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言又出现在了窗口,“大哥,老鼠都打完了,也该回屋歇着了。”
李墨凝眉,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李蔓伸手推他,小声贴着他,“李墨,回屋吧。”
“哦。”李墨隐忍着松开了她的手,自炕上下来,闷哼了一声,“知道了,二弟。”
那声二弟喊的不可谓不咬牙切齿。
门口,李言轻轻一笑,“大哥,辛苦了,这么半夜还来打老鼠,你先回屋吧,我来关门。”
说着,他将李蔓的房门还有窗户带了起来。
等人都走后,李蔓无力的倒在炕上,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又觉好笑,同时,压力也渐渐上来了。
李言是横冲直撞,李墨竟然也学会了半夜敲门,李画李书呢?也是没睡跟来的啊。
她突然有些怕怕,该不是都想学李言,半夜偷溜到她屋吧?
――
带着紧张纠结的心情,李蔓这一夜睡的也不算太好,天麻麻亮的时候,还在迷糊中的她,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叫骂声。
“小妖精,你给老娘出来,你害了我们家孩子下不来炕啊,你个狐狸精啊。”
李蔓听的正犯迷糊,就听见隔壁有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李墨问,“大勇娘,这大早晨的你这是做什么?”
“大郎,这事跟你无关,你叫你那婆娘出来,我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祸害我家大勇的。”
“大勇怎么了?”李书也穿了衣裳,出来问。
“怎么了?我大勇昨天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发热了,说了一晚上的胡话,到现在还迷糊着呢,他嘴里还一遍遍的喊着老师老师,我都问过了,昨儿他是到了你们家,跟你们那婆娘,说是什么念书。我看呐,她就是一狐狸精,吸你们的阳气还不够,又来祸害我们大勇了。呜呜,可怜我三十岁才有了我们大勇啊。老三,快叫那狐狸精出来,老娘非把她皮扒了不可。”
那妇人说着就拿着棒槌要往屋里冲。
李书气急,撵过去一把推开妇人,喝道,“臭婆娘,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什么呢?我媳妇那是好心教大勇他们几个孩子念书。你别不识好歹。”
“好心?谁让她好心了?她一个狐狸精,专吸男人的阳气,掏空了你们,现在又来祸害我们家孩子了。老娘不会饶了她的。”那妇人抡起棒槌就朝李书胳膊上打去,誓要进屋将李蔓扒皮抽筋。
李书本能用胳膊挡去,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他抬头一瞧,就见大哥李墨伸手截住了那棒槌,随手就给甩出了院子外。
“大勇娘,你有什么事就好好说,再这样骂人,别怪我不客气。”
“我骂的是那狐狸精。”大勇娘怒道,“大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咋现在被那狐狸精祸害成这样?连婶子你还想打不成?”
李书抡起胳膊还真想扇她,“你骂谁狐狸精呢?老子扇你回老家去。”
“老三。”李墨拦住李书,沉着脸道,“大勇娘,你先冷静一下,大勇到底咋了?”
大勇娘立刻就哭了起来,“能咋的,我大勇算是废了哦,昨儿白天还在外面玩的好好的,晚上回家吃饭,吃着吃着突然就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到现在也没救过来啊,呜呜,不是你们那狐狸精害的,还有谁害的啊。”
李墨沉着脸,“你请过大夫了吗?这事可不能乱说,昨儿跟我蔓儿念书的孩子,也不知大勇一个,其他的不都好好的?”
“那是她还没来得及害啊,我大勇倒霉,摊上了第一个啊。”大勇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过后又哀求道,“你们叫那狐狸精出来,我给她磕头,叫她放了我们大勇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呜呜,他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啊。”
说着,她还真就往地上一跪,又哭又嚎了起来。
西屋里,李言几个也都出来了。
东屋,李蔓也穿好了衣裳,开门出来,她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再荒唐的事,因她而起,她就该负责,再说,大勇那孩子定是真的出事了,不然这妇人也不会哭成这样?
