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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松听巴巴洛夫这样一说他的脑袋在此一瞬间忽然膨胀起来，他受不了眼前这个大鼻子的傲慢和自大，更受不了他看不起中国人的样子，丁松气愤地质问着：“我们中国人为什么不能建成发电厂？你有什么证明这样说？难道建成发电厂非得是你们苏联人不可吗？”巴巴洛夫嘻嘻地笑，说道：“凭你们几个学生就能勘测月亮湖？凭你们几个学生就能设计出一个电厂来？别做梦了。”巴巴洛夫满脸不屑，丁松也不示弱，指着巴巴洛夫的大鼻子斥责起来：“你也别得意太早，没有苏联人我们照样建成发电厂，用不了多久在中国的土地上就会建成中国第一座发电厂，而且就在月亮湖建成。不信你就等着瞧。”巴巴洛夫根本不把这个中国青年放在眼里，他一边玩耍着他的大胡子一边讽刺地说：“我们等了这些年也没有看见中国人建成的发电厂，也没有看见中国人发出一度电，你们中国人是没有这方面头脑的，没有我们苏联专家是不行的，懂吗？”
可怜的丁松，天真的丁松，还没有摸清情况就被这个苏联专家巴巴洛夫赶出了设计院，刚刚产生的好感顷刻间化为烟云。此时天色将晚，丁松决定先找一个住宿的地方落脚，然后明天再找找中国专家谈谈，他们总不能也忘掉自己的祖国吧？丁松摸了摸口袋，带的钱足够吃饭住店的心中便有了底，也有了力气。于是，他沿着大街一直朝西走，这时一个声音从半空中落下来，接着一个黑影挡住了他：“同志，天色晚了请住下吧。”丁松定神细看，见是一个姑娘微笑着望着自己，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温暖了许多。他正东张西望找店时，忽然出现一个姑娘对他满面春风关心倍致，他不加思索地决定：“好吧就住下来。”丁松说着就走入店中，这时侯他才感到浑身疲乏肚子咕咕叫了。这时侯丁松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冒出一个想法，还是中国人好啊。旅社不大，但干净整洁，和姑娘一样令人心里温暖。姑娘先为丁松倒杯热水，然后又端盆洗脚水，还时不时与丁松搭着话。帅气的丁松一向与女孩有缘，姑娘的热情款待使他心中好生得意，一种宾至如归的感受使他忘掉了今天的所有不愉快。可是当他再次认真仔细地注意姑娘的美貌时一份伤感又涌现心头，他望着姑娘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心想刘月要是有这样的小酒窝该多好啊，刘月要是对自己这样热情该多美呀？
第二天，丁松又徒劳一日。好不容易找到几个水电方面的权威人士，他们都只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后就草草地把他打发走了，丁松心里明白，他们之所以这样对待他原因就是自己太年轻他们根本不信任他，根本不相信他有如此力量，丁松心里虽然不服又没有办法，只好委屈地回来了。坐在晚点的火车上，丁松的心里糟糕透了，他满怀希望地找到城里又无精打彩地从城里跑回来，这一路上他都是迷迷糊糊的。当他晃晃悠悠站在刘月跟前时，他似乎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满肚子的委屈变成无法控制的泪水滚滚而下，他只觉得全身无力头晕脑胀，连续奔波和劳累使他瘫痪在地。突如其来发生了这种事让刘月有些措手不及，不知丁松怎么了，刘月见此高声呼救：“快来人呐，丁松怎么了？”刘月尖厉的喊声凄楚惊人，象利剑一样穿透房门穿透时空惊动了许多人，王大力第一个听到喊声率先赶到，田梅也来了，三个人七手八脚将丁松扶到床上，见丁松这样伤心就一齐安慰他。过了一会儿，丁松的情绪有些好转，田梅才说服他：“你不要难受，等到李夫回来准会给你带来好消息，你走了也不打招呼，李夫本想与你一起去长春设计院找专家求援，谁知你忽然失踪了，所以他只好一个人去了。他让我们几个人在家等你的消息，他怕你出什么意外，果然被他猜中了。”原来李夫在昨天也去了长春，他也是找专家求援的，也是为了设计方案，同学相比还是李夫有气魂有大度，丁松的脸红了，他自叹不如，伤感的泪水又滚滚而落。
“别伤感了，好好想一想教训吧。”刘月掏出自己的花手帕递给丁松，毕竟是同学一场，望见两天不见面的丁松变成这样她心里也很不好受。丁松说：“我不是为自己哭泣，我是在为咱们中国人哭泣，为什么中国人要听外国人的？外国人说中国人建不成发电厂难道就真建不成发电厂吗？我不服，我不服啊。我一定要建成发电厂让外国人看看。”丁松忽然变得声嘶力竭，怒发冲冠，谁也没有见过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苏联专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中国人离开他们照样建成社会主义，他们说我们不能建成电厂我们偏要建成一座大电厂让他们看看，咱们这一代青年不是吃闲饭的，毕竟我们是从水电学校毕业的大学生，有勘测经验不是信口开河。”王大力是个炮仗脾气沾火就着，平时他经常和丁松意见不一样，但在苏联专家面前丁松没有失去中国人的良心和国格他是从心里敬佩丁松的骨气，所以他支持丁松动情地劝说着。
