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黎雁青望著窗外渐变阴暗的天空忍不住皱起眉头,又再次低头看著手腕上的表。
这个痞子,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却还不见人影;再等十分钟还不出现的话,本小姐就立刻走人……黎雁青在心中嘀咕著。
而老天仿佛听到了她的话语般灵验,她所等待的黄正德居然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只见他面有难色,一脸歉意地望著她。
黄正德是黎雁青相交一年多的男友,两人从相识至今一直都保持著每星期最多碰两次面的状况,一点都没有那种陷入热恋时非得天天见面的习惯。对于这点,黎雁青自己也是有些搞不清楚。为何对黄正德没有那种热烈的情感,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殷切思念?究竟她是真心地爱著他的人呢?抑或是对他的高收入更有兴趣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迟到这么久?”她没好气地问。
“我……”
“算了,反正你也没准时过几次。”
“雁青,我……”黄正德心虚地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我……我要结婚了。”黄正德吸了口气后,终于提起勇气说了。
这消息简直比窗外的雷声还要霹雳,轰得黎雁青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黄正德居然说要结婚了!但瞧他那副畏畏缩缩、一脸铁青的模样判断,新娘绝不是自己,否则他也不会一副坐立止难安的模样。黎雁青回过神后在心中想著。
“新娘是谁?”
良久,她才想到要问黄正德,冷静而直接地道出心中那一丝丝的不屑。
“是……”黄正德又犹豫了。
“雁青,是我对不起你。但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我也很遗憾。我是真的爱你,但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得不娶她啊!我完全是逼不得已的。”他又说著。
“你可真负责任啊!”黎雁青冷冷看著他讽刺地说。
而一旁的黄正德则是心虚得抬不起头来。
“我想我有权利知道谁是你要娶的女人吧!”她问著。
但一旁的黄正德仍是低头不语。
“你怕我会去闹场?”
“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他急忙地抬头解释,怕黎雁青误会。
“那你为何不肯让我知道她是谁?”
黎雁青仍是逼问著他,因为她实在很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将自己打败,而钓到了黄正德这个还算是颇有身价的男人。
黄正德在听到了黎雁青的话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变化万千。
“是……是我会计部的同事薛美萍。”黄正德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
薛美萍?黎雁青快速地回想著她究竟长得何等模样,但想了半晌,仍是没什么印象。看来应该不是长得很出色,否则也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一想到这,她不禁感到莫名的优越和安慰。
黎雁青看著黄正德,突然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和轻松的心情浮上心头。虽然她是很不屑这种脚踏两条船的烂男人,和不舍这段感情就此无疾而终,而且还是被甩的;但她仍是保持了风度,不恶言相向。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黄正德唠唠叨叨地说著他是如何的抱歉、如何的后悔、如何的身不由己。看他像是播放录音带的说辞和嘴脸,她觉得无聊透了,心思不由得转到别处。她想著以后要如何去面对他们俩的共同朋友呢?一想到这,她就有些头大和不耐烦。
“我要走了,祝你幸福。”她起身准备离开,脸上仍是充满冷漠和不屑的神情。
“雁青,对不起。”
黄正德拉住她的手,诚心地道歉。
但她还来不及甩开那令人感到恶心的手,便听到了一声尖锐叫声。
“黄正德,你在做什么?”那女子丝毫不避讳是在公共场所,反倒像是在自家厅堂般的吼叫著。
黄正德一看到那女子出现,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赶往她身边安抚著,动作迅速敏捷得好比特勤人员一般。
而黎雁青宜觉地认为那女子就是“薛美萍”,不免多看了她好几眼。
那是个毫无气质可言的女子,浑身透露著俗不可耐的气息,脸上的粕不仅浓而且夸张,真搞不懂黄正德怎会看上那样的女人呢?和她一比,自己明显是强上许多。一想到此,她满足地笑了,而后快速地离开餐厅,因为她可不想闹笑话结别人看。
“黎雁青,你给我站住!”薛美萍又像个泼妇般的在她身后尖叫。
而黎雁青根本就懒得和她多说一句话,所以故意装作没听见,仍自顾自地向停车场走去。
“黎雁青,你聋了是不是?我叫你给我站住,你听不见啊?”薛美萍冲至她面前挑衅地说。
“美萍,你不要闹了。”黄正德拉著她阻止地说。
“你别管,我今天就是要和这狐狸精说清楚,省得她日后再来纠缠不清。”薛美萍推开他的手说著。
“你说谁是狐狸精?谁对谁纠缠不清?请你说清楚。”黎雁青也生气火大地瞪视著她。
“你啦,就是你啦。我告诉你,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不准你再勾引正德,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她神气十足地拿出红帖硬塞给黎雁青,并用著十足轻蔑的眼神瞟看著她。
“你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只会把肚子弄大,就能把男人骗进礼堂了。告诉你,你那种低级的手法,我可是学不来,也不屑学的。不过话说回来,像你这种人,没别的本事,当然也只有用这种老套了,不是吗?”她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一点也不客气。