“大娘。”她那一声轻呼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目光。
“蔓儿。”
“媳妇。”
几兄弟忙朝她围了过去,将她护在身后,生怕大勇娘一时冲动,再上来撒泼咬人。
可是,大勇娘毕竟也不是那种太会撒泼的人,之前也是因为乱了阵脚不知怎么办了,才会到这边来骂人,此刻,一见李蔓出来,再是这样一个清俊无双的妙人儿,首先,人就怔了,过后,便是不住的头碰地,使劲的磕头。
“姑娘,不管你是哪路神仙,求您放过我家大勇吧?您要什么就朝我拿吧,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我儿子的命,求求您,放了他吧。”
“大勇娘你――”李墨很无奈。
李蔓扯住他的胳膊,忙上前过来扶那妇人,“大娘,你先别急,大勇是生病了吗?我陪你过去瞧瞧。”
“你?”大勇娘怔了怔。
李墨等人已经过来。
“二弟,你跟四弟先去找下大夫,三弟跟我陪蔓儿到大勇家走一趟,看到底怎么回事。”
“好。”李言走到李蔓身侧,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在她耳边道,“别担心,有我们呢。”
“嗯。”李蔓轻哼。
李画也怜惜的朝她望了一眼,然后跟李言一起出了门。
李蔓扶起大勇娘,“大娘,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大勇娘直犯怔,但若对方真的是狐狸精,她一介百姓怎能斗的过?她此刻对李蔓是又怕又恨,“姑娘,你原谅我刚才的无礼,你就放过我家大勇吧?我给你磕头。”
“别。”李蔓很无奈。
大勇娘却害怕她会到自己家再害自己的孩子,迟迟不肯挪步。
最后,李书忍不住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着走。
大勇家住在村子中间,离李家也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只是,因大勇娘这一闹,此刻,她家门口围了不少的人。
一见他们回来,就都喊着,说大勇是中邪了什么的,还说一定是李家那狐狸精祸害的,待看到后面李蔓李墨等人,方一个个的闭了嘴,避邪似的都闪到一边去。
大勇娘就又哭,被李书推进屋中,李蔓也跟着进去了。
大勇躺在卧房的床上,在床边照顾的是他的两个姐姐,此刻也都红着眼睛抹眼泪。
“娘。”两个女孩一见自己的娘回来,顿时哭喊出声,说是弟弟没用了。
李蔓不理那哭作一团的三人,只挨到床边,想帮大勇检查检查。
“媳妇。”见她伸手,李书忙拦住了她,他不放心,万一是传染病啥的咋办?
李墨也是心惊,瞧大勇面红如烫、鼻息虚弱的样儿,似乎病的不轻。
李蔓看了二人一眼,摆手道,“不要紧的。”
可是,待她稍稍掀开了大勇的被子,看他浑身的疹子时,也是吓了一大跳,怔怔后退了两步,“他这是出了天花。”
“天花?”李墨不懂。
大勇娘听见就扑过来,“姑娘,你既知道,就救救我们家大勇吧,我们给你磕头了。”
说着,拉着两个女儿一起给李蔓磕头。
李蔓忙扶他们起来,出天花在现代并不可怕,而且,现代已经有了疫苗,基本上可以防疫了,可是这里――
据她所知,古代因天花身亡的大有人在,而且,这东西还传染。
“大娘,你们请出来说话。”传染的话,李蔓不敢直接说出来,怕引起恐慌,所以,只让大勇娘他们当堂屋说话。
可是,众人才出来,一众村民簇拥着村长就到了大勇家。
一见村长,大勇娘就宛若见到了救星,扑通就跪到在了他跟前,哭喊着,“村长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大勇吧。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村长,就是这狐狸精害的,昨天,大勇跟她接触过。”人群中不知谁多嘴了这么一句,众人的矛头纷纷指向李蔓。
