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是?」
「没错!怎么样?想告诉我吗?」
「这是秘密。」
「秘密?!」换来的却是司徒浩司惊讶的揶揄。
「别提这些了!对了,司徒姑丈什么时候从日本回来?我得为他接风洗尘才是。」
「我不知道,我爸也真奇怪,明知道你要回台湾,偏偏跑到日本去接洽公事,像是刻意躲着你似的。」
「没关系,他也是为了公司的事,要是忙的话,不用特意来这里找我了,改天我到公司也一样。对了,我想看看台湾分公司这些年来的内帐和交易档案。」南巽人炯炯有神的眼光直盯着司徒浩司。
「好啊!你要来之前,先打个电话给我。」司徒浩司闪烁的眼神就是不敢望向南巽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他便匆匆地走了。
看着司徒浩司离去的背影,南巽人不禁陷入了沉思……司徒浩司这家伙是真的完全不知情,还是外表的无辜只是他邪恶内心的一种保护色?
*****
「少爷。」在一旁静静地目睹整个谈话过程的谷少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叫我少爷,你怎么老是改不过来?」南巽人半教训似的更正。
「没办法,从小跟着我爸叫习惯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司徒浩司,说你想利用娉婷宴的机会找出他们父子俩背叛的证据?」
「少基,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快了些,做事也太冲动,有些话常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
「是……可是,少爷你手上所有的线索不是全指向司徒家吗?为什么不趁现在揭穿他们父子俩的阴谋?你来台湾为的不就是这件事?挑老婆也只不过是个转移他【们注意力的障眼法而已。」血气方刚的谷少基恨不得将司徒浩司抓起来严加拷问一番。
「你就是不服,非要辩个明白不可,是不是?」南巽人笑了笑。「我不希望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时,就武断地认定司徒姑丈和浩司对南家有二心。」
他还是没办法说出「背叛」这两个字。
南巽人的心还在挣扎;虽然他掌握的资料已有百分八十的肯定,但他还是不愿承认。
「我要亲自确认。」
「怎么确认?」
「我手上的证据全是我爸拿给我的,虽说出错的机率很小,但我宁可相信那些资料是错误的,或是有人故意栽赃司徒家,我愿意给司徒家人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告诉你你也不懂,你只要乖乖照我的吩咐做就行了。」他会亲自下个大饵来钓大鱼,是对是错,自有一个公断。
若是真的,他会接受拒绝让司徒父子在煜南集团工作的事实,为他们安排另外的出路,并且想个能将两边的损失都减到最低的解决方法;若是调查的结果显示有人故意陷害司徒家,他绝对会揪出背后的指使者,还他们一个清白。
「说到这件事我就有气!」
「怎么了?」
「我老爸干嘛没事丢这个烫手山芋给我?他倒好,自己乐得逍遥,拉着老婆环游世界去了。」
美其名是磨练他这个未来的继承人,实际上是南麒声不愿处理这桩伤感情的事,硬要南巽人来扮黑脸,将所有的麻烦全丢给他一个人苦恼。
第三章
经过一晚的休养生息,精神奕奕的区雅弁已经草拟好她的「作战计画」,更迫不及待地想拿南巽人当实验品,试试看到底行不行得通。
准七点整就有人来敲门。门一开,穿着笔挺白制服的男孩对着她深深一鞠躬道:
「区小姐,早安,请随我去用早膳。」礼貌周到且不逾矩。
「早。」看到这男孩正经八百的样子,区雅弁忍不住想逗逗他。「我想问你个问题,南家的人都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吗?」
「咦?什么?」他边走边回答。
「我虽只见过南巽人一面,不知道他的个性如何,想来他八成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吧?」
「南少爷是将来要继承煜南集团的大人物,自然不能像一般人一样,没事咧着嘴傻笑。」谷少基冷冷地答。忠心护主的他,可不能接受任何对南巽人不敬的玩笑。
真没趣!区雅弁对天翻了个大白眼,他们两个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也没道理要让气氛变得这么沉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她没话找话似的。
「我叫谷少基,今年十六岁,从小在南家长大,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他的话可冲得很。
「没有了。」遇上这么个小题大作、正经八百的人,就算有一肚子的问题,她也吐不出来了。「对了,早餐时会不会遇上南巽人?」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南少爷在主屋陪长辈们用餐,可能不会过来了。」他说完还一鞠躬,门一开。「到了。」谷少基心里直庆幸终于可以摆脱她这个磨人精了。
「哦!」区雅弁的语气里竟有着大大的失望。
不知她是叹息无法再从谷少基嘴里套出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难过南巽人竟然轻易地逃过一劫?
