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容没有隐瞒,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告诉她说自己爱上了一个已婚的男人,说嘶那男人的老婆打了,说肚子里已经快四个月的孩子流掉了。
失去孩子的痛,何以纯是心有余悸的,那一次,虽然因为父母去世,连带着孩子一并失去,让她的心痛到麻木,连哭都哭不出来,但不代表她的心没有因为那个孩子撕心裂肺地痛。
无数个夜晚,她想父母,也想那个无缘的孩子。如果不是后来有了欢欢,她的心里到现在肯定都还是破着一个大洞的。那时候她有小姨在身边,何以容现下却是一个人在上海。
虽然何以纯对何以容爱上有妇之夫感觉很意外,也为嘶值,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毕竟是姐妹,万一何以容想不开出了什么事,那他伯父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怎么受得了。
所以何以纯只给杨梅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就匆匆赶去上海了。但当她和欢欢好不容易找到何以容的住处时,开门的竟然会是她同事许静的堂哥许瑞安,这也是何以纯万万没有料到的
第零零三章
看到何以纯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孩子,许瑞安的表情还算淡定,只在眼底快速闪过了一丝尴尬。
“麻烦你了,大老远的赶过来,快进来,以容在房间”许瑞安边说边伸手接了行李箱。何以纯还有些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没吱声牵着欢欢就进去了。
这套房子不算大,只是房间内装修简单,除了必须的家电家具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因此显得有点空荡的感觉。
经许瑞安眼神示意,何以纯带着欢欢走向许以容所在的房间,刚推开房门,就听何以容大声喊道:“以纯,是你来了吗?快!让他滚!你让他马上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何以容口里的他应该是许瑞安吧,何以纯回头看了许瑞安一眼,许瑞安没有吭声,但表情有几分无奈。一想到许瑞安已婚的身份,何以纯也是有些不想他继续待在这里,她实在没想到这人看着端正方圆,却是那样的人。
“欢欢,欢欢宝贝快过来。以纯,你帮我赶他走”何以容本来半躺在床上,看到欢欢马上撑着坐了起来。
“容容,你”
“你滚你滚!快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走不走,你不走,那我走好了!”何以容的情绪非常激动,整个人跟颗大炮仗一样,再加点火星都能着了。一向注重形象的她现在头发蓬乱,一张脸白色一点血色也没有,也没几天,已经比何以纯上次看到她时瘦了好多,眼眶一圈都是黑的。
“你还是走吧,我会照顾她的。”何以纯有些冷淡地道。
“她现在这样只是意外”何以纯的态度让许瑞安有点郁抑,解释了一句,又觉得以容出事也确实是他理亏,便收了口,只说:“我先走,有什么事你们打我的电话。”
何以纯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她这种毫不掩饰的不友好态度让许瑞安觉得有些无趣,摸了一下鼻子有些讪讪地走了。
何以纯看他出了大门并关上了门才回转身走进何以容的房间,欢欢已经先走了过来,这会子栈何以容抱在床上紧紧搂着,明显哭过好多回的眼眶里蓄满了泪。
“别哭,现在这样哭对眼睛不好。”何以纯用以前小姨安慰她的话来安慰何以容,这么一说,反而让让何以容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
“我先带欢欢出去看电视吧。”虽然孩子还小,有些话也不太方便在孩子面前聊。
何以容这才放开欢欢,欢欢看到何以容流眼泪马上问:“姨妈怎么哭了?”
“我我看到欢欢太高兴,太激动了。姨妈想欢欢”何以容连忙擦了眼泪胡乱解释道。
“姨妈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羞羞脸。”小丫头可想不到大人会有那么多复杂的事。
“欢欢去客厅看动画片,妈妈和姨妈说会儿话好吗?”
“欢欢乖,茶几上有很多吃的,欢欢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何以容道,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孩子,眼中有着淡淡的哀愁。
何以纯先带欢欢去客厅,帮着打开电视调到卡通频道,又挑了两样吃的递给她之后才又回去何以容房间。电视里正在放喜羊羊和灰太狼,小丫头很快就被吸引住了,乖乖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感到害怕什么的。
“以纯”见何以纯进房虚掩了门,何以容叫了一声,又哭了起来。因为顾忌外面有孩子在,也没哭出声来,眼泪却是更丰富了。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一向从容淡定的何以容也快有点承受不住了。
主要还是许瑞安让她太伤心太失望了。大前天出事,是他的朋友送她去的医院,许瑞安应该很明白嘶仅受了伤还失了孩子,但不仅当天不见他的人影,第二天也没有,只收到了一条短信说走不开。
勉强住了两天院,何以容就不愿意待在医院了,孤佇佇在医院,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怎么待得下去,就自己办了出院,回了这里,这套房子可是登记在她名下的,所以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赶许瑞安滚蛋。
“没事了,会过去的。”何以纯并不是很会安慰人。她觉得一个女人只要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失去孩子都会异常难受,这种难受,不是几句安慰就能好的,一定得需要一段时间去慢慢平复。
“以纯,我是不是活该?肯定是老天爷在罚我,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老天都要来惩罚我”
“不是的,只是意外,谁都有不小心踩空的时候”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意外,都是他,都怪他!他要是不跟那个女人走,我怎么会摔了!他真是太狠心了,看着我从台阶上摔下来,问都不问一声就走了我恨他,恨死他了!”何以容充满怨气地道。
“别这么激动,先养好身体再说好不好?”何以纯好声劝道。何以容又怨又恨又伤心,情绪这么激动对身体恢复可没好处。
“养好身体?”何以容一下哭出了声音,马上又强行止住,但肩膀一抽一抽的显见是伤心到了极点,双哀怨又有些愤怒地道:“养不好了,我的身体已经废了!”
