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清俊无比的男子只是看着赛菲尔,微微一笑道:“少主,生日快乐!啊!原来,今天是碧的生日!连日来奔波杀戮、心碎心苦,她竟然把这个重要日子给忘掉了!
可,这人怎么会知道?……赛菲尔脑中一嗡,难道这个人果真是凛?
碧是出生在蓝宝石月(九月)地孩子,而水伊人地生日则是彩虹石月(十一月)。在成为亚姆小姐以后,赛菲尔一直在彩虹石月过生日,从未对人说过她还有个蓝宝石月的生日!而现在,这貌似凛地人一口道破,说出了只有降灵族人才知道的少族长生辰!
但很快,新的疑问涌上心头:如果他是凛,为什么他还没死?她明明已经将他的力量全部吸收掉了!而且,如果他是凛,他就能一眼认出她的样貌和碧全然不同,反倒像当年栖身盒中的那一缕孤魂……
不,他不是凛!赛菲尔在心中默默说道:他不是那个牺牲了自己、化为烟尘随风而逝的凛!
可——这人,到底是谁?!
来不及将疑问说出口,那个“凛”眉头一皱,飞快说道:“我来挡水使,你们快走!”
一贯嬉皮笑脸的桃花眼也敛了唇角轻佻的笑,一把抓住赛菲尔的手腕:“呀,了不得,我们快离开这里!”
其实不用他们说,赛菲尔自己也察觉到了,由远及近而来的那股强大而略带熟悉的压迫感,令人寒毛直立的恐惧感!心脏狠狠一揪,她几乎要苦笑起来——是那人,是她最大的仇敌,他来了!
半空中的“凛”已经冲水使攻了过去,一圈灰白之气萦绕体表,一道透明的冲击波以无法形容的高速直冲而下,和水使身周的银白斗气交辉相映,一阵炒豆般的“噼啪”脆响过后,场间激起漫天的烟尘。
“咳咳!”桃花眼被呛得连连咳嗽,却仍是手疾眼快的抓住了想要上前帮忙的精灵,“你想要让他的努力全都白费乜?快走啦!”
他左手揪住精灵,右手抓着赛菲尔,嘴里不停的嘀嘀咕咕:“肥羊啊,这可都是为了你,你千万记得多给我一点好处!呃,我拼叻!”
一道耀眼银芒闪过,三人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当场……
三人出现在北部的山岭间,桃花眼面色惨白的叫着:“啊,我差点死了,我差点再次……”
他看了看扶着赛菲尔慢步前进的精灵,唉声叹气道:“喂喂,你也来扶我一把行不行?我也走不动叻!”
没人理他,精灵将赛菲尔放到林间一块大石上,示意她好好休息一下。
赛菲尔靠着背后树干喘息稍定,忍了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知道……”
仿佛知道她心中的疑惑,精灵慢慢摊开手。一朵被凝固鲜血染成暗红色的精巧花苞,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正是那朵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被她狠心丢弃,又被苏迪捡起收藏的蓝色灵力花!
苏迪!原来最终,还是你救了我!
赛菲尔心头大恸,一时间悲切难忍,猛然捂住脸哭了起来。
第二十三节 逃离东大陆
原来,苏迪那小子真的死了!
桃花眼看着无声而泣的白发少女,终于确定了这个噩耗,不禁暗暗哀叹自己那笔丰富酬劳飞了。
他望了望无声而泣的赛菲尔,本想借机嘲笑几句,可刚一张口,他便觉心中不愉不畅,心底涌起一阵没来由的悲恸。
,我是在为苏迪那小子伤心吗?真奇怪!桃花眼晃晃头,甩开这莫名其妙的伤感情绪,跃上赛菲尔背后那棵树,舒坦的斜靠在枝桠上。
精灵冷冷看了他一眼,俯下身对赛菲尔问道:“我们真的不用管比凌吗?”
这下桃花眼来兴致了,噌的跳下树,拼命凑到精灵身边,挤眉弄眼道:“那个比凌,他不是你的情敌么?”
