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松的诗充满了对月亮湖和乡亲们的深情厚意，山里人第一次被大学生们的热潮感动了，许多人眼里汪满了泪水，他们把手掌心都拍红了仍旧在拼命鼓掌。紧接着上场的是刘月，她今晚穿了一件洁白的衬衫，下身穿的是一条时髦的背带裤，在明亮的月光和火焰的映照下更加显得美丽动人，惹得所有小伙子心里痒痒的。刘月唱了一段她最拿手的‘苏三‘选段，优美的唱腔竟使得山里人忘了鼓掌，其实不是乡亲们忘了鼓掌，而是刘月的美丽使得山里人惊呆了，他们一个个伸着脖子傻看，眼神直勾勾的。刘月又唱了一首歌，是陕北流行的《翻身道情》，凄凉悲壮的歌声让山里人第一次体会了什么是大学生，什么是北京来的大学生，直唱得掌声再次响起刘月才谢幕而去。接下来的是王大力和李夫，王大力吹口琴，李夫变戏法，四个人轮流登台把山里人的眼睛都晃花了。乡亲们暗暗叫好，还是北京大学生有知识，还是北京人有能耐。一位老汉流着泪水拉着刘月的手挽留着：“孩子，大爷爷求你们不走不行吗？”刘月说：“我是不走了，不知他们走不走？”老汉扑嗵一下给学生们跪下了：“爷爷求求你们了，不走行不行？”四个大学生热泪盈眶他们都被乡亲们的盛情感染着各自的心理极不是滋味，他们拽起老汉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走了。”
夜深了，辽阔而深遂的北国大地夏风徐徐，山里人群情振奋，一年四季难得有这样的机遇，难得有这样的盛会，他们不断鼓掌不断呼喊，晚会上出现了一次次高潮。最后还是山里姑娘和小伙们与四名北京来的大学生合唱一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晚会这才在大家的依依不舍中散去，但会是散了，那些气氛仍旧留在乡亲们的心里许久许久不肯散去。直到乡亲们看着四个大学生离开，他们这才互相拥着缓缓散去。望着满天繁星，望着久久不肯离散的乡亲，四个大学生都没有睡意他们第一次失眠了。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失眠？是月亮湖的水利资源和山里人的盛情让他们无法平静，是水电事业的责任感和急切心使他们睡不着觉。别说他们是有的大学生，即使是没有文化的普通人也不会无动于衷，还是丁松最先打破沉静，他充满深情地说：“我没有想到月亮湖的乡亲们这样热情，看出来这里确实需要知识需要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让乡亲们失望。我建议明天我们要拿出百倍信心更加认真细致地考察月亮湖的地质问题，一定要拿出来最有说服力的证明羸得上级部门的认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月亮湖的父老乡亲，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实现在月亮湖建成发电厂的设想，也只有这样才能改变月亮湖落后面貌和生活。”“你又说大话了，这里不是北京不是莫斯科，在中国外有苏联专家内有水电设计工程师，还有设计院，凭我们几个人就能建成电厂？这可是中国第一座大电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责任重大谁敢承担？”王大力向来对丁松的演讲不满意，所以每次都第一个站出来反驳，这一次他还是要先灭一灭丁松的威风。可是这一次丁松并不服输，他郑重其事地对王大力说：“我们四个人的力量确实单薄，但只要我们有开拓精神沿着这个目标不舍地追求下去，没有做不到的事项。刘月的爸爸在中央工作这是一个极其有力的条件，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说明月亮湖可以建成发电厂，只要论据充分希望还是很大的。人有了这种精神就刀山敢上火海敢闯，面对山里人对我们的信任，面对一颗颗火热而善良的心肠，面对乡亲们的渴望，我们必须是要具备这种精神的。面对这一切，难道我们还能无动于衷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帮助他们在月亮湖建成电厂？为什么不能把我们的知识留在月亮湖？为什么？我决定毕业后就留在月亮湖，这里就是我们今生今世的事业，你们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丁松的一席话确实感动了李夫，也感动了刘月，王大力瞪着牛似的眼睛望着丁松，他觉得应该向丁松学习，学习他这种蓬勃向上的精神。
