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一时语塞，“迟早的事？这对Greg不公平……而且你压根受不了其他人类，你连我都受不了！你受不了圣诞节，你受不了你的母亲叫你Mike，你却能忍受和Greg一起生活——”
“和我，医生，看着我。”Mycroft迫使他抬起头，“谁能忍受和我一起生活呢？”
“这是个好问题。”Sherlock一针见血地说。
“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离开的。每颗心都是破碎的，医生。我不需要这种关系。”
Mycroft的脸上恢复了糖衣一般的温和表情，这是一种无形的武器，压得John说不出话来。
（十二）
Sherlock把头撇向别处：“这就是你让妈咪烦心的地方。”
“我？我花了多大力气才让你吸毒的消息在家门口止步，Sherlock。”
“这个我才不怕，就算被知道，我也可以说是你把我带坏的。大不了一起死。”
“……”Mycroft的微笑越来越勉强了。
“你是来讨论监控设备的，记得吗，Mycroft？我想在这一点上你们已经达到共识了，接下来还要讨论什么吗？——嗷，天哪，快看！已经接近凌晨了，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飞逝，嗯？真是愉快的一次会面。”John迈了一步，巧妙地穿插到他们中间，“你的咖啡喝完了吗，Sherlock？为什么不去睡觉呢，已经超过你应该上床的时间了。”
两位Holmes用一样冷冷的眼神看着他，但谁都没有再开口，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Mycroft，我们要休息了，一大早还有事要做，你希望Sherlock快点解决现在的案子，去办你的事对吧？我也是这样希望的，所以我们为什么不马上做点能做的事呢？比如他进房间去躺着，我上楼，你去……什么你要去的地方，”John还在努力着，“有专车在接你吧？贝克街的这个时候游荡的人还是不少的，你的车在下面停这么久可能会有些招摇——”
“你说什么？”侦探突然开口。
“我说——这条街上总有些多管闲事的家伙，也许你哥哥的……”
“他的车，John！”Sherlock猛地掰过他的肩膀，表情有些吓人，“这就对了，他有专车！”
“……嗯……呃……”John向后仰着，支支吾吾了半天，“……对？大概？我想……”
“穿好你的衣服，把这个胖子赶出去，顺便给我们叫辆计程车。”这次侦探的声音听起来明快多了，“快，快，快，动作快，John！”他侧身一闪就跑进了自己房间里，只留下半截身子还维持着后弯姿势的医生和面无表情的兄长。
当他们抵达Olivia Diesel的临时住所时，周围寂静得只有昆虫的叫声，房子的主人早已睡下，前院的铁门关得紧紧的。
John又一次站在了寒风中，不过这次好多了，他给自己加了一层衣服。
拿着放大镜和微型电筒的侦探猫腰在铁门前踱来踱去，但得到的线索不是很多，因为门前是柏油路，不会留下太多痕迹。
“有意思……”
“……关于什么。”
“她总是会租一些房子供自己住。你发现什么和周围不一样的地方了么？”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看上去的确是有人住的，窗台还晾着衣服呢。”
“当然有人住，这儿又不是伦斯特花园。”
“……”
“垃圾，John。”
“对不起，我的推理能力就是这么有限。”
“什么……不！……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说的是垃圾，日常垃圾，John！清醒点！”
“唔……”医生暗暗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她的分类垃圾箱没有放在门外。”
“好像……是的。”医生朝两边看了看，其他居所的铁门前都有两个高大的垃圾桶。
“有院子的家庭一定会把每日垃圾堆放在门外，因为翻垃圾的动物特别多，让他们闯进门很危险。”Sherlock关掉电筒，“垃圾里有什么，John？从这些粉尘可以看出她一住进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垃圾桶，因为她把出租的牌子换掉的时候砖灰盖在了拖痕上面。这是一种习惯，不是一两次的事。”
这次John一下子就想到了。
“——饭！剩饭，剩菜……”
“她是模特，双手的保养很重要，再加上你之前说的营养均衡，她不会自己做饭，她会购置需要的餐点，但这些东西就算丢在外面也不会暴露什么奇怪的信息，她要隐藏的东西更明显，明显到她必须谨慎行事——是多人份的外卖盒，有人会经常到她住的地方造访……不，不是经常，应该是和她住在一起。”Sherlock看向铁门中的别墅。
“你觉得那就是她的金主？”
“不。如果是情人的话，这种相处模式实在太过奇怪，而且我想不到什么人会跟着她满世界跑……她在兜卖一些东西，但我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也许和她住在一起的是这方面的联系人。”
“你怎么确定她在兜卖东西？”
