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忽然给我打来电话,自从我和叶青离开南京,他就和我很少联系,一方面他公司的事情实在是太忙,二是因为我来上海之后,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也不怎么好意思和他联系。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只联系过区区的四五次。这次他问我近况如何,我笑笑说还不错,挺好的。然后他又问我叶青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联系什么的。我告诉他上个星期叶青刚刚回上海,待了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林枫似乎有点不开心,但是我也没有问他。最后他问起我寄给我的那些包裹有没有全部收到,东西有没有被损坏。我抬头看看那把吉他,想起我和林枫这么多年互相关心的友谊,心中忽然充满了浓浓的感动。我对他说,有空我回南京看看他。林枫很开心的样子,连声说好啊,一定要请我吃饭,还说要是我们两人还在一个城市就好了,可以时常相聚。
挂断电话以后,我又有些怅惘,无力地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都是我、叶青、林枫三人在一起的影子。和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么?可惜人毕竟不是万能的上帝,很多事情也不能由自己做主,并不是自己想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这也许便是长大的无奈吧。年龄越大,我们便也失去了做梦的勇气和努力。
我给叶青发了消息,说我想周末过去看她。
她很快也回了:“行啊,你愿意来就来吧,我请你吃饭!”看来她还是满热情的,我心中原来存有的一丝怀疑与不安被她的这条短信给消散了。
得到她的肯定,我就开心地忙碌起来,先赶到火车站去买了一张周五下午去杭州的火车票,又准备在出发那天给她买些她喜欢吃的食品,去看叶青,总不能空手去。
当我上网的时候,显得特别开心活跃和兴奋,QQ个人签名也换成了:“周余的火车。”倒暗合了大学时看的那部比较红的电影《周渔的火车》。
那个经常会主动在网上和我打招呼的女孩子落落又在线,她看见我很惊讶,就问我:“今天怎么换签名了,这个签名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没有?”
我说:“周末要坐火车去看女朋友,心里很开心。”
她立刻发了一个沮丧的表情:“:(,你都有女朋友了,看来我是没有机会咯。”
我也给她回了一个笑脸:“:),什么机会啊,我们好象不怎么熟悉?”
她也笑起来:“和你开玩笑的,别介意,我们都没有见过面,怎么会喜欢你呢?况且我也不喜欢网恋,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嫂子的,哥。”
那天心情好,所以就和她多聊了一会,没想到她这么主动,还叫我哥哥。我睁大了眼睛,对她说:“怎么忽然叫我哥哥啊,我可是没有妹妹的。”
落落说:“我也没有哥哥啊,所以才想在网上找一个能够保护我的哥哥啊。”
我有点好奇:“那为什么要叫我哥哥?”
“不知道啊,感觉你满特别的,应该是个满会照顾人的男孩子吧?”
我看着屏幕笑了,立刻给她回过去:“你感觉这么灵啊,不过我确实是很会照顾人的!”
落落半天没说话,后来头像就黯淡了下去。我也没有在意,自己玩自己的,因为高兴,小说又写了不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现在想想当时的精神状态真的有些不对劲,叶青已经完全主宰了我的思维,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短短几个字的短信,都能让我或悲或喜。
周五上午叶青忽然给我发来消息,说这个周末会很忙,她要跟着总经理陪客户,可能没有时间,叫我别去了。我有点着急,就给她发了消息,我说哪怕见一面就好。
叶青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给我回了消息:“你还是别来了这次。”
我一门心思想见她,还是给她发了消息:“不管了,我想你,就见一面。”
我等了半天,她也没有回我,我终于按捺不住,回拨了过去,但那边已经关机。
尽管叶青叫我别去,但我执拗的性格还是让我最终决定了要去,我爱她。
那天我去超市买了果冻、饼干、薯片等叶青最喜欢吃的东西,足足带了有一大包。临出门时还没忘记带上那把吉他,也不管有多重多累,那时的心中充满了浪漫的想法,忽然到叶青面前,为她弹奏一首动听的歌曲,那将是多么动人的一个场景!
