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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兰枢收回了手，看着忽然出现的吸血鬼抱起闭着眼睛的鲁路修，淡淡开口：“鲁路修，你又让我吃惊了。”
视线转移到抱着他的菲尔斯身上：“阁下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菲尔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菲尔斯诺特。”随即低头，湛蓝的眼睛触到仍一手按着左眼的少年时泛出心疼，“很疼吗？”
“没事，”鲁路修还是闭着眼，精致的脸庞透出彻骨的疲惫，“回去吧，我累了。”
“……Yes，My Lord。”没有理会因为他这句话而睁大眼睛的众吸血鬼，也没有理会眼神晦暗不明的玖兰枢，菲尔斯打横抱着鲁路修越过众人跳下窗户，不一会儿，窗外响起了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
擦肩而过时，鲁路修闭着眼轻声道：“玖兰枢，放心，我不会伤害黑主优姬。如果我伤害他在意的人，零会难过。”
站在原地的玖兰枢闻言看他一眼，淡淡道：“两天后，我等着你。”
鲁路修不禁勾起唇角，立刻就推测出他的目的了吗？看来这次，可以真正的结盟了。
玖兰枢，你果然是个强劲的对手。
期待我们的合作。
19第十九章
“鲁路修！”
菲尔斯怀抱着单薄的少年刚刚走下直升机，等候已久的众人已经扑到面前，一个个担忧地看着闭着眼睛的鲁路修，想要伸手触碰询问他的情况，却又被两人间过于沉重的气氛震慑，不敢轻易开口。
菲尔斯脚步不停地穿过众人，向鲁路修的房间走去，随口下着指令：“埃尔维斯，安纪，一级守备。
“优臣，注意那里的情况。
“爱丽丝，吩咐厨房准备红茶。”
顿了一下，菲尔斯仍没有回头，说出的话却带上了郑重的味道：“拜托你们了。”
“放心，”渡边优臣扶了扶眼镜，沉静的面庞在这种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显得格外可靠，“他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菲尔斯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一瞬间回到鲁路修的房间，菲尔斯刚要将鲁路修放到床上，却听到怀里一路上安静的少年轻轻开口：“放我下来。”
皱了皱眉，菲尔斯还是依言将他放下来。
长时间的剧痛让鲁路修的身体耗尽了力气，脚刚一着地就踉跄了两下，菲尔斯刚要去扶，高挑的少年已经自己站稳，缓慢地走到深红的高背椅前，坐了下去。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慢慢垂了下去，菲尔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沉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鲁路修闻言抬起头，唇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紫色的眼睛里红光大盛。
菲尔斯一惊，转开眼，不去直视那一双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鲁路修仰头靠向身后的高背椅，闭上眼睛，声音低沉，带着奇怪的笑意，“我的geass，失控了。”
“失控？！”菲尔斯睁大眼睛，目光在鲁路修俊秀的面庞上流连。
鲁路修却不再回答，闭目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置于腹前，似乎在想些什么。菲尔斯见状，即使有再多的问题想要他解释清楚，也强自按捺回去。
房间里寂静一片，就在菲尔斯即将忍耐不住，掠身到他身边时，鲁路修忽然开口。
“菲尔斯，CC有消息了吗？”
虽然不明白鲁路修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菲尔斯还是如实答道：“很难找到她的消息。不过，已经锁定了一些有能力有动机的组织，正在进行挨个排查。但是，名单上的组织实在是太多，所以……”
“把范围锁定在日本，就会轻松很多吧？”
“……是。”
“那么，就只查日本吧，”鲁路修睁开眼，黑色的发丝柔柔地垂在他额前，深紫色的眼睛一片肃杀，“重点找一个男人，等一下我会给你他的画像。”
“这是最高级别命令，菲尔斯，我已经等不急了。”鲁路修伸手拿起桌上的棋子，黑王在修长的指尖灵活的转动，光滑的棋身反射着冷冷的月色，“哒”的一声逼到白教主身前。
这个房间似乎一瞬间充斥着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杀气，菲尔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双深紫色的漂亮眼睛眼底蕴着刀锋般的锐利和杀意。
他是战场上杀出来的王，运筹帷幄，手掌万军，随意一个决定可以主宰千万人的生死。鲁路修很少亲手杀人，但因他而死的人又岂在少数。
当这样的人露出杀意，将是最令人震颤的威慑和恐惧。
菲尔斯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微凉的手掌握住鲁路修的肩，迎上那双紫眸，菲尔斯的声音很稳：“现在，告诉我，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一直到那种地步才会召唤我？玖兰枢是纯血种，他的手放在你的脖子上！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你都不会求助吗？你……”
“菲尔斯。”鲁路修面沉如水，平静地看着他，打断了他愈发愤怒的问话，“你知道的，我不怕死。”
“但是……”
鲁路修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修长的手指拉开了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
一片光滑的肌肤上，有一道丑陋的伤疤。