“我们只有四个人怎能建成电厂？”刘月仍旧有些担心，丁松马上接着说：“别看我们只有四个人，实际上我们的背后有千军万马，只要我们先考察得出正确结论我们就会获取国家的支持。这里的水质条件和地理环境都可以考察，等到有了大量的资料能够证明这里确实能够建成发电厂时我们再向国家建议或打报告，你说呢李夫？”丁松说到这里时急忙把话题转到李夫身上，他知道李夫是支持自己的。果然，李夫接过丁松的话题，十分肯定地说：“丁松说得很对也很有道理，我们四个人不仅要拿出在这里建成电厂的资料和论据，还要大胆地去论证并设计具体方案，只要我们还有一种执著的精神我们就会做到。我建议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对月亮湖进行全方位的考察，最后每个人都要拿出来一套方案或意见，现在大家养精蓄锐，我们的时间不多又紧张明天还要起早就先睡吧。”几个人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相继躺下，这一夜丁松的心里极其不平静。
第十五章
雨水浇过的月亮湖在清新的早上显得是那么的寂静，那么的富有生机，到处是蓬勃的景象。太阳还没有露脸，田梅就来了，还带来了段贵。她以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万一再碰上什么狗熊野兽什么的，段贵还是有办法保卫他们的。田梅把六人分工成两组，一组由段贵负责带着李夫和刘月从坝西启程，一组由她自己负责带着丁松和王大力从坝东进山，两面同时并驾齐驱最后在坝上汇合。一切布置妥当，他们就出发了。丁松扛着仪器紧走几步，这些仪器是他朝当地水利局借的，临时用上几天。可是当他走到门口时忽然站住了，他回头望了望刘月，似乎此番离散再也见不到了，心里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种悲壮的感觉。几个人都站住了，相互凝望，这时段贵在旁边催促着：“天不早了赶快走啊，不然吃饭时赶不回来。”丁松没有动地方，王大力精神抖薮背着画夹紧紧跟随在丁松的身后，此刻他们都有一个共有的感受，似乎率先迈出这一步就标致着他们学生时代结束，接踵而至的将是另外一种生存方式。天空出现了桔红色，太阳就要出来了，几个人的心里忽然沸腾了。一只水鸟从草棵里忽然钻出来盘旋在公社大院的上空，形成一条轻盈而美丽的孤线，片刻又落下来急籁籁钻回草棵。院墙外几棵垂柳上有几只鸟在吱吱叫着，可能是它们的鸟窝被淘气的孩子端了没有地方栖身，其声凄凉听了令人伤感。此时此刻丁松的心情也象这鸟叫一样充满惆怅，他依依不舍地凝望着刘月，多情的目光中含有哀求和埋怨，恰巧刘月这时也在注意他，这一番专心至致的关照让丁松心里有丝安慰，他转身欲走。就在这时刘月忽然喊了一声：“请等一下。”从这一刻起刘月似乎才读懂丁松的眼神，她觉得平时有些对不住丁松忽视了他的一片真情。丁松站住了，他冷静地问刘月：“你还有事吗？”刘月说有，她掏着挎包，从里面掏出几样东西，然后郑重地交给丁松：“这是几包巧克力送给你们几个人，还有药品，小心被毒蛇咬伤。”丁松接过物品，一股暖流在心里滚动，刘月的行为让他感激，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谢谢你。”