李蔓无辜非常,正想解释,李墨将她护到了身后,厉声道,“赵二家的,没凭没据的你乱说什么?大勇昨天还跟你家虎子在一起玩过呢。”
“我家虎子一个男娃,还能咋地?哼,大郎啊,你们家来了个狐狸精,你们还当宝呢,别到哪天被人吸干了才后悔。”那妇人阴阳怪气的幸灾乐祸。
李书抬脚就朝那妇人腿肚子踹了过去,“你他娘的就长了一张吃屎的嘴巴――”
那妇人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正想撒泼放赖呢,虎子这时从人群里挤了进来,拽着妇人的衣裳就喝道,“还不快跟我回家,跑这丢人。”
一面,又很歉意的看了看李蔓,想要说些道歉的话,但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拖着自个儿的娘跑了。
这边,村长狐疑的盯着李蔓,他脑海里也想到了一件事,那日神女树下,他也的确没探到她的呼吸,可后来她却睁开了眼睛。
这后来更传了些离谱的事,她漂亮聪慧,还会读书会认字,能干的让人生疑。
李蔓心里咯噔一下,这村子的眼睛锐利的有些吓人,她不自觉的往李墨身上靠了靠。
李墨握住了她的小手,朝她点头,柔声道,“没事。”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定()
李墨紧握着李蔓的手,视线缓缓望向村长,神色凝重的说,“村长,大勇病了,还没经过大夫的诊断,不能妄下结论,更不能随意编个罪名来诬陷祸害我媳妇。”
“是不是诬陷祸害,现在也不好说。”村长目光冷幽幽的盯着李蔓,“毕竟,大勇这孩子身体一向不错,昨儿从你家回去之后,就突然发病,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那也得大夫来了再说。”李书不服的说,“何况,昨天到我们家那么多孩子,偏大勇一个病了,就说我媳妇祸害的,你们这种说法未免太荒唐,难道你们其他人平时不生病了吗?生病就是生病,跟其他人无关,不要因为你们嫉妒我媳妇的好,就来诬赖她。我可警告你们,若谁再敢说我媳妇半个字,我李书可不依。”
说着,李书很不客气的朝众人举了举拳头,论打架,他从小打到大,还没怕过谁瞑。
这个村子里的也都知道李书的暴脾气,没人愿意在这时候触霉头,何况这事本就与他们无关。
村长皱眉,不悦的盯着李墨,“老大,老三这样放肆,你也不管管?”
“我三弟脾气虽暴躁,却不是莽撞不讲理的人,他若真的揍了别人,那也是别人理亏在先。”李墨看着村长,不卑不亢的回答瑛。
“你?”村长被噎的脸皮直颤,“他这样对乡里乡亲的还有理了?刚才还动手打了虎子娘,那可是你们的长辈呢。”
“就是,就是――”边上有人为村长助威。
李墨冷笑,握着李蔓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乡里乡亲?蔓儿嫁到我李家来,就是我李家的人,也是咱神女沟的乡亲,你们这些人对她有礼了吗?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给她身上胡乱安插罪名,敢问你们就是这些对乡亲的?”
众人一噎,瘪了瘪嘴,还真不好回答,毕竟就算说别人是狐狸精,也得拿出证据啊。
李蔓听了也是暗暗叫好,万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的李墨,到了关键时刻,那嘴皮子还是很溜的,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连村长都打击的无话可说了。
屋内一片沉寂,李蔓只当这些人有所收敛,可突然不知哪个婆娘喊了一句,“听说狐狸怕火,咱们用火烧她现出原形。”
李蔓心下一沉,浑身有如被浇了冰雹子,又冷又疼,怎么能有人这样的恶毒?
“你们敢。”李书恶狠狠的瞪着那婆娘。
这时,另一个妇人冷嗖嗖的道,“三宝娘,谁跟你说的狐狸怕火,要用火烧来的?要是烧不出原形,白白害死了人家姑娘,你赔的起吗?”
