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说的另一个病人,应该就是余辰东。假如苏奇得不到治疗的话,下场很可能跟余辰东一样。先是活人,后来是活死人,最后就成了死人。
我最后只问一句:“你可不可以概括地告诉我,她患的是什么病?”
洪峰说:“三十多年前,也出现过相同的病历,那时候医学不发达,有个蠢蛋医生,将其归结于‘咒语’,说是因咒语邪术而引起的,真是太荒唐太可笑了!不过,说是这么说,尊重传统嘛,他的命名倒是传了下来。”
“是不是‘乾元咒’?”我随口即问。
洪峰冷咳了几声,胡乱地去翻看桌上的资料,过了几秒钟,他说:“是的,没错,就是‘乾元咒’。呃,我始终觉得这个命名没有科学根据,所以,记不记无所谓……呃,想不到,你会知道?”
我何止知道,想当天,要不是因为余辰东,我还差点丢了性命呢。
我说:“知道并不稀奇。您可不可以指点一下,我该怎样做,才能使她活得长久一些。”
洪峰说:“这个问题,你应该请教心理学家。在我看来,只要她不生气,不愤怒,不受到惊吓,不受到刺激,她的情况永远不会恶化。但是……”
“但是什么?快点说。”
“唉,爱情啊爱情,天下多少事假汝名以行?情这个字,从来伤人不浅!你是她男朋友,她既然钟情于你,就会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洪峰以“过来人”的口吻说。
这样说我就不服,我说:“我对她很好很好,难道也会伤害她?”
洪峰说:“我绝对相信你现在的诚意,也相信你会做得到。但是,我依然肯定地说,你会伤害她,她也会伤害你。两人相爱固然会有甜蜜,与甜蜜相伴的就是痛苦,结局好一点的,充其量甜蜜大于痛苦。再说啦,你们年纪轻轻,还不成熟,什么‘天长地久’之类的,当笑话说说也就算了,十之八九到头来,只有两个字:分手。我看她,挺单纯的一个小姑娘,万一分手,非伤得肝肠寸断不可。到时候,就算没有病,都会活不下去的!”
我的心悬起来了,苏奇很可能已动了真情,万一我离开她,跟莲妹妹回家养猪去了,她肯定哭得稀里哗啦。到时候,脑细胞骤减,很可能危及性命。
我再也不能离开她了,那该如何是好?
洪峰看出了我脸色的变化,他说:“可能是我太悲观了,我看小姑娘挺乐观的,只要你好好对她,她就会满足的。你放心,她的情况,目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但是社会在进步,医学也在进步,只要熬过十年八载,说不定会研究出冶疗的方法呢?人类当初,感冒都会死人,现在哪个人不患感冒?”
十年八载不生气,不是菩萨就是佛祖!真是杯苦酒啊,可我从不后悔认识她,因为她带给我很多甜蜜和快乐。
可我对她毕竟没有男女之情,一直以来,我只是觉得她很有人情味,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而已。我也从未欺骗过她的感情。
苍天呐,我该怎么办呢?
第150章 暴雨中的拼杀
最后,洪峰拍着我的肩膀说:“生命是宝贵的,生活是美好的,很多事都无法预料,说不定明天就能研究出治疗的方法呢?”
我很感激他的开导,本来已经心乱如麻,听了他的话之后,我镇定了许多。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很多突破性的发明,都是“灵光一闪”想出来的,说不定哪位天才医生喝醉酒了,一觉醒过来,就想到了呢?
还没到最后,千万别绝望!
苏奇和郭重阳在等我呢!也不知他们在说啥,苏奇“格格格”的开怀大笑,郭重阳说得逸兴遄飞,老远都能看见唾沫星子乱飞。
见我走过去,苏奇拉着我的手说:“我们走吧,这里气味不太好闻!”
我说:“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奇说:“小郭跟我讲,他跟我表姐之间的事情,挺有意思的。”
郭重阳说:“太过分了吧?你答应我不跟别人说,我才讲的,我还没走开,你就变卦了。”
苏奇说:“吴新哥哥又不是别人,跟他说没什么的。”
郭重阳假装无奈地说:“唉,相信女生,我真是笨到家了,下次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再信了。”
出了医院,没走多远,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我们的城市处在沿海地带,要么烈日当空,要么大雨倾盆,很少见过如此灰暗阴沉的。在《西游记》里见到这种镜头,往往是妖怪将要出现。
郭重阳说:“我昨晚夜观天象,算准了今天会下雨。”
苏奇说:“那你出门也不带把伞?”
郭重阳说:“没那个必要,随便找个地方躲一下就行了。”
苏奇说:“那你算到我们该去哪个地方呢?”
