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花腰- 第4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十月,秀山县的县委书记到省城开会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了赵太龙。歪打正着,赵太龙自然是十分高兴。秀山县委书记除了告诉赵太龙秀山县富了之外,还话赶话地顺便告诉了赵太龙另外一件事。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人家原作者也有一份。”赵太龙说。

    “听我们文联主席说那首诗是咱们省歌剧院一个叫柳依红的女编剧写的,真是有才华啊!”

    “是吗”赵太龙说。他沉吟着把柳依红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一个星期之后,宣传部长到赵太龙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其间有几句提到了歌剧院,还提到了歌剧院新排的歌剧。正在纸上练书法的赵太龙忽然停下笔问道,“歌剧院有个叫柳依红的女编剧,诗写得不错,不知道歌剧编得怎么样?”

    宣传部长一愣,马上说,“是嘛,我去了解一下。”

    宣传部长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给歌剧院沈院长打了电话,向他询问柳依红的情况。一听说是赵省长在过问柳依红,沈院长当下就来了精神,说柳依红是剧院里的骨干,把她说成了一朵花。

    沈院长夸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说,“部长,这柳依红不光是我们剧院的骨干,也给你们干过活哪,前年你们不是主编出版了一套《豆蔻年华》的书吗?那里面就有一本是她写的,书名叫《劳动是一种生命的状态》”。

    “是嘛。”那套书就放在部长办公桌旁边的书柜上,听沈院长这么一说,赶忙起身去拿,果然就在那套书里看到了柳依红的名字。

    果然是个有才华的女编剧,看来这赵太龙还真是慧眼识珍珠。

    又过了几天,宣传部长请赵太龙观看歌剧院新排的歌剧。看完之后,接见演职人员是个例行的公事。心明眼亮的沈院长当然领会到了宣传部长的良苦用心,把只是帮着顺了顺台词的柳依红也招了去。只是有一点令沈院长感到意外,原来那赵太龙事先并不认得柳依红,只是从《诗天地》上看了一首她的诗而已。那诗沈院长也看了,是柳依红死气白赖送给他看的。说实在的,他看了之后没什么感觉,早不知道扔那儿去了。严峻的文化市场已经不容他对诗歌之类的东西再有亲近之感,他眼里现在只有赢利和演出。柳依红送诗歌给他看,无非是想证明她是能写诗的,她的诗不是那个一度传说的韩什么轩给她写的。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能不能写诗他不关心,他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写剧本,听周炳言说歌剧《七彩花雨》是柳依红雇他写的,他真是感到惊讶万分,并打算从此不再重用她。不过要是赵太龙对她表示出兴趣,那就应该另当别论。

    想不到,赵太龙还真是对柳依红有兴趣,这一点沈院长从赵太龙的一个一晃而过的眼神里就看到了。

    赵太龙看到柳依红的第一眼时,眼睛里是放了亮光的。尽管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赵太龙几乎是立刻就隐去了自己火热的眼神,但还是被能洞察人性秋毫的沈院长捕捉到了。

花腰 第五部分 花腰 第五部分(16)

    不光是沈院长捕捉到了这一点,柳依红也捕捉到了。她当时心头一亮,觉得自己有救了。

    赵太龙和柳依红见了第一面后,又接二连三地见了好几次,都是些工作关系,很自然。两个人都有那个意思但却都不表示出来,极为的含蓄。在柳依红这边,她的含蓄是一种成熟和淡定。她领悟到,以她这样的年龄和身份,捕获男人已经不适合再使用以前的那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快速攻坚,要循序渐进和春风化雨。而在赵太龙那边,他的含蓄则是一种运筹帷幄和坦然自如。他和黄良民不一样,白天给你喂把粮食,晚上就恨不得让你下蛋。赵太龙是有着足够的耐性的,他的想法是先把你划拉到我的翅膀底下,大大小小的甜头给着你,等到了一定的时候信手拈来就是,一切全不费工夫。

    柳依红得到的第一个好处就是沈院长对她的再度重用,她一连接了剧院里的几个活,还都干得很好。虽然都是请那韩同轩代笔,但绝对是人不知鬼不觉的,给了剧院上上下下又一个惊奇。

    这好处在赵太龙那里是不算数的,完全是个副产品。

    说到赵太龙有意给柳依红的好处就更是多了,比如让她当上了省里的青年标兵,还比如让她获得了几次出访的机会,还比如让她当了省里的优秀文艺工作者。这些都让柳依红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人生境界,让人们对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就连那以前对她蔑视嘲讽的苗泉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了,看到她像是看到了领导。

    柳依红得到的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即将要被提升,从一个歌剧院的小编剧直接升任为政府官员。不过,眼下这还是赵省长脑海中的一个设想。一般人的设想能否实现不好说,赵省长脑海中的设想那就是方针和蓝图,不存在着能否问题,最多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想换个工作单位的意思,柳依红早就对赵太龙含蓄地表达过了,赵太龙也表了态,说是找个机会就办。