于是我拎了满满一包的食品,背着长长的吉他踏上了通往杭州的火车。
杭州一夜
火车上人不多,窗明几净,让人心生惬意,我把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那把吉他在盒子里,静静地斜倚着靠背。火车平稳地运行着,微风不停拂过脸面,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下午。
火车从湖边经过,外面是葱郁的农田,也有蓊郁的小树林,我看着这许久没见过的自然景色,心胸变得无比开阔,一洗多日来的阴郁。
火车开得飞快,我的心也早已经飞到了不远的杭州,飞到了叶青身边。
快到杭州的时候,我给叶青打电话,她却没有接。
于是我发信息给她,说我在火车上,快要到杭州了。
不久她回过来,问我几点钟的火车,她去车站接我。
我心里照顾她,就发消息给她,叫她把宿舍地址给我,我自己坐车去找她就是了。
叶青告诉我,说宿舍里还住着其她女孩子,到火车站后她接我,去找间宾馆住下。
一般来说,叶青比我有主见,平时她说什么我都听,这次也不例外,既然她这样说了,我便也只有默认了。看着身边放着的带给她的东西,心里充满了甜蜜。
火车到达杭州火车站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
我拎着包,背着吉他站在杭州火车站的北广场上,看着身边的人和建筑沐浴在夕阳下,想着就要见到叶青,嘴角露出了微笑。
她还没有来,我看着钟楼上的指针已经快到七点的地方,杭州真是个美丽的地方,连火车站都建造得这般别致和漂亮,连杭州人说的话都软软仿佛在唱歌,似乎和上海话有些相像,不过我都听不懂,应该比上海话要好听一些。
我站着有些累了,便走到旁边的公交车站,找了个位子坐下,歇了一会,想给叶青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
当我拨她的电话时,却发现她的电话占线,我的心里顿时内疚起来,叶青的工作肯定很忙,却为了我的孩子气,还要赶到火车站来接我。我的心揪起来,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到杭州来,到底对不对?
一辆出租车在前面停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打开车门,手里还拿着手机,一边微笑着一边打电话,是叶青!我远远地就看见是她,那件蓝色的短袖,她的皮肤很白,穿着艳蓝艳蓝的,显得分外漂亮。就因为她曾经穿过蓝色的衣服,偏爱蓝色,以后我在大街上见到穿蓝衣服的女孩,总会想起叶青,想起那个曾经爱过我,我也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孩。
她不知道和谁在通电话,笑得是那么地甜蜜和灿烂,我呆呆地、远远地望着她,心中忽然就充满了嫉妒,泛起莫名的酸楚。
她的目光朝我这边看过来,看见我了,她的神情忽然紧张起来,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径自朝我走过来。我的情绪变化很快,原本低落的心情因为她熟悉而清澈的眼神变得开心起来,我是如此的情绪化,只可惜当时自己身在局中,不能控制。
叶青走过来,对我笑着,可是敏感的我还是察觉出她表情的一丝不自然。
她帮我拿东西,看见我随身带来的吉他,眉毛一挑,脸居然红了,她说:“傻瓜,你把吉他背过来干什么?这么重不累啊?”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叶青又看见了我买给她的食物,不禁又调皮地揉了揉她的鼻子,这让我想起从前,她无数个相同的细节,无比可爱。她红着脸吃吃地说:“傻瓜,你还买这些来,杭州没有得买么,不嫌背着重么?”
我看见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郁闷,转眼间就消失殆尽,帮她把东西全拿着。她的手里拿着手机,伸手揽过我的脖子:“周余,我们走吧。”
“去哪里啊?”我装傻。其实也是,这陌生的城市,除了叶青,我无地可去。
叶青说:“我们去宾馆开一个房间吧,我宿舍里有其她女孩子呢。”
一辆出租车在我们身边停下,叶青拉开车门,我先把东西放进车里,然后拉着叶青上了车。
车开得并不快,我紧紧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杭州的夏天比上海和南京都凉快了许多,这个城市看来的确很适合居住,难怪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说法。
我沿路看着这个美丽的城市风景,夜晚代替了白天,灯光代替了阳光,宛如淡蓝色的丝绒上点缀着无数流光溢彩,身边的一切都是陌生而令人惊奇的,只有旁边的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无论时光流转,这份感情一直横亘不变,我想着,我和叶青之间,应该会是永远如此相爱,彼此牵手,不会相分。
汽车在一家宾馆门前停下了,我们下了车,正准备走上台阶,叶青的电话忽然想了。
她接了电话,皱着眉头说了几句:“好的,知道了,我正陪一个朋友呢,待会就过去,放心,不会迟到!”
等她挂了电话,我问她:“叶青,是谁的电话啊?”
她说:“是同事,我们公司晚上有个活动,员工必须都到的。刚正电话催我呢!”看得出来叶青很不高兴,我知道她是因为我才不高兴,心中不禁感动。
我们进了宾馆,开了一夜的房间,标准间,一百五十元。
叶青帮我把东西都收拾好,安顿好,对我说:“周余,我晚上还有点事,先去公司吧。你在宾馆等我,等我把事情办完就回来陪你啊。可能会回来晚一点,你先休息吧。”
我很配合地点点头,感觉她就像一个妈妈在谆谆教导她的孩子一样,她对我就是这样,总是要做到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我坐下来,床很软,拉住她的手,看着她,舍不得她离开。
她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在我额头轻轻一吻:“乖了,我实在是有事,等我就会回来的。”
我只好无辜地点点头,看着她,微微笑了。
叶青俯下身子抱抱我,我闻到她身上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香水味。
门关上了,空空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她走了,我的心里空空落落,那种失落似曾相识,就在她当时离开上海来杭州,我一个人在上海时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冲动,我拿起手机和钱包,开门下楼,悄悄地跟在叶青身后出了宾馆的大门。
我看着叶青叫住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快要离开我的世界。
我赶快下了台阶,一辆出租车在我身后,我赶快上了车,对司机说:“跟着前面那辆车。”当时我说话的语气像电影里面的卧底,在做一次跟踪。
那司机也有些奇怪,歪过头看我,对我说:“跟那车干什么啊?”