“专机，John。模特是个特殊的行业，跻身一流模特的名单意味着有很多时间是在专机上面度过的，上一秒钟还在给皇家品牌作秀下一秒就有可能是在私人宴会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需要经过海关——她可以偷渡任何东西而不受检查，加上她自身职业的特殊性，她会有大包小包数不清的行李——独来独往，这就是她想要的。当全世界都觉得她独来独往一点儿也不奇怪的时候，她身边的秘密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7）
（十三）
“那么……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觉得我们现在闯进去的可能性大一点还是明天早上闯进去的可能性大一点？”
“都很渺茫。如果她真的像你所说那样谨慎的话，她至少会布置一两种报警系统。”
“她在卖什么？什么东西能这么暴利？”
“……药？”John用了个隐晦的说法。
“那东西必须和懂得检验质量的人碰头，她没有那么多和人接触的时间。而且她飞行的国家跨度太大，不可能和他们建立持久的信用关系。当供货商拥有的客户多过你能掌控的数量时，做这方面买卖非常危险。”
“珠宝？她是模特，她碰到珠宝的概率比较大。”
“一个模特不会铤而走险去偷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珠宝的，John！这太冒险而且不值得，就算你一次能偷走一串也得不了什么钱。”
“我不知道……卖……卖消息？她平均一个星期要参加一场聚会，聚会者的层次从高到低一应俱全。”
“这倒是有可能，但这样的话她应该在后台待得更久一点。”Sherlock还贴在铁门上往里望着，“答案就在她的房子里，John，她千方百计逃开视线的地方。”
“你还有别的计划么？”
“我们可以弄张假的搜索证，让Lestrade先进去。”
“别这样，Sherlock。”
“中午她会在工作的地方解决午餐，我们可以到她彩排的地方看看，也可以留在这里闯空门，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给她送两份外卖。”
“只有第一个是合法的对吧。”
“对。”
“你现在在英国的信任额度是负值，我们还是选择第一个吧。”
“说得好。既然我们都出来了，你说有什么事情是适合这个时候干的？”
“……回去睡觉如何？”
“我们得等到她出来，看看她身上带着什么线索。一大早出门的女性就算打扮得再完美还是能让人看出破绽。只有在下午，傍晚，或者我自身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骗过我。哦，晚上不是，她们在晚上透露出来的秘密更多。”
“快了，”John打了个哈欠，“还有不到四个小时。我们可以到灌木丛那儿坐坐。”
“对，我把报纸带出来了。”
“你什么？”
“这样就算有睡不着觉的人从窗户往外看也会比较自然点，两张报纸，一张垫着，一张盖着，Billy教过我盖报纸的技巧。”
“……”
John闷闷不乐地和侦探一起席地坐在路边，他在想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过。
“我还把纸片也拿出来了。”
“你又什么？”
“上次没分出胜负让我一直不太舒服，我不想这件事一直在我大脑里占地方，”Sherlock在纸片上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把具有粘着性的一面用力地拍在医生头上，闭上眼睛，“该你写了，就写和上次一样的东西，我们猜到哪了？”
John拿着纸条，想象着自己已经一拳把对方揍倒在地。
然后他慢慢地写上Sherlock的名字，把纸条贴在他眉毛上方。
“轮到我了。”
“不。上次你没回答我的问题。”John揉着眼睛，“我漂亮吗，我看起来怎么样，你什么都没说。”
“我说了。”
“——和没说一样。”
“好吧，那你总得问点实际的问题。”
“我出名么？”
“嗯……算是……”
“在什么群体中出名？”
“……”Sherlock难得的不能立马接上话，“在那些……对自己的智商极端不信任的群体中。”
“这可真是庞大的群体。”
“对。可以这么说。”
“有年轻人么？”
“有。”
“占的比例多不多？”
“不。”
“嗯……我一般在什么地方活动？”
“很多地方，哪儿都去过。”
“哪儿都去过？！”
“我想是的。”
“我不会是个记者吧？我从事的是媒体事业么？”
“不。”
“歌舞业？”
“我不知道……我觉得你可以归为这个行业的，但其他人应该不会同意。”
“你把我弄糊涂了，Sherlock。”
“我总不能一开始就告诉你答案吧。”
“好吧，这一轮我放弃，到你了。”
（十四）
John是被东西砸醒的。他挣扎着动了一下，身上的报纸沙啦啦地响，一下子就把蜷在一旁的侦探也弄醒了。
“什……”
“面包。”医生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捡起砸在自己脸上的罪魁祸首，“……有人给我们扔面包……”
“太可惜了，我以为能有杯喝的。”
“我真恨你。”
“Diesel呢。”
“还在屋里，她房间的灯亮着。”John举起手机看了一眼，“七点钟……她能在两小时内把妆上完就不错了。”
“嗯哼。”
“这路面咯得我背疼。”