“怎么会?这些不都是皮外伤吗?”何以纯看了看她上上下下的伤处有些紧张地问,难道伤到腿了?
何以容再次泪流满面,气苦地道:“我不能生了!医生说我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
“什么?”何以纯震惊之下也呆了一呆,不能生育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很大的打击,难怪何以容的反应这么大,“医生只说可能,没有说死吧,那更要好好调养身体,不会有问题的,医生都喜欢用最坏的结果来吓病人。”
“如果我再也不能生小孩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和她,谁也别想好过!”何以容眼神凶狠,看起来不像是一时的气话,这一回应该是真的伤她太狠了。
“先别想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身体不好什么事也做不了。这么多伤处,是不是很疼?”何以容长这么大,何曾伤过一个手指头,何以纯看她身上那么多伤口挺心疼的。这个样子要是让以容的爸妈看到,那还不得心疼死。这个世界上最疼自己的永远是父母。
“谢谢你来看我,我真不知道还能找谁。”沉默了片刻,何以容的情绪稍稍平静了点。
“反正我休年假呢,有空。刚刚过来看到附近有个挺大的超市,一会儿我去买点材料回来给你熬点汤。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吃东西,咱先养好身体,旁的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嗯,你和欢欢在路上也累了,今天就别忙活了,饭有阿姨来做的,你如果困就去旁边房间休息一下。”
“我还好,不困,欢欢可精神了,那丫头喜欢出门。”
“以纯,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可现在,你将欢欢带得这么好,我却越过越不如。你其实比我坚强多了。”
“这都是逼出来的。我倒是宁愿什么也不懂,永远傻傻的做个让爸妈操心的孩子。”何以纯眼神黯了黯,没有走过的路,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呢,谁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何以容喃喃道:“我为什么要倒霉地碰上他呢,如果不是他,我这会儿在西安应该过得很好。”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如果也许之类的假设。何以纯叹气道:“我倒是认识这个人,曾在医院见过一面,是我一个同事的堂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是吗?这么巧”何以容无力讪笑了一下自嘲地道:“你一定没想到我会找这么个人吧,以前我一直眼高于顶,大学时那么多人喜欢我,我总觉得他们都太嫩什么也不懂。其实男人哪里是二十岁就成熟的呢,一定是要在社会上打磨历练过后才渐渐成熟起来的。”
“人都有盲目的时候,我以前还不是傻得可笑,非要去讨好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你你和晚来怎么样了?他给我打过两回电话,都是问你的情况,你还没答应他的求婚?”何以容难得从自怨自艾中抽出点精神有些关切地问。
“我怎么答应?他接近我不过是错以为欢欢是他的孩子罢了。虽然我确实是有过他的孩子,但早在我爸妈去世的时候就流掉了”何以纯苦涩一笑道。
“为什么我们两姐妹都这么命苦”何以容微怔片刻,百感交集。
“以后会好起来的。你和那个许瑞安你和他会分开吗?要不要跟我回西安去?”
