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因贝鲁克卿,符合您要求的狙击手可以立即调来的只有两名。”
“够了,还有一个空缺我自己补上。”基诺甩了甩披风,从会议桌后绕出,“让罗伊德准备出动装有悬浮系统的KMF。”
趴在崔斯坦的手中,基诺将狙击步枪夹在手指缝隙中,让自己蜷缩在握成碗装的机械手中。距上次摸到狙击枪已经过了不少时候,基诺得一边慢慢地再熟悉起它,一边依照现场环境做最后的微调,他的一枪关系巨大,他不能有半点疏忽。
闭起一只眼窥向光学瞄准镜,基诺搜索到目标处,通过放大的镜头看到的景象让他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不禁微微发抖,灰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血迹斑斑,朱雀在地上缩成一团,虽然看不清脸,但却可以在他蓝色的外套上找到一块块的红褐色,时不时还有人会往他身上加上一脚。咬了咬牙保持冷静,基诺按下通讯器,“准备还需要多久?”
“请在给我一点时间。”
得到回复,基诺耐不住心焦,将手指在扳机上摩挲了一下又悻悻放下,如果不等到三人一齐动手,这个计划便没有意义,他得沉住气。
这时基诺的耳机中连入了另一个声音,“拜因贝鲁克卿,请你汇报现在的情况。”
“娜娜莉公主殿下……您没事真是万幸。”基诺连忙按下通讯器,“现在狙击手已经就位,还需要一点时间调试,您那边没事吧?”
“我没事,罗麦雅小姐在我身边,阿尼娅在维持秩序,这里有很多刚被释放的人质。”少女轻柔的声音却坚定有力,不像刚从恐怖组织手中脱险的一介少女,让一度怀疑这名残疾的少女是否能够胜任总督一职的基诺稍稍对她有了些改观,“是朱雀救了我们,所以基诺,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朱雀。”
“啊,我会的。”基诺深吸一口气,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让那些欺凌弱者的家伙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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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都在痛,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朱雀偷偷地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牵动了伤处,让他痛得发抖,但好在没伤到骨头,下意识避开要害处的做法似乎帮了他不少忙。从额头蜿蜒下的血迹或者冷汗将头发黏在额头上,还糊住了一只眼睛,让他很难将其睁开,朱雀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还有点想吐,刚才他觉得自己意识丧失了几分钟,恐怕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了。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了,朱雀转动了下还不能适应强光的眼球,发现头顶的太阳似乎还是在那里,本来这应该是一个风和日丽适合出门游玩的周末,却被笼上了死亡的阴影,虽然被温暖的阳光照射着,但朱雀仍觉得手脚冰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朱雀觉得肚子和背部又接连遭到了几下重击,伤上加伤的剧痛让他就算咬紧牙关也忍不住发出丝丝j□j,蜷起身子护住要害,他可以再撑一会儿,但就怕恐怖分子没什么耐心了。
“嘶……已经打了20多分钟了,再打下去要死人了。”人质怜悯的细语让朱雀头皮发麻,拜托了,别说话。
“嘘,少说两句,那是Eleven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这句话传到朱雀耳中时,他只觉得头中一阵刺痛,不行,不能那样说。
“什么Eleven?我们是日本人,而这家伙只是条布里塔尼亚养得的狗。”
猛地睁开眼,朱雀只见一名恐怖分子手中的枪对着其中一名人质的眉间,枪响人倒地,顿时四起的惊叫和愤怒的吼声爆炸而起,让场面几乎失控。
“住手!不要再伤害人质!”在还未意识过来前,朱雀便用他能做到的最大嗓音嘶吼着,奋力撑起身体,却被身后一脚踩在地上,肩部的伤口处压上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让他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
“不愧是布里塔尼亚的狗,死了一个饲主就这么心痛,你处刑日本人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干净利落?”头发被拽着强迫跪起,还没来得及感到头发被拉扯的疼痛,朱雀的脸上又被揍了一拳,顿时血腥味灌满了整个口腔,一半的血液顺着嘴角溢出嘴外,另一半倒灌进气管,让他不住地咳嗽,“什么圆桌骑士,Knight of Seven,舔着逼死你老爹的人的鞋,换来一个贵族头衔,干的还是狗的事,帮饲主咬过去养你的人。你以为你的饲主会来救你吗?啊?你就是条用完就可以一脚踢开的狗。”
耳鸣让他略过了更多的辱骂,朱雀吃痛地抽动了一下双手,他可以反抗却不能那么做,身为军人保护平民是他的义务,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既然选择了在布里塔尼亚参军,他便早就觉悟了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朱雀不会抱怨,只是哀叹于不能阻止仍在蔓延的死亡,他仇视肆意夺取他人生命的恐怖分子,也讨厌以狭隘的种族主义来歧视压迫日本人的布里塔尼亚平民,所以他想要改变。他曾经宣誓效忠于布里塔尼亚为的就是从内部改变这样的世界,现在他效忠于鲁路修便更加坚信他所做的是正确的事,那么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维护无辜的平民,他便不惜自己付出的代价。
“差不多了吧?”