依旧没有人理他。赛菲尔抬手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抬头轻声道:“那个不是比凌……”
“对,那个不是比凌。”桃花眼轻佻的笑起来,“我认得的,那是降灵族的杀卫凛。”
“你怎会认得?”精灵不悦的直起身,“难道那个什么凛和比凌的容貌一模一样吗?”
“自然不一样!虽然两人长相相似,但凛更加儒雅柔和,文质彬彬,内心是个很温柔的人。而比凌嘛,面上温柔到没边,其实满肚子坏水!”桃花眼忿忿抱怨几句,转头冲赛菲尔邪笑道,“肥羊,你说对咩?“那也不是凛,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那是谁。”赛菲尔擦掉面上的凉意,慢慢恢复了平静,“其他的以后再说。利亚兰阁下,既然你和凛是旧识,那应该知道我们降灵族被会长灭了满门的事情。这里很危险,你能否带我们回西大陆?”
微微一愣,桃花眼挑起唇。媚笑起来:“哎呀哎呀,肥羊你在求我?真是难得啊!”吃吃笑了片刻,他忽然一撇嘴:“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笑个什么劲啊!赛菲尔简直要被这家伙气死,沉脸道:“我会给你报酬……”
“喂喂,你以为空间异术那么好玩啊?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最多携带一个人进行空间转移。这次带你们两个一起玩瞬移。我能成功施术已是万幸,现在灵力全都空了!”
原来他是有心无力,想走也走不了。赛菲尔暗暗叹了口气,心中默想:那就只能冒险走水井通道了。
在“那人”到达北斗城后,她再掉头往南,回到距离北斗城一天路程的山村,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可她没有其他选择,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三人就越不利。她并不怕死,但她不能让永恒在这里丧命。
打定了主意,她抬眼道:“我知道一条捷径,我们现在就出发,早点离开东大陆。”她一边说一边勉力站起,谁料还未站稳,她便双腿一软。又跌了下去。幸好精灵手疾眼快,将她一把抱住。
“你……饿吗?”精灵盯着赛菲尔惨白的脸、干枯的唇,不安的询问着——她这骄傲惯了地人,竟连独自站立都无法做到,可见她伤到了什么程度!
精灵清冽的声音传入耳中,赛菲尔忽然意识到,从苏迪身亡以后她便滴水未进,加上浑身是伤,双脚也被烧坏了,哪里有力气站立行走。
苦笑一声。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狼狈的经历!竟然连站起都要依靠别人!又拼命挣扎了几次,她依然无法保持身体平衡,反而令烧坏的脚底更加灼痛。
“承认自己需要帮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论情由的拒绝帮助,才是真正地自大与愚蠢……”
精灵的话语很轻,但对赛菲尔来说却格外刺耳——这些话,不就是在梵固学院的混合比试时,比凌指着永恒痛骂的内容吗?结果到了现在,却变成了永恒对她的劝说和忠告?
尽管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竟犯了和那时的永恒一样的错误!和那个硬逞英雄的精灵一样地固执、自大、愚蠢!
怔怔想了一会儿。赛菲尔垂下头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永恒,你能……能背我吗?”
微微一愣,看着这倔强女子绝无仅有的顺从模样,精灵的心蓦然变得柔软。转身屈膝。他淡淡道:“好。”
“哎呀哎呀。你们两个在玩温情乜?”桃花眼笑得很欠揍,涎着脸不停追问。“那我呢?那我呢?谁来背我?”
仍然没有人理会他,精灵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轻柔的将少女软绵绵的身躯保持在一个舒服的姿势,精灵步履平稳的向南边山头走去。
赛菲尔依然全身无力,便将脸也贴上精灵地背。渐渐的,她的目光从那件被鲜血染红的白袍,转移到他白玉般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透明尖耳上。
忽然间,她就安下心来。身下明明是一片猩红的血色,她却只嗅到了好闻的青草芳香。
她从不曾嚎啕大哭,也不能忘却回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完全无法宣泄。即使杀了那么多人,心头的寒冷与压抑依然无法减轻半分。可现在,当她静静地伏在精灵的背上,闻着那熟悉的青草气息,她终于再一次感受到,温暖与安宁的滋味。
“永恒。”
“嗯?”