    赵太龙觉得柳依红的这个要求可以考虑,他是这样打算的,把她安插到一个非要害部门的相关单位。文研所啊电影家协会啊这样的单位都可以考虑,进去之后,给她个一官半职的也不是不可以,听说文研所的那个所长快到点了,到时候提前个一年半载的让他退了算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很正常的事。

    一切都在有计划的运作之中,赵太龙胸有成竹,柳依红神闲气定。

    一颗璀璨的明星即将生起。无论是在剧院还是在社会上,人们都是这样看的。

    面对这样的大好形势,柳依红表现出了出奇的冷静和谦虚,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注意自己的形象,做人低调严谨,永远告别了过去的那个自己。

    自从有了秀山的前例,柳依红的稿约就没有断过,许多的地方都请她去作诗,而她的诗也的确是给一些地方扩大了影响。

    这样以来,柳依红就有了一定的政治资本,成了个带着一层政治面纱的特殊女诗人。

    柳依红的作品讨论会召开了。会上,大家对她称赞有加。专家们把柳依红的诗歌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高大江也应邀参加了讨论会,他的发言除了肯定柳依红的诗歌成就外,更着重肯定了她的人品和诗品,说她是个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诗人,为了写出有益于人民和社会的诗不怕吃苦、敢于吃苦。在高大江的心目中,柳依红简直是高尚到家了。

    韩同轩也参加了柳依红的讨论会。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没有发言,脸色冷冷的。猛地,柳依红的眼神和韩同轩相遇了,柳依红打了个激灵。韩同轩事先和她说好不来的,不知为什么此时又来了。后来,韩同轩又不见了,柳依红心里一直隐隐地有些不安。

花腰 第五部分 花腰 第五部分(17)

    55

    下午,冯子竹交代了一下公司里的事情,就一个人匆匆地去了书店。冯子竹是要去看看柳依红新发表的诗。

    柳依红又重新写诗的消息是听林梅说的。上午,冯子竹给林梅打电话,在电话里不知怎么就又扯到了柳依红身上,她又开始骂起了柳依红。

    那边的林梅就说,“没准你还真冤枉人家柳依红了,现在柳依红和韩同轩掰了,人家不还照样发表诗歌吗?”

    “真的吗?在那里发的?”冯子竹似是不相信。

    “《诗天地》和《诗仙》上都有,听说她最近发得很火,遍地开花。”林梅说。

    这就奇了怪了。冯子竹想。

    “她是不是又和韩同轩好上了?”冯子竹问。

    林梅说,“怎么可能?韩同轩让他这个老婆管得死死的,哪里还敢,再说了,但凡他还有一点点骨气也不会吃这个回头草的。”

    想想也是,冯子竹说的有道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冯子竹几乎是快要把柳依红给忘记了。忘记柳依红是因为不断的听到柳依红的倒霉和遭殃。

    冯子竹发现,她能习惯和默认柳依红的倒霉和遭殃,不能接受她的风光和成功。

    因此,一听说柳依红又发表诗歌了,她就又不舒服了。冯子竹一直都不相信柳依红发表的诗歌是她自己写的,因此她要再次一探究竟。

    来到书店,冯子竹直奔期刊部,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在书架上来回扫射。看到一本《诗天地》,赶忙拿下来,目录上果真有柳依红的名字,组诗的题目是《爱是一种绝症》。完全是韩同轩的腔调,再翻看里边的诗,韩同轩的气息扑面而来。

    冯子竹大惑不解。

    把书架上的诗歌杂志都翻遍了,果然是遍地开花,七八本诗歌杂志上都有柳依红的诗歌新作。冯子竹把这些杂志统统买下来,匆匆离开了书店。

    回到家刚进门,屋子里经年累月浸满中药味道的空气一下就把她给包围了。这顽固的驱逐不走的味道让冯子竹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

    慧慧正在厨房里熬中药,冯子竹走过去叮嘱她不要忘了加红糖。

    冯子竹来到卧室关上门,把那些杂志摊开放在桌子上一一研究。

    冯子竹越研究越觉得奇怪,越研究越觉得迷惑。

    要说诗风吧,并没有和原来有多大差别,但却比以往要硬朗和阳光一些,可以说是以往诗风的一个延伸和提升。

    假如说以前的那些诗是韩同轩为她所写,那就等于是说现在韩同轩又开始替她捉刀代笔了,听说韩同轩那年为争版权差点和她闹到了法庭上,现在又另娶了女人生了孩儿,怎么有可能再帮她?恨都来不及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既然不是韩同轩所为,那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近的诗风?除非这柳依红又刻隆了一个韩同轩,这就更不可能了!难道以前还真是冤枉了她不成?不可能啊,当年的证据是实实在在的,怎么有可能冤枉她?

    还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如今的柳依红发奋了提升了,撤了拐棍离了枪手也能自己披挂上阵了,那就更不可能了,写诗又不是干力气活,不是靠三天两日的发奋就能见效的!

