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宇,快点生火烧开水,快!”小屋子里传出一阵轰响,玉宇在庭院听得自己心爱的人那着急的语声,二话不说,亲自到厨房去。
两天后下午
“大公子,这都已经两天了,易公子还没来……”平安嘟囔着,急的抓耳挠腮。
潇湘坐在桌边虽然也是一派淡然从容,眼底也不免露出焦急之色,眼看三月之期就快到了,要是解药还找不到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
怎么办?
一时却也干着急没办法。
这时,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平安欢呼一声。
“是易公子!”也不待潇湘吩咐,就脚不沾尘的跑去开门。
桌边坐着的潇湘倒蹙了蹙眉,往常水云来时,老远就可以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然后直接撞开门冲进来,却从来没见他这样敲门的。
正疑惑间,门口传来平安警惕十足的喝问“你是谁?”
“平安——”潇湘轻声唤道,平安听到公子这么叫,只好戒备着把门口那人放进门来。
只见来人一身青衣打扮,短小精悍,双目深沉锐利,一看就知是江湖中人。
来人微微欠身,态度清淡却不失恭敬的道“请问这位是潇公子吗?”
潇湘心里微觉不安,但还是依言点点头。
“这是我家少爷拜托小的给潇公子的。”说完,双手递过一个绣工精巧的锦袋,竟是上次上山时那只火狐从包里拖出来的那个。
一捏,里面有几颗圆圆的东西,潇湘打开一看,见是十来个拇指大小的黄色药丸。
这是?
“少爷说,这是你要的解药,白天两颗,晚上一颗,蜜糖水送服,不出三天,即可见效。”来人有条不紊的躬身说道,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潇湘有点怔愣的看着手里的药丸,一时间有点茫然,自己找了快两个月了,现在居然就在眼前……
“你家少爷……”潇湘迟疑着开口,眼睛从手中的药丸离开看向一边站着的人。
“我家少爷很好,请不用担心。”顿了一下,来人道:“潇公子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小人这就回去禀报了。”语气疏远之级,极力撇开关系。
潇湘想不到还要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告辞。”
等到来人离开,房间里又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平安踟躇着走到潇湘身边。
“大公子,我们就这么离开吗?易公子他……”
潇湘抬手阻断了平安接下来的话,他知道平安想说什么,可是……只能这样了,不是吗?眼中疲倦之色一闪而逝,复又如一井枯水,无波无澜,平静淡然。
“回去吧!”
平安看着疏离漠然的潇湘,摇头叹息一声,无奈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如果阳光下的容国都城——胤是美丽端庄,犹如贵夫人般。
那么夜色笼罩下的胤就是妖艳迷人,犹如青春年华的歌姬般。
此时太阳刚刚下山,天边满布各色云彩,变幻不定;也已是深秋了,胤虽处南方,但夜间的风也含着几分冷意,街上的行人都裹紧身上的衣服,行色匆匆。
但梨园里却灯红酒绿,人声鼎沸,送往迎来,熙来攘往,一派热闹的景象。
凤仙班
并称容国三大戏班之一的凤仙班绝非朗得虚名,从它恢弘大气,雕琢精细的层层屋宇就可以窥得一二,这还不论班里有个天下排名第二的潇湘公子,据传闻说,潇湘公子,容姿倾城,气质高华,真真一个谪仙画儿般的人物,不过更令天下人侧目的是他至今依然是处子,没有被任何人染指,守身如玉;这在戏子不被当人看的时下,是极为罕见的,惹的人们一时议论纷纷……
但,这种状况又能维持多久呢?