“谢谢你……”停了停,“对,对不起。”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精灵轻叹一声,“闭上眼,休息一下吧。”
没料到精灵会这样回答,赛菲尔怔怔发起呆来——他就这样原谅了她?他知道她为什么道歉吗?他也不问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利用他?
虽然精灵像是忘记了那夜的裂痕,轻易就说出了原谅,但她却满心不舒服起来。那件事情,逼离、隐瞒、伤害,不光彩的种种,她若是不清楚解释给他听,便会觉得如鲠在喉般,卡得她难受之极。
咬住下唇。她暗暗做了个决定。
沉默在轻缓的颠簸中持续许久,赛菲尔终于再度开口了:“永恒,你能把那朵花……再,再送给我吗?”
那是精灵饱含爱意的赠予,也是苏迪用生命刻下的最后印记。对她来说,这是刻骨铭心地纪念。值得永生珍藏的礼物。
“好。”精灵毫不含糊的应了下来,“等我们休媳……”
他应该感谢这朵灵力花。原本只是作为一件有趣地礼物送给赛菲尔,但这朵小蓝花却成为他发现对方身在东大陆的功臣。若不是有这朵花,他便无法在最后关头赶到火刑柱旁,救下赛菲尔。这样重要地护身符,应该再度回到赛菲尔地身边。
他想起自己找到这朵花时的情景,不由得眸光一黯——被鲜血染成暗红色地小花苞,孤零零地插在一座新坟上。在夜间秋风里瑟瑟发抖。
他不愿再回想当时的心情——以为赛菲尔遇难身死的痛苦与后悔,瞬间将他的精神彻底击垮。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慌、疼痛、虚无与绝望,将他的心揉搓尽碎!就在那时,他才猛然发觉,他有多么爱她!哪怕她在欺骗他、利用他、玩弄他的感情,他也不愿失去那个总是俏生生笑着的蓝眸少女!
而当他看清那块树皮墓碑上地名字,他很难形容自己到底是悲是喜。他只记得。自己发了疯一般的奔跑,在山林间拼命寻觅赛菲尔的踪迹,直到他冲到有人烟的地方,听到了关于那个“屠城恶魔”的消息……
苏迪死了,赛菲尔发了疯,精灵便也发了疯。如同赛菲尔要凭一己之力为苏迪报仇一样,精灵也毫不犹豫的孤身闯入了北斗城。虽然这样的举动看起来冒失、任性、逞强,可他们本就是同样地固执,同样的绝然,同样的不顾一切。他和她,毋庸置疑的相似。
深深吸了一口气,精灵加快了步伐。此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带她离开这里!
在群山间行走不到半天,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当三人越过一座山峰时,走在最后的桃花眼忽然轻笑一声:“哎呀哎呀,看起来我们被人盯上了呢桃花眼转身望望山下,嘴里嘟囔起来:“难道是有什么擅长追踪的家伙?没道理这么快就发现我们啊!”
“很可能。”闭眼休憩的赛菲尔猛然睁眼,苦笑道。“有些异术者最善于追踪,就像雪莉那样的……”
“赛菲尔!”一声低低的呼喊突然传来,山顶另一头出现安妮地身影,“永恒阁下?你怎么在这里?”
赛菲尔垂了头,飞快的将别后情况说了大概。安妮的脸色凝重起来。眸中也浮起伤痛之色:“原来,苏迪和兰兰……”
她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小队突围了十几人,但人人身负重伤,最后活着离开的只有七人。他们已经回到了那边的森林,你的灵宠也和他们在一起。”
赛菲尔点点头。是她强迫小小带着炎桦离开的,听到这个消息,她又是难过又是欢喜——至少,还有七个人活着,不是吗?
“那七人正在那边森林里养伤,我放心不下你和苏迪他们,所以回来看看。”安妮说着,忽然眉头一皱,“追兵逼近了!”
