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至礼楞住了,“你是说……”
“我出生不到三个月,母亲就离家出走,把我留在我生父身边,从我有记忆开始,父亲少有在我面前清醒的时候,而只要他醉了,倒楣的人就是我。”她云淡风轻的说著童年往事,“直到我让大姑妈带到薛家後,才开始展开新的生活。”
薛至礼记起十年前那个黑乾矮瘦,一副明显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她用带著恐惧的双眼看著怒气腾腾的他,惶恐得全身颤抖。
老天!鬼灵精怪的茵茵,竟然是家暴的受害者。
他终於明白,她为什麽会攻读法律系了。
“看你惊讶的样子,难道妈没告诉过你?”她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吓傻啦!”
他冲动的握住她的手,“为什麽你会告诉我这些?!”
这些想必是她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什麽她会告诉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会告诉你。”茵茵皱起眉头,“我从来没跟人说过我的童年。”那是她心底的伤痛啊!她怎麽会拿出来说嘴呢?这可是她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没想到竟然就这麽轻易的告诉了他。
“也许是你下意识的信任我。”他轻笑著,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毕竟我们之间的缘份很特别。”
“你是说冲喜那档事?”茵茵没好气的叹道:“我以为你想摆脱我。”
“我不否认我当时非常排斥你。”他老实承认,“要一向高高在上的我,娶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当妻子,我怎麽可能接受?何况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冲喜这种老掉牙的把戏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而且当时的我是个丑不拉几的黑乾小鬼。”她点点头,莫测高深的笑著。
“没错,而且个性畏缩,像个小媳妇似的,看了就讨厌。”他毫不保留的说出当年的想法。
茵茵越听越火。听他批评以前的自己,这感觉更难受。
“你这男人……”她正想教训他以貌取人时,却被他打断。
“我真庆幸,现在的你不是那个样子。”薛至礼松了一口气的说。
她被他搞胡涂了,“你什麽意思?”
“你现在跟十年差很多呢!”他笑道,“刁钻、顽皮、爱恶作剧,而且伶牙俐齿,跟十年前比,你现在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那当然,人都是会变的。”她一脸理所当然的看著他。“说我刁钻,你这是在夸还是挖苦我?”这个男人真讨厌。
“变得更好,没有变得更坏,我庆幸的地方在这里,因为你走出来了。”
他的话让她一楞。
是啊!她怎麽没有想到呢?那段痛苦的童年回忆,已渐渐的让疼爱她的爷爷、爸爸和妈妈,以及热情的姑姑们占满了,她现在的个性算是有点被宠坏的大小姐性格,却也变得比以前开朗。
爷爷们从来不问她是否在意以前所受到的委屈,想必是怕她难过吧!而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在意著,认为那是她生命中最不堪的一段。
但十年下来,在薛家人对她付出的关爱之下,她早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出来,直到现在他提起,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没那麽在意了。
“你说得没错,我走出来了。”茵茵朝他露出笑容,而那笑容温暖,也引出他发自内心的微笑。
“所以我才说,我很庆幸。”他不禁松了口气。
“你这个人真奇怪。”她埋怨道。
追求女孩子是这样的吗?怎麽这麽沉得住气呢?跟在家里三不五时手来、脚来差更多,他现在的模样好感性。
糟糕,她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男人,她内心在动摇了。
“有什麽好奇怪的?”薛至礼一脸莫名其妙,“我跟喜欢的女孩聊心事,这一点也不奇怪。”
“聊心事?”茵茵挑了挑眉,“喜欢的女孩?”他真是不害躁。
“你,我喜欢的人是你。”他大胆的告白,“你有权拒绝我,不过我也有权追求,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人而已,我还要你的心,要你全然的信任我。”
这麽大胆的表白茵茵还是第一次碰到。
“你就这麽有把握?”她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锐气。
“当然。”他自负一笑,“茵茵,你要的不是一个肤浅的男人,我明白。”
“嗯哼。”没错,能够得到她芳心的男人,当然不是只有帅这麽简单。
“看著我,你就会知道你要的男人是什麽样子了。”
“噢,你是说,你不是个肤浅的男人喽?”茵茵觉得好笑,“可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昧著良心说。
他真的很不一样,从来没有男孩子会跟她说心事,他们会问的只有她好不好、吃了饭没、忙不忙,接下来一定会问她有没有空,约她出去喝咖啡,或者去舞厅跳跳舞,然後进一步对她提出过夜的要求。
“那麽这就表示,你对我的了解不像我对你这麽深。”
他专注的盯著她,引起她小脸一阵躁红。
“那麽,我等著看你表现喽!”
这一句话,等於是同意了他的追求。
“你会满意的。”他自信满满的说。那意气风发的神采,激得茵茵芳心猛然一阵悸动。
糟!她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第七章
他们的相处情形,暧昧的让人一眼便知他们之间并不单纯。
从世界各地来到旧金山避暑渡假的薛家亲友,都看出茵茵和薛至礼之间的暧昧,不过大家都聪明的没有点破。
骄傲的他会跟茵茵说对不起。
目中无人的他会在餐桌上替茵茵夹菜。
礼貌和体贴从来不曾出现在他身上,不过现在却一一在茵茵面前展露出来。
茵茵也很妙,从来不让男孩子接近的她,竟然没有拒绝薛至礼的触碰,小手乖顺的让他牵著,没有如往常对待其他人般先甩开手再给他一巴掌。
说他们两个对彼此没意思谁会相信?
