袅回她：“荷香，当初刚进京时，觉得这程府的天地就很大了，可是，呆得久了，本小姐看着这程府，也不过就是一口井罢了。”

荷香听不太懂，但她知道，小姐的心，已经不再留在这程府了。

“荷香，你让人听着消息，那程三少爷什么时候出来，如果出来了，马上和我说。”赵紫袅吩咐荷香。

荷香点了点头，赵紫袅又对桃香说：“我们从家里带来的那些东西，拿出来看看。”

桃香走到里屋，从一个隐秘的小盒子里掏出几个小纸包，桃香将小纸包递给赵紫袅时说：“小姐，姨娘说这些药极为灵验，但那程三少爷听说医术极高，用到他身上，怕是不成的吧？”

赵紫袅捏着纸包，笑着说：“谁说我要将这药给程三少爷用了，桃香，你多盯着我姐姐那边，她可一直对程三少爷不死心呢，这个蠢姐姐，这么不愿意进宫，我这个做妹妹的总要帮帮她的。”

荷香和桃香听了，脸上都出现了明了的神情，赵夫人可一点也没有心思要送赵紫袅进宫，相反，为了她的嫡亲女儿，她可恨不得将赵紫袅送回江南才好。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夺情

第三十三章夺情。

初冬来的时候，秀女的大选开始了，第一关是秀女资格的审查，由户部执掌，对于报名的秀女进行家庭、父亲兄弟官位、秀女年龄、是否婚配等的检查，由于今年的秀女人数超过了一千，第一关的工作就显得有些长，一直忙碌了半个月，剩下了800余名秀女。

被关了近两个月的程曲莲收到了燕鸥带来的消息：贤妃有孕，两月。

程二老爷被贤妃指为专职御医，皇帝将他提为从四品的内医正，再往上就是正四品的院判了，程二老爷这些日子显得意气风发。

罗太夫人给了程曲莲自由，她知道，贤妃有孕，程二老爷立了大功，会被王家列为贵宾，在京城和**中，也将会享有前所未有的盛名，程曲莲就算拿程府家主之位之换，程二老爷也不可能放弃那到手的荣华富贵。

程曲莲没有去问罗太夫人为什么会恨这程府，她知道祖母不可能回答她，住在小佛堂的两个月里，她能清楚地体会到罗太夫人对这个家的憎恨。一开始看见佛堂里供着的佛像，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与她一般见过的佛像有些不同，后来她翻了那些佛经，发现了整个佛堂从佛塑像到佛挂像，都是湿婆像。

湿婆是佛经中的毁灭之佛，能毁一切妖魔并毁去诱人犯罪的女妖，是罪恶之域阿修罗界主佛罗睺的创造者之一。

程曲莲原本并不知道，但念了两个月的佛经，不知道的也变成了知道。罗太夫人心中的恨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恨，程曲莲不知，但她却知道，父亲的死对罗太夫人的刺激极大，程曲莲只要一提起父亲，罗太夫人的情绪就会失控。

程曲莲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程府，有心人开始蠢蠢欲动。

程二老爷很忙，没空来算计程曲莲，但程老太爷却在程曲莲出来的当天就将她召到了荣养院，程曲莲到的时候，看见程老太爷身边站着两个中年的男子，脸生得狠。

“小莲，这是方管事和童管事，是祖父特地找来帮你管药铺的，一个就放在东市，一个放在西市。”老太爷直接就下了命令。

程曲莲垂着眼说：“程家的药铺并不缺管事，劳祖父多心了。”

“你都被关了两个月了，没去看看那药铺变成了什么样子！”老太爷瞪着眼说。

程曲莲讽刺地挑起嘴角，以为她刚出来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蒙她么？她从怀里掏出两本帐册，递给老太爷说：“东西市药铺的总帐在这里，这两个月，程家的药铺营收都比前几个月高，并无不妥。”

老太爷的脸猛地涨得通红，他拍着桌子说：“你竟敢违抗祖父的命令，长者赐，莫敢辞，你要忤逆吗？”

“小莲不敢，小莲知道祖父是一片苦心，可是程府祖训，药铺之事全权由家主负责，小莲只是不敢违了祖训。”程曲莲不卑不亢地答，不管如何，她不会开这个口子，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塞什么人进来。

“你敢！”老太爷咬牙说了两个字，忍了好一会，强忍了怒气，说：“那祖父就看你这个家主如何将程家药铺发扬光大了，程家药铺是程府的命脉，若有不妥，就别怪祖父要多事了，哼。”

程曲莲恭敬地回了是，退了出去。

老太爷脸色阴暗，他看向程曲莲的目光，带了丝怨毒，带着恨，看得一旁的两个管事暗暗心惊。

等两个管事出了门，其中方管事就问童管事：“看老太爷那样，还以为那程三少爷是他的仇人哪，哪像是祖父对孙子。”

童管事神秘地说：“这大家族的事，谁又说得准，听说当年罗氏可是程老太爷千方百计才娶回家的，成亲后百般恩爱，但在程大老爷出生后，那罗氏就完全不得宠了，嘿嘿。”

“真有这事？”

……两个管事一路聊着一路远去，留下一串八卦。

秀女第一轮，留在程府的三个秀女都通过了初选，按赵夫人的意思，那赵紫袅连参加初选的资格都不配，但在报名前收到了夫君赵房山的信，信中用严厉的语气强调赵家的两位女儿都必须参加秀女大选，赵夫人担心连名都不给赵紫袅报的话会引起夫君大怒，所以只好两个女儿都报了名，而初选是资格审查，都是硬杠杆，赵夫人想做手脚并不容易，她等着第二轮开始就使钱将赵紫袅刷下来。

赵紫袅清楚赵夫人的算计，她知道得加快脚步了，恰在此时，程曲莲出来了，这真是天赐的机会。

而在程曲莲从小佛堂出来的第二天，宫中就传来了圣旨，召程曲莲进宫为秀女验身把关，也就是说所有宫中嬷嬷们对秀女们的验身结果都会交到程曲莲的手上，由她做最后的裁定，为了避免程曲莲被人影响，圣旨特别说明，选秀期间，程曲莲将住在宫中，十日后进宫待命。

消息一出，整个程府哗然，尤其是赵夫人和程家二房，五味陈杂。

程曲莲出来的第三夜，赵紫袅带上桃香去了赵紫怡的屋子，自从知道过了初选，赵紫怡的心情愈加低落，整日郁郁寡欢。

赵紫袅进屋后，先和赵紫怡闲聊了点其他，在她的话里处处托着赵紫怡，小意哄着赵紫怡，等她心放开后，赵紫袅给桃香示意了一下，桃香早就领了命，找了个借口将屋内的赵紫怡的大丫环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