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魔门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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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魔门小师弟-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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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露出刻骨的恨意和隐约的恍惚。

    石之轩注意到祝玉妍的表情,长叹一声,无限怅然,对安余温声道:“鱼儿走吧,让为师和小妍说几句话……若你不放心,为师可发誓绝不会伤害小妍半分。”

    他此言出口,安余放心了大半,至于石之轩,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谁杀得了他。

    “既如此,师尊保重,师傅保重……安余告辞。”

    在石之轩含笑点头示意,祝玉妍冰冷的注视中,转身出谷。

    徐子陵目露异色的回头向谷内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跟在安余身后出谷。

    石之轩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谷外,目光落回在祝玉妍脸上,柔声叹道:“小妍,当年的事,你还放不下麽?”

    祝玉妍淡淡道:“只要将你石之轩挫骨扬灰,我自然便会放下。”

    石之轩幽幽一叹。

    另一把男声突兀的响起:“祝宗主找我们来,不是为了看你和石之轩打情骂俏的吧?我要的东西呢?”

    石之轩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淡淡道:“原来是魔帅驾临。”

    正是追杀安余多日,却又莫名放弃的赵德言。

    祝玉妍毫不迟疑的将刚刚拿到手的羊皮卷扔给他,淡淡道:“吸取之法在我身上,事后自然给你。”

    赵德言哈哈笑道:“祝宗主果然是信人。”

    石之轩叹了口气,道:“小妍竟然连邪帝舍利也舍得让人……其他人也一起出来吧,让我看看小妍给我准备了些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两道窈窕的人影分别从两侧现身,对石之轩形成合围之势,石之轩摇头失笑,道:“原来竟是慈航静斋和阴癸派几百年来最出色的两个传人,竟会为石某破例联手,真是荣幸之至。”

    赵德言冷冷道:“怪只怪石之轩你得罪人太多,弄到天怒人怨,正道魔门,中原域外,一个都容不下你。”

    石之轩长笑道:“我石之轩为人行事,何须旁人来容?你们若要杀我,不妨上来试试,看能否替苍天收了我去!”

    身形一幻,已经出现在赵德言身侧。

    ******

    徐子陵坐在篝火旁,时不时添进一根木材。

    身后脚步声起,有人在他身后坐了下来,和他背靠着背,挨在他身上,温暖的气息顺着贴在一起的后背慢慢蔓延。

    徐子陵侧头问道:“睡不着?”

    “嗯。”安余嗯了一声,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我害怕。”

    徐子陵握住他的手,道:“父母天性,他们一定会认出你来的,会欣喜若狂……”

    “真的?”

    徐子陵轻声道:“嗯,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安余将头向后懒懒的靠在徐子陵的肩上,轻轻地叹了一声,幽幽道:“其实,听到师尊一个‘生’字,知道他们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我就该满足了的,可是就是忍不住,想来看一眼,看看他们是什么样子的,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

    他脸上露出笑容,眼中露出憧憬之色,声音恍惚:“也许,他们又给我生了几个弟弟妹妹,他们会绕在我身边叫哥哥,缠着我陪他们玩耍,给他们削木剑,做陀螺……你说,他们会不会长的和我很像?是了,我们是亲兄弟,当然会很像,如果他们愿意,我还可以教他们武功,或者等寇仲做了皇帝,找他讨个村官儿来当……”

    “娘她一定不会想到,他的儿子已经出息了呢,不仅有一身不坏的武功,而且还和名震天下的寇仲徐子陵做了朋友呢!你说,我这样算不算衣锦还乡呢?唉,可惜我兜里没多少银子,被师尊追杀的时候丢了个精光,也没好意思要李元吉的银子花,子陵也是穷光蛋一个……”

    “唉,你说若是他们嫌弃我杀太多人怎么办?子陵你可不许透我的底,我师傅是魔门中人也不许说,会吓到他们的……”

    徐子陵静静听着背后的少年絮絮的说着,心中柔软成一片。

    这个在江湖中谈笑杀人,在战场中白衣染血,脚踏尸山的少年,这一刻,心温软而忐忑。

    “其实,我已经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了,不记得他们对我好不好,可是至少他们会管我……”

    “除了他们,从来都没有人管我的。”

    “师尊对我很好,不打我,不骂我,我要学什么武功都教我……可是她从来都不管我。”

    “我曾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得到她的欢心……我拼命的练功,拼命的读书,我将武库里所有的剑法都练会,我在洞庭湖呆了一年多悟出万水剑,只是想得她一句夸奖,可是没有……我做的再好,她也不会夸我一句,我做的再错,她也不会骂我一句。”

    “在她面前,我就是一个隐形的人,无论做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她,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门派里,有人怕我,有人忌我,有人巴结我,有人垂涎我……只有师姐一个人欢喜和我说话,她居然说师尊最疼我……”安余自嘲的一笑,道:“我想知道,师尊她到底有多疼我。所以我闭关,下人送来的食水,我一动都不动,他下一顿的时候,又原封不动的端回去,我想看看,师尊会不会紧张我。”

    “就这样足足过了六天……最后我自己从密室里爬了出来。我才知道,原来根本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会管我……”

    “从来没有人管我,除了我娘……还有……”

    徐子陵听他说了一半忽然停住,问道:“还有谁?”

