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多想了想,接着道:“所以你得快点。就这样。”
晚上。
月光透过窗沿照进来,库洛姆在睡觉之前隐约看见漆黑的客厅里还站着个人影,她打了个呵欠,正欲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道:“骸,早点睡。”
六道骸抬起头朝她那边望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朝着那扇他一直想敲开的睡房门走了过去。
“咚咚咚——”“咚咚咚——”
“睡着了吗,恭弥?”六道骸的声音很轻,他怕吵醒斯佩多他们。
里面没有动静。
“咚咚咚——”“咚咚咚——”
“恭弥?”再次尝试性的喊了一声。
“嗯。”一声轻不可闻、隔着厚厚的门板的应答声。
六道骸听到了,他深吸一口气,“恭弥,我明天就要回兰特了。能陪我说会儿话吗?”
其实六道骸真正想说的是:恭弥,跟我一起回兰特好吗?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解不了咒的后果,所以他不愿意承担也不愿意背负。可以的话他宁愿二人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
“……”那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离去的脚步声。
六道骸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很喜欢你,“觉得回不回去也无所谓的。但是,斯佩多说这边呆久了会给泽田纲吉添麻烦。”所以你跟我一起走吧,“所以才会这么早回去。”
“……”还是没有离开。
这种寂静的鼓励让六道骸有种别样的满足感,他继续着:“恭弥,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云雀的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闷闷的。
六道骸轻轻笑了笑,“kufufufu……”接着他把背靠在了门上,身体顺着一路下滑,“Buona notte。”
后来云雀知道,那句意语的意思是晚安。
阿诺德正准备起身去客厅拿东西,斯佩多扯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指了指房门外异眸少年背靠着某扇紧闭着的房门的情景,“宝贝儿,打断别人总归是不大好的。”
阿诺德抿了抿嘴唇,正准备说句什么,却被对方一把拉进了屋内,接踵而至的是火热的唇舌交织。
“你做什么!”金发青年懊恼地推开对方。
斯佩多笑笑:“我只是想和你做点儿能够让他们学到很多的事。”
“切,”阿诺德倨傲地仰起头,手铐不知何时已经拿在了手里,“要不是你出的那劳什子的激将法,小骸会这样?”
斯佩多走上前拥住对方的肩,嘴唇在对方的颈脖处游走:“我只是想加快他们的进展而已,我已经告诉了小麻雀三百年前的事儿,那么他就该理解。舍不舍得小骸……就看明天。”他的手指开始解对方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万一他让你失望了呢?”阿诺德不适地抬起头,对方的舌尖带来的濡湿感令他不舒服。
衬衣完全脱落,斯佩多轻笑着环住对方的腰,堵住了对方的唇。三步两步间两人倒在了泽田纲吉精心准备的KiNG…SIZE大床上。
“他才不会哦……”斯佩多的吻一路往下,来到胸前时才含糊不清地答道。
阿诺德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没使什么力气,却又不移开,这一切都好像催情剂似的,“你……嗯……怎么知道……他不会?”竭力忍住的(口申口今)令斯佩多更难以忍耐。
蓝发青年的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亲爱的,我不喜欢(亻故爱)的时候你也想着其他事情。”接着扯下,用力一个挺身。
“啊……”阿诺德反射性叫出来后捂住了自己的嘴,“(氵昆蛋)!会被听到……”
“你还在担心这个?”斯佩多不满地吻上对方,“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一夜春宵。
第二日库洛姆很早就起来帮六道骸收拾行李。异眸少年站在一旁反而无所事事。泽田纲吉在客厅里边整理点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哦嗨哟~”斯佩多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满面神清气爽,泽田纲吉和六道骸心里同时开始吐槽他。昨晚那么大声谁没听到啊靠!
六道骸稍微地对着他挥了下手。
“你家小麻雀/阿诺德呢?”接着二人同时开口道。
“太累了,还没醒。”斯佩多笑答,“你呢?”
六道骸脸上笑意不变,心里的吐槽却海浪似的一潮高过一潮,“应该也还没醒。”
“都不来送送?”斯佩多口里“啧啧”两声,表情看起来颇为遗憾,“你太可怜了,小骸。”
六道骸再也把持不住:“您没资格这么说我!!”
阿诺德醒过来已经中午,他理也不理斯佩多,直奔六道骸:“收拾好了吗?”
“是,您务必放心。”六道骸笑笑,异色的眸子流光溢彩。
阿诺德难得地叹了口气,然后到餐桌旁坐定。
斯佩多原本想上前骚扰一下,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嫌弃了。想起昨晚的福利也只好作罢。他转过头望了望此刻依旧紧闭的某扇睡房门,然后又望了望正眉头皱成一团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异眸少年。
斯佩多非常笃定他这次的计划会成功,所以他不慌不忙。
吃完早饭以后泽田纲吉和库洛姆送他们下楼,泽田纲吉还好,库洛姆看起来挺舍不得,一直嘱咐着异眸小孩儿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六道骸苦笑,哪有那么多时间,还有最后一个月。
这边终于完毕以后,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驾驶座上坐着银发青年。
“哟~骸君,黑桃君,阿诺德~”他摇下车窗向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往六道骸身后张望了一下,“咦?云雀酱呢?”