田梅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感人情景，当她的目光掠过王大力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上前凑到丁松耳边轻轻嘱咐他不能与王大力吵架。认识时间不长，她已了解了他们两个人的为人处事，都有一样的倔脾气，今天是她带路或多或少对丁松和王大力两人有些不放心。担心完这一个，田梅又挂念刘月，一个劲给段贵下命令让他照顾好刘月，这些城里的学生都成了她牵肠挂肚的人，因为他们是月亮湖的宝贝。这时丁松十分大度地拍了拍王大力的肩膀，然后又走到李夫跟前如同两军将帅在出征前握手告别那样微笑地说：“祝你们有收获。”李夫也笑逐颜开地捶了几下丁松的胸怀，神态自然地说着：“我也祝愿你们一路顺利。”说话之际，东山梁上的太阳渐渐成为一颗火球，炎热逼近，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将人马分在两条路上。双方的视野被一片树木挡住后，两组人员的目光再一次交叉在一片林区，凝望许久他们才各自掉头踏上勘测之路。这一走就在月亮湖的黑土地上留下了艰苦的印记，这一走就在中国的历史潮流中留下了水电事业成功的范例，几个年轻人他们没有料到自己的行为即将成为科学家关注的焦点，他们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月亮湖居然成为举世闻名的地方。太阳升得高热得也更快，穿梭在山里的人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因为田梅走惯了山路，所以她率领的丁松这一组步伐加快，当他们穿出林区时沿途不停地测量记录着，一路顺利。抵达坝西时，丁松还要实地勘测一遍，他要做到坝东和坝西了如指掌，他想在这里拿出来最好最全面最有说服力的第一手材料。直到他们累得气喘嘘嘘，他们才决定在坝西休息一会儿，当他们饱嚼一些尚未成熟的野果子后，丁松率先在前开始疾行。王大力有些不解发出牢骚：“这哪里是搞勘探分明是在竞走比赛。”丁松听之任之并不理睬仍旧是一个劲向前走，田梅不知谁对谁错跟随他们身后防范野兽对他们的袭击，她的任务就是保卫这些北京大学生的生命安全不能让他们受到丝毫伤害和损失，她知道此番考虑的重要性，满怀信心地跟随他们。尽管有争执有吵架她也愿意听，因为这是月亮湖的希望，这是月亮湖的明灯，即使再苦再累她也是心里高兴。在距离坝西两公里处丁松站住了，他被这里的地理条件吸引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反复测验和计算他觉得这里是一个值得进一步研讨的地方。这里位置最佳，技术指标和规格都符合设计要求，如果在此建发电厂从经济效益到生产技术都有优越的自然环境。“厂址选在这里行不行？”丁松问王大力。
“这里的地理条件都很好，又是这地区的中心我看可以。”王大力深有同感，表示支持丁松的意愿，但他也提出自己的担心，他问：“这里的地理条件虽然好，可是这里面的地基怎么样是不是我们需要的那一种？”丁松听了王大力话后十分高兴，他兴奋王大力与自己的想法相同，乐得他顾不得蚊蝇叮咬，也不怕荒郊野外的毒蛇猛兽。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测验，一个记录，往返于山脉间。几个小时过去，他们连连翻过几座山也不觉累，依然忘我工作。也许是他们心中有水电事业，有这样一种信念才使他们充满自爱自觉自愿自治，努力而认真地寻找证明他们结论的各种自然条件。难得可敬的是他们心愿一致目标一致选择一致，连数据都不差分毫，这说明他们的选址没有错。两人互相提醒和帮助，互相关心和照顾，克服困难排除干扰一门心思勘测着。田梅跑前跑后，丁松问什么她答什么准确无误，丁松高兴夸她是月亮湖的活地图。田梅见自己有这样大的用处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更加勤勤恳恳地为王大力和丁松服务。接近中午时阳光当头，田梅建议他们先休息一会儿，丁松和王大力也感到有些累，三个人这才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顾及不了讲究先后坐了下来。有了闲余时间丁松开始沾沾自喜了，他实在是不明白田梅为什么如此分工，现在他们那一路怎么样了？有没有碰上野兽？沿途勘测绝对不会一帆风顺，每走一步都有解不开的难题，算不完的数据。这一刻，丁松躺在草地上忽然又想刘月了，她一定累坏了，上坡下坡一定是李夫拉着她的小手。一想到刘月那白皙纤细的小手被李夫摸索，丁松心里就有些受不了，恨不得两组人马上汇合在一起。可是时间还早李夫他们还没有到来，丁松与王大力不得不再三考察坝西的地理资源。