寂静的室内,一灯如豆,烛光被风吹的摇摇曳曳,显的周围更为昏暗不明,打开的窗旁一个修长雪白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中,灿若星辰的美眸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很圆,如水的清辉洒落大地,照映着男子温润如玉的晶莹水肤,晕上一层淡淡的光彩,使的沐浴在月下的男子更显脱俗不凡;但是男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忧郁却让人望之心酸不已,直想呵护着他,替他抚平紧蹙的眉头,阻挡世间一切的烦忧。
平安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月下美人图,不觉轻轻叹息一声,大公子自从回来之后,一直就喜欢这么杵在窗前看天上的月亮,眼神悠远平静,仿佛看着某一处,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就那么发着呆;以前的大公子也是这样,但不知为何,平安觉得现在的大公子一直冷漠淡然的心起了波澜,浑身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和无奈,使得原本如水晶娃娃般的公子更为生动迷人,因此来捧场的人越来越多,听说连京城里最受当今太子宠爱信任的修王爷也将专程来看公子唱戏。
这对公子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平安心里吃不准,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最近老是提心吊胆的,心底不踏实。
走进屋里,平安回身关上门,把手里的托盘轻放在桌上,从椅上拿起一件银白披风披在潇湘身上。
潇湘一惊,回过神,看到身上的披风,抬头望了一眼平安。
“大公子,天气凉了,回屋坐吧。”平安担心的看着潇湘,公子的脸色又苍白起来。
“我没事。”说着,紧了一下身上的披风还是走回到桌旁,坐下来。
“大公子,你的身子还没全好,这是班主特别吩咐熬给你的人参鸡汤,快趁热喝了吧。”平安陪着笑殷勤的把托盘上的热汤放在潇湘面前。
潇湘瞥了一眼热乎乎的鸡汤,没说话。
平安见潇湘没什么动作,正想再劝劝他,这时“吱呀”一声门打开,一个人影微驼着背走进房内。
房内两人同时看向来人。
来人是一个白发胡须皆白的老头,面容和善,皱纹刀刻般深邃,每一道都透露出主人的过往沧桑,昏黄的眼睛里精光闪烁,显见是个颇为聪慧的人物。
老人浑然不似上了年纪的人,步履矫健的走到桌前坐下。
“公子,班主说这个月十五,尚书府有场喜筵,要我们安排一出热闹点的去唱。”声音雄浑有力,竟是悦耳之极。
平安愣了一下,“尚书府?”
潇湘淡淡的点了点头,没说话;被叫去大户人家唱戏这是常有的事,但看着老人闪烁不定的眼神,紧抿的嘴唇开了又张,张了又开,却始终没说话,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平静的眼睛浮出疑惑的的水纹。
老人迟疑了半晌,紧了紧拳头,还是开口道:“听说修王爷到时会去。”
平安不自觉的倒吸一口气。
潇湘眼神闪了一下,敛下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颜色。
平安有点着急,“大公子——”
老人也踟躇着,“公子,你看,要不跟班主说说……”
“不用了,我……会去的。”潇湘定定的看着一旁的老人,“离叔,明天就开始准备。”清澈如水的声音有着浓浓的疲倦。
被唤为离叔的老人无奈担忧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心底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平安还想说什么,潇湘摆了下手,“我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说完,径自进入内室,剩下的两人互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的担心,也摇了摇头,轻轻的走出屋子,关上门。
刚走没几步,平安忽然“啊”了一声,“糟了,屋里的鸡汤,大公子还没喝呢。”
“算了吧,让公子先休息一下。”离叔看着漆黑的夜色,喃喃道。
“哦……离叔,你说这次班主真的忍心让公子去尚书府吗,大公子可是救了班主一命呢,班主不能把公子往火坑里推呀。”平安越说越气愤,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小声点。”离叔转身瞪了平安一眼,见平安隐忍的表情充满着愤恨,把心底的叹息重重的吐出来,“班主何尝愿意,只是修王爷是何须人呀,我们哪惹的起,况且……这段时间凝香馆来了个新人,抢走了我们不少客人;青云轩则新搭上了宁王爷这个靠山,我们却因班主遇事,大公子又外出,客人减少了很多,最近又风闻一直暗中赞助的闽大人被贬职,一连串事情发生下来,凤仙班已经是……唉!”离叔昏黄的眼睛一阵黯淡,半天接不下去话。