六道骸没答话。副驾驶座上的入江正一拧了他一下。
意识到可能是什么事儿的白兰微怔,然后表情恢复正常,不再看六道骸。他拿出放在右手边的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正准备上车的阿诺德:“加百罗涅的手信。”
金发青年接过,然后微微点点头,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三人皆上车以后,斯佩多忍不住好奇心直往阿诺德身上蹭:“亲爱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阿诺德白他一眼,把文件袋放到一旁。
“宝贝儿……”甜得发腻的声音令驾驶座上的白兰都自愧不如。入江正一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依旧不理。
正准备再开口叫一声,那边的异眸少年突然烦躁地道:“您能不能消停会儿?”
斯佩多愣愣,接着笑起来,“nufufufu,好。”
到了机场以后斯佩多帮着阿诺德提行李,对方的态度才稍微变得好一点儿。白兰在一旁打电话,应该是家族事务之类,他也难得地皱了皱眉头。六道骸一个人整理行李,颇有些孤独的味道。他自嘲地扬了扬嘴角,觉得自己真没用。
望了望腕上的手表,离登机时间还有20分钟,只好坐到一旁稍候。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你听到了吗,只要你开口,我就不回去。
离登记时间还有10分钟,开始检票。
斯佩多望着白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意大利身份证,上面写着的“西西里岛,兰特”颇让他无语。“那儿早没了!!”
“嘛~所以说需要你的帮助啊~”白兰笑道。
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你写其他地方不就好了!!
六道骸站在队伍最末,打了个呵欠。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了,他不慌不忙拿出来按下接听键:“喂?”
“……”那边没答话,他疑惑地望了望屏幕,显示的是泽田纲吉的手机号。
“泽田纲吉?我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一阵稀里哗啦后,传来了令他震撼惊讶的好听声音,“六道骸,好大胆子,竟敢趁我睡着就悄悄走掉!我有让你一个人走吗?给我重新找套房子,我才不要和这群草食动物群聚!”
“恭弥?”非常不确定地语气。
“干什么!”那边的人很是炸毛。
六道骸的脸色瞬间变得高兴起来,“真的是你!你在哪儿,我马上回来!”
“我在……我在泽田纲吉家。”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只是很高兴,单纯地很高兴。转过头准备告诉斯佩多,对方却先他一步走过来,将两张机票递到他手中:“这是半小时后的机票。过去之后看看绳子碰到小麻雀后还变不变色吧,有惊喜哦~”
六道骸拦下一辆出租车后催促着司机以最快速度到达了泽田纲吉家楼下,不出所料地黑发少年站在那里。
非常明亮的阳光洒在他黑色柔软的细碎发丝上,漂亮的深邃眼睛里波光流转得那么好看。
一直都那么好看。
六道骸笑着付钱后下车,走向那个他等了好久的人。
“恭弥。”他说,“那么讨厌群聚,不如跟我回兰特吧?”
对方“切”了一声,“谁要跟你回兰特。”却自己走到路中央,看样子是要拦车。
“六道骸。”过了一会儿,再次传来黑发少年轻轻的声音,“这句,Ti’amo,还给你。”
异眸少年微怔,随即牵起嘴角笑了。
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你看见了吗,跟你一起。
—正文End—
番外1:几世纪的重响
科扎特西蒙最终还是放弃了反抗,他被敌人凛冽的攻击打倒在地,用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着道:“到此为止了吗……”
然后转机出现,面前的黑衣人们褪下了自己的外套,年轻的首领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故人。G脸上的图腾依旧那么耀眼,他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旁一群是科扎特不认识的人。
G笑起来,“科扎特,他们都是primo的守护者,我们是来救你的。”
***
“G,我决定跟你一起去!”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岚守在见到首领从病房里出来后迎了上去,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伤员的状况,便听得对方急切地道。
“primo!”G的声音有点大,“不行,您必须留下照顾科扎特!”