第十六章
再说段贵带领李夫和刘月这一路走了一上午收获甚微，尽管他们三个人认真讨论还是没有找到最佳厂址，他们仍旧不屈不挠朝前寻找着。穿过几个村庄和自然屯，趟过几条小河最后才在一片沙滩上停下喘息。李夫前两天每到一处都不忘观察四周山脉的地形和环境变化，这次因为有了段贵当几导他们有了依靠，段贵说到哪里他就跟随到哪里。可是他因而忽视一个问题那就是段贵尽挑好路走，而他与刘月一路上放心勘测一时忘掉了这个问题，结果是他们白白走了半天冤枉路。休息了一会儿，李夫才反过味来，他与刘月谈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带头在前带路。接近中午时他们才到达王家沟，在一条小河旁刘月实在是走不动了，李夫这才不得不将队伍停下来，他们再次坐下休息。刘月脱掉鞋子，把两只小脚放在河水里凉爽，李夫偶然瞥见刘月白净的脚他心里怦然一动，刘月这个中央领导家的千金小姐和他在一起读了四年大学，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刘月与普通人家的子女有什么不同之处，也从来没有这样静静地观看刘月，现在他忽然有所醒悟。刘月是出了名的校花，又是高干子女，而李夫尽管学业出众外在相貌也是平平常常，又出生于黄河岸边的普通人家里，所以他与刘月门庭悬殊阶级差异使得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这位漂亮的姑娘有什么故事可能发生。清静的山间小河欢乐地流淌，刘月的双脚在水中不停地搅动，扑腾着水面哗哗震荡，那天真而快乐的模样象个淘气的小女孩，李夫望着刘月那长得规范而充满欢喜的双脚心里禁不住地滚动一个春潮，刘月真美。可是就是这一个瞬间，聪明的李夫马上将头扭向旁边，他在努力制服这股即将掀起的春潮，因为李夫心里明白他与刘月之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不可能的。
在月亮湖这块地方，王家沟就是一片小平原，田野平坦整齐，具有修建公路和铁路的条件，在这里建成电厂燃煤可采用铁法煤矿运输不会有任何问题，生产用水由水库供应也够得上，锅炉和生活用水都可以取地下水源……李夫第一次感到王家沟是值得重点考察的地方。李夫叫起还没有玩够的刘月说：“我们走吧。”然后与段贵整理物品继续朝南而行。刘月见此就问李夫：“为什么要朝南走？”李夫说：“南面两侧为山坡中部比较平坦由东向西倾斜并有山洪沟，两侧有淤泥呈喇叭状分布。如果厂房设置在山沟北坡避开淤泥层将机房朝南设置有利采光。”李夫讲述着自己的看法，刘月认真而忙碌地记录下来。段贵在一旁十分兴奋，李夫和刘月的对话告诉他月亮湖真的有希望建成一座发电厂，他替月亮湖的乡亲们高兴，月亮湖终于要有自己的电厂了。李夫看出段贵高兴的样子，就对他提醒说：“这里地质情况还不清楚考察工作仅仅是一个开始，如果有时间希望你继续当向导把考察工作做得更好。”段贵马上接着说：“行没问题我保证随叫随到。”段贵更加高兴了，在他看来他能和北京大学生在一起工作他真是又高兴又激动，尤其是能够与家乡的人一道建成发电厂他真是求之不得，现在正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机会。正午的阳光毒辣辣的，烤得几个人浑身汗水再被阳光一晒更加口渴难捱，段贵带领李夫和刘月来到一处山泉旁边，李夫和刘月马上一顿狂饮。清凉的山泉沁人肺腑，每个人都感觉畅快多了，精神头也充足。泉水挺旺，顺着缓缓而下的山坡形成一条清亮亮的小河，刘月似乎忘记了她是女性，忘记了周围的环境，潺潺的水声象一串欢喜的音响动听悦耳，宛若一条小河从心中轻轻流淌。也许李夫和刘月是真正渴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