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看着她:“离了婚并不表示连打个电话的情谊都没有了。”
“那希奇了,怎么3年了都没见他来个电话关心一下你?或是问候一下你爹妈?”范丫一针见血的说:“我猜要不是求你办事,他根本不会主动联络你!”
虽然这是事实但被她一口说破,心里难免还是有点难受,我有点后悔跟她说起这件事了,平时我也不是心里憋不住话的人,但不知道这些日子怎么搞的,自己有点小脆弱,很想拉着她唠唠否则我会发疯的。
“高惠要死死她的,告诉你干什么?”范丫一边问一边也说出了答案:“他不会是想让你去帮他慰问一下高家吧?”
我闷闷的点了点头,范丫特生气的拍了我一下,喝道:“你傻啊?那姓高的女人可是第三者,没盼着她早点死就不错了,你还要去替她送终啊?!”
我歪了歪嘴:“都已经是过去的人了,你干嘛还这样说她,很没道德的。”
“我呸!你不知道他袁威是个什么样的孬种吗?!我范紫绶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把你介绍给那王八蛋认识!当初要不是我爱来事搞个什么校友大联谊,你能栽在他手里吗?”
当年的事情象是重放的老电影般,一个画面接一个画面在眼前播放着,每个熟悉的情节都有让我懊悔、逃避的地方……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提了,但范丫也不知道怎么了说个没停:“袁威TMD简直是一人渣!连狗都不如!你当时就应该直接去告他强奸!还傻傻的答应嫁给他,结果他家里人象选萝卜一样对你东挑西捡,嫌弃这嫌弃那的,你屁都没放一个,后来就连离婚也一毛钱都不要,我说你真是傻得够彻底的!”
“你就不能不说话啊?!”我突然跳起来大声喊到。
没想到我会发飙的范丫吓到了,她瞪着我发愣,这时手机却响了,也许是因为从来没这么大声说过话,我的喉咙又涩又痒的,懒得研究这个陌生的号码是属于谁的我接听:“谁?”
“是我。”对方非常自信自己的声音对我来说有着很大的意义。
“请问这个‘我’是谁?”
这个“我”顿了一下,才重新介绍自己:“我是肖袆。”
“哦,你想怎样?”我都忘了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后来琢磨应该是那天留给了他姨丈。
“你现在方便出来吗?”他问得不象开始那么有自信了。
我看了看凝着脸一直打量着我的范丫,问:“什么事?”
“我想请你吃个饭。”他说。
在沉默等待我回答的几秒钟时间里,只听见彼此之间通过话筒传来的呼吸声,其实很想告诉他我刚刚已经吃过了,但是却在下一秒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好啊,地点?”
他很愉快的报出餐厅的名字,我记下后按下结束键,范丫一脸的狐疑:“是谁的电话?”
“一个算不上朋友的人。”我只能这样说,如果托出肖袆高惠表弟的事实,怕她又该没完没了了。
“男人?”她又问。
“很重要吗?”我反问。
“告诉你阳绿,你已经傻了一回了,那时候我可以原谅你是年少无知,但现在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搞不清楚状况,你要是还敢去管袁威的事,小心我抽你啊!”她的表情象是个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却比较狰狞。
若是换做平时我一定打个哈哈就混过去了,但是也许是她之前的话对我起了化学作用,我很冷很冷的对她说:“范丫,你前些日子不是问我这日子该怎么过吗?现在我告诉,要是生活里有百分之百的快乐,那么必定有百分之百的痛苦,这两样东西是彼此的影子谁也摆脱不了谁,今天的快乐有多少明天换来的痛苦就有多少,反过来说今天的痛苦有多少明天的快乐就有多少,所以不要老以为自己会永远在那百分之百的痛苦里,你不去发现怎么知道其实百分之百的快乐已经在你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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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兜着走
走出范丫的家,刻意忽略从心底升上来的愧疚感,我知道我把话说得重了点,但是我不想她总是把自己埋葬在自怨自哀里,活象一只刺猬处处严守着自己那颗容易受伤的心灵,作茧自缚关在象牙塔里裹足不前啃蚀日渐远离的青春!