“是啊，你也别太难受，李夫回来就好了。”田梅见丁松火气不减急忙地在旁边劝告着，几个人互相安慰互相规劝，他们的情绪都被丁松的爱国热情感染着，也被这种热情激励着，虽然很低落，但他们抱着幻想抱着希望，这就是李夫的长春之行。遗憾的是李夫的长春之行也是同样受到冷落，那些所谓的洋专家轻视中国人，而中国专家又不信任他们，使得胸有成竹的李夫无可奈何，不得不放弃相助登车回返。这天晚上，四个大学生坐在一起谁也不吱声，但心里的沉重是可想而知的，每个人都在反复思索着自己也回答不了的问题。此时此刻，没有语言没有对照没有交际，每个人都在保持沉默、沉默，但他们的心里面都在翻江倒海，他们都希望有击败洋专家的密集武器。
第十九章
“实在不行我们回北京吧。”这是刘月的声音，她总是第一个打破沉默试探着与几个人商量，她接着说：“我们回北京找我爸爸或许他有办法，我们毕竟是学生还没有真正毕业，所以我们说的话或者提出的建议没有人肯采纳，假若让我爸爸打个招呼事情就好办多了。你们看这样行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们应该回北京，刘月你把我们的考察勘测的情况向爸爸作汇报并将这里的事对你爸爸详细谈谈，我们几个同学回学校再与老师汇报，同他们商量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丁松听了刘月的话非常赞成，拍着桌子增援刘月。李夫和王大力也觉得刘月的意见可行，或多或少回到北京都有找到更加好的答案。正议论时田梅来了，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实，听说几个人要回北京伤心地哭起来，这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姑娘已经离不开几个大学生了，她更加担心他们从此一去不返。刘月知道田梅的心事就把几个人回北京的目的详细说了一遍，田梅这才半信半疑地问：“你们几时能回来？说准确些我好用车去接你们免得你们走冤枉路，走之前我送你们一些山里特产。”
“礼物就先不送了，回来前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争取早点回来。”刘月的话是真切的，当面这样说也是为了安慰田梅，他们谁也不愿伤害她。
说走就走，四个人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就匆忙去了车站，他们顾及不了车次来车就上。火车走了挺远他们还看见田梅站在站台上朝他们挥手，几个人心里极其不好受，此时此刻他们忽然觉得欠了田梅什么一时又说不清楚。回到北京四个人便分头行动，刘月回家找她爸爸，丁松和王大力还有李夫直达学校，同学们见他们几个脸黑人瘦十分感动，围绕在一起听丁松讲月亮湖精彩故事。当晚举行舞会欢迎他们，有的同学也报名参加他们的水电事业，几个人心里更加激情澎湃，纷纷表示为中国第一座发电厂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天亮时分刘月兴高彩烈赶到学校，她把李夫王大力丁松叫到一起告诉他们一个特大的好消息：“国家已经计划在月亮湖建一座四十万千瓦的发电厂，我爸爸还说要把我们几个考察的情况和成果向中央有关部门报告，支持我们的行动。”几个大学生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行动和国家计划想到一起了，他们此番回去信心更足了。
四个大学生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当他们心急火燎地回到月亮湖时，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是一场灾难。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方案成为惹事生非的炮弹，苏联专家向中国提出抗议说中国几个学生不知深浅侵犯了他们的知识产权，在月亮湖建电厂是他们苏联专家早期提出来的。其实是专家组的总设计师巴巴洛夫上次在沈阳见到丁松后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和方案都有可行之处，所以他才能在一次专家会场上提出来，应当说他是受丁松的影响和启蒙。当中国专家与几个大学生交谈时，丁松第一个跳动起来指责巴巴洛夫是敲诈是讹人是贼喊捉贼，末了还破口大骂他们这是欺人之谈欺人太甚。丁松的突然袭击让巴巴洛夫没有精神准备，但他仍旧悄悄进行着他的计划，这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现在听了丁松的表态，李夫也是怒发冲冠，他对中国专家说明着：“丁松的报告我们都有印象，他设计得很好很全面是一个优秀的方案，其他几位同学的方案我们也看过都有力争上游的劲头，我们的焦点是厂址问题。为了考察我们力尽苦难，好不容易盼来了建电厂的消息居然还有洋人想打我们国家的主意让人义不容辞地与洋人争执，绝对不能让洋人欺骗我们。当然，只要能在中国建成电厂我们也不计较这些名誉，但有一点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中国人是有能力建成电厂的。”李夫所以这样说的确是为了大局，同时也是给中国专家打气请他们支持几个学生的行动。可是中国专家胆小怕事提醒他们千万不能把事态闹大，一切都要和平解决千万不能引起国际争端。四个大学生只好见好就收半忧半喜地回到月亮湖，他们忧的是自己的设计没有被专家们重视，而且他们的成果即将被苏联专家巴巴洛夫取得，喜的是月亮湖终于要建成电厂了。