    安余笑而不答。

    还有你啊!

    ……笨蛋。


☆、第 37 章

    巴蜀是少有的战火没有蔓延到的地方;地图所指的地方;是个小村;依山而建;高低错落,明山秀水;风景无限。偶尔传来几声鸡鸣;几声犬吠,几声孩童的哭笑,便散发出无尽的生机。

    “是这里……是这里!”安余欣喜:“我记得的;是这里;师尊没有骗我!”

    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入眼,幼时模糊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回归,变得清晰。

    “我记得这棵歪脖子树,小时候,我总是喜欢骑在上面当大将军,还和同伴们一起,围成圈儿,给它施肥,看谁射的更准……”

    徐子陵失笑,想不到这小家伙小时候这般调皮。

    “这边!”

    安余步伐越来越快,顺着青石板的小路,越过几处人家,到了山腰处的一个小院门口,站在紧闭的门外,大口大口的喘气。

    徐子陵来到他身边:“是这里?”

    安余点头,紧张又欢喜。

    “十年了,十年了……”他喃喃自语,上前敲门。

    “笃、笃、笃。”敲门声在寂静中传的很远。

    徐子陵微微皱眉,比起方才路过的人家,这里实在安静的过分了些,而且别的人家,门口和周围的小路上的积雪都已经扫尽,可是这里还是白茫茫一片,门口连脚印都不见一个。

    “小鱼。”

    安余含笑抬头:“嗯?”

    徐子陵看着那张带笑的脸,实在不想说丧气的话,可是更不想他毫无心理准备的遭受打击,沉声道:“这里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安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然后慢慢褪去。

    终于注意到周围的异样,一言不发的推门,门内外都是积雪,安余手一按上去就察觉到了,顿时变了脸色。

    门被推开,白茫茫一片,一个脚印也无。

    这里,至少有两个月没有人出入了。

    安余走进院子,大门虚掩着,安余微微使劲,门吱呀一声大开,灰尘簌簌而下,安余默默看着里面厚厚的层土,和密布的蛛网,忽然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徐子陵忙追在身后,担忧道:“小鱼。”

    安余豁然回身,道:“师傅说了‘生’,所以他们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徐子陵暗叹一声,点头。

    安余仿佛从这一点头中,得到莫大鼓励,再次转身疾走。

    在离此不远的地方,有个四十多岁的矮瘦妇人,正坐在门口纳鞋底兼晒太阳,一抬眼,便看见两个气质各异,却都俊美无匹,气度不凡的男子向她走来,忙站了起来,搓着手,呐呐无语。

    徐子陵上前道:“敢问大娘,可知那处一户安姓的人家,现在搬到何处去了吗?”

    妇人脸色有一瞬间的茫然,待看清楚他指的地方之后,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来。

    徐子陵掏出一锭银子给她,道:“大娘莫怕,我们是那家的亲戚,只想打听一下他们家的情况。”

    不知是因为徐子陵本身就给人一种真诚可靠的感觉,还是那锭银子的作用,妇人叹了口气,道:“你说那家啊,十年前就死绝了……”

    徐子陵一惊,转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安余,握住他的手,问道:“大娘知道当时的情况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妇人道:“那对夫妇都是本分人,对人也和气,跟谁都没红过脸,除了太喜欢打孩子,没别的毛病,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竟遭了强人了,唉!”

    徐子陵忽然想起当初安余说的那句“我娘总爱打我,老是打我……”,重复道:“爱打孩子?”

    妇人唏嘘道:“可不是,那么和气的人,可是对儿子却……唉,那孩子又乖巧又漂亮,长得像天上的仙童一样,可是就是不招他们待见,动不动就拳打脚踢,下手那个狠啊,仿佛不是自己生的一样……

    徐子陵看了安余一眼,道:“你说他们家遭了强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妇人叹了口气,道:“我记得那是十一年前,来了个卖冰糖葫芦的,那在我们这可是稀罕玩意,村里有孩子的,差不多都买了给孩子尝尝鲜,可是那家子明明也是有钱的,看着孩子眼巴巴的盯着人家卖冰糖葫芦的,走一步跟一步,就是不给他买……结果那孩子跟着跟着,就走迷了。”

    “当时我们全村的男人都打着火把出去找,好容易才找回来,回来以后,给他娘朝死里打啊,那么粗的柳条,打断了好几根,怎么都劝不住……唉,你说四岁的小孩子,他懂什么啊!”