薛美萍被她这一番话气得脸色发红、血压高涨,差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黄正德见状立刻向前扶著她。
“别气了,伤了身体对孩子不好的。”黄正德小心翼翼地劝说著。
“可是这贱女人她这样骂我,我不甘心啊!”她仍是不歇口,恶狠狠地瞪著黎雁青。
而黎雁青原本是想就此结束,不再和那泼妇一般见识地对骂下去;但一看到她那轻蔑的目光和无礼的口气,不由得火气又升上来了,无法克制自己地又损起她了。
“怀了孕的人火气就别这么大,否则孩子有个闪失,正德可是不会娶你的。”“你这个死贱人、死三八,居然敢诅咒我!”“我说的是事实,你可要好自为之。黎雁青仍是故意用言语激怒她。
“黎雁青,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黄正德的好婆,而你则是因为我和我的孩子才没办法成为他妻子的人。你是我们母子的手下败将,你是个被人甩的烂货,我就不信除了正德以外还会有人对你感兴趣。”薛美萍气得推推开黄正德刻薄的说。
“我的容貌虽不足以倾国倾城,但怎样说也比你强上许多,所以我不愁嫁不出去,更不用去学你先把肚子弄大的手法;至于你那个宝贝正德,我当他是‘鸡肋’,有也好,没有也罢,不会对我有所有影响的。黎雁青仍是装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对著他们俩说。
一旁的黄正德在听见黎雁青说自己是“鸡肋”时,不禁感到一阵讶异。因为他一直以为黎雁青是深爱目己的,所以他吃惊地望著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就不信会有人瞎了眼看上你这个坏女人!”薛美萍又是龇牙咧嘴地说。
“你放心,你们喜宴我一定会带我男朋友去参加的。”黎雁青毫不考虑地就说了谎,因为她实在是看不惯薛美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男朋友!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旁的黄正德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了;而他这一问,则是惹来了薛美萍的强烈不满,一脸凶恶地瞪著他。
“她有男朋友关你什么事啊?”
“没有啦,我只是问问罢了。”黄正德赶紧见风转舵地说。
“黄正德,我不是只有你一个追求者而已。相信我,你们的大喜之日我一定会带著我真正的男朋友参加的。”
说完黎雁青就打开车门,熟练地将车子开离那是非之地,嘴角带著一抹胜利的微笑,将那对又再争吵的男女抛在脑后。
☆☆☆
真该死!嘴巴为什么要那么贱,竟答应那对狗男女说要带什么男朋友去参加喜宴?现在可好了,眼看著婚期就在下个星期一,而自己却连个可以带出场的男朋友都还没有,真是急死人啦!黎雁青在心中烦恼地想。
看著这空荡荡的办公室和窗外艳阳高照的天气比起来,黎雁青不禁怨叹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背?好好的一个周未假日,原本是计画要好好利用的,谁知却被经理硬生生地留了下来,说要处理完美国来的传真后才能下班,实在是大杀风景。
望著墙上的钟显示已快三点了,她快手快脚地将方才收到的传真快速浏览后,又将报价单传回美国去,然后快速地收拾桌面准备下班。
突然闲,她看见了尽头的资料室居然有人影在晃动著,只见那人影似乎正忙著翻箱倒柜找东西那般的忙碌。
小偷!这个想法直接地闪入黎雁青的脑海中。
她急忙地按著楼下管理处杨伯伯的电话号码,但却没有人接;电话差不多又响了两分多钟,仍是没人搭理。黎雁青只好挂上电话,决定自立救济,靠自己的力量去擒那可恶的商业间谍。
不用怕,自己有学过女子防身术、太极拳,所以应付这种小毛贼应是没问题的。黎雁青边鼓励自己边从置物柜中拿出一根不知是哪个同事的高尔夫球秆来防身。她轻手轻脚地走向那人影晃动的资料室,一颗心跳得飞快,简直就像是快跳出胸口似的;然后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躲在门外,等待时机。看好那无耻之徒正背对著门口之际,一股作气地冲向前去,朝那窃贼的身上、脚上、背上一阵乱打。
一时之间只听到那毛贼哀号喊痛不止的声音和双手拼命护住脑门的惨样,而黎雁青听那毛贼叫得那么惨,心中不免有些不忍和紧张,不自觉地放轻手劲挥杆。那毛贼也很机伶地趁此机会死命地抓住高尔夫球杆的另一端,不让黎雁青再有攻击他的机会。
“你为什么打我?”被打得一身狼狈的男人眼露凶光,恶狠狈地瞪著她问。
“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你?”她还是双手紧紧捉住那根球杆的另一端,有些害怕地反问那男人。
“你神经病啊!莫名其妙乱打人。”
那男人听完她的话后生气地回答著,并用力拉著球杆,想将它抽离黎雁青的身边”
但她哪肯放手啊,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它。
霎时,两人就像是拔河般的在争夺那根已经有些变形的高尔夫球杆。
“我警告你哦,别想再挣扎了,我已经通知楼下管理员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捉你这个不要脸的商业间谍了。”她看著那根即将被夺走的球杆,心中一急,虚张声势地说著。
那男子听到她说自己是“商业间谍”后,气得大力夺走球杆,并不可贵信地又问了她一次。
“你说我是‘商业间谍’?”他向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我可是有学过跆拳道、空手道的。你要是再前进一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对著这向自己逼近的恶汉恐吓地说,并煞有其事地摆出一个手刀攻击的姿势,希望能有效地阻止他的逼近。
关念宏简直就快被气死了,想不到他堂堂一个电脑室的主任竟被当成是“商业间谍”!更可悲的还被眼前这个疯女人打得全身瘀青酸痛、眼冒金星,令他痛得眼泪差点都流了出来。
“我不是‘商业间谍’,我是工厂电脑室的主任。”他气得用球杆敲地板,没好气地解释著。
黎雁青哪肯相信他的话啊!光看他那一身的穿著打扮,她就更加相信他是一个“瘪三”,一个不入流的窃贼居然还妄想骗说是“电脑室的主任”!
