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絆——而且是从自己手上。
听到那声明显表示拒绝的鼻息声,阿布拉克萨斯突然伸手去抓西弗勒斯的手腕,却被后者以一种极为迅速的反应和灵巧躲开。
“马尔福!你疯了?”西弗勒斯恼怒低吼,这个家伙想干什么?这是公共休息室,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的寝室!
阿布拉克萨斯收回了手重新端坐,并挂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反射能力——显然你的表现证实了你有足够的能力——也许你会成为全英国最出色的魁地奇队员也说不定。”
“闭嘴,马尔福!”西弗勒斯脸色有些发红。他敢肯定,刚才马尔福的动作是故意的,而且对方也一定想好了两种应对措施——没抓住和抓住两种。
“好吧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阿布拉克萨斯夸张地叹了口气,顺手从桌子上抄起一本书静静看了起来,就好像他刚才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想一样。
见阿布拉克萨斯开始做自己的事,西弗勒斯也收回了看着对方的深邃目光,转而将精神注意力投在了兀长枯燥的魔法史作业上。
很好,这和自己所预料的差不多。阿布拉克萨斯虽然目光集中在书上,但思绪却不在那里。正如他当初所计划的一样,斯莱特林分成了三派:支持、中立、以及落井下石。支持派多数是和他关系很近的古老纯血家族,例如奥赖恩所在的布莱克家,他们不需要倚靠马尔福而生存,所以在思考和选择上多了很多从容。
而选择中立的那些人中,有三分之一是习惯过自己的日子,对此漠不关心;还有三分之一是因为家族式微,根本没资格插手这种事;至于最后的三分之一,则是持观望态度,等待哪边胜算比较大,就投靠哪边。
不过说起来,高尔和克拉布的表现却不属于上面三种。他们的父母一方面畏惧老马尔福会对他们施加压力,另一方面却又不愿自己的孩子失去目前的机会,所以才会做出背地里送礼物的举动……啧,还真是用心良苦。
不想被人看出自己心不在焉,阿布拉克萨斯随手翻了页书,并借此机会瞟了房间另一头的小团体一眼。撇撇嘴,阿布拉克萨斯收回了目光,把书平摊在双腿上,右手扶着书页,左手则习惯性地再次屈指叩击着扶手。
阿布拉克萨斯从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和善的好人,作为他儿子的自己,显然也继承了那一脉相传的脾气秉性。所有有人讨厌他们并不奇怪,即使那些人也是同为纯血的斯莱特林。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追求,不管是权利还是金钱,而当这些被追逐的利益和其他家族起了冲突时,如果无法合作双赢,那么即使是姻亲也可能反目成仇。
就好像现在围绕在里德尔身边的那几个人……阿布拉克萨斯再次抬头望向那边,目光依次扫过几个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家伙莱斯特兰奇、罗齐尔……啧啧,一群被所谓斯莱特林血统所蛊惑的家伙。阿布拉克萨斯收回目光勾唇浅笑,他们早晚会因为现在的选择而付出代价。
即使会风光一时,但下场也将极为惨淡,甚至会祸及子孙——就如同上一世的自己一样,追悔莫及。
即使有了魁地奇比赛作为精神食粮,但正常的学习生活也依然要继续,虽然阿布拉克萨斯和西弗勒斯不用像其他一年级新生一样疲于奔命的应付那些功课,但终究还是得做出点学习的样子才能显得低调。于是在普遍忙碌的日子里,每周两天的休息时光就成为了小巫师们迫切盼望的日子。
周六一早,按照昨天做好的约定,阿布拉克萨斯在西弗勒斯不耐烦的催促目光中离开了寝室。看着砰然关上的寝室门,阿布拉克萨斯眼神暗了暗,他并不是介意西弗勒斯对他的态度,而是其他事情的发展方向有些出乎意料——他必须去听听瑞迪的亲口报告,然后将一切计划外的萌芽都抹杀掉。
刻意躲开了其他人的视线,阿布拉克萨斯在确定没人看到自己之后,才转到了马屁精格雷戈里的雕像处——那里有一条通道,目的地正是他让瑞迪等候的地方。
这些事他没打算告诉西弗勒斯,而对方对他的行为也保持了默契的不闻不问,阿布拉克萨斯对此感到满意,并希望这种平衡能继续下去,直到他解决关于身份的麻烦后——届时,他也许可以尝试着向西弗勒斯提出请求——关于双方关系是否可以更进一步的请求。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不能对西弗勒斯做出任何保证——哪怕是抱着玩玩心态的当年,他也从不肯让自己的小情人们陷入麻烦之中。更何况现在对方是西弗勒斯艾瑞克,他想要固定专有的唯一一个小情人。
身后的雕像再次闭合,阿布拉克萨斯眯眼注视着前方曲折的通道,等他适应了这里昏暗后,才提脚大步向前迈进。没有烛光照明、没有荧光闪烁,除了通道本身拥有的零星昏暗光线外,伴随着阿布拉克萨斯的只有渐渐吞噬他身影的无边黑暗。
父亲,您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仅仅出于安全考虑?不过,您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计划既然已经开始,那么赢家就只能有一个。
金发少年微微勾起了嘴角,灰色眼眸中冰冷一片。
我可不能输,父亲,为了卢修斯,我也必须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了2次都不粗线,到底是要闹哪样
☆、生病
当寝室门被关上后,西弗勒斯竟有了一股如释重负的感受,他需要熬制魔药,但却不需要有人打搅。现在他和当年在霍格沃茨一样拥有足够的试验资源,但感觉却不如那时候方便自在。虽然自己偶尔会被邓布利多要求给某些人做一些魔药,但至少邓布利多不会站在自己附近像阿布拉克萨斯一样喋喋不休……他能只留下魔药材料,然后退掉附赠的马尔福吗?回想起昨晚自己为争取一个安静的试验空间所废的唇舌,西弗勒斯忍不住重重地喷了下鼻息,对自己现在不能仅仅靠眼神就吓退别人感到生气。
去他的马尔福!
