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四大家如今斗得厉害、早就已经不行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是好好地?南寨半点没有损伤不说,西镇和北城就算现在相争了,也只不过是周白宇和蓝元山两个人相斗,西镇和北城可是半点没乱!还有黄天星那老不死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这么健朗!我们还怎么下手!”——说这话的人显然是激愤至极,虽是有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地近乎低吼。
“小声点!”那人刚一说完,立时就被一人不满地低斥了一句。
“怕什么!反正他们都去看决斗了,没有人过来的!”最开始那人似乎是有些不满,立时嘀咕了一句,但却也还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明明就看见周白宇和霍银仙抱在一起骑马进了客栈,蓝元山除非不是男人,否则怎么能甘心戴这顶绿帽子?枉他周白宇自称名门正派,做了这种事现在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好了不要再争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再说这些也已经没有用了,”说这话的声音和前两道都不相同,显然是先前还未曾开过口的第三人,“情形有变,原来的布置只怕是派不上用场了,怎么办?”
“但过了今天,无论赢的人是周白宇还是蓝元山,只怕局势都会彻底稳定下来,再加上追命现在就在这里、无情也就要来了——我们以后只怕都不会再有机会了!你们难道就甘心一辈子永远屈居人下?”
这一回开口的是第四人,他的话音刚落,其余三人就立时陷入了凝重的沉默之中,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希音却是猛然心头一跳——这人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实在是极有特点,居然让希音在一瞬间就听出了这人的身份来。而随着这一人身份的暴露,其余三人的声音也依次全都和几张才见过不久的脸一一对上了号。
希音一向平静的脸色终于是蓦地一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发现,不敢将背后对着他们,就这么轻手轻脚地一步一步倒退着慢慢远离了那块山石,直到终于确认不会再被发现,猛地提气纵身、向着来时的地方狂奔而去。
片刻后,有四人从林间慢慢地走了出来,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其中一人走过山石时却是忽地神色一变,低头看向了地上——泥地上正有一对脚印,浅得几乎看不清楚,显然这脚印的主人轻功极好、步履轻盈,以此推想,只怕武功亦是不若,这个距离,想来是已然听到了他们先前的对话。
“坏了!刚才有人偷听——这一回,就算是我们想罢手,只怕也不得不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晴儿妹妹尼嚎!2333333333333
☆、第52章 破案
希音一路疾奔,回到众人身边时;蓝元山和周白宇依然尚未分出胜负;战况还仍旧胶着着。
追命回过头来;就见小道姑正向着自己一路疾奔而来,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也已泛起了几分粉色;显然是已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追命愣了愣;赶紧伸手接住小道姑,低声问:
“怎么了?”
——小道姑不管做什么事,向来都是不紧不慢、一丝不苟;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追命;”希音抓着他的手稳住身形,素来平静的眉宇间竟是已有了几分急切之色,“我刚才……”
话才刚起了个头;小道姑的声音却已是戛然而止——“砰砰”两声巨响猛地在周白宇和蓝元山决战之处响起,两柄长刀不知是从哪里弹了出来,带着迅雷之势斫向古今栏中的两人!
几乎是在那两声巨响响起的同一时间,希音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还站在自己身边的追命好像一瞬间凭空消失,而后几乎是毫无停顿地直接出现在了周白宇和蓝元山的身边,蹬腿直踢那两柄长刀——
腿本是血肉之躯,踢在刀刃之上,竟发出了“当当”的两声闷响——赫然是与金属相撞声一般无二!
追命的轻功虽是已然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然而那两柄刀离周白宇和蓝元山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那两人的所有注意力又全都放在这一场对决之上,猝不及防之下到底还是着了道——追命两腿踢在长刀之上,立时就将刀势踹得偏离,刀刃砍在他的腿上,竟是在同一时间向外反卷豁了口、再不复锋锐,斜斜擦过周、蓝二人的小腿,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终于“哐当”两声,摔在了地上。
而追命那一双被刀刃生生砍中的双腿,竟是毫发无损!
霍银仙和白欣如立时低呼一声,向着各自的丈夫和未婚夫奔了过去。
追命喝了口酒,抬起头来看向远处——四道人影正笔直地站在那里,眼底一片沉暗。
希音抿了抿唇,看了那四人一眼,轻声道:“我方才听见他们密谋——要对四大家下手,取而代之。”
在场众人立时神色一凛,齐刷刷地转头,目光直直地射向站在那头的四人,随即却又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东堡总管叶朱颜、幽州名捕敖近铁、落魄秀才奚九娘、丐帮幽州分舵舵主司徒不。
——这四人,全都是幽州一带响当当的人物,也全都在刚才……和众人把酒言欢!