事实上真的是不能怪黎雁青以貌取人,因为关念宏不但衣著品味无法令人苟同外,就连相貌也无法令人有信服他的感觉。
只见那关念宏蓄箸一头不知是自然卷或是被烫坏的及肩卷发,毛绒绒地顶在头上,让人看了就像是戴了项安全帽似的。脸上又有著可怕的落腮胡,那双大眼泛著不友善的光芒,让人看了就觉得他定非善类;再加上他又穿著一件有著超大领子的衬衫和宽得像是大布袋的西装裤。这一切不合时宜的穿著和那副鬼见愁的容貌,怎有可能是向来注重形象公司的员工呢?
所以黎雁青很肯定地认为是那个可恶的贼在说谎。
只见那关念宏满脸怒气地又向前跨了一步,但他这举动却吓坏了一旁手无寸铁的黎雁青,急得她放弃了摆那虚张声势的“手刀”姿势,赶紧从旁桌上拿起一只大花瓶,死命地拥在胸前,充当防身的工具。
“你别再过来,不然我可是会对你不客气。”她脸色泛白、声音发抖地说。
关念宏看她那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当下便猜出她方才说什么跆拳道、空手道之类的话应该都是唬人的吧!至于“报警”,多半也是胡扯的,而原本火大的心情也因为看到了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消去了一大半;看了她一眼后,就又转身翻箱倒柜了起来。
黎雁青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场被人赃俱获地活逮,居然还辩称是误会,并且又光明正大地搜括起来,更可恶的还是用那种看待小猫、小狗的眼神瞟了她一眼,这分明是不将她看在眼里嘛!她气得怒火中烧、失去理智,而将唯一的防身武器——花瓶朝那关念宏的头上扔去。
不知道是气急攻心而失去准头,还是手抖得太厉害而没瞄中目标,那花瓶并没砸在关念宏的头上,反而落在离他尚有好几尺的地上。
他转头看到那已成碎片的花瓶后,了解到眼前的这女子又想用那花瓶来攻击他,双眼立即又恶狠狠地瞪著她,并一个箭步冲向她身旁扣住她的双手,将她制伏住。心中暗自庆幸没被那飞天花瓶打中,否则后脑袋瓜一定要缝上好几针的。
“小姐,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劝你最好别想再攻击我,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他为了自身的安全再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
“你这个不要脸的贼,还不快把我给放了!否则等下警察上来了,你就变成强盗掳人,那你就得一辈子关在牢中,永无自由了。”
她虽是被人紧捉住双手,但仍不放弃挣扎,死命地想摆脱他的钳制。
“你到底闹够了没!我真的是电脑室的主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他生气地大吼著。
而黎雁青看他那副青筋暴露,好像要吃人的凶模样后,也不敢再激怒他,生怕他盛怒之下一时失手,掐死自己。毕竟现在手边连个可称为“武器”的东西都没有,想要保命,就只有顺著他的意了。
“我相信你,我现在真的相信你了。”她口是心非地说著,脸上布满了惊惧之色。
“真的?”
关念宏半信半疑地盯著这被自己制伏的女人,双眸狠狠地望进她的眼中。他发现到她的眸中净是惊慌与不安。而一时心软地略放松了原本紧钳住她的双手,但眼中却仍散发著足以杀死人的凶光看著她。
“去坐在那边的沙发上。”他冷酷地说,心中则是想著:还是和这个可怕的疯女人保持点距离会较安全。
黎雁青一听,心中大吃一惊,不懂那恶男为何要她去坐在那沙发上。心中才正纳闷之时,却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