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儿笑容如花地道:“不错!有铜箫、铁箫,也有玉箫;乐声传来,必有其因,两位慢慢地想,乐声配合着什么?”
田当沉吟了一阵,道:“对!有一种细微声音混合在乐声中,不知是什么声音?”
袁宝儿柔声道:“是不是一种虫爬的声音?”
“好像是一种小虫飞动的声音……”
“飞动?”袁宝儿吃惊地道:“你是说一种毒物在音乐声中飞动?”
“没有看到毒物……”凌云道:“只听到一种羽翼划空的声音,偶而在听觉出现,没有人受到毒物的伤害,所以也无法判知他是什么东西?”
袁宝儿道:“这是一次试习,等他们决心入侵了,就可能大举施展,这就非常可怕了。我要通知皇上、皇后、各院嫔妃作准备,两位也要和萧将军研究如何防范,以免武士们伤在那些毒物之下。”
田当道:“宝贵妃!我们完全不知是什么毒物,如何防范呢?
还望宝贵妃给予明示。”
“我也只是猜测。”袁宝儿道:“它够飞行伤人的可能是毒蜂、血蝇之类,我要嫔妃们防范的办法是躲在蚊帐之中。当然想办法加强蚊帐的强度。
她们可以在室中燃起宫灯、火炬,使毒物无所遁形,易于消灭;但守在宫外的武士就没有这些设备。”
田当道:“明天可以召集长安城中的名手巧匠,赶制三两百件防蚊蝇的衣服,每人各一件;但今夜只好暂由宫内借出一些蚊帐,暂作防护。”
“还有奇毒蝎子,是深山大泽中的品种,毒性奇烈,螫人必死……”
“那倒不必畏惧。”田当道:“它行动缓慢,易被击毙。担心的是飞行毒物,它们来势快速,不易防范。”
袁宝儿道:“但毒蝎亦不可轻视,它们带在刺客身上,可能在交手中移放你身上,而不自觉。”
“这……这就有点可怕了。”田当道:“昭阳院四周也要点燃百盏以上的纱笼了。”
袁宝儿道:“这倒容易,我吩咐他们准备,三位请自行分配一下拒敌任务,以全力保护昭阳院为重点,别让人冲进来。”
“我们会全力以赴。”萧雨道:“属下想把此事通知宇文总统领,要早作防备,宫墙外拦杀的力量保持强大,他们进入内宫的机会就越少了。”
田当突又道:“宝贵妃,袁国师只带了莲儿、巧儿两个女婢,要拒拦训练精良数万大军,这个仗怎么打法?”
袁宝儿道:“这大概是一次最奇特的战争了,我不知道紫烟姐姐如何打,不过我倒可以告诉诸位,她绝不会败。”
“不败就是胜了?”
袁宝儿道:“三位将军,我说是不会败,大军无推进,攻击长安,但袁国师要不要击溃对方,我就不知道了。”
言下之意,胜负似是全操于袁紫烟的手中。
三位将军怎么想也想不出有一种拒数万敌人,而又有取胜的本领,不禁听得瞠目结舌。
袁宝儿又道:“袁国师身具奇术,不能以平常人视之,我也无法和三位将军说个清楚,但我保证袁国师会拒挡住那一路,不能攻击长安。”
萧雨、田当、凌云无话可问了,三人分头办事。
袁宝儿也通知各院夫人、女缤、皇后,准备拒敌应用之物,把自己琼花院中两个宫女派守皇上、皇后的身侧。
她们是彩虹、飞燕,跟着袁宝儿练了一点武功、术法,只不过不像莲儿、巧儿明目张胆的练,两人只是在暗中偷练。
袁宝儿入宫之后,一直不想把自己暴露的太多。
一向花木扶疏、整齐、幽雅的昭阳院外,此刻变得很怪异,东一蚊帐,西一蚊帐,蚊帐四周各挑两盏杀虫灯。
昭阳院百间以上卧室,灯光通明,蚊帐高挂。
帐中集满了人,有些人手中还拿着扇子,有些人手中也拿着竹节木棍,一群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也要动手自保了。
她们无法拒敌。
但拍蚊子、打毒蜂,自信还可胜任。
事实上,是自己保命的事。