*****
厅里正中央的长方形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早点,有西式的三明治、培根、果酱,也有中式的清粥小菜,荤素都有,采欧式自助餐的方式,想吃什么自己拿,设想周到。
虽然十三个女孩子全在同一个房间里,吃饭时却各据一方谁也不理睬谁,眼神在不经意交会时还会擦出火花来,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气氛,看得区雅弁浑身打冷颤;心下决定,这些女人她还是少惹为妙,躲远一点儿好。
这时却有一个女孩子勇于打破僵局,端着盘子站了起来,起身往另一桌走去。
区雅弁看了不禁在心里大声喝采,对于自己不敢尝试而别人却勇于实现的事,她是绝不会吝于给予掌声,并大赞那人勇气实在可佳的;不过,等看清楚那女孩是何心梦后,她的动机却让区雅弁怀疑了。
因为昨天晚上何心梦曾找过她聊天,区雅弁一直觉得奇怪,她们的房间虽全集中在南家主屋的左后方,却很巧妙地被隔开,谁也不知道谁住哪里,而神通广大的-何心梦,竟然知道她住的地方!
看何心梦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就知道昨天晚上被何心梦「拜访」过的女孩不只她一个人了。
想用怀柔政策化解所有人的戒心?这是区雅弁唯一能得到的结论了。
隐藏在何心梦那纯真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极为深谋远虑的心,这层认知让区雅弁胆战心寒,虽不赞同,却也不想当场拆穿何心梦的诡计而坏了别人的好事。
她摇摇头,继续埋头大吃。
在一旁走来走去的朱福实在等不下去了,于是他开始宣布第一个挑战项目。
「从今天中午起,南少爷的午餐和晚餐全由各位小姐准备,料理的『色、香、味』是评分的重点。」
「咦?」区雅弁咬着筷子停住了。
左看右瞧,身旁的人全都一脸镇定,好像早已经知道今天早餐时会发布什么消息似的,内容也早巳了然于心。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朱福本想等到所有人全放下食器后才宣布的,这才是待客之道;况且她们之间还有一个是未来的少夫人,礼数周到一点总是没错的。
可是,那个区雅弁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胎?胃像无底洞似的吃个不停,吃相又是狼吞虎咽的,像饿死鬼似的超级难看;反观其他女孩子,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吃相斯文,吃的又少,这样才叫女孩子嘛!
唉!那桌食物和区雅弁有仇是不是?朱福心想。
好几次朱福本以为她要停下来了,却又看到她拿了一堆小山般高的食物大啖起来。唉!南巽人要是真娶了区雅弁为妻,南家没多久就会被她给吃垮了。
朱福实在不知道她这餐饭要吃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基于时间紧迫,他也只好僭越了。
「为了评审的公平性,每个人的身旁会有个帮手供各位使唤。请记住,端出来的餐点一定要是各位小姐亲手做出来的才算,一旦被发现作假,立即取消资格。」
听到这里,区雅弁才算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帮手」是别有目的,美其名为帮忙,其实是监视是不是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作弊行为吧!
的确像南家会做的变态事。
毕业前一个月区雅弁被逼在家里学什么三从四德琴棋书画,缚手缚脚地让她不能到处乱跑,她早将那笔帐记在南巽人的身上,连带的也丑化南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见了面,虽然知道南巽人长得不如想象般的十恶不赦,让她的心曾动摇过那么一下下,可是,一想起她唾手可得的自由,不禁又以憎恶的心武装起自己了。
自由比帅哥重要多了,而且她早就先入为主地讨厌起南家的一切,看什么都不顺眼,凡事总往坏的地方想。这样一来,要憎恶南巽人似乎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的确,她的心动只有那么一下下而已。
*****
南家的厨房宽敞明亮,而且还大得有点不象话;别说她们十三个女孩,就算再来二十个厨师也不是问题,这可能是为了举行宴会而准备的场地吧!不然这么大的厨房也太不符合经济效益了。
站定位后,区雅弁贼贼一笑,她的机会来了!