郭重阳瞄了我和苏奇一眼,假装掐着手指,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口诀,半晌没有答案。这时候,周围暗得快要看不清东西了,马路上车灯渐渐亮起来,光亮将黑暗刺出一个个窟窿,眨眼间像是到了午夜,时间呢,却是中午十二点。
我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天气。
我推了郭重阳一把,说:“别装神弄鬼了,就近原则,前面公园里有个亭子,进去躲躲吧,快点走!”
空中飘下雨点,打在身上有点痛,狂风大作,我再稍微瘦一点,就被风吹走了。苏奇嚷道:“好吓人,是不是世界末日到了?”
我脱下衬衣替她挡雨,三人小跑着进了公园的亭子里。狂风忽东忽西,暴雨也无定势,亭子失去了作用,我们很快就湿透了。郭重阳说:“我算准了带伞没必要嘛,你看,亭子都挡不住,何况区区一把雨伞!”
苏奇说:“那你刚才不说,事后诸葛亮……”
郭重阳说:“既然说与不说,结局都一样,那还说什么?”
苏奇没有了声音,像是在沉思。她一定又想到什么了,更可怕的是,她的手在颤抖。手在颤抖,表示她不是害怕,就是激动,我真怕她突然晕倒过去。
我说:“小郭最爱胡说,你千万别以为他的话有哲理,他瞎说的。”
苏奇说:“他说得很对,既然说与不说,结局都一样,何必强求呢?”
趁着阴暗,我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地说:“别怕,别怕,雨很快就会停的。”
苏奇“嗯”地回应一声,头枕在我肩上不动。我的手绕过她的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我们贴得紧紧的。
突然,郭重阳“咦”了一声,语气里所透露出来的惊讶之意,狂风暴雨都掩盖不住,他慌乱地问:“出什么事了,小猪?”
他问我,我问谁去?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阴暗中,我看到地面的雨水渗着一股股血红,蜿蜒流动。苏奇也看见了,她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没待我说话,郭重阳冲进暴雨当中——碰到这种事,他通常都很主动——四处查看,他越走越远,快要走出公园的时候,他又折身回来说:“有人在打群架,看不清是些什么人,不过,至少有几百人!”
既然是打架,砍刀铁棍之类的东西肯定少不了,打斗声依稀可闻,血水流了一地,规模之大,可以想象!
周围依然昏暗,狂风暴雨,丝毫不减,到后来雷电交加!公路上的喇叭声也传到耳边来,灯光犹如长龙一般在阴暗中飞扬跋扈。不用看,公路上发生了严重地交通堵塞,司机除了按喇叭之外,一筹莫展!我们的亭子当中,也积满了血和水,时间仿佛静止了,世界慌乱了……
苏奇说:“我们回家吧,我好怕……”
我说:“我就在你身边,有什么好怕的?”
苏奇整个脑袋埋进我怀里,瑟缩不已。
郭重阳说:“看情形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说:“马路上的车子都瘫痪了,我们寸步难行,只有等雨停。”
郭重阳说:“我们站在这里,跟站在雨中没啥两样?”
我说:“至少保住了脑袋没湿,别胡思乱想了,不就是下雨嘛,有什么好怕的?”
我倒希望他说话,可他却没了声响,周围的一切让人感到窒息。打斗声却越来越响,“托托托”的不绝于耳,很明显,他们往亭子这边移动着。血腥味也越来越浓,血水越来越汹涌。
郭重阳惊问:“会不会有熟人呢?比如说……黄博通……”
“乱讲什么?小黄怎么会参与群架呢?”
“他当然不会,但不排除其他熟人。”
我想了想,说:“一定是黑社会火拼,拼死了干净,省得警察操心。”说到“黑社会”三个字,我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金彪的影子。难道他也在?
郭重阳说:“很有可能,前不久听说黑帮在内讧,分成了什么东西两派,堂叔是城西一派,而金彪他们是城东一派……这就对了,要不是他们狗咬狗,哪有这么大的场面?”
如果真是这样,金彪一定身在其中,这是肯定的。我跟唐绢走到一起,金彪也算得上半个红娘了。要是他就这样被人砍死街头,未免太可惜了吧?
打斗声越来越响,天色亮了一些,风小了,雨也小了,可以看到人的影子了。郭重阳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几百个人打着家伙在拼!可惜看不清人的面目,就算看得清,短时间之内,我也找不出谁是金彪。
第151章 元气大伤
突然,远方的半边天被照亮,不是闪电,而是……而是发生了大爆炸,先是“轰”地一声,接着五颜六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场面诡异而又恐怖至极!
郭重阳惊奇地说:“水电站爆炸了,不知是人为的,还是闪电引起的?”