但打毒蜂是不能用手打,人手一物,事所必然;宫娥彩女各有所执,这就形成了皇宫中的千古奇观。
看吧——
彩衣映辉宫灯下,手中却拿着千奇百怪的东西,有竹板、令牌、木棍、铁铲,也有人拿着枕头、衣服。
反正是能用来拍打血蝇、毒蜂的东西都行。
她们没见过血蝇、毒蜂,想象中和苍蝇、蜜蜂一样,所以大家都有勇气,拿起东西打了。
袁宝儿绕着昭阳宫廷走一转,目睹彩娥、宫女们的怪异形状,很想大笑一场,但却忍下了。
她心中很明白,只要她发下一道安全保障的承诺,情况就立刻大变,深宫恢复旧颜色,彩女官娥捧酒忙。
但袁宝儿没有讲话,她喜欢看这份混乱,也讨厌看彩女宫娥们平日帮着主子争宠的那副嘴脸。
萧雨、田当、凌云也看到了。
看到了宫女们那份狼狈,胭脂零落,花粉退;已非美丽俏佳人。
昭阳宫院相当大,但一下子挤了十二院夫人的官娥、彩女。
就显得小一些了。
十二院夫人陪着皇后和皇上,在皇后寝宫饮酒。
在数十位太监保护防守之下,很少宫娥能进得去皇后的寝宫、庭院,就只好挤在各处宫女住的偏房中了。
原本住两个宫女的地方,挤了十几个,别说睡觉了,坐也感觉到地方小了一些。但却没有人敢到门外站。
因为怕毒蜂啊!
守在昭阳院外的宫卫、武士们也看到了。
后宫粉黛也都是选出来的美女,南国佳丽,北地胭脂,个个都有几分姿色。再加上美丽的衣着俏打扮,每个人都有可看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迷人之处。
但现在看上去,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残脏污人,原本清秀的脸上一片红、一片白,不但没有一点美感,看久了还有些吓人。
娇生惯养的宫女们,如何禁受得这一夜折腾。
天近黎明时,全倒在地上睡着了。
你躺在我腿上,我倒在你怀中。衣裙拆皱,睡姿怪异,简直像大战败退、疲卧沙场的残军。
萧雨看了好一阵,摇摇头,笑道:“三分姿色,七分装扮,残脂剩粉,简直是不能看啊!”
“更难看的是她们手中拿的东西。”田当道:“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横扫一地,触目惊心。”
“如果现在有一批杀手冲入宫来,这番零乱的情景,就变得惨不忍睹了。”凌云道。
目光转动,四下张望。
田当、凌云、萧雨,三人没有交谈。
但三人心中却想的同一件事,希望看到袁宝儿,人间绝色的袁贵妃,是不是也一样脂粉零落颜色残。
没有看到宝贵妃。
但六道日光却转动的交织在一起,忍不住会心一笑!
“天亮了。”田当道:“今夜大概可以平安度过了。”
“田将军,太乐观了。危险总在疲累时!”
一个娇甜的声音传入了三人耳际。
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袁宝儿已站在三人身后。
她仍然容光焕发,娇艳依旧。
人间的绝色美女,果然和一般的美女不同。
她脸色依然是粉红如花,以萧雨、凌云、田当等三人的目力,也无法辨识出是天生丽质色自成,还是花粉胭脂调合的人工组合。
萧雨道:“黑夜将逝,天色黎明。宝贵妃的意思是敌人会来一次拂晓偷袭?”
“不是意思,是事实。”袁宝儿道:“三位凝神倾听一下,也该下令布署,准备迎敌了。”
田当、萧雨、凌云早已在凝神倾听,因为未曾闻得异声,萧雨才向宝贵妃质疑。
这一次,袁宝儿说的十分肯定,三人不得不凝聚全神听去。
果然听到了一缕柔细的乐声,遥遥飘来。
“是箫声!”田当道:“其声似逐渐增强。”
“不错,是玉萧声。”袁宝儿道:“这一次可能是大举来犯,但不知宇文将军是否也听到了?”