「洗米、洗米!米在哪里?」区雅弁故作慌乱地问了她旁边的「眼线」--富富态态的刘嫂,又像个陀螺一样地转个不停。
「在工作台旁的桶子里。」摸不清区雅弁在搞什么飞机的刘嫂好心地提醒她。
「哎呀!一眼就可以看到了嘛!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呢?」她故意装出高八度的破锣嗓音大叫,就不信旁人听了不会昏倒。
量了米,也不看刘嫂一眼,自顾自地将洗洁精倒了半瓶进米里,水龙头一开,她开始洗起米来了。
「哇!你在干什么?」刘嫂这一叫,厨房里所有的人全回过头来。
「干什么?你没看到我在洗米吗?」区雅弁无辜的大眼还眨呀眨的,仿佛在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看到这情形,刘嫂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她才好,完全像放弃似的。
「米用水洗就可以了!」
「真的吗?可是用洗洁精才洗得干净,不是吗?我可是很有环保概念的,用的是纯天然的洗洁精,这样也不行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刘嫂受不了了,劈手将她手上的米抢过来倒在垃圾筒?里。「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拿给少爷吃?给我重做!」
太好了!区雅弁在心里暗笑。看刘嫂一脸嫌恶的表情,她在厨艺这一项上的分数自然不会高到哪里,这下子她很快就可以晋升为黑名单中的一员了。
不只她暗笑在心,连其他的女孩看了也是扁着嘴儿偷笑;看到区雅弁笨手笨脚的样子,每个人直在心里庆幸少了个强劲对手,否则以她那令女人看了也会嫉妒的外表,定是第一号准新娘的预备人选,绝不做第二人想。
区雅弁洗米又有花招了,她一粒一粒仔仔细细地搓,别的女孩早巳洗完蔬菜、切好准备下锅了,她还在洗,也不知道是洗第几遍的米了。
「可以了!」刘嫂看着她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
「米洗两次就可以了,像你这种洗法,就算洗到天亮也洗不干净。」
「可是不论我洗多少遍,水还是白白的,一点也不干净,这种脏米煮出来的饭吃了容易拉肚子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把它放到电锅里上刘嫂懒得和她多费唇舌,直接命令道。
「是!」区雅弁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放好了。」她吐吐舌头。
「按下开关。」刘嫂紧盯着区雅弁,看她盖好电锅转身就走的迷糊样,忍不住大叫:「你插头没插上,饭怎么煮得熟?还妤我记得提醒你,不然,你只能端生米走出去了。」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全飘进其他人的耳里,本来扁着嘴偷笑的女孩子,开始有人明目张胆地大笑了,那笑里有着嘲笑和看好戏的意味;而南家的人则是以极同情的眼神看着刘嫂,然后摇摇头,还夸张地叹了口气。
米搞定了,接下来煮什么菜才好?区雅弁正在伤脑筋时,却听到旁边飘来一阵私语。
「听说南巽人不喜欢吃竹笋和茄子。」
区雅弁认得说话的人,她叫刘子意。在她们两人眼神交错的瞬间,她看到刘子意对她笑了笑,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是啊!所以我煮的菜色全没这两样东西。」另一个接口。
区雅弁当然很感谢刘子意的好意,除了佩服她们的包打听,连南巽人的喜好全【摸得一清二楚外,更庆幸自己有幸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
不喜欢吃竹笋和茄于?太好了!
「你知道南巽人喜欢吃什么吗?」
「这我可下清楚。」
其他的女孩子也加入了谈天的行列,边说边笑,说的、谈的还是跳脱不了南巽人这个令所有人怦然心动的男人。
瞧她们说话的带劲样儿,区雅弁不禁怀疑她们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就熟络得像生活在一起很久的姊妹般;不过,或许她们原本就认识了也不一定,想用人海战术逼得其他女孩有被冷落、格格不入的委屈感,若是这样,那她们可就大错特错了!
起码,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区雅弁一看,落单的不只她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冷艳无双的卓有希;她是那种在众美女群中仍能独立特出的鹤,只不过,她冷冽及高傲的眼神,让人不敢亲近。
区雅弁本想过去和卓有希打声招呼的,她就是见不得有人被欺负,但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滥用同情心的时候。
「算了,那不干我的事。」
「知道南少爷的喜好,怎么会不干你的事?」刘嫂叹了口气:「算了,这对你来说可能太难了一点,你只要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行了。」
明知刘嫂误会了她刚脱口而出的话,区雅弁也懒得去辩白,只是大声问:
「竹笋和茄子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刘嫂自觉对区雅弁有责任,不能白白地让她去送死。
明知道她是个无药可救的家事白痴,可是看到她那清丽无瑕的无辜样儿,就让人狠不下心来弃于她不顾。
「做给南巽人吃啊!」
「你知道南少爷最讨厌吃竹笋和茄子吗?」刘嫂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啊!可是我对竹笋和茄子料理非常、非常地有自信,南巽人不喜欢吃,可能是因为没吃过道地且好吃的料理,我有自信可以改变他那偏食的行为。」
所有的人全都愕然地盯着她;明知南巽人最讨厌吃竹笋和茄子,她还硬要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有勇气,而是自寻死路嘛!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对这方面最有自信!
谁不知南家家大业大,唯一的继承人南巽人在这种优渥的环境下,自然吃遍各国美食,各国名厨的手艺尚不能让他消减其厌恶于万一,由此可知他对竹笋和茄子有多么深恶痛绝了。
「竹笋和茄子在这里。」同时有三个女孩子将竹笋和茄子塞到区雅弁的手里。
「谢谢,你们真是好人!我一直以为台北的人太过冷漠且没人情味,今日一见,才知道我的想法完全错了。台北多得是像你们这种漂亮又善体人意的好女孩,人真不能有片面且先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