我的书读得是少,道理懂得不多,跟老三混久了难免带着点痞性,懒散的过着日子,可我还是热爱生活的,即使曾经生活对我很不公平,但那又怎样?!我就不信狂风过去是暴雨,暴雨过去是山洪,山洪过了是地震……老天TMD总有放晴的时候吧?!
到了和肖袆约好的餐厅,一眼就看到了穿得一身特扎眼名牌服饰的他,仿佛他总是舞台的中心,总是让人轻易的在人群找到他,即使他今天穿得比较灰暗(那也是很贵的暗色调),也许是习惯了吧,这就是肖袆,肖袆就该这个样儿!
他见我一屁股做到对面,笑了笑:“你很准时。”
“原来你喜欢人迟到。”我掏出烟问:“不介意吧?”
他摇摇头:“想吃什么?”
“随便整点啥吧,我不饿。”这是大实话,我不是跟他客气。
“你真是直率啊。”他说:“听你说话的口音不象是南方人,你老家哪里的?”
“东北的,但我是在南方土生土长。”他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潜伏在我身边的几乎都是北方人,象范丫她家是河北的,父亲是南下干部,而我家和老三家都是东北的,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全国各地的热血青年都到北大荒报效祖国,而我家老头和他们家老头偏偏选择到南方这片老少边穷地区支援边疆建设,真是一言难尽啊!
“听你说话真好玩。”他又笑。
“在这十、四不分的地儿呆久了,我们说的东北话真正的东北人根本听不懂。”我说,“不过,管他的自己明白就行捏。”
他听了哈哈笑起来,然后服务生来上菜了,虽然我早就说了我不饿,但他还是很大方的点了一桌的菜,我努了努嘴巴:“你吃得完啊?”
“其实大部分是替你点的,但又不晓得你喜欢吃什么就干脆每样都点了一份,想吃什么就吃吧。”他拿起筷子先动手了。
我砸巴砸巴嘴:“你干嘛突然想请我吃饭啊?”而且还不早说,看,这满桌的菜我又吃不下了,多可惜啊!
他把饭菜咽下后说道:“我收到一条短信,说今天是千年难遇的070809,希望我把祝福转发给20个人,不然要破财,我在电话本里翻来翻去把你的号码翻出来了,想到那天受了你的照顾应该请你出来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这种烂到快发霉的破短信你也信啊?”我翻了个白眼,“那你听话转发了吗?”
“没有。”
“恩,这次挺准的。”
他不解的望着我,我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桌上的菜,他马上会意过来呵呵的笑,在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简直是一招摇的花孔雀,这两次相处下来才发现他是一特单纯的人,也特纯粹,伤心的时候猛掉眼泪哭得哗哗的,高兴的时候哈哈大笑,所以他穿成这样绝对不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家有几个臭钱到处显摆,而就是因为他喜欢漂亮衣服,现在都21世纪了男人和女人一样追逐时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表姐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啦?”我问。
“明天我们准备飞日本,把我姐接回来。”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偷偷的吐了吐舌头,说得好象到自家楼下买包烟似的,靠,人民币万岁!
“我参加过你的婚礼在3年前,我当时还在念大学,跟着我姐一起去的,你对我应该没什么印象了吧?”他冷不丁的天外飞来一笔。
我傻眼,望他,他微笑着拿起餐巾抹了下嘴,我毫不避讳的说:“当时你一定不是这身打扮,不然我肯定印象深刻。”
世界真TMD小,地球真TMD圆,走哪儿都能碰上熟人。
“大家都在变嘛,你也不是一样比起以前变了好多,要不是那天你跟我姨丈说你是……”他看到我脸一沉立刻转移话题:“你现在在做什么?”