凌云道:“宇文总统领武功强过我们甚多,应该早有警觉才对。”
“希望能阻敌于宫墙之外。”袁宝儿道:“如果被他们杀入宫中,这些如花似玉的宫娥彩女就要经历一番浩劫了,一场杀戮下来,很难想象她们还有多少能活得下来?”
萧雨吃了一惊,道:“贵妃真的没有把握能保卫她们的安全。”
袁宝儿缓缓的道:“我……不敢保证……”
“贵妃娘娘,国师似是对袁贵妃充满了信心。”萧雨道:“国师言出如山,我们都十分敬服。”
硬把保卫内宫的成败责任向袁宝儿的头上套,还真歪打正着,硬把袁宝儿套进去了。
袁宝儿心头充满悲忿之气,想袖手旁观,让这皇宫内苑中杀个血溅宫墙,到了不可开交,再出手收拾残局,只要能对袁紫烟交代就好。
但萧雨硬把她拖向前面站,当守宫中第一关。
袁宝儿皱起了眉头,道:“我怎么记不得了?”
论江湖阅历,袁宝儿再聪明也斗不过萧雨,一听回答,就知道袁宝儿无意出全力保护内宫。
他心头了解,立刻接道:“绝对不错,袁国师付托贵妃,贵妃也一肩承担,要国师安心退敌,我等奉宇文总统领之令入宫,只是贵妃的助手,一切听凭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既是如此,我们全力退敌就是。”袁宝儿道:“去通知宇文将军一声,要他小心毒蜂……”
萧雨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应该是田当或凌云去,但萧雨却争先而往。
原来他要向宁文成都复命。
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计谋,要萧雨利用袁紫烟的气势,套住袁宝儿,要她担负起保卫宫廷的大责。
宇文成都担心袁宝儿余恨积心,放手不管,就别说重要时刻反戈一击了。
由于袁紫烟数度提示袁宝儿的术法高强,宇文成都印象深刻,心中已不敢稍存轻视。
萧雨回来得很快。
而且还带来了宇文成都。
袁宝儿已下令叫醒随地而卧的宫女彩娥,一听有毒物侵袭,瞌睡虫全被吓走,赶紧捡起家伙,有的理装打扮,重新化妆一番。
大都洗去残胭余粉,恢复我本来面目。
她们本是各地的出色美女,年纪又轻,倒也个个秀丽,只是和那身华丽的衣服不搭调,看起来有点怪异。
比残脂剩粉污容色,那又好看多了。
宇文成都非常恭谨,对着袁宝儿一个长揖,撩袍就要跪,准备大礼参拜了,只听袁宝儿道:“将军,不可如此,大礼参拜,妾妃可当受不起。可有紫烟姐姐拒敌的消息?”
“没有!”宇文成都道:“但探马回报,敌军也未向长安推进的消息。想是被国师挡在那里了,唉!真叫人想不明,国师只带了莲儿、巧儿两个助手,如此拒敌数万大军,那是一批精锐无匹的部队,有些身手之高可列武林高手,在下苦思长虑,希望能抽调一批人马,赶往相助。”
“不必了!”袁宝儿道:“紫烟姐如无独退数万强敌的能力,绝对不会请命出战。”
宇文成都打蛇随棍上地道:“贵妃对国师充满信心,国师对贵妃也相许得很,她吩咐成都,一切听从贵妃的令谕行事。”
又一顶压死人的高帽子扣了下来。
袁宝儿如何招架得住?
她苦笑一下,道:“将军集中了多少人防守宫廷?”
宇文成都道:“人数不少,千名以上,但真正列入高手的只有十分之一。”
“你的十大副统领呢?”袁宝儿道:“他们都是当世的英雄豪杰啊!”