“那不是路面，是我的手。”
“……”John立马坐起来，看着侦探摆弄自己麻木的胳膊。
“……你真该改改自己的睡相。”
“什么，这还是我的错？”
“你母亲说你床上有一个和红胡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绒毛娃娃，一开始我还不相信。”
“你甚至没见过红胡子！”
“那不是重点！”医生刚想说什么，又被按倒了，这次他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是撞在了路面上，这么一对比，Sherlock的手还比较好一点。
侦探把唰唰作响的报纸重新扯到头上，然后转身趴着，从缝隙中注视铁门。
隔了好长时间John才听见铁门特有的吱吱声响，他也抬头望去。从门中走出来的正是体态修长的Olivia·Diesel，她带着红框的墨镜，一头金发衬出她极具个性的脸庞。她背着一个挎包，穿着小跟的靴子，没有在门前停留太久就向公交车站走去了。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她的穿着么？”
“说不上来。”
“她没有化妆。”
“她们的妆都是根据场上的服装来定的。”
“……我以为会有人来接她。”
“她总是自己去现场的，John，就算去医院也一样。你就是不愿意好好看看我整理出来的资料。”
“我看了，可关于她的信息除了那两三行字就只有照片了！不要考验我的记忆力！”
“就是那些照片，你以为她是在观光吗？那都是她去工作的——”
Sherlock一下子停住话头，视线从远去的Diesel身上扫到房子上。
“……那都是她去工作的照片。”
“我知道这个眼神，”John指指几乎要趴到自己身上的侦探，“在我最不喜欢的眼神中排第六。”
“那是她去工作的照片！”
“然后？”
“我的天，John……”
“然后？”
“你的枪呢？”
“还在。”
“你的手机呢？”
“还在。”
“打电话给Lestrade，别管他在哪。我要他马上带他的手下到这儿来。”
“知道了……我们现在可以起来了么？”
侦探先一步站了起来，他把报纸揉成一团丢到一边。公寓前面的小公园已经有一些早晨起来锻炼的人了，没人对他们两个流浪汉表示关心。
John把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办完后，看到对方把手伸了过来。
“你的枪。”
“我的枪法比你准多了，Sherlock。”
“给我。”
“你确定？”John的手在腰间徘徊了一下，还是把手枪交了出去。
“现在我们得找找有什么方法可以溜进这间房子里。可能有危险，也可能没有，下面是我的计划，听好了。如果里面有拿枪的人，我会为你争取时间，你马上打电话给Mycroft。”
“什……我们不能现在就打么？”
“我不确定，这个想法很荒谬——”
“你总是说最后剩下的可能不管有多荒谬都一定是真的，这次你又不确定了？”
“……好吧，好吧！告诉Mycroft我需要一些人手。”Sherlock说这句话时，他的懊恼是发自内心的。
“我们不能等么？”
“不能，现在就得进去。”
“为什么？”
Sherlock深吸一口气：“因为Mr。Lance的医院离这儿只有两条街。”
作者有话要说：
☆、（8）
（十五）
John虽然听不懂，但他也紧张了起来。
“这儿根本进不去，从旁边的房顶也不行，有一段距离呢。”
“过来，John。”
“你要做什么？”
“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没有多少人会注意这边的。而且不管房子里有谁，他肯定不会朝窗外看——如果他们有这个习惯，今早那个模特儿就直接向我们走来了。”
“我们到底要干什么，Sherlock？”
“想想那些照片，John！”
侦探朝公园看了一眼，“趁现在！”
John没有动，他皱着眉头。
“——John？！我们的机会不多！”
“这次你别想把我抛下，我要先进去。而且你得现在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那个推车的女人如果绕一圈还看见我们在这儿的话保准得找人。所以你还不如按我说的做。反正没有我垫着，你也上不去。”
“……”Sherlock对面前人做出的抗拒表示震惊，但情况就像John说的一样，他现在到隔壁去拖一个垃圾桶过来造成的响动反而更大。虽然这和他戏剧性的性格不符，他也只能双手合十摆在自己的大腿上，“如果我的推测没错Tina Lance就在房子里面，她被绑架了，至于有没有人看着她我不清楚，如果没有的话情况会好办很多如果有的话他们很可能马上会杀了她因为Olivia Diesel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她现在是Mr。Lance的遗产继承人她有权利知道关于Mr。Lance的一切医生会告诉她我们两个昨天已经拜访，她知道自己被调查的话一定会将人质灭口，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吗现在快上来，那个推车女人要回来了！”
医生踩上去，使出全身力气从Sherlock手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