身边依然昏暗,远方的天空却被烧得通红,雷声闪电也来凑热闹,整座城市笼罩在恐怖的气氛当中。苏奇在我怀里瑟缩着,下意识地紧紧搂着我的腰。
我轻轻地拍打她的肩膀,舒缓她的情绪。
郭重阳观察了半晌,说:“这下好了,交通堵塞了,连电都停了,大家退回到了原始社会。”
我说:“难道真是人为的?”
郭重阳说:“很有可能,虽说闪电厉害,但高层建筑都装有‘避雷针’,没那么容易引起爆炸的。”
我说:“别瞎想了,说不定就是闪电引起的呢?”
郭重阳不再说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也不敢肯定爆炸的原因。旁边的打斗声越来越响,哟喝声渐渐地听得清楚了,血水满地都是,真不知道天“亮”后,将会看到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苏奇嘟喃着:“新哥,我好怕……”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碰到如此反常的情况,肯定吓得不轻。也不知道家里那三位现在怎么样了,我猜想她们一定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发抖……
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家的。想到这里,我马上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回家慰问一下。可惜手机进了水,用不了。
苏奇说:“你是不是挂念她们啊?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怕得很……”
郭重阳也说:“走吧,反正浑身都湿透了。”
问题是根本坐不到车,马路堵住了,所有的车子都成了废铁,动弹不得。虽然离家不远,但要趁黑摸回家里,也不是很容易的——我当然看得清路,我怕别人看不清,撞到我。
我说:“城里已经够乱的了,我们还是停在原地别动的好。一切等风停雨住再说。”
如果大家都像我这样想,那就天下太平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风雨依然,昏暗依然,到后来,连打斗声都变小了、停止了。
郭重阳说:“肯定一方被治服了,或者说被消灭了,所以另外一方停手撤退了。”
我说:“没错,我们之前猜想是城东和城西两派在伙拼,也不知是城东胜,还是城西败呢?当然啦,也有可能两败俱伤,都倒在地上。”
郭重阳说:“两败俱伤就好啦,免得我动手收拾他们!呵呵……”
“你说什么!”一个雄壮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声音里裹着伤痛、愤怒和责问。
转过身来,我看到有个人以猎豹的速度冲进亭子里。我凝聚目力,看清了他那张肥胖的脸,他脸上挂了彩,衣服染了血色,手里……手里拿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正瞪着郭重阳。
郭重阳没有说话。
他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郭重阳真老实,又重新说了一遍:“两败俱伤就好啦,免得我动手收拾他们!呵呵……”这两次“呵呵”的笑声都一模一样。
那人火了,铁棍斜着劈向郭重阳头顶。郭重阳蹲身矮下来,躲过了这一棍。铁棍击在了柱子上,不知是用力太猛还是他原本就受了伤,这一下震得手臂发麻,铁棍“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郭重阳冷笑着说:“棍子都拿不稳,还敢跟人打架?”
那人答不上来,脸色却异常难看。这时候,又有几个人冲进来,其中一个,正是金彪,不用说,他们手里都拿着器械。
金彪站到先前那人面前,很客气地说:“寒哥,现在怎么办?”
难道这个人就是金彪的老大,也就是城西一派的大哥大?我没有作声,郭重阳也没有作声。
加上金彪在内,他们一共才六个人,都伤得不轻。寒哥说:“干他娘的,一不做二不休,前面有家银行,干脆去干一票!”
金彪说:“好办法,哪天不死人?就这么办!”
寒哥突然抓着金彪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接着就看到金虎一刀刺向郭重阳小腹。郭重阳的反应真快,阴暗中丝毫不慢,像是长着三只眼,他身子一扭,腾起一脚踢向了金彪的手腕。
其实只要郭重阳一开口,对方就会认出他的声音,可他自负自己的功夫了得,硬是不开口。
金彪只是个小混混,中了郭重阳一脚后,手中的砍刀落地。寒哥说:“有两下子,大家一起上!”
对方六个人听老大发话,别说是受伤,就是手脚断了,也得动起来。
我怕事情闹大,只好说:“大家别乱来。”
金彪一听,吃惊不小,他试探着问:“是吴新?”
我说:“是我。”
金彪欣喜地走到我面前来,阴暗中他看不清我的脸,双手想要伸上来摸一摸,递到了面前又放下去。他说:“想不到你在这里。”他又转向寒哥说:“老大,是自己人。”又在寒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寒哥听后,“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吃惊。
金彪说:“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说:“一个钟头之前。”
金彪指着郭重阳问:“这位是?”
郭重阳终于吭了一声。
金彪一拍大腿,说:“唉,假如你们动手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弟兄牺牲了,现在,我们只剩六个人了。”
我惊问:“其他的呢?死了吗?”
金彪说:“不知道,昏死过去了吧,也有可能真的死了,都倒在地上动不了了。”
听得我心寒。
郭重阳好奇地问:“那你们是胜了,还是败了?”
寒哥说:“胜了。”
郭重阳说:“那就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