横亘在左胸，准确地覆盖在心脏的位置，菲尔斯知道，在那道伤疤正对着的背部，还有一个同样的疤。
贯穿伤，曾经有人用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剑穿心。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鲁路修低下头，眼神有些恍惚的抚着那道伤疤，“只是死而已，没有什么好怕的。”
房间里一片沉寂。
冰凉的温度忽然覆上来，令温热的肌肤有些颤抖，鲁路修惊讶地抬头，正对上男人湛蓝的眼睛。
深海一般，盛满了心疼和刻骨的温柔。
“以后不会了，”菲尔斯一遍遍的重复着，仿佛这样就会让他真心相信，“真的，我会保护你的，以后不会了。”
“不光是我，还有优臣，安纪，埃尔维斯他们。”菲尔斯俯下身，凑近他的脸庞，清澈的眼睛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所以，不要再这样了。”
“你不怕，可是我会怕。”
“优臣会怕，安纪会怕，埃尔维斯会怕，我们都怕。”
“鲁路修……”菲尔斯单膝跪在鲁路修身边，垂着头，额头抵在他的手心，喃喃道，“你给了他们信仰，就要负起这个责任。失去你，他们承受不起。”
“责任啊……”一直静静地听他说的鲁路修忽然仰头，手背捂住眼睛，唇角微勾，“菲尔斯，那你呢？”
“我们已经签订了契约，”英俊的男人单膝跪在他身边，轻轻地笑了，在他掌心烙下一吻，“鲁路修兰佩鲁奇，有了你，我再不孤单。”
千年的岁月，你出现在我面前，赦免了我的罪，带走了那份冰冷的寂寞。
当你伸出手朝我微笑的时候，我漫长的看不到终点的生命，终于再一次有了活着的意义。
我的王，我会守护你。
你已经给太多人的生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所以，请你爱惜你自己。
“……菲尔斯。”英俊的男人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清亮的紫色眼睛。
鲁路修按住他的手背，轻轻地笑了。
温润如玉，澄澈静好。
“谢谢。”
“请进。”
渡边优臣端着一杯红茶走进房间，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挑了挑眉。
鲁路修坐在窗前的高背椅上翻看着资料，神色平静，菲尔斯站在他身边，专注地看着他。
“看来，已经没事了？”将红茶放到他手边，渡边优臣推了推眼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呵，”鲁路修轻笑着摇头，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他，眼神真挚，“优臣，谢谢你。”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应付埃尔维斯有点让人头疼。”想到刚刚埃尔维斯闹腾地着急上火的样子，渡边优臣扶额，“那家伙真是……”
视线转到鲁路修身上，双黑的少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鲁路修兰佩鲁奇，虽然可能是我多嘴，但我还是要说一句。
“我们无法参与到你的过去。但是现在，你是我们的王。”
这一点，请你一定要记住。
深紫色的眼睛划过绚烂的光彩，清澈明亮，蕴着温暖安然的笑意。
“我知道。”
20第二十章
“理事长，拜托你想想办法吧，零已经两天没出房门了，我真的很担心。”黑主优姬皱着眉头，双手撑在黑主灰阎宽大的办公桌上，难得的对一向敬重的养父发了脾气。
“优姬，就算你这么说我也……”黑主灰阎无奈地看着她，摊开双手，“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们都没有办法插手。”
“但是……”黑主优姬不甘心地垂下头。
黑主灰阎看着女孩儿因为担心零而憔悴不少的脸庞，正想出言安慰她，忽然抬眼看向紧闭着的房门，明亮的红色眼睛不见了往日的脱线，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优姬，去开门，我们有客人了。”
“诶？”黑主优姬惊讶地抬头，黑主灰阎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中，反光的眼镜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优姬有些不敢接近。
乖乖地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高挑少年带着她已经有些熟悉了的温和笑意，一双深紫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鲁路修！”黑主优姬惊呼出声。
“优姬，你好。”鲁路修笑着跟她打招呼，随即将视线落到房中直直地看着他的黑主灰阎身上。
黑主优姬本能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不敢多问，只得低头迎了他进来，关上了房门。
和一直以来知道的鲁路修不太一样呢，黑主优姬低头想，有种露出锋芒的感觉。虽然还是温柔的笑着，但是却让人觉得像一把出鞘的刀……对了，说起来，零他……
猛地抬头，黑主优姬张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黑主灰阎难得严肃的眼神震住了，再也开不了口。
“优姬，你先回去吧。”黑主灰阎淡淡地开口，看了一眼有些被吓到的女孩儿。
黑主优姬不自觉地点点头，可是想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锥生零，又有些犹豫，倔强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回去吧，优姬，”一只修长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暖的温度透过衣服，安抚了她有些慌张的心绪，黑主优姬抬起头，正对上鲁路修的眼睛，“这边结束之后，我会去见零的。”
“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黑主优姬呆呆地看着他，却见鲁路修对着她轻轻一笑，转头看向一直盯着这边的黑主灰阎。