    冯子竹不肯相信这诗是柳依红写的,但又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推翻。

    一段时间里,这样的求证推测整天纠缠折磨着冯子竹。为了证实一些问题,她甚至找人打听韩同轩的家庭状况,得出的结论是韩同轩是个体贴老婆心疼孩子的好男人,并无和那柳依红死灰复燃的迹象。

    冯子竹陷入到深深的茫然和惶惑里。

    烦恼的同时,冯子竹还在坚持不懈地服用着那味道怪异的中药汤。不孕的事实,如同柳依红不能得到惩罚一样同样折磨着她。

花腰 第五部分 花腰 第五部分(18)

    一个傍晚,就在她艰难地喝着中药汤的时候,一个绝妙的主意忽然跳上脑际。

    她想通过这个方法,再一次对柳依红一试虚实。

    一个下午,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冯子竹驱车到了郊区的钢厂。钢厂的总经理杨国昭是冯子竹的中学同学。

    冯子竹建议钢厂请歌剧院搞一台歌剧。

    在这件事情上,冯子竹是这样计划的:假如柳依红没和韩同轩又勾搭上,那么剧院只要把编剧的任务交给柳依红,她势必又要故伎重演去找周炳言,只要她去找周炳言,一切就都好办了,关键时候让周炳言来个釜底抽薪,让她身败名裂。假如柳依红已经又和韩同轩勾搭上了,搬出韩同轩来替她代笔,那她冯子竹就会使用老套路。你韩同轩可以为柳依红写诗写歌词,但能写出来象样的歌剧剧本吗?一旦拿出的剧本不好或是延期了,她就会让杨国昭毫不客气的撤约,把柳依红凉在半空中,让她难受出丑。

    冯子竹和杨国昭很熟,从小就经常一起打嘴仗。

    听了冯子竹的建议,杨国昭就说,“冯子竹你没发烧吧,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不着调?”

    冯子竹说,“杨国昭你才发烧哪,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想了好几天才来找你的!”

    杨国昭说,“歌剧那玩意谁看呀,一句话在台上哼哼半天,再说了,我们钢厂是国企,现在日子也还凑合,又不积压也不亏损,有那个闲钱还不如给工人发点福利哪,用不着整这些虚的。”

    冯子竹说,“哎呀,杨国昭,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杨国昭说,“怎么又成了帮你,与你有什么关系?”

    冯子竹说,“实话说,是帮我一个朋友,她是编剧,但不能让他们剧院知道这事是我在幕后策划的。”

    杨国昭有些纳闷,“怎么越说我越不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子竹沉思片刻,说,“我看你是在钢厂待傻了,脑子都成了铁疙瘩了,实话跟你说,我就是想帮一个朋友,让她写出一部象样的歌剧来,隔行如隔山,行行有竞争,不写出一部有影响的歌剧她就在剧院里站不住脚,就会下岗,这回你明白了吧?”

    杨国昭问,“我有点明白了,是不是就是捧角儿啊?”

    冯子竹说,“有点这个意思吧。”

    杨国昭说,“想不到,你还挺义气的。”

    冯子竹笑了笑。

    杨国昭似是想起什么,“直接写你们公司不就得了,绕到我这里多麻烦!”

    冯子竹说,“我们是小庙,哪有你们名气大,写我们一准写不出什么名堂来,写你们可就不一样了,应该说你们是相得益彰!”

    杨国昭笑着说,“那倒也是。”

    冯子竹问,“怎么,你答应了?”

    杨国昭忙说,“我可没说答应,替你捧角,让我掏钱,我冤不冤啊?”

    冯子竹笑了,说,“一切花消都由我来出,你们只管出面联系就成,我捧了角,你们钢厂杨了名,都不吃亏。”

    杨国昭说,“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我该不是做梦吧!”

    冯子竹说,“谁让我好心呢,谁让我一心想帮这个同学呢?”

    杨国昭说,“我明白了,你这位朋友一准是个男的,快坦白,和他什么关系?”

    冯子竹说,“是个女的,叫柳依红,是我大学的同学,你要点名要她做编剧,不过你不要跟她提起这件事的始末来历,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

    杨国昭说,“老同学,你这是要做无名英雄啊,啥时候你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冯子竹对杨国昭含糊的微笑着,心思早已沉浸到自己精心设下的布局里面去了。另一个她阴毒地在内心窃窃私语:柳依红,我就不信你会不咬钩?只要咬了钩就别想再溜掉!

花腰 第五部分 花腰 第五部分(19)

    56

    在处理好和韩同轩的关系上,柳依红费了不少心思。她知道,这是她事业辉煌的基石,决不能轻易撼动。

    为了保证安全,柳依红尽量减少和韩同轩的见面。她把以前的面对面交稿改到了网上的伊妹儿信箱。现代IT技术不仅为她插上了隐秘的翅膀,还按上了安全防火墙。

    韩同轩也是需要回报的,这一点柳依红知道。每隔个十天半月的,她会秘密约见韩同轩一次。办得都是实事,不能糊弄人。虽然办得都是实事,有点急功近利的味道,但形式却是艺术的,让追求情趣的韩同轩愉快地接受。除了对韩同轩表示出足够的温柔体贴之外,柳依红习惯把自己扮成一个身处逆境之中,时时面临生存危机的弱女子。

    在市里约会实在是危险,柳依红每次都把约会的地点定在远郊的县城里。韩同轩当然是赞同的,朱婕的那双火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