李蔓一瞅这帮自己说话的人,正是几次遇见的李婶子,不由感激的朝她望了望。
李婶子安慰的看她一眼,过后挤开人群,走了过来,拉住李蔓的手说,“闺女,别怕,这些人都是猪油蒙了心,连好歹都不分了。”
“李婶子,你倒是好心,”三宝娘阴阳怪气的瞅着李婶子,嘲讽道,“可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是狐狸精了?现在是大勇,要是哪天,咱们村里的人都被她祸害了,我看你就得一起遭天谴。”
这话相当的恶毒了,李婶子脸立刻沉了下来,“三宝娘,你也不必咒我,要是老天有眼,遭天谴的那个一定是你不是我。人家好好的姑娘,你非说狐狸精,还要用火烧?那我问你,就你这蠢样,你男人天天骂你扫把精,骂你得猪瘟,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要把你烧了埋山上去?”
三宝娘顿时被堵了个结实,好半晌,面红耳赤道,“那,那不过是我那死鬼男人喝醉酒时混骂的,做不得真。”
“真不真的,我们这些肉眼凡胎也不清楚,不如也拿火烧烧,看能不能现出猪形来。”李婶子冷笑道。
“是啊,要烧也要先烧烧你才行。”李书附和叫道。
三宝娘顿时着了慌,身子往后退着,“说别人呢,都说我干啥?我又没祸害人,我――”
话没说完,身子钻到门外,一溜烟的跑了。
“蠢样。”李婶子笑骂了一声,然后看李蔓,“闺女,别怕,这帮婆娘闲的,就爱乱扯臊。”
“谢谢婶子。”李蔓客气的说。
“谢什么,你教我们家大丫和二丫学习,我还没谢你呢。”李婶子笑道。
“哦,原来大丫二丫就是您家的孩子啊。”李蔓吃惊的额外那。
“嗯。”李婶子道,“昨儿他们回去,都跟我说了,说他们的蔓儿老师多好多好,两个孩子兴奋的一晚上都不想睡觉了,这不,白天起不来了,现在了还在床上睡着呢。”
李蔓腼腆一笑,孩子们能喜欢她,她也高兴。
李墨很感激的冲李婶子点点头,她一插话,气氛缓和多了,李蔓也松快多了。
只是,坐在正座上的村长,脸上很难看。
不多时,李言和李画回来了,后头还跟着气喘吁吁地大夫。
“蔓儿丫头,你没事吧?”
等挤进了屋子,那老头比李言和李画还要担心李蔓似的,忙满屋子搜寻她的身影。
“我在这儿呢。”李蔓忙迎了过去,不等他问话就带着老大夫往里屋走,一边介绍着,“麻烦您老替那孩子好好瞧瞧,我刚才瞧了,他身上好像是出了疹子,但也没敢瞧的仔细,我怀疑是天花。”
“天花?那是什么?”老大夫疑惑的问。
李蔓吃惊,“你们不知道天花是什么?”
老大夫的确不懂,由着大勇娘领着向床边走去,探下身子,稍一检查大勇,遍惊吓的连连后退,“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大夫,您可别吓我,到底咋了?”大勇娘脸吓的煞白,问话都打哆嗦。
李蔓心口也在砰砰直跳,昨天还在自己跟前活蹦乱跳的孩子,今天就成了这样,她确实是难过的,“许伯,怎么样?”
“快出去,都出去。”老大夫伸手赶着众人,将一众人等全部带出里屋。
而村长等人也都在房门口候着,见他出来,立刻问,“怎么样?”
老大夫看了眼屋子里挤的满满的村民,直接道,“没你们的事,该干嘛都干嘛去,挤在这里做什么?”
然后,村长也一挥手,“都回去吧,别跟这瞎起混了。”
众村民这才念念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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