西弗勒斯恼火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后将阿布拉克萨斯送的龙皮防护手套粗暴地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早就摆放在桌上的银刀时,少年脸上的神情变得沉稳宁静。
切根、磨碎、搅拌、摘除……西弗勒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的工作,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娴熟流畅,他自然地呼吸着渐渐混杂在一起的材料气味,不仅没有为那偶尔发出的刺鼻味道皱眉,更是流露出一副近乎贪婪的痴迷模样。
随着工序的渐进,那被文火慢煨的坩埚开始升腾起环形的白雾,飘出阵阵清香。西弗勒斯露出兴奋的笑容,抖动手腕在最合适的时机熄灭了坩埚下的火苗。然后,等锅内药剂的温度下降了一些后,西弗勒斯才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将暗红色的液体盛进了一个细颈瓶里。
眯眼看了看瓶子,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一口将里面的液体喝掉了大半,然后静静坐在床边感受着药剂的效力。
当阿布拉克萨斯披着还带有点点雪花的斗篷回到寝室后,迎面看到的就是依然杂乱的桌子和放在上面的半瓶暗红色药剂,还有躺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阿布拉克萨斯顾不上解开斗篷,急忙大步来到少年的床边,伸手轻推,“西弗勒斯?醒醒,你怎么了?”
西弗勒斯缓缓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露出极为不悦的神情:“发发慈悲吧,马尔福,看在梅林的面上,让我休息。”
“休息?我以为你把我在这种寒冷天气下赶出温暖的寝室是为了要熬制属于我们的魔药。”阿布拉克萨斯皱了皱眉,然后探出手去摸西弗勒斯的额头,在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后,决定暂时不与生病的人计较:“你生病了,西弗勒斯。我这就去找德温特夫人,她会治好你的。”
“别多事!”西弗勒斯不耐的拔开阿布拉克萨斯依然放在他额头上的手,翻身坐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而咳嗽了几声。
“我可不认为这是多事,西弗勒斯,因为直到我早上出门时,你还是健康的。我想你应该明白发烧对一个巫师的伤害有多大,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年龄,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极有可能让你变成一个哑炮。”阿布拉克萨斯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为自己的和颜悦色感到惊讶,他可不记得自己曾对谁这样过——即使是小时候生病的卢修斯,只要自己站在那里看他一眼,甚至不用说话,他也会立刻放弃哭闹,乖乖地按照吩咐去做。
那么自己这是怎么了?阿布拉克萨斯有着一瞬间的恍惚,是因为顾及计划进展而不愿合作伙伴出事?还是仅仅是因为自己真的对他动心……
“别用你的愚蠢来侮辱我,马尔福。”西弗勒斯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团不健康的红晕,伴随着的还有剧烈的咳嗽和沙哑的嗓音,“没人告诉你这是发烧!以及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怜悯,会有人需要它们——但别用在我身上。”
“令人作呕的怜悯?”阿布拉克萨斯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管一个马尔福的善意叫做令人作呕的怜悯?”