    感觉握在手心的冰凉的手传来微微的颤抖,徐子陵手紧了紧,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各回各家了,我们家隔得近,就听见那孩子惨叫着哭‘疼、疼、疼……’,听得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我们家小子拉着我的袖子跟着哭……后来到了半夜,那孩子终于安静下来,我们才睡了。”

    “第二天,他们家一直到中午都没出来人,我们不放心,担心他们是不是不小心把孩子打死了,就约了几个人一起去他们家,门拴着,怎么敲都不开,我们急了,村里的男人们翻了墙去看,才知道,那夫妻两个竟然都死了,小孩子也不见了……那个惨哟!唉!”

    “不可能!”安余打断道:“他们不可能死了!你骗人!师尊明明说了是生,她说了‘生’的……”

    妇人不高兴道:“我为什么骗你,这件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你随便找人去问!村里谁不知道我孙二娘从来不说假话!”

    徐子陵捏了捏安余的手,问道:“大娘亲眼看到过尸体吗?会不会死的是别人?”

    妇人瞪眼道:“何止是亲眼看见,安同媳妇的尸体还是我擦的身,换的衣服呢!我们打小一块玩,便是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徐子陵闻言,有掏了一大锭金子出来给她,道:“烦大娘带我们去他们墓地可好?”

    妇人第一次看见这么大块的金子,忙推让道:“不用不用,之前那个就已经很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你们去。”

    徐子陵将金子塞进她手里,道:“我们是那家的亲戚,你帮忙处理后事,这是应该的。”

    妇人这才讪讪收下,领着他们向后山走去。

    因为是横死,所以并未埋入村里的墓地,一个孤零零的坟包,连碑文都没有一个。

    安余坐在地上,忽然有种全身都被掏空了的感觉,双目干涩异常,却没有一滴眼泪。

    徐子陵去买了香烛冥钞等物回来时,发现安余四肢大开的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空空洞洞的瞪着天空。

    徐子陵还未开口说话,安余便静静开了口,声音冷漠平淡道:“子陵不需劝我,人总会死的,我自己就杀人如麻,毁了不知多少人家……我想的通。”

    想得通不代表可以不伤心。

    徐子陵叹了口气,无数劝慰的话在脑子里打转,却没有一句能说出口,想起昨晚那个充满希冀和忐忑的少年,不知怎的,眼睛有点发酸。

    半蹲在坟前,将冥钞引燃,慢慢的添加。

    有时候,现实就像顽童吹的泡泡,看起来色彩斑斓,绚丽灿烂,无比引人,你跟在后面拼命的寻,拼命的追,好容易寻到了,追上了,一伸手……‘砰!’破了!泡泡还会有一声响,现实却连一声响都不会留给你……

    安余默不吭声的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活,火光由弱变强,腾起的热浪喷在脸上,产生灼烧般的疼痛。

    安余恍如未觉,木然看着燃烧后的黑色碎片随着热浪升上天空,他的目光追随着他们,望着它们飘去的方向,那么高,那么远,似乎是他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

    两行清泪就那样毫无预兆涌了出来,从他仰着的,玉白的脸上无声淌过,顺着下巴滴落,一滴一滴,无声无息。


☆、第 38 章

    夜幕降临;天上有星无月。

    风吹过,有簌簌落雪的声音,也有篝火燃烧的劈啪声。

    徐子陵听着身边细密悠长的呼吸,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神智清醒无比,悄声问:“睡了吗?”

    没有声音传来。

    徐子陵反而松了口气;看着身边蜷成一团的少年;下意识便觉得他会很冷;侧身将他搂进怀里。

    耳中忽然听到一声轻响;渐渐有了睡意的徐子陵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白衣如雪的人影;正静静的坐在篝火边;向里面添加木材,动作很轻。

    “石……”

    “嘘!”石之轩将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指安余,示意不要吵醒了他。

    徐子陵悄悄起身,同样来到篝火边坐下,道:“邪王为何会来此?”

    石之轩叹道:“我来看看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安余。

    徐子陵皱眉不语。

    石之轩深深看了安余一眼,目光落回篝火处,道:“上次,我给小鱼儿讲了半个故事,我想将另半个讲给你听,可否替我转述给鱼儿?”

    徐子陵讶然道:“邪王何不等小鱼醒了,亲口讲给他听。”

    石之轩淡淡道:“因为我不确定鱼儿是否愿意听到这个故事,所以决定将这个选择权交给子陵——只因这些年来,我似乎没有做过一件正确的事。”

    徐子陵沉默片刻,道:“邪王请讲。”

    石之轩目光幽深下来,默然片刻后才缓缓道:“大约是十六年前,我与宁道奇第三次决战,重伤而归。心情激荡之下,深恨因秀心之故,令我不死印法终难大成,一时冲动,便将不死印法抄录下来,交给秀心保管,然后远离了幽林小谷。”

    “刚出成都,我便被小妍缀上了,她师傅因我而死,她亦因我之故,多年来天魔大法毫无寸进,是以恨我入骨。我们打打停停,到了那个小谷……”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顿了顿,才又开始说话,声音黯哑:“一年之后,她又约我在那里见面,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说是我的骨血,又对我语出要挟……当时秀心已经开始吐血,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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