“回西安?”何以容马上摇头:“我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
“回去吧!怎么样还是家里好,一个人在外,没个亲人照应太孤单了。”
“孤单我倒是不怕,我真的是太不甘心了。我已经跟了他五年,他答应过五年内一定会给我交待的,结果这次我怀了孩子,他却非让我去国外生,根本就没有和我结婚的意思。”
“既然是这样,咱还是放弃吧!回西安重新开始,以容姐还年轻,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我听同事说过,她哥那背景也太太复杂,应该不太好离婚的。”何以纯小心翼翼地劝道,她虽然对有妇之夫很反感,但为了不伤害何以容,只能谨慎措词。
“我现在不管他离不离婚,他对我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我的孩子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没了!”何以容依旧恨恨地道。
刚刚经受这样的事,何以容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平和不下来的,何以纯也不多劝,她觉得首要的事还是得先养好身体。都说流产比生孩子还要伤身,得好好调养别落了什么病症才好。
如果何以容以后真的都不能有孩子了,那对她来说这份感情的代价也就太大了些。
“你这些伤要不要紧?咱们还是再去医院住几天吧。”
“我不要!我不去医院!那些医生护士都用怪怪的眼神看我,好象都在看笑话一样,她们一定很瞧不起我”提到医院,何以容竟有些紧张,其实她现在真是什么人也不想见,那天被人围观议论真是难受到了极点,心里都积**影了。
“你多心了,医生护士每天见的形形色色的病人那么多,他们眼里只有病症,哪里会去关心病人的私事。”
“反正我不去,你就是护士嘛,你帮我换点药就可以了。”
“那好吧,家里药和药纱之类的有没有?”见何以容眼神茫然,何以纯起身道:“我还是出去买点东西回来,趁着这会儿还早。我把房门开着,你看着欢欢行不?你要是闷,就叫她过来说说话,那丫头话特别多。”
“要你去买东西多不好意思,一会儿阿姨会过来,你需要什么让她去买就行了。”她自己是很少买菜或买什么日常用品的,一般都有阿姨买,或者许瑞安看她的时候也会买一堆吃的用的东西带过来。
“没事,挺近的,那些东西我自己去买比较快。”
“以纯,你怨我吗?当初,如果我一直阻止你接近晚来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何以容有些愧疚地问。
“怎么怪你呢,女人总是要傻那么一回的。”何以纯浅浅地笑,嘶怨谁,不能因为出了一些事就否定当初的感情。那时候,秦晚来一个微笑一句好话,她都会开心很久,那种单纯的因为爱一个人而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可能以后都不会有了,所以那些爱的过去,虽痛彻心扉,但也有过快乐,是没有什么好怨的。
“唉!那时候我算了,不说了!”何以容长叹了一声欲言又止,表情非常复杂。
“那先不说了。我赶紧去买东西回来,你有没有什么其他要买的?”
何以容摇了摇头。何以纯帮她掖了一下被角轻轻走了出去。又和欢欢轻声细语交待了一番才拿着钱包和手机出门。
下楼之后没走几步经过一辆车时,有人叫了何以纯的名字。转头一看,许瑞安竟然坐在车里还没有离开。何以纯觉得和他似乎没什么可说,站在原地没动,许瑞安则下车走了过来。
“对不起!连累你这么远跑来。”许瑞安一脸歉意。
何以纯淡淡道:“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不过这次以容姐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请你想个好点的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吧。”
“她想让我怎么做?”许瑞安问,他刚刚没走,可不是预料到何以纯会出来,而是心里烦燥才坐在车里想事情。
许瑞安一句话把问题抛了回来让何以纯皱了眉头,语气里的冷意便又多了几分:“怎么说你也年长几岁,见识什么的总多过我们女人吧。而且你们这关系,虽然以容姐也有错,主要责任却是在你”
“她这么说吗?”许瑞安有点不高兴地打断了何以纯的话问。
“这还用谁说什么吗?你一个已婚男人为什么不克制自己不忠于家庭?别出了什么事都怪到女人头上!”何以纯有些气愤也有些不屑地道。
“你!小静上次说了你不少好话,可没说你嘴皮子这么厉害!”
何以纯没什么表情地道:“我是就事论事,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有担待的人,做事却算了!不管怎么样,我自然是要向着我堂姐的,而且这事本来就是你的大责任,你也别心里不忿。”
“这次是我对不起容容,我也没料想到会你好好劝劝她,让损太伤心。她现在完全不听我说话也不想见我,你问问她有什么要求,如果嘶肯和我说,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不管她要什么,我能办到的都会办的。”许瑞安说完递了张名片过来。
“如果你不能给以容姐未来,还不如早点让她彻底死心更好。”长痛不如短痛,这个男人犹犹豫豫不干不脆,肯定不可能对何以容负什么责任。与其这样,不如早点分开。名片何以纯还是接了,万一有什么事呢,上海她还是第一次来,完全不熟。
“主要还是看你姐的意思。”
许瑞安的话还是含含糊糊,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一样。一句话就把什么问题都丢给何以容了。他的意思只怕是,不管继续在一起还是分手,最好都是何以容说了算。如果何以容还要在一起,那么就要继续忍受,如果何以容要分手,他估计也就给点钱了事,真是一点心理责任都不用担。
这样的男人,何以纯很不喜欢,所以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也不想和他多说,侧身就走了。许瑞安眯起眼看着她走远才回到车上踩了油门离开。
“你在哪儿?”
秦晚来有些焦急地问,周六一早,兴冲冲跑来何家,结果却是空无一人,何以纯的电话也关机。本以为何以纯是带着欢欢出去有什么事,但等到中午还是不见回来就真的有些急了。再打电话竟又通了。
“有什么事吗?”何以纯将刚刚盛起的鸡汤放在何以容床头之后,才匆匆接起才充上电的手机。
“不是说好了今天带你和欢欢去爬山的吗?你要不愿意去也行,不用故意躲开我呀!”
“没有故意躲着你,我在外面有事,得垢天才能回去。”何以纯敷衍道。何以容的事她谁也不会说。再说她也没答应秦晚来一定要跟他出去玩,本来就是他一厢情愿。
何以容听她语气不佳,到是看了她一眼问:“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