“那我们快点离开。”
安妮转身望了一眼山脚,依稀可见,那里有一队士兵正在拼命往上跑,显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对了,赛菲尔,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能忘记过往的悲伤,为什么我能不被仇恨彻底吞噬吗?”安妮蓦然旋身,紫黑色的长发在空中荡开一道美妙地圈。
她静静看着面色惨白的纤柔少女,唇角微微挑开上翘的弧度,绽放犹如丽日般温暖可亲的笑意:“因为当我觉得心情极度压抑、无法纾解的时候,我就会在地上烧出一个大洞,然后跳进去,将心里地话一股脑说出来!”
“呃?”没想到安妮还有这样地怪癖,其他几人都是一愣。
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精灵,安妮抿嘴笑笑,继续说道:“对于心灵受过伤地人来说,要得到救赎,就必须将那些伤痕、那些悔恨,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心里的创伤,若是无法宣泄,就无法真正治愈。赛菲尔,你记住了吗?”
微微点头,眸中却闪过不解,赛菲尔不知道为什么安妮要在这个时候施展她罗嗦的念叨功,却听温婉女子柔和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我来帮你们拖住追兵,你们三个快点走吧!”
“什么?”原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怪不得会说些奇怪的话,赛菲尔艰难的摇头:“我们一起走!”
“总要有人断后的。”安妮平静的说,“要想杀光追兵,我们肯定得使用异术,那会长就会察觉我们的灵力。可不杀掉他们,难道你想让他们一直追到村子里去吗?”
赛菲尔愣住了。的确,那些追兵不解决,她无法走脱不说,那条连接北、东大陆的秘密通道也可能暴。
“看看你们三个,赛菲尔就不用说了,永恒阁下也耗费了大半灵力吧?这位……”安妮向桃花眼微微颔首,“看阁下走路时脚步虚浮,应该也没剩多少战力吧?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里的最佳断后人选。好了,你们赶紧走吧,等水使和会长赶到,那我们就一个也走不了了。”
“喔,会长一定还会进行灵力搜索,你们暂时不要使用异术,切记切记!”她突然笑得灿烂,话中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赛菲尔,复仇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去享受一下女孩子该有的生活吧。还有,你这次可不要逞强了呀!”
笑吟吟的瞟了精灵一眼,眉目如画的清美女子就这么柔声道出这最后的“说教”。赛菲尔软软趴在精灵的背上,目送那道纤细身影消失在山间碧绿的枝叶下——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安妮。
这是外柔内刚的温婉女子留给友人们的最后背影。
这是在寻仇路上苦苦挣扎与奋斗的炙焰族传人刻在世间的最后画面。
在被追杀通缉许多年后,这个连本名都不敢使用的东大陆逃亡者,终于能安静的离去了。尘归尘,土归土。这样的结局,对有着最惨痛回忆的安妮来说,是否也是一种解脱?
安妮她,能否在另一个世界,再度遇上那个深深爱着、却被她亲手所杀的男子?真希望,她可以抛掉沉重的心,再拾前世的羁绊,直到亲口对他说出一句:“对不起!”……
第二十四节 南行
黑暗,绝对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个估的女子身影行走在这黑暗的世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阴冷的气息。
踉跄着,那道纤细身影被地上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女子看清了面前的景象——腐烂的血肉、惨白的枯骨、满地的残肢断臂、鲜红到刺眼……
尸山血海,这是个杀戮后的世界,这是个地狱般的死亡之地。浓重的血腥味与腐臭味环绕在女子身周,空荡荡的空间里死寂得可怕。
哪里,这是哪里?抬起晶蓝双眸,面目娇美的年轻女子脸上全是迷茫。
“赛菲尔……”
地上传来轻轻的呼唤,随即耀起碧绿色的光芒。就在女子面前,一具残损的身躯翻身而起,眼似碧玉,嘴角含笑:“赛菲尔,你不该来这里。”
他的后背皮肉翻飞,鲜血染满全身,然而神情温暖柔和,令女子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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