“交给其他人。”Giotto英俊的五官此刻冷峻得可以,他非常的生气,“我无法原谅斯佩多。”
G低下头,他音量不知为何骤然减小许多,双手交织在一起摩挲了一会儿,道:“阿诺德已经去找他了……抱歉我没有告诉您,但是您知道他的性子的……”
***
半小时以前阿诺德接到了岚守发来的信件,说是Primo已经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让他去追捕斯佩多,但找到对方以后必须立刻通知他们,他们将会出发救援。
切,救援。
金发青年望着信件上潦草得可以的拉丁文不屑地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谁要他们救援。
这时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个部下,将一份文件递给他:“长官,这是来自兰特的。”
阿诺德的手微微滞了滞,随即立刻接过来,迅速地将那份文件扫了一遍,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后将文件置于了桌上燃着的煤油灯上方,待其完完全全燃烧殆尽后才抬起头,吩咐道:“跟紧,再确认一遍,如果无误,我明天出发。”
“是!”部下恭恭敬敬一个敬礼后退下。
阿诺德站在原地,他浅蓝色的眼睛里映出桌上的灯的影子。接着又想起刚刚所看到的那份文件上潦草的一幅简笔素描,那挺拔的背影,熟悉的长风衣……
他在兰特。
金发青年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这情报的准确程度还不能确认,但如果真的是他……那么明天就该启程了。
***
兰特这几天一直下雨,连绵不断持续往下滴,地上湿润一片。行走在屋檐下时不时都会有几滴掉落下来打湿衣帽。
阴暗的角落里有人一直不停向前走着,步调匆忙而沉稳,他穿着长长的风衣,很显然是贵族风格的衣服,在这样的城市里颇为引人注目。
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斯佩多停下了匆忙的步子,他胸前的小镜子也跟着他的步子停止了晃荡,他转过身露出个礼貌得体的笑容:“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跟着的人脚步蓦然停止,似乎很是慌张,转过身欲走,又被斯佩多叫住:“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很想念他。要是真想找我,来老地方。”
***
第二日阿诺德决定去兰特。如此仓促的决定起源于他刚刚收到的报告。
“他说老地方?”部下的汇报令他颇为惊讶——看样子真是斯佩多。
谦卑地弓着身子的人明显是记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抖了抖,接着道:“原话是这么说的……”
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阿诺德微微皱了皱眉头——斯佩多应该是使用能力了,“你不要害怕,他是彭格列的雾守。”
“您说雾守?”部下突然地抬起了头,表情似乎是景仰却又带上许多恐惧,“那位雾守?”
阿诺德轻轻点点头。关于斯佩多的传说似乎挺可怕的,据说是把他形容成了一个非常可怕,却又礼貌至极的……恶魔。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很荣幸您能让我与他接触。”年轻的小伙笑起来,笑容挺纯真可爱。
阿诺德看着他的反应大致明白了——Primo最终还是没有下狠心,他并没有把DemonSpade已经背叛了彭格列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甚至连内部人员,除了他们几个之外,都不曾告诉。
明明说了无法原谅,到底是在搞什么。
“我们现在出发,大概多久可以到那里?”阿诺德匆忙地收拾起必须的物品,接着面向部下道。
他说:“快马加鞭,大概3天。”
三天。阿诺德轻轻皱了皱眉。希望斯佩多不要现在离开。
兰特是阿诺德、斯佩多还有Giotto相识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斯佩多要说“老地方”的缘故。他们曾经常常在兰特主城区的一个巷道里面接头,那时候彭格列内部人员尚未确定,外界把这个新兴的黑手党组织推上风口浪尖。在一片怀疑声中Giotto决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们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存在的,不是吗?”
直到后来烟升火起,黑手党残酷的生存准则让他们不得不开始学会残忍。其中最为甚者是斯佩多。
其实阿诺德觉得他真的可以理解,几年前他尚不认识他们,在一次收集情报中注意到了这个新兴的组织,然后才收到Giotto的邀请。听说斯佩多和Giotto相识的媒介,是一个叫做埃琳娜的姑娘。而那个姑娘,在一次黑手党的争斗中,不幸逝世了。
他曾经见过她,在一次家族聚会中,埃琳娜站在城堡高高的阶梯上,挽着斯佩多的手臂。她穿着深紫色蕾丝大摆裙,遮住高跟鞋,优雅得体地向着每一个到来的宾客微笑。在一片“郎才女貌”的赞美声中,她靠着斯佩多的肩头,长长的、柔软的卷发搭在他身上。
“谢谢。”姑娘非常满足地说着。
那时候一群单身汉聚在一起全部开斯佩多的玩笑,后来连提起那个姑娘的名字都成了禁忌。
斯佩多曾经对阿诺德说:“如果没有遇见埃琳娜,你又是个姑娘,那我就娶你怎么样?”
然后被阿诺德追着满庭院跑。
斯佩多曾经对阿诺德说:“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们,你会怎么办?”
后者挑挑眉毛,浅蓝色的眸子里风平浪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这样的眼睛里照出来的人影也是那样的清澈,“天涯海角也把你找回来,然后拷杀。”
“那,约好了哦。”斯佩多海蓝色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漂亮的光芒一直闪动着。
“长官,车备好了!”短暂的怀旧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门外部下的喊声打断。
轻轻地“嗯”了一声,阿诺德匆忙拿起桌上的行李,出了门。
到底约好什么了。我跟你,到底约好什么了。
还是在下雨。
颠簸的马车上