男人的问话让立在一边的首领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然后点了点头,“人质的事先放一边,公开处刑的时间到了。”
对方看了时间,模糊的一瞥让朱雀心脏狂跳起来,如果他的处刑时间是一定的,难道恐怖分子定下的处决人质的时间也快到了?他终究没能为基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吗?朱雀痛苦地皱起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挣扎一下,让那些人把这个行刑拖得更就一点,但是他却害怕这只是加速了处决人质的进度。
摄像机已被搁在了适当高度的店铺柜台上,朱雀被两个人拖到远离人质然而正对摄像机的地方,双肩被按住并被强迫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此时,朱雀觉得自己可能真快死了,不过如果是基诺、阿尼娅还有娜娜莉的话,自己便绝不会是一个弃子,他的朋友一定尽力想救自己,只是营救需要时间,这是没办法的事。那些恐怖分子说错的还有一件事,他的父亲枢木玄武不是被布里塔尼亚逼死的,而是死在了他的手上,如果这是报应,他的命又换了了一大半人质,那么这个交易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划算,而且说不定等自己死后,他们想要再等上一会儿,这样说不定基诺就能安排好一切了。
“日本人,还有布里塔尼亚的压迫者看着,叛徒枢木马上就要通过人民的手来处决,为他背弃国家民族,投靠j□j者,残杀同胞的罪行得到应有的惩罚。”
感到金属的枪口抵在后脑勺上,朱雀顺从地闭上眼,本以为面对死亡他会更加平静一点,但是在死亡的前一刻不可抗拒地想到了鲁路修时,汹涌而上的感情让朱雀难以自制。打心底希望对方不要亲眼看到他死去的样子,但是这恐怕有点困难,就算鲁路修没有看到直播,他也会从日后的新闻和网络中看到这一幕。还记得之前自己中枪伤后鲁路修的表情,想象一下对方得知自己死讯后悲伤的样子,朱雀也不禁悲从中来,他真的不想让自己最爱的人难过。无法再继续保护鲁路修,帮助他完成他的理想,朱雀感到无比的抱歉且遗憾,而在这之后,朱雀还不禁不舍起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与鲁路修在一起的幸福也要就此中断了,明明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在这里先行离开。
皱了皱眉,朱雀努力不让他的伤感流露在面表,虽然有点不舍,但是如果他的死亡是有价值的,那么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打开保险栓的轻响让朱雀深吸一口气,他就要死了。然而在朱雀接受了下一秒即将死亡的现实后,一个声音占据了他的脑海。
“活下去!”
YOU CANNOT REDO…29
C。E。2021年11月24日
前往死刑室的路很长,昏暗的顶灯透着白光,将充斥着单调灰色的监狱照得鬼气森森。因为脚镣的限制,朱雀的步子迈得很小,以至于让这段距离显得格外的长,金属链子拖在瓷砖上的摩擦撞击声伴随着脚步声响彻在走廊,仿佛是将一个罪人拖入地狱般的旋律。
注射死刑室是个不到十平米,却是个干净明亮的地方,因为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让朱雀觉得这里倒像是医院的病房,除了房间正中那张装有黑色拘束带的刑床告诉着人们它真正的用途。
从狱警们的揶揄中朱雀得知,这间注射死刑室还是为他新建的,过去的布里塔尼亚帝国习惯执行枪决,而合众国成立后,为了显示与过去的帝国不同的人道主义精神,对于这第一例死刑案例,才选择了注射死刑。然而从罗伊德一开始就做起了致命毒药的研究来看,死刑方法的决定似乎也有鲁路修的一份功劳。
按照指示躺上了皮质的刑床,在手铐和脚镣被打开后,负责执行死刑的职员麻利地将朱雀用皮绳牢牢地固定在刑床上。一个心脏监护器被连上后,“滴滴”的声音随着朱雀的心跳规律地响起。卷起的袖子下,青色的静脉血管暴露无遗,酒精棉球冰凉的触感后,便是一阵微微的刺痛,随着针头推入静脉,连上导管后,一切便准备就绪了。
安静地躺在刑床上,朱雀任由穿着制服的职员们摆弄,神智却早就漂移到了他处。就算被绑上了死刑台,却已经没有死亡的实感,这或许是Code的副产品,也或许是因为无数次将自己推入死亡边缘使得他已经早已麻木濒死的感觉。并且事实上,他的胃中已经藏有一枚装着剧毒的胶囊,就算死刑执行人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在胶囊被溶化后死去。
“你很平静嘛。”负责死刑的职员瞥了一眼心电图,无起伏的语调显得有点冰冷。
朱雀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闭上眼睛。他当然很平静,因为Code他根本就不会死。朱雀在心中一边自嘲一边被涌上的罪恶感刺痛着,如果真相被公开,恐怕他会另那些大费周章将他送上死刑台的人们失望了。
监狱的职员都退到了一边,等待着预定行刑时间的到来。朱雀的眼角扫到房间的一角放着数部电话,据说是用来在执行一刻撤销死刑而用,不过他觉得今天这是用不上了。这时走到床前的是在身着制服的职员中格格不入的中年男子,对方身上的黑袍与颈上挂着的十字架表明了他的身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是想忏悔的吗?”