奚九娘似乎是被众人的视线看得有些心虚,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敖近铁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却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错,小道姑刚才听到说话的人就是我们!追命三爷这一双腿果然是名不虚传——那两柄刀本来是为你准备的,没想到到了你追命老兄跟前,居然和一堆废铜烂铁没什么两样!佩服,佩服!”
四人的计划本来很周详,若按照预计的那样,此刻武林四大家应该已是斗得你死我活,他们正好渔翁得利,所要对付的,也就只有一个追命而已,所以他就设下了那两柄长刀——先废去追命一双腿,四大名捕里的老三也不过就是一个废人了!
只可惜……事情的发展不知为什么竟完全脱离了预计,四大家完好无损不说,他们的谈话竟也被人听到——他追来的一路上本是想抢先将偷听的那人灭口,谁知那小道姑看着稚嫩,轻功却是出乎意料地高明,在看见她顺利回到这里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四大家完好无损,还有追命坐镇一旁,他们只有四人,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但他还是发动了机关——反正都是要死了,若能多拉上两个垫背的,岂不更好?
只可惜……还是被追命破坏了——追命!又是追命!
敖近铁咬牙,像是终于破釜沉舟了一般,“铮”地拔出了兵刃,带着其他三人猛地扑了过去!
……
这一战的结局早已注定,没有任何意外——四人大概也是早就知道难逃一劫,被众人缚住的时候,竟也是一派坦然,并无恐惧之色。
追命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忍,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本也都是江湖上——至少是幽州一带交口称赞的英雄豪杰,又何苦做出这样的勾当来?
“为了什么?”敖近铁冷笑了一声——这四人之中,很显然都是以他为首的,而先前希音最先认出来的那个低沉的嗓音也是属于他的,“难道追命兄你还看不出来吗?”
追命的脸色立时沉了沉:“——权利?名利?”
“这世上,所有人求的不都是这几样吗?”敖近铁仍然在笑,说着说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对面的几人抬了抬下巴,神色满是嘲讽,“你看看这武林四大家——枉称武林圭臬,可不还是为了权利为了名利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他周白宇更是贪花好色,勾搭上了霍银仙——蓝元山做了活王八还能这么淡然,真是好气量!若不是发现这四大家暗地里的龌龊,我们一向都钦佩得很,怎么敢打这种主意?可你看看,这些人——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宇哥!”白欣如的脸色一瞬间苍白若纸,难以置信地看向周白宇。
周白宇沉默,满脸愧色——他不只是在羞愧险些对不起白欣如,更羞愧着敖近铁说的话:争名夺利,与他们有何区别?
蓝元山也在同一时间垂下了眼帘,一言不发。
希音抿了抿唇,伸手扶住了身形微晃、险些就要站不稳地白欣如,轻声道:“你……别难过,他没有对不起你。”
希音这头正小声地将周白宇的异常尽可能简要地告诉白欣如,那头敖近铁的话却仍旧还未说完:
“还有你,追命——我在幽州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出生入死难道就比你少吗?凭什么你们四大名捕的名头人尽皆知,我却永远都只是幽州城里的一个小捕头?永远都只能屈居在你们之下?凭什么?”
他虽被缚,此刻的气势竟像是已经压过了所有人,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满场寂静,所有人尽数沉默。
敖近铁又笑了两声,带着浓浓的讽刺,竟显得已有些癫狂。
长久的静默后,第一个响起的,是一道清冷而平静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轻声细语,不带起伏:
“就凭追命他从未想过……你说的这些事,”希音略略仰起了些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敖近铁,嗓音平板,“他只是……想破案、想救人罢了——没有别的。”
敖近铁一怔,忽然间竟像是失了语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追命看了希音一眼,忍不住摇头低笑了一声,伸手拉过她揽到自己怀里——随即却又一下子正了脸色,视线一瞬间凌厉了起来:
“最近的八宗奸杀案……”
“不是我们做的。”
“不是他。”
——希音和敖近铁同时开口。
追命低头去看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小道姑,却见她这会儿也真仰着头看自己,满脸的认真和肯定:“不是他——他们四个,声音都不对。”
——昨日她听到的那个声音,并不是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这四人的身形也与昨日见到的那几人完全不同。
追命喝了口酒,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半晌后终于是点了点头,再一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
这一次敖近铁四人的事件,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最后的那一番话终于点醒了周白宇——他主动放弃了这场决战,立誓专心管理好北城,再不做争名夺利的蠢事。至于蓝元山……他虽也和周白宇一样主动停战,但他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追命看不透他,不敢妄下断论。
但不管怎么说,能减少争斗总是好的。只可惜——那八宗奸杀案的凶手,仍旧还没有找到。
然而这一桩遗憾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当天傍晚,柳沉疏和无情就已经从江府回到了东堡。
——当然,这个时候的无情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衣着。追命和希音一起站在东堡的大门口,看着柳沉疏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无情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来,两人一个一袭白衣胜雪,眉宇凌厉、尽是杀气;一个一身玄衫似墨,眉目温柔、满含风流——如此巨大的反差,却好像在这夕阳里不着痕迹地融为了一体,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和温柔。
追命揽着希音的肩膀,忍不住笑了一声,凑到小道姑耳边轻声道:“其实……小丫头你有没有觉得,大师兄女装的时候还挺漂亮的?和沉疏简直郎才女貌。”
希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到底还是下意识地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无情——想起他一身女装、被柳沉疏半扶半揽着的样子,终于是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轻声笑了起来。
追命看得心痒痒,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两个小梨涡——小道姑倒是也不躲不避,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折腾着自己的脸,一直到一道清冷而略带凌厉之气的嗓音自两人身边响起:
“三师弟,希音。”无情已然到了两人身边,淡淡开口,“我已杀了凶手。”
无情出手,向来人如其名——追命听完自家师兄简要的解释,不禁愣了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灌了自己两口酒,惊愕得险些被呛到:“凶手居然是他们?”