“那也不能害了大公子呀!”平安终究是小孩心性,明知道事实这样,但心里还是为潇湘不平。
离叔沉默下来,看着脚底光滑的大理石,定住不动。
“……凤仙班比你想象的还来的危险。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凝香、青云的老板常常过来探望班主,说是不放心班主的身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在探着虚实,多亏二公子一直顶着,只说班主是生了病,身体虚,过些天就没事,也不知道是谁漏了消息,传言班主已经时日不多,再加上那时闽大人那边又生了变故,凤仙班也就如树倒猴狲散,很多名角都被凝香和青云挖了过去。现在的凤仙只剩了空壳,要是这次再不搭上修王爷这条线,那……这里的百十号人就得饿死……”
平安乍听到这些,惊的目瞪口呆,张着大口半天合不拢。
夜,很静,风轻轻打着旋刮过庭院中的树梢,呜呜的声音象受了什么委屈的少女,听了让人心凉。
“大公子……也知道这些吧?”平安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但显然他身边的人听到了,刚要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嗯‘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转弯的走廊中。
“那大公子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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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尚书府
“云少爷,该吃药了。”一个身穿淡黄长衫的清秀女孩手端瓷碗推开房门,朗声唤道,不过迎接她的是满室的空寂,屋子很大很美,只是它的主人不在。
“真是,才片刻工夫又跑出去了……”淡黄长衫的女孩自言自语的喃喃着,又拿着碗走向屋前的花园。
此时正值秋色灿烂的时节,花园的各色果树上面胖嘟嘟果子垂在枝头,迎着金黄的阳光亮晶晶的,煞是惹人怜爱;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掩隐在树木间微露头角,竟是衬托的园子格外的典雅。
黄衫女子熟练的在林子里左拐右转,脚步不停的望前走,她前进的速度虽然快,碗里的药汁却是点滴未漏。
不一会儿,女子停在一颗长满桃子的果树前,瞥了眼地上凌乱的桃核,抬起头看着此时正悠哉游哉晃荡着两条白皙小脚坐在树叉间啃桃子的少年。
少年大约17、8岁,火红的长衫,俊美略带稚气的面容,纤瘦的身子,一个模样可爱的小狐狸半睁着细长的眼睛趴窝在少年的肩头,全身的皮毛竟是与少年身上的衣服同样的鲜红,俨然就是水云和火儿。
水云看着树下的女子一脸的无奈苦笑,仍啃着手上的桃子,口齿不清的问:“珊瑚,怎么了?”
珊瑚看着水云光裸着脚左右晃荡着,不禁蹙紧了眉头。“云少爷,天气凉了,你怎么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一时间倒把本打算教训水云的想法抛到一边。
“不是很冷呀!”水云调皮的抬高脚看了看。
“等到冷的时候就晚了,好了,快下来趁热把药吃了。”珊瑚没好气的扬了扬手里的碗。
水云把吃剩的桃核随手一丢,从树上跳落下来。
珊瑚看着水云从树上跳落的动作,心惊胆战。“我的好少爷,你小心着点,不要有事没事就往树上跑,当心摔着。”
“呵呵……放心,我以前经常爬树,这么矮的树还奈何不了我。”水云拿过珊瑚递到面前的药碗,苦着张脸深呼吸把药一口气倒到嘴里。
珊瑚从手帕里拿出一块糖,看着水云喝完药,赶紧塞到水云嘴里。
水云添着糖块,紧拧的眉头这才缓和下来。“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怎么还要喝药呀!!”瞥瞥嘴,不以为是的咕哝着。
“这还不是夫人担心你的身体没好全嘛!!”珊瑚回忆起这位少爷刚来时,是被自家少爷抱着入府,当时他脸色苍白的厉害,气息微弱,还是少爷和少夫人一天一夜未合眼照顾着,这才总算是救回了一条命;自己被调来伺候他快半个月了吧,看着他从最初的奄奄一息到现在的活泼好动,心底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怜惜和温柔,也怪不得老爷和老夫人都视他如己出,对他呵护备至,捧着怕摔,含着怕化,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宠爱都集合在他身上,比对以前的少爷还上心。
“珊瑚,姐姐、姐夫他们呢?”