当山里人听说这一切情况后他们的心情也是喜忧参半，虽然他们心里生气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没有办法只有等待新的转机。这是山里的精神支柱，多少年来他们就靠这种等待，等待事态时来运转，等待命运对他们的厚爱。一天下午，李夫正在宿舍看书，忽然听见窗子外面有人说话。这是李夫的一个习惯，每当有时间他都要读几本书，今天下午他读了几页就听有人说话，而且声音挺熟。他放下书本急切地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想见面的田梅。这一阶段，李夫让田梅往公社多跑几趟，多听听她父亲的意见。果然如此，田梅没等进屋就兴奋地说：“李班长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李夫慌忙让座倒水，笑逐颜开地说：“你能有什么好消息？无非是一些花边新闻或小道消息没价值。”田梅失望地瞪大眼睛，不满地问他：“怎么？我这样大的消息你都看不上眼？告诉你吧月亮湖要来专家考察了！”正在倒水的李夫一愣，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这是真的吗？李夫兴奋地跳动着，一把抓紧田梅的手：“太好了，太好了。月亮湖终于有希望了，你听谁说的，是你的爸爸吗？他太伟大了。”李夫激动得有些语无仑次，而田梅此时却象一个高傲的公主，自豪地说：“怎么样，我的消息准确吧？”激动了一会儿，李夫望着田梅心情沉重地说：“就算是一个好消息与我们又有何干？我们这些人还不是白费功夫，谁肯重视我们的考察？”“瞧你心情低落了不是，当初若不是我相信你们能帮助你们留下来吗？既然肯留下来就有希望。”田梅知道李夫的心愿尽力劝告他想开一些，而李夫是一个心事极重的人，他伤感地说：“除了你们相信我们几个人外还有谁肯相信我们呢？”田梅一听自己不仅没有劝好他，反而更增大了李夫的伤心，急切地说：“你这话又错了，除了我还有月亮湖的乡土乡亲，还有我爸爸他是非常赞成你们的，他说你们是我们月亮湖最大贵人。”
“别安慰我们了，专家们来了你爸爸还得让我们走，毕竟是专家而我们毕竟是学生。”李夫故意这样说想以此剌激田梅，果然如此，田梅一听李夫说这话就不高兴，不满地说：“你怎能这样说长道短，真瞎了我爸爸的一片苦心，你再这样说长道短我可要生气了。”田梅苦口婆心劝着，她是想方设法让李夫高兴，希望他们振奋。李夫满面春风地笑逐颜开地说：“如果你一生气我就回北京正愁没有借口呢，现在是提高警惕性严防巴巴洛夫再搞新的阴谋，可你还与我争先恐后算什么。”田梅这才反过味来，气得她真想扑上去捏李夫的大鼻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正斗嘴时，刘月忽然从外面闯进门来高兴地说：“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水电专家要来月亮湖考察了，我们的方案可以重见天日了。”李夫和田梅相互一笑，田梅说：“是呀，我爸爸让我把这消息转达你们让你们事先有所准备，听我爸爸说你们其中有一个人的方案或许能被专家相中，你们要提前准备免得到时出差错。你们忙吧，我先回去准备接待工作。”田梅说完就匆忙告辞走了，她要尽可能地把这消息通知山里人，让父老乡亲们也跟着高兴，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希望没有落空。望着田梅的背影，李夫问刘月：“你说说咱们如何对待这件事，是不是把我们的方案都交给专家？”刘月说：“都交给他们好象不妥当，丁松的方案被巴巴洛夫知道后就成了他们的，如果我们的方案再给他们我们也会成为丁松第二，我建议找丁松和大力谈谈，听听他们的意见你看如何。”李夫点头默许，刘月转身欲走，边说：“既然如此，我去找他们。”李夫突然拦住刘月：“你再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如果丁松的方案真被专家们采纳怎么办，选坝西做厂址还是后患无穷的。
第二十章
“苏联专家没有那么苯，你是不是多虑了？”刘月对苏联专家抱着极大希望，可李夫却不那么认为。两人正交谈着，丁松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李夫和刘月在一起心情一下就沉重了许多。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仅朝两人不大自然地笑了笑，掏出抽屉钥匙拿出来自己的方案，转身向刘月和李夫神秘而自得地挥了挥手，匆忙走了。原来丁松也是得知月亮湖要来专家便急切地回来想把这消息告诉大家再研究下一步如何走，谁知他一进门就看见刘月和李夫谈得火热他便感到了一种失落，而这种失落将促使他再一次坚信若想赢得刘月的芳心，他的出路只有一个就是在事业上超越任何人走上辉煌。刘月当然知道丁松那些不大自然的微笑里的含义，她没有说话心里明白就是了，李夫见丁松带着方案走了他心中着急，他现在关心的是电厂的未来，因为一旦坝西被选为厂址其中后果是不难设想的。李夫想喊住丁松，不等他开口丁松早已走出门外扬长而去，李夫知道丁松想利用这次考察的机会将他的方案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