朱雀摇了摇头,他不信教,也不相信就凭临死前的几句忏悔就能洗涤人罪恶的灵魂,让他们死后得以上天堂,毕竟这世上有太多无以弥补的罪,就像自己曾经犯下过的那样。
头顶的电子计时器似乎已经指向了行刑时间,身着制服的职员退到隔壁的房间,并且拉上了与行刑室联通的小窗的窗帘,只有那名牧师仍旧留在床边,低头祷告着。朱雀知道自己快死了,但是这次死亡对他而言只是一次过长的沉睡,而不是解脱,在一觉醒来后他还得去面对还未消逝的罪孽,死刑判决的意义只在于让法律对他的罪行给予一个公正的裁决,让他不只是用Zero的面具或者失踪来逃避公众的审判。
鲁路修,对方现在应该正关注着他的死刑,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或许他会对此感到庆幸。但是回忆起昨晚的鲁路修,朱雀又开始迟疑起来,不同于往常志得意满的表情,对方看起来不怎么愉快,果然是因为自己就要死了吗?真是不可理喻,明明他早已不会死去,并且马上就会如同对方所想那样回到鲁路修的身边。
随着第一剂麻醉剂被注入了血管之中,顿时雾蒙蒙的白色在朱雀的脑中扩散开来,视线就此模糊起来,他开始失去了身体的知觉,并且无法思考。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死亡的感觉,其实朱雀很想知道人临死前的感受,这样便能让他了解一点因他而死的人们所感受到的痛苦,然而似乎……现在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意识被渐渐地抽离出去,脑内陷入了一片混沌,朱雀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没有了任何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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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8点,曾任原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第99代皇帝专属骑士的枢木朱雀预定在我身后的监狱被执行死刑。枢木朱雀先日在最高法院,因原东京租界投下的核弹头且同原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第99代皇帝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共同策划发动二事被判以破坏和平罪与战争罪,并介于拘捕逃窜并蓄意谋杀现代表顾问修奈泽尔El布里塔尼亚的行径,于当日被判处死刑。作为布里塔尼亚合众国成立以来的第一起死刑案例,以及执行对象的敏感身份,在死刑制度尚未完善的新合众国,此次的死刑执行得到了广泛的关注。”
一夜未眠,鲁路修从一早就与塞西尔以及罗伊德守在了电视前。女主播用平板的语调播报着朱雀被处以死刑的现场消息,鲁路修特地避开了米蕾所主持的电台新闻,因为他实在不想看到对方播报朱雀死亡时故作平静的表情,就像他曾经所见过的他自己死亡时,米蕾所做的新闻报道。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朱雀的死刑应该已经进行了,依照过去罗伊德给他看的实验数据,鲁路修推测朱雀现在心脏应该已经停止跳动了吧。就算这意味着朱雀很快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但是知道对方因为自己被处以死刑,鲁路修怎么也痛快不起来,甚至冲淡了数小时前,两名科学家的一番话给他带来的愉悦。
“……有新的进展,据监狱负责人传出的消息,枢木朱雀的死刑已经结束,在今天上午8时07分22秒被确认死亡,这意味着被称为‘背叛的骑士’的枢木朱雀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据说他的遗体会在监狱停放24小时候,由亲属自行领取,若无人领取,政府将出资为他下葬。”
“就算知道朱雀没死,但听到这样的报道果然让人觉得心里怪怪的。”塞西尔喃喃道。
“哈~被虚假的事实影响心情,塞西尔,这不是作为科学家该有的态度。”不用想象罗伊德会有什么触动,他只是微笑着转头向鲁路修,“话说,24小时候果然是由我去领朱雀的‘尸体’吗?”
“当然,你不曾是朱雀的法定监护人吗?这种事也只有你能做了。”鲁路修回答道。
“虽然麻烦,但只能送佛送到西了。”
“……然而也遗留下了不少谜团,我们至今还不知道他刺杀原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第99代皇帝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的原因,以及成为Zero辅佐前者的胞妹娜娜莉前代理代表的原因,为此我们邀请了……”
“啧”了一声,鲁路修摁下遥控器转了个台,这半年里这种解密栏目他已经看腻了,换汤不换药,没一个靠谱的。如果是平时他不介意去把这种节目当成日常消遣,但是今天他没这个心情。
“让我们就枢木朱雀被处刑一事采访一下路人的观点。”
“嗯?死得好啊。”
“死刑判决下得太快了,真的调查清楚了吗?不会是想掩盖什么吧?”
“可惜了脸长得不错。”
“就这样处死太便宜他了,强烈要求恢复过去的枪决示众,杀了这么多人的凶手不该让他死得毫无痛苦……”
“……这次准备把他葬哪?和恶逆皇帝合葬吗?哈哈哈哈。”
鲁路修j□j了一声,想关上电视又生怕错过什么信息,却又遭到了科学家的揶揄,“我说,陛下,恐怕这样的新闻会跟随你们很久。”
“我知道。”斜睨手端布丁盘往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