所以,薛至礼未婚的众表兄弟们纷纷死心,非常识趣的对茵茵断了妄想。
郎有情、妹有意。他们死缠烂打也不可能掳获佳人芳心,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我要回台湾了。”薛至礼趁没人在茵茵身旁打转时,拉著她来到後院隐密的地方,告诉她自己即将回国的讯息。
“嗯。”她轻应了一声,柔柔的笑说:“顺风。”
她就这麽不以为然的和他说顺风?
真是倍感挫败,他以为她会露出不舍的表情,抱住他叫他不要走,看来他是想太多了。
原以为在那个吻之後他们之间会明朗化,想不到除了暧昧还是暧昧,她悠闲的模样和他的著急相比,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长长一叹,“我回台湾之後,你会不会想我,嗯?”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轻碰她的小脸。
“想你?”茵茵没被他这露骨的询问给吓著,她发出轻轻的笑声,“我恐怕没时间想。”
可不是吗!
他六个姑姑全选在这时间到旧金山,连他那些几年才见一次面的表兄弟姊妹也都来了,茵茵在那些人之间周旋,一下Parry,一下又是烤肉活动,日子过得多采多姿。
“茵茵,我很喜欢你。”薛至礼大胆示爱,“喜欢到巴不得带你跟我一起回台湾。”
“不行,我再三个星期就开学了。”她态度自若的拒绝,“我不会跟你走的。”
“就是知道你要开学了才没勉强你。”他叹道,“我会很想你。”
闻言,茵茵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真肉麻。”
这是拒绝还是接受?薛至礼真是搞不懂了,她老是这样,面对他的示好无动於衷,不过她的表现却也不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茵茵,果然难懂。
“今年圣诞节我们一起过,好吗?”他柔声低问。
“圣诞节……”茵茵偏过头,沉吟半晌。“圣诞节,这麽特别的日子跟你过啊?”
“好吗?”他当然清楚,在美国住了十年的茵茵,早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习惯,对她来说,圣诞节是个很特别的日子,要跟特别的人一起渡过,重要的程度不下於中国新年。
“如果平安夜那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过吧!”她笑道。
“真的?”他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不过,恐怕你要来美国找我喽。”
“那有什麽问题。”他拍胸脯保证,“不过,我们得等到圣诞节才能再见面了。”半年哪,不知道他能不能撑那麽久。
他会为她牵肠挂肚的。
“是啊,要半年。”茵茵像想起什麽似的,美眸突地睁大,“你什麽时候回台湾?”
“明天下午的班机。”
“这麽快。”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的假都休完了?”
“事实上,我超休一个星期了。”他叹道:“爸打电话来念我,说我应该回台湾开始工作了,有几个重要的 Case,我不得不回去处理。”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才舍不得离开。唉!想不到他也会有儿女情长的一天。
“哦,原来是这样。”茵茵小脸绽放出美丽的笑颜,“工作重要,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难道你一点也不会舍不得?”薛至礼略带不悦的问。
“舍不得?”她不解的眨眨眼,“舍不得什麽?”
“舍不得我。”他都要离开了,为什麽她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知道情人要走的时候,哭得淅沥哗啦的呢?
就算哭得很丑,他也会觉得她可爱啊!
“你舍不得我,对吧?”茵茵轻笑。
又……又是这种态度,薛至礼真被她打败了。
“明天我和大表姊约好了要一起去百货公司,所以不能送你上飞机了,抱歉喽!”她双手合十,抱歉的看著他。
“这……”他竟然不能在临上飞机前再看看她,“没关系,你忙吧!”他虽然笑著,但脸上的表情却难掩失望。
“不过……”她神秘一笑,凑近他踮起脚尖,在他唇边印下一记响吻,“这个吻能稍微安慰你一下,对吧?”她眼眸晶亮,笑容甜美的望著他。
她的主动,让薛至礼楞了住,他伸手抚摸刚才被她亲吻的地方,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茵茵主动吻他……他傻傻的笑了。
如果不是她认同的人,她是不会主动做这麽亲密举动的,也就是说,茵茵认同他喽!
他现在终於明白,很多事情,做比说的更动人。
“好像有点不太够。”他皱著眉头,假装很认真的想著。
“先生,你很得寸进尺哦!”她娇嗔著,小拳头轻槌了下他的肩膀。
“那种蜻蜓点水的吻是不能打发我的。”他真的很不满足,也很懂什麽叫得寸进尺。
“真的啊!那……这样呢?”茵茵娇笑著,双手环上他的颈子,踮起脚尖,软软的樱唇吻上他薄薄的唇。
薛至礼大手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将她提抱起,化被动为主动,让这一个甜美单纯的吻,转为他要的热情拥吻。
他们这样……算是一对恋人了吧!