我也揉揉鼻子,没具体说清楚,只是说:“没什么,你跟着就是了,又不少你的车钱。”
司机也爽快:“好,你说跟就跟!”
杭州的夜色十分美丽,我现在却无心观赏,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出租车,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叶青给跟丢了。
汽车在城市的街道上平缓地行驶着,我的心却不平静,在激烈地做着思想斗争,不知道自己跟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我开始不相信她了?还是我真的离不开她,所以想跟着她,哪怕是偷偷地多看几眼呢?
目睹背叛
夜色撩人,一路上浮光掠影,前面的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我远远地看见叶青下了车。我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借着夜色的掩护,看着那辆出租车呼啸而去。叶青则站在那家叫做云裳大酒店的门前,张望着什么。
她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过了一会,就从酒店里面出来一个男的,大约三十岁不到。见面就拉住了叶青的手,叶青没有拒绝他,任他软软地牵着,两人进了酒店。
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完了这段情景,后来想起来只是觉得悲哀,又觉得庆幸,只是当时手颤抖得无处安放,也说不出话来。
司机陪着我看完了这出,还安慰我:“兄弟,看开点,不要太难过了,这个社会就这么让人郁闷!”
我低下头,鼻子有些酸,对司机说:“把车开回去吧。”
司机笑了:“嘿,这钱赚的。”他也不说话,按原路而返。
我摇下车窗,看着窗外的杭州城,灯光璀璨,令人目迷五色,是的,我的爱情,在此迷失。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付了车费,回到宾馆的,打开电视,正在放一个明星的采访,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只看到那个明星在现场使劲地哭。于是我也哭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些什么,回想起这几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点滴,我真的没有想到看起来单纯善良的叶青居然会背叛我,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忽然我很想念我的爸爸,想念我那个在意识里已经觉得相当遥远的家。
不想再看到叶青,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这种伤害,让我毕生难忘,我甚至不愿意去想象她跟着那个男人进酒店之后的每一个细节,这是对我的最大讽刺和嘲弄。也许她在几个小时之后,会回到这间宾馆,对着我,深情款款,笑容灿烂。想象她的笑容,那单纯下面居然隐藏着如此的虚伪,她的眼泪,她的哭泣,原来和我之间,她只是当作一场做戏!
我决定离开。
性格决定命运,我的性格决定了我最终会走怎样的路。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我便毅然决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买给叶青的食品如今看起来成了讽刺,我把这些都放在电视机旁的柜子上,给她留了一张纸条。我写着:“我走了,从此不要再来找我。”
我身无长物,背着吉他,关上了门,掩面而去,耳畔传来一首歌:“别爱我,像爱个朋友……”我的泪水忍不住再次喷薄而下。
走出宾馆的门,一阵晚风吹来,我才惊觉,如今已经无处可去。
也许,这便是对我太过相信别人的惩罚。
我苦笑着,心里空空荡荡,现在觉出那把吉他的沉重,也许,重的不是吉他,而是我的心吧?
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沿着浮华的街头朝前走着,走到哪里算哪里。
杭州的夏天格外地美丽,广场上人群三两起落,小孩子起劲地欢腾,喷水池不停地喷出水柱,多彩的灯光打在上面,格外绚丽多姿,深入我心扉。
可惜,这些美景,再无人与我分享。
我失魂落魄地走着,这个世界的悲欢,似乎已经与我无关。
看这繁华的都市,我的眼泪流出来,喃喃地说道:“走过都市的忧伤。”难道,杭州这个城市,留给我的,只有这浓浓的忧伤?
历遍沧桑
晚风阵阵,沁人心脾,我却无法开心起来,蹒跚的步履似乎也兆示着这次艰辛的杭州之行。我无法去想象叶青跟着那个男人进了酒店之后会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在她心里是否还有那么一点点我的存身之处。
两年多的恋人呵,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从来不可能走回头路,看似平静,实则冲动而缺乏冷静的支持。
夜深了,沿途灯红酒绿,我见识了杭州城里夜色的繁华。
转过街角,有一处烧烤摊子,烟雾缭绕,人间烟火的味道让我沉醉,甚至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美好片段。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我意外地邂逅了一场童年的梦境,美丽而真实。
我坐下来,叫了一份凉面,两对鸡翅和十根羊肉串。从中午到现在,我都没有好好地吃一点东西,现在感觉出饥饿来了,浑身十分难受。
吃了一会,感觉口渴,看见旁边坐着的食客正在喝啤酒,十分惬意的样子,我便有些羡慕。生命里真正渴望的那些轻松而悠闲的日子,也许正如我身边的这些人们,在夏夜里散步,随意吃点喝点,只为享受人生的那份从容淡定。
于是我要了两瓶啤酒,一个人慢慢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