“开车。”我点上另一只烟。
他似乎吓到了,上上下下的端详着我:“是开什么车的?”
我伸长手臂比了一比,说:“很大的车。”还加重语气在那个“大”上,存心让他犯晕。
他顿了顿:“你开货车?”
“怎么看不起人,是不是?”我故意凶狠的问。
他忙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一个这么瘦弱的女人怎么负荷得了那么沉重的工作?那些应该都是男人干的活,那你是运什么货的?”
也就他把我当女人看吧?哪个初初认识我的不把我看成个男的?!我轻笑:“运钱。”
“呃?!”他又一楞,“你开运钞车?不会吧!?”
越扯越远了,不想再逗他,我老实交代:“我开旅游大吧,运的是人,不过坐我车的都要缴费,间接的不等于是在运钱吗?”
他呼了口气,别我一眼:“你真爱开玩笑。”
“我是实诚人可没瞎掰唬,你仔细琢磨琢磨我说的是不是那个理啊?”我把烟屁股掐了,伸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好了,我该走了,明天你不是要去日本吗?早点回家歇着吧。”
他竟然有点意犹未尽,不自觉的流露出不舍的表情,他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我望着他说:“这些日子都忙,说不准。”
“那我回国后能给你打电话吗?”他接着问。
我奇怪的看了看他:“想打就打呗,先说好话费我可不报销啊。”
他挫败的摇下头,无奈的失笑道:“你放心这点小钱我还付得出来。”
瞧我这点出息,人家那是一金光闪闪的主,走到哪里哪里亮,我真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丢人啊!显眼啊!
“那得,我先走了。”说完我站起来,但看着大半桌原封未动的佳肴,不免有点心虚,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的粮食都让我给糟蹋了,突然想起飘姨每次提到三年自然灾害那会儿的惨样,不是个滋味啊……“我说你要是不吃了,我能把这些打包带走吗?”
肖袆用特深邃的目光盯着我看,我连忙解释:“吃不完兜着走嘛。”
怎么着?!我祖上的成分就一贫下中农;就是不想跟钱过不去;就是看不惯白白浪费粮食;就是吃了人家的还要拿人家的这点素质,要是看不起我,我也认了!
他二话不说招来服务生要求打包,然后对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咦?看来这家伙不讨厌我白吃白拿的德行嘛,象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居然不觉得身边跟个把吃剩的东西包起来往家的人带丢份儿?!还真看不出来啊?
他帮我提着大袋小袋的一同走出餐厅,其实该我拿这些的,万一油腻的东西弄脏他的衣服怎么办?我哪赔得起啊?但他说什么都不肯,挺有绅士风度的,原先我不想麻烦他送的,这会儿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上了他的车,他一边问我家在哪儿,一边倒车,我看着他的侧面,发现这男人开车的姿势贼帅一把的,良心也不坏,要不是那么花心,不就是一完美的新好男人了吗?哎,天底下果然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要是有那一定不是人!
到了我家楼下,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点怀念的说:“这里跟我家过去住的地方好象,不过我们那里早就被推倒重建成公园了。”
我叹了叹:“要是哪天有人来宣布我们这里要拆迁,我妈一定会哭死的,我们全家在这儿都住了快30几年了,街坊邻居跟自家人似的。”
“是吗?真羡慕你,现在我和过去的小伙伴都失去联系了,如今住的地方我甚至都不知道住对面的那家人姓什么?”