片刻后,追命却又是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果然是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成亲!
☆、第53章 成亲
“奚采桑是阴阳人——这一点的确出乎意料;”无情点了点头,“奚采桑、梁红石、休春水与居悦穗都已伏诛;江爱天确系无辜;只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无情为人虽极重情义、尚不能洒然无情,但他身上的杀气却无疑是师兄弟四人之中最重的一个,出手之时,确然杀手无情——追命闻言;倒也正在意料之中;并不惊讶,只是又连喝了几口酒;轻叹口气。
——谁能想到;这整天义愤填膺嚷嚷着要抓出凶手、替姐妹们报仇的女子们,却恰就是这八宗奸杀案的真正凶手?
他和无情本也都没有想到——无情的计划,一是以在明处的追命为幌子、降低凶手的警惕,二来就是要引诱凶手对他下手、自投罗网。无论凶手是谁,这个法子都必然是有用的——但在发现真凶的一瞬间,他还是不免微有些意外和叹息。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旦知道了真凶是谁,从前的一些信息却又反倒一一得到了印证,比如——每一桩奸杀案发生的时候,那四人好像很快就都会出现在附近、愤怒地嚷嚷着一定要抓住凶手……
——如今想来,这真凶似乎也并不是毫无预兆。怪只怪他们当时未曾多想……
追命晃了晃葫芦,心情显然是称不上愉快。希音眨了眨眼睛,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是轻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道姑仰着脸,表情严肃,眼底却是一片懵然和不解。柳沉疏看得有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道姑并不抗拒,追命却立时就瞪了他一眼——柳沉疏似是浑然未觉,伸手又捏了捏希音秀气地鼻子,而后才终于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低低笑了一声,笑意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又似乎夹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讽之色:
“不过是嫉妒与贪念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晴儿,我说得可对?”
柳沉疏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去,一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低了头凑近无情,声音越发轻柔,犹如情人间的絮语一般,却又满是调笑与戏谑的味道——追命咬着牙拼命憋笑,却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酒就这么“噗”地喷了出来,不停地拍着胸口一阵猛咳。
无情面无表情地斜斜看了他一眼,转头又去看柳沉疏——柳沉疏这时候却已像是彻底换了张脸一般,脸上只有深深的遗憾与感慨,再无半点笑意:
“只可惜了这八条活生生的人命……”
每一条人命,都重逾千金——这是药王孙思邈师父教给每一个万花弟子的第一课。
无情的动作略略顿了顿,伸手拍了拍柳沉疏就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收回手时恰有一阵微风吹过,将一瓣花瓣吹入他的掌心——无情看了看手里的花瓣,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目光有些悠远,淡淡道:
“此案已结,我们也该动身了——还有别的案子等着我们去办。”
……
幽州八宗奸杀案已结,按照追命原来的计划,这时候他就应该和希音一起高高兴兴地回汴京成亲去了,但事实上,这桩案子暮春三月就已经了结,而等到他们真正成亲的时候,却已然是夏末秋初了——这几个月中,到底还是又横生枝节、出了大事。
无情原本是要去查办陕西金印寺的案子,后来接到诸葛先生传信,便先赶来了幽州破这一系列的奸杀案。案子破后他本该继续前往金印寺,然而却临时又接到了一桩案子、要去捉拿“天灵堂”的堂主周笑笑;分…身乏术之下,追命便替无情接下了金印寺的案子,和希音一起前往陕西。
而在这个时候,无情和铁手却是因故被卷进了一场大案之中——当年犯下谋逆一罪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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