黑主优姬看看身边的鲁路修，又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黑主灰阎，终于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走了。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只剩下黑主灰阎和鲁路修两个人，不算太大的领域忽然弥漫出一种说不出的氛围，静的可怕。
鲁路修先开口，深紫色的眼睛毫不避让地直视着那双凌厉的眼眸：“我可以先坐下吗？”
少年秀丽的容貌看起来有些无辜，有些脆弱，轻轻一笑，现出足以乱人心神的绝世风华。
没等他开口，鲁路修已经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上，随意的向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黑主灰阎眼睛一沉，这样简单地将主导权抓到自己手里，果然如玖兰枢所言，鲁路修兰佩鲁奇不是个简单的人。
“鲁路修兰佩鲁奇，你来到黑主学院，到底是为了什么？”沉默片刻，黑主灰阎开口问道。
“为了找一个人。”出乎他的意料，鲁路修非常干脆地回答，深紫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虚假。
黑主灰阎不但没有因为他的坦诚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戒备：“……是锥生吗？”
鲁路修点点头，看他戒备的样子忽然笑了，双腿交叠，双眼觑着他：“黑主理事长，你不必这么戒备。作为百年来最强的猎人，你应该看得出来吧，我本人的能力很差，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的。”
黑主灰阎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直视着他的眼，接着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和锥生零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问题，”鲁路修任由他打量，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是作为锥生零的收留者问的呢，还是作为一个猎人、代替猎人协会来试探我的呢？”
没有理会黑主灰阎一瞬间有些僵硬的身体，鲁路修转过头，垂下眼看着自己相触的指尖，勾起唇角：“不过，无论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我都只有一个答案。”
“我是他的哥哥。”深紫色的眼睛明亮的如同晴朗的夜空中最闪耀的星辰，鲁路修安然微笑，笑容干净而清透，坚定的毫不动摇，“锥生零是我的弟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仅剩的亲人。”
“我会倾尽一切来保护他，伤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黑主灰阎怔住，愣愣的看着他。
那种眼神，他见过。
在玖兰枢的眼睛里，他看到过和面前的单薄少年如出一辙的强大的保护欲。
“……兰佩鲁奇同学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心底默默地叹口气，黑主灰阎推了推眼镜，想要换个话题。
“这就要问黑主理事长了，”鲁路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时锥生家被灭门，收养了这么一个唯一的遗孤，黑主理事长又是抱着什么想法呢？”
“我相信肯定有一些恻隐之心，但是相对的，也有着监视的意思在里面吧？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接近零就有着你自己的目的。别有用心的人接近我弟弟，并且用这种方式施恩于他，我的心情很复杂呢。”
鲁路修站起身，高挑的身影沐浴在清冷的月色中，眼睛紫的近乎妖魅，居高临下的看着黑主灰阎：“我很感激你在零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他，同时又为你对他抱着的未知的心思而愤怒。”
那个孤身一人流落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孩子，好不容易拥有了上一世求而不得的父母兄弟，却在一夜之间全部失去。
零，洛洛，你一定……很难过吧？
“且不说这些，当年锥生家的灭门案本身就有着太多疑点，猎人协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非常耐人寻味。本身就和零父母的死脱不了关系，事后却收养了惟一的遗孤，我实在是很难往好的方面联想。更何况零还被纯血种咬了，随时有可能堕落成LEVEL E，我看到过零颈侧的纹章……”
深吸一口气，鲁路修微眯的眼睛忽然凌厉起来，迫人的威势直逼严阵以待的黑主灰阎，鲁路修的声音里蕴着难掩的愤怒：“你们……居然想要驯养他？！”
毫无尊严的将自己的性命双手放到另一个人手上，被逼无奈地利用他人的力量来压制体内的野兽，甚至被迫让别人看到他最狼狈的样子！
那是一个自尊心那样强的孩子，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该有多无奈，有多痛苦？
而这些人，居然是以一副施恩的姿态看着他的痛苦！
双手因为席卷而上的愤怒而颤抖，鲁路修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洛洛，我在这里。
我会保护你，所有想要伤害你的人，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黑主灰阎对他的指控无言以对，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两个收养的孩子，本该同样对待的，却从称呼就可以看得出亲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