“那你是该羡慕我。”拎起打包好的食物下了车,我说:“今天谢谢了啊,请我吃饭又送我回家。”
“没什么,你别跟我客气,跟你相处非常愉快,下次再见吧。”他潇洒的挥了挥手,把车开走了。
我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开出我的视线,回想起跟他认识到今天也挺莫名其妙的,我这种个性懒惰的人能这么迅速的交到一个朋友,还是个异性——因为多数男人都把我看成同类所以相斥——他又一副和我完全相反的性子,不能不说是神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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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破阵
我打包带回来的食物相当的丰盛,之前我还没什么概念,就是单纯的不想糟蹋了这么好的菜,再者餐厅里的饭桌显然要比咱家的要大上许多也上档次,这些个汤汤菜菜搁在精致的盘子里看起来没啥分量,可没想到一换到我们那张用了十多年晃悠悠的餐桌上,竟然毫不夸张的成了一桌满汉全席!
看看二老的表情……一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气势从四面八方向我压来,我猛的低头扒饭,其实是寻思着呆会儿怎么应对他们的问题。
“呃,我说……”瞧瞧,说来就来,飘姨习惯性的采用怀柔政策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说穿了就是一白脸曹操,“这菜可都是楼外楼的,不便宜吧?”
我咬着根菜点点头,哎,这家的厨子就是厉害,连棵没叶的菜梗都炒得这么好吃!真牛!
“按你一贯的作风是不会上那种地方消费的,即使去了没把人家的盘子碗筷啥的啃了就不错了,还会往家里带?”咱妈真是知女莫若母啊,虽然讲的话欠缺适当的修饰,但全是大实话。
“有人请客。”我阻止老妈搭茬儿,接着说:“并且他出钱。”
老妈磨了磨嘴,又问:“这冤大头谁呀?”也不怪老妈完全排除是范丫请客的可能性,因为那厮跟我已经熟烂了,她才不会这么没节制点一大桌乱七八糟的菜,有的甚至是我根本就不会碰的食。
“哼,老大个人了怎么说话的?”老爸出面纠错:“光长岁数不长见识。”
我送给老头一抹感激的秋波,老妈气闷的咬了一口鸭屁股,活象咬的是我爸的,然后才道:“谁请你吃饭?出手这么阔气?”
“一刚认识的朋友。”我孝敬老爸一块他最喜欢的红烧五花肉,能拉拢一个拉拢一个,努把小力稍微削弱一下他们打击的力度。
“朋友?!男的?”老妈的眼睛都亮了,瞅着我问。
“恩。”
“多大年纪?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啦?”老妈连珠炮似的的问。
“……”我转了下眼珠,发现二老脸上全是万分期待的表情,“说来话就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老妈干脆放下碗,饭也不吃了。
我则连忙塞了满嘴的菜,支支吾吾的说:“情况很复杂……”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跟牙膏似的挤一下说一句啊?”失去耐性的飘姨直想拿手上的筷子抽我。
老爸再度出山:“她是牙膏你是个啥?有当妈的这样说自己闺女的吗?”
“我不是着急嘛,不然你来问。”曹操败下阵来,换钟馗上。
钟馗,不,老爸横了老妈一眼,清了清嗓子很严肃的问着我:“改天有时间请人上家来一趟行不?”
果然是行动派!我狂晕。
真不知道我爸这么有威严、有见地的长辈干嘛非要和我妈那小老太太一起瞎胡闹?!
“事情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我和那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就一故人的弟弟,一顿饭的交情。”我没好气的说,要是说个明白,告诉他们肖袆其实是和我前夫有一腿的女人的表弟,看他们还能想入非非没有!?
“现在流行姐弟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忌讳。”老妈搞不清楚状况的妄想打消我的顾虑。
我站起来喊了一声:“妈!”
当我开始喊妈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我真的生气了,我并不想跟他们急,我也知道他们这样上纲上线的无非是想我赶快再嫁,3年前我那段维持不到半年的短暂婚姻是我们全家人心里的痛,他们希望我重新找到幸福的心愿我也不是不想领情,但婚姻目前对我来说还是个火坑,我好不容易爬了出来,想要我再跳进去,抱歉,我还没培养出一份视死如归的勇气!
回到房里,我躺在床上,心里对外面的二老是很愧疚的,我都一奔3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