嘘!别说,很多事情,意会比言传更有意境。
☆ ☆ ☆
“至礼表哥现在在做什麽呢?”
茵茵和众表姊妹们在逛完了一天街後,随便找了间餐厅在外头用晚餐,席间女孩子们笑语不绝,突然,一位表姊提出了疑问。
她的问题让气氛一僵,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八风不动的茵茵身上。
只见她优雅的卷起面条享用,认真享受面前的美食。
“茵茵,你一点都不担心啊?”大表姊觉得她的定力惊人。
她就这麽放心让至礼一个人回台湾,不怕他打野食?她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对他有信心?
“担心什麽?”茵茵疑惑的问。
“至礼啊!你有跟他联络吗?”他们不是在热恋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把茵茵和至礼当成一对了,他们不但郎才女貌,连相处时都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暧昧又甜蜜。
加上至礼对茵茵的在乎是那麽的明显,就算她守口如瓶,什麽都不说,大家也都把他们当成交往中的情侣。
茵茵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微笑。
她不觉得她和薛至礼之间的事有必要说出来让大家知道,所以她选择沉默、微笑,来回答姊妹们的关心。
“茵茵都不告诉我们。”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好像会要了她的命似的,嘴巴跟蚌壳一样紧,害她们这群姊妹们的胃口被吊得老高。
“没什麽好说的啊!”茵茵没好气的开口,“还不就那是那样喽。”她一脸没什麽的耸耸肩。
“茵茵,你好像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耶!”她的老神在在让大家急得乾瞪眼,终於有一个表姊看不过去,跳出来说话。
“我需要什麽危机出息识?”她觉得表姊的问题很好笑。
“茵茵啊,至礼不是一般男人耶!”表姊夸张的又道,“他是薛至礼,薛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别因为他对你百依百顺就觉得他跟一般男人一样。”
“他确实跟一般男人没两样啊,”只是他和一般男人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喜欢他,而且他会跟她说心事……好吧,她承认,他是有那麽一点不一样。
她这一番话让众表姊妹们差点没吓掉了下巴。
“茵茵,你知道不知道至礼是什麽样的男人啊?”
“你好像把至礼看得太轻了。”
“至礼喜欢你没错,可你也要表现一下你的在乎啊!”
“难道你不知道长得帅、家世又不错的男人,是女人眼中的金龟婿吗?”
表姊们所说的话,茵茵只有听进一句。金龟婿?原来薛至礼那麽炙手可热啊!
“至礼非常受女孩子欢迎,他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就交了好几个女朋友,而且都是女孩子主动示好的。”在英国念书那七年,他的生活可谓多采多姿,左搂右抱的好不快活。
“对对对,他的情书和礼物多到柜子塞不下,问他哪个才是他的女朋友,他都不回答,只是一直笑。”
“是啊,至礼当年出国念书的时候,还有女孩子去机场送他,在机场哭得淅沥哗啦的。”
主动示好?茵茵眼一眯。以她的个性,是不可能主动去讨好一个男人的,她更不可能做写情书那麽肉麻的事,且她死也不会在机场哭得像个泪人儿,又不是十八相送。
不过那些令她不齿的行为听起来却倍感刺耳。
“那些女孩子的手段可高了,扮柔弱、装可怜,男人最禁不起女人摆出弱势姿态了。”
“为了嫁入豪门,女人的心机还真重。”大表妹皱了皱眉。
“我有个疑问。”茵茵好学不倦的举起手,“各位美丽的表姊、表妹们,你们的男朋友都吃这一套吗?扮柔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几招。”
“吃!”众姊妹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天下男人没有不吃这一套的,女人掉个两三滴眼泪,他们就没辙的什麽都说好。”
“哦!这麽说的话,薛至礼也吃这一套喽?”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但俏脸已逐渐僵硬。
“没错!”总算开窍了。众姊妹们感动万分。
茵茵太冷静了,一点谈恋爱的正常反应都没有,看得她们好心急啊!
“可是你们说的那些我都不会做耶。”茵茵假笑的看著她们,“我不可能主动示好,不会写情书,更不可能在机场哭得淅沥哗啦。可是薛至礼还是喜欢这样的我,不是吗?”
她问倒了一干娘子军。
“又如果他真吃那一套,怎麽他没喜欢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生呢?”茵茵不解的问,“写情书的也不错啊!很主动,而且好纯情,薛至礼怎麽不去喜欢那些女生的其中一个?”
就因为这麽做的人太多了,反而引不起他的兴趣,要像她这种有点黏又不会太黏的,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被套住。
“这……”大家面面相观,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所以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吃这一套的嘛,各位亲爱的姊妹们,你们跟我说这些是为什麽啊?想挑起我的嫉妒心吗?”茵茵笑笑的问。
可是,她还真有一点点不舒服。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对过去的事情斤斤计较。
茵茵不愧是哈佛法律系的高材生,问话咄咄逼人,相信以後她执业的时候,在法庭上的表现止目定出色。表姊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