珊瑚看着水云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还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无非是想出去玩,这种神情自从他可以到处乱跑后一天少说也会出现三四次,不过少夫人特别嘱咐不要让云少爷出府,所以每次看到他这副表情都让珊瑚苦恼不已……沉吟半晌,刚想开口,眼光瞥到水云期望的眸光,不知怎么的心一软,出口的话带了些商量的语气:“云少爷,少夫人特别嘱咐不准你出府的……”
水云明眸一转,涎着笑脸双手抓着珊瑚的柔白玉手,“好珊瑚,就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我都已经乖乖的听话从没有出过府呢。”
珊瑚还在犹豫,又听到水云言辞恳切,“要不,你陪着我一起去,怎样?反正你功夫那么厉害,能飞檐走壁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一阵僵持,珊瑚最终还是屈服在水云的纯真笑容上,不自觉地点点头。
“哇,谢谢,珊瑚真是个好人。哈哈……”水云猛的抱住珊瑚,兴奋地在珊瑚脸上猝不及防的亲了一下,然后跑向房间的方向,远远传来他清脆的声音,“我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珊瑚脸红红的摸了一下被水云亲过的地方,尽管已经知道了云少爷的热情个性,还是会在碰上他类似的举止愣上半天。她知道云少爷这个拥抱亲吻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轻薄意味,纯粹只是表达开心时的一种方式,就是知道,她才更对这个云少爷有着一种别于主仆间的疼惜在。
运足气脚点树枝飞身掠往水云跑的方向,珊瑚不消一会儿就到了先前的大门。
“好了,走吧!”水云从房里风风火火的跑出来,背上背着个小包。
珊瑚奇怪的看着水云背后的包,问:“这是什么?”
“包呀,哪有上街不带包的理,快走吧。”水云下意识的辩驳道。
“是么?”
“恩。”水云拔腿欲走,被珊瑚的一句话顿住了脚步。“你认识路吗?”
“啊,哈哈……这个……好象不知道。”
珊瑚看着面前尴尬的手足无措的少年,好笑的摇了摇头,把药碗放进屋里,就往尚书府门口走。
水云在后面欢呼一声,赶前几步挽住珊瑚的手臂;珊瑚看着臂间的手,愣了一下,没有推开他。
府里的下人看着状似亲昵的两人,只瞄了一眼,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活,显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不过刚从一顶软轿里下来的玄色长衫的清俊男子却停下来,一脸惊愕的看着,似是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身边的人,“他是谁?”
沈玉宇刚陪着男子从门口进来,听到男子温和的问话声,随着男子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的水云挽着珊瑚的手臂走过来,“他是我夫人的弟弟,易水云。”转头对水云唤道:“小云!”
正庆幸着终于能出府的水云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一僵,知道是姐夫回来了,暗叹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真是!!再叹一声只好姗姗走近,乖乖的低头打招呼:“姐夫。”
“宇少爷”珊瑚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臂,福下身子。
“你们要去哪里?”沈玉宇沉下脸,神色严肃的看着水云。
水云被人抓了个正着,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抬头:“姐夫——”
这一声‘姐夫’里包含了三份恳求七份撒娇,再配上水云自知有错泫然欲泣的表情,让沈玉宇就算有再大的反对理由也哽在喉间,半天硬是挤不出句话来。
沈玉宇蹙紧眉头,僵持半晌刚要出声,水云抢先道:“放心,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你看!”说完宛如百灵鸟般转了个圈,轻盈的动作,粉红的面颊,确是看不出任何不妥当之处。
见沈玉宇沉吟还没有什么表示,但脸上的表情有软化的倾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