宇文成都道:“十大副统领算得上一流高手的田当、凌云、萧雨,就在贵妃的身侧听命。另外,由成都分守在宫墙门外,我们的计划是血战宫墙外,不许他们冲入宫中阻扰圣驾。”
袁宝儿道:“很好!圣上对你寄望甚深,你也赤胆忠贞,一心保国,你们若相知相许,实也是一场千古佳话。”
“成都心有余,唯恐力不足。他们以毒峰穿隙而入,阻挡的能力就非常的小了,何况初度和这样的毒物对阵,全无战阵经验,也不能坐视勇士们死在毒蜂之下,让他们各凭机智的避一避,敌人乘虚而入的机会就大大的增加了。”
袁宝儿有些明白了。
但她却故作不知,道:“将军的意思是……”
“哪些剑手在毒蜂开道下,冲入宫中,惊扰到圣驾恐所难免,成都无能,这些要依靠贵妃对付了。”
说了半天,是要把保卫宫廷的大任全交到袁宝儿的手上。
袁宝儿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全都被他们套牢了。
不知是袁紫烟的意思呢?还是宇文成都等诡计多端,站在山前观虎斗,恐怕行不通了。”
心中念转,笑一笑,道:“宇文将军,要我如何作呢?”
这一会儿袁宝儿展现娇媚,巧笑倩兮,动人心弦。
果然宇文成都心弦震动了一下,道:“成都怎敢吩咐贵妃,一切听凭贵妃吩咐。”
袁宝儿道:“如果我全力对付毒物,你们是否有把握阻挡住敌人入宫呢?”
宇文成都道:“我们尽力杀敌,血染宫墙,死而后已。但却不敢在贵妃面前提出任何保证,成都追随国师北征之后,才发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昔年坐井观天的自负、豪气,已经不存在了……”
袁宝儿问的庄严,但宇文成都却回答得婉转有致。
袁宝儿接着道:“对我寄望如此之大,只怕我一介女流担负不起呀!”
“国师再三推崇宝贵妃,绝对不会错,成都等唯命是从。”
袁宝儿问道:“是紫烟姐的意思?”
事到关键所在,宇文成都暗里一唉呀,道:“是,国师这样吩咐的。”
袁宝儿“嗤”的一声笑了!
这一笑固然是娇媚横生,看得宇文成都、萧雨等呆了一呆,但个中的含意,更是充满着神秘。
宇文成都和萧雨都无法了解,她为什么如此高兴?
“宇文将军!”袁宝儿笑容如花地道:“对毒物的攻击,将军是否有防范之法呢?”
“没有。”宇文成都叹息一声,道:“只有凭借武功和它抗拒了。”
袁宝儿娇声道:“要下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呢?”
宇文成都受宠若惊地道:“宝贵妃,可已有了对付毒物的方法?那真是在下和全部武士之幸了。”
袁宝儿道:“帮忙嘛!我担心的是不愿杀生,一旦要开杀戒了,少杀和多杀也就一样了。”
“宝贵妃!”萧雨道:“那些毒物死之何惜,为人间除害也算是开杀戒吗?”
“它们有毒,但也有生命。”袁宝儿道:“它们迎空飞舞,活得很快乐,我却要它们无声无息的化作春泥,唉……这一杀呀!
就是千百万只。”
宇文成都突然抱拳一揖,道:“多谢宝贵妃,只要能排除毒物,成都相信他们冲入宫中的机会就不大了。”
袁宝儿道:“快去准备迎敌吧!他们的攻势即将展开,如果我救援不及,就想办法通知我一声。”
转身子,步步生莲,消失不见。看上去袁宝儿走得很慢,其实十分快速,只见她柳腰摆动了两下,人就不见了。
萧雨看不出那是什么武功?
宇文成都也看不出来。
“不是武功。”宇文成都叹息一声,道:“武功没有那么一个快法。”
萧雨道:“统领的意思……那是术法了,是隐身术。”
“就是看不懂啊?”宇文成都道:“是隐身术?还是潜踪术?
以她行走的速度计算,她举步,我们出刀,大概刀将近身,人就不见了。”
萧雨笑道:“莲步款款,摇曳生姿。谁又能在背后出刀呢?
这一战由袁国师和宝贵妃出马相助,统领对胜负的看法如何呢?”
“这一战胜利可期。”宇文成都道:“虬髯客如不能见机而作,可能要闹到全军尽没。不过,李世民少了虬髯客这一股制衡力量,将会迅速壮大。”
萧雨道:“统领,无毒不丈夫,击溃了虬髯客之后,立刻征伐太原,乘胜克敌,一鼓荡平。”
“哪有征伐的军力?”宇文成都道:“国师可以用术法退敌,只怕未必肯以术法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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