“闭嘴吧,马尔福,你现在简直像一个在陆地上唱歌的人鱼一样让我无法忍受。”西弗勒斯嘲讽的毒液在大脑允许之前自动喷了出去,这让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暴躁。
“那可真是抱歉。”阿布拉克萨斯抬起下巴看着西弗勒斯,神情傲慢得让人窒息,“好好休息,艾瑞克先生。”说完,金发少年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西弗勒斯的床边,自顾自的去检测桌上那还剩了多半瓶的暗红色药剂。
克制着内心中微妙的懊悔,西弗勒斯响亮地嗤笑一声,重新躺了回去,他不想理身后的那个马尔福,即使对方什么都没做错。
裹着被子面冲墙躺着,西弗勒斯能清楚的听到身后阿布拉克萨斯所发出的声响,并依此来判断对方正在做什么,即使他自己并没有回头。或许是因为药剂的副作用,或许是因为生病的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西弗勒斯的思绪渐渐模糊,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格兰芬多寝室外的走廊上,对着空洞混沌前方不停道歉。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请原谅我……”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冬天的黑湖,触手可及之处俱是刺骨冰冷,他下意识的蜷缩着身体,却无法从自己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温度。挣扎中,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额头,西弗勒斯费力睁开双眼,迎面看到的就是紧蹙双眉站在自己面前的金发少年。
“我必须去找德温特夫人。”阿布拉克萨斯淡淡开口,让自己对视西弗勒斯那茫然的双眼,“即使被知道在私下熬制药剂也无所谓……再硬撑下去你会死的。”
只有阿布拉克萨斯才知道自己那隐藏在平静口吻下的心情有多焦虑,他简直无法描述刚才在听到西弗勒斯牙齿打颤时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幻听。但当他看到几乎是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腮囊草的西弗勒斯时,直面现实的巨大懊恼让阿布拉克萨斯险些喘不过气来。
没什么可犹豫的,即使提前暴露出西弗勒斯的潜力天赋也无所谓,他得让那个小家伙活着!想到此,阿布拉克萨斯抽回放在西弗勒斯额头上的手,转身准备去校医院找德温特夫人。
但几乎是立刻,他的长袍袖子就被拽住了,转回身,阿布拉克萨斯略带不耐的看向那个仅仅动了手臂的少年,却在看到对方墨色眼眸中从没有过的坚持后停下了迈步的动作。
看到阿布拉克萨斯如愿停了下来,西弗勒斯暗自松了口气,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拦那个马尔福——他的手几乎是靠意志才能挂在对方的衣袖上,哪怕仅仅是轻微的挪动,都会让他无法继续维持这个姿势。
阿布拉克萨斯再次皱眉,握住西弗勒斯手的同时,难得的耐心开口:“这没什么好担忧的,西弗勒斯。只是私下熬制魔药而已,除了扣分和禁闭外,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更何况,我会在德温特夫人治疗你的时候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他对拉拢你的兴趣一定大于处罚你。”
能不扣分当然最好,但如果是迫不得已需要这么做,那么扣分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所以阿布拉克萨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西弗勒斯会那么坚持,他可不像是会在乎扣分和禁闭处罚的乖宝宝。
西弗勒斯摇摇头,出于自身的考虑,他还不想那么快就曝光这件事。如果他现在熬制的是其他现有的魔药,那么提前让别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也不算什么坏事,但现在不同,他刚刚熬制出来并为自己带来副作用的是一种失败的新型改良药剂的试验品。
改良药剂听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要复杂很多,正如同他自己说过的一样,熬制魔药是一门精密的工艺,并不是随随便便增减几味药材、改变一下搅拌次数就可以称作是改良药剂的。与发明和改良咒语不同,魔药的熬制过程中的每一分钟都必须全神贯注,任何小瑕疵都可能导致整锅药剂的失败。
就如同现在桌面上的那个一样。
那是改良的补血药剂,西弗勒斯没法忘记上一世自己死时候的样子,也没法忘记那条令人不敢直视的大蛇。只要一想起它的牙齿和毒液,西弗勒斯就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所以他才想尽快研制出能够解毒并使伤口可以正常愈合的改良补血药剂。
这种药剂可不是他的突发奇想,而是早在上一世亚瑟韦斯莱被咬伤后,就已经着手准备的东西。只可惜,上一世最后几年留给他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太少,这导致了他的脖子在被那条该死的爬行动物弄出伤口之前都一直没能完成。
但愿有人能发现那个没完成的实验记录,但愿在其他人完成后还能记得添上他的名字。
回忆在一瞬间完成,西弗勒斯并没忘记自己眼前还有一个坚持要去自找麻烦的马尔福,但他的体力并不允许他进行详细解释,所以只能用最简略的语言叙述出最重要的关键。
“八小时的身体寒冷和全身无力,失败药剂的副作用。”西弗勒斯声音暗哑,忍着刺骨的寒意用眼神阻止了阿布拉克萨斯拔出魔杖试图施咒的动作,“保暖咒无效,寒冷针对的是身体本身。”
阿布拉克萨斯几乎是在立刻就明白了西弗勒斯的意思,一个限定时间的副作用,只要等到时间结束就会自动恢复原状,所以根本没必要去惊动那些教授,以免闹得人尽皆知。只是……阿布拉克萨斯蹙眉,眼前的少年真的能熬过那漫长的副作用吗?
“你确信你能撑过去?”金发少年的语气里有些不确定,“德温特夫人那里或许会有一些缓解副作用的东西,而且……”阿布拉克萨斯停顿一下,继续开口,“我也并不希望仅仅是因为要保密而让你如此痛苦。”
这可真他妈的算是奇迹,自己竟然也能被人关心?西弗勒斯很想嘲讽的笑一下,但却最终只是抽了抽嘴角:“这不是第一次。”
阿布拉克萨斯居高临下盯着西弗勒斯的墨色双眸,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是想从对方眼里搜寻到他想要的真相。对此,西弗勒斯并没有逃避,他坦然面对头顶上方的金发少年,除了尚在不由自主哆嗦的嘴唇外,几乎可以说是纹丝不动。
感谢梅林至少让他的大脑还能保持正常运转,西弗勒斯嘲弄的想着,在他的人生中,服用失败的改良补血药剂的确不